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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天气依然阴雨绵绵,渭河水已经涨了许多,不过好在去年四海商社以工代赈,将长安四周的水道都修了一遍,倒是不虞有事,与此相对的反倒是长安城内一些坊墙因水位暴涨,有些松松垮垮,随时可能被泡塌,京兆府也不派人去修修。
不过即便如此,依然挡不住长安人过节的热情,虽未到晚上,长安街上已经很有了过节的气氛,店铺里的商贩正在高声叫卖。
街道上,人们或撑着油纸伞,或穿着蓑衣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脸上满是笑意。有人不停念叨着,希望晚上的时候,能够雨过天晴,这样便可以一边吃月饼,一边赏月。
大明宫内,艺术家皇帝李隆基今天兴致非常高,正在用心地敲着羯鼓,指挥晚上的压轴歌舞——霓裳羽衣舞的彩排。
这曲歌舞,乃是由自己谱曲,玉环编舞,代表着自己和玉环之间的爱情,向来都是各种大型晚会的必备节目。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看玉环领舞霓裳羽衣舞,今天晚上就要让玉环也做一回观众。
李隆基这样想着,用力地用羯鼓敲着节奏,大殿之上,众梨园舞伎载歌载舞,一个个宛如仙女下凡,好一副盛唐气象。
河北之地,战云笼罩,安禄山在校场矫诏喊话的同时,与之相隔不远的馆驿中,名叫李沙海的飞龙禁军队长一刀砍出,将一名曳落河的左肩劈成两半,左手抬起手弩,扣下了扳机。
旁边,他的九名战友同样在奋力厮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们的脸庞,战袍。片刻之后,其中的八人冲出了五十名曳落河的包围,打马往南疾驰,他们的后面。两名受伤断后的飞龙禁军同时被上十支长矛刺穿了身体,嘴中鲜血狂涌,怒目圆睁。
奔出去两里多路后,李沙海听到左前方一阵山呼海啸的齐声呐喊声。他回过头来,厉声怒吼:“诸君,杀身报国的时候到了,郑庆、姜良、马翔、王青风你们四个赶紧回去,向陛下禀报安贼已经矫诏起兵;剩下三人。随我赶赴校场杀贼!”
范阳西南五百多里的常山城,常山太守颜杲卿在密室接见了两名陌生人,其中一人掏出建宁王李倓的亲笔书信,颜杲卿接过,双手有些颤抖。
常山城往南二十多里的一处小树林,一支商旅打扮的队伍正在此处小憩,顾小俊一副商人的打扮,骑马立在上百辆四轮马车最前面,等着回信。
几乎同一时间,黄河北岸。平原城,一支四海商社的商队正源源不断走入平原城,四轮马车驮栽的除了粮食,还有弓弩箭矢,水泥火油。
阁川驿以北五十里,安西军斥候营致果校尉陆挽陆行之埋伏在一处山崖上,看着络绎不绝的吐蕃兵正在通过山崖下面那条狭长的通道。
某一刻,他吹了一下竹哨,一声类似鸟鸣的声音响起,陆挽与一百名同伴同时挥刀砍断了身下那些比拇指还粗的绳子。无数比酒瓮大小的陶罐从天而降,在地上砸得粉碎,陶罐中液体四溅,在这些吐蕃兵惊慌失措的时候。几只火箭从山上射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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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城南大校场,上十万大军依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大胖子安禄山扫视了全军一眼,振臂大呼:“皇帝陛下有令,萧去病、杨国忠既为叛逆,都畿道天策府和长安百官。飞龙禁军俱为附逆,我等全军,奉诏讨贼,上可慰皇帝陛下旨意,下可为你们自己谋一个封妻荫子,封侯拜将。
皇帝陛下有令,都畿道、天策府、四海商社,杨国忠的家产,太府所有的钱财全都赏赐给我等奉旨平乱的有功将士,富贵之举,彼贼是资!话不多说,此次奉旨平乱,努力向前,奋勇杀敌者,犒赏官位,金银珠宝,美人美酒应有尽有;退缩不前,犹疑观望者,与叛逆同罪,夷灭三族!”
安禄山铁舆旁便,史思明和安守忠骑在战马上扬起双臂,大声高呼:“清君侧,诛奸邪,救皇帝!”
军阵当中,六七万人高声同呼:“清君侧,诛奸邪,救皇帝!”
高呼过后,大校场上很快响起了嗡嗡嗡的小声议论之声,说什么的都有,有说终于可以南下抢劫,简直太爽了的;也有大骂萧去病和杨国忠的;更多还是为都畿道何杨国忠手中的财富而激动不已,东平王可是说了,只要努力向前,奋勇杀敌,犒赏官位,金银珠宝,美人美酒应有尽有,这些人早就按捺不住了。
不过也有一些汉人士兵脸色苍白,目光闪烁犹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议论:“这不是造反么?”“骗鬼呢!”“怎么办?”
史思明鹰隼般的眼睛扫视军阵一圈,他手臂一指,麾下几名亲兵就走到人群里面,提出了几名脸色明显惶恐不安的汉人士兵来,史思明本就鸡胸驼背,这时低着个头,伸长了脖子,就就更有如一只秃鹫般:“你们在私下议论什么?”
几名汉人士兵立刻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支支吾吾:“没有,没有私下议论……”
便在这时,大校场的西边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大喊:“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史思明和安禄山皱了下眉,转过头去,就见有四名浑身浴血的骑士朝这边疾驰而来,后面是追击的上百骑曳落河。
咻!咻!咻!咻!
四支弩箭带着呼啸的怒吼,飞过一百多步的距离,射向站在铁舆上,扶轼而立的那座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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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道,名叫南霁云的天策府大将,站在真源县的城门楼上,看着城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南海和日本的掠夺,以及科技发展使得生产力大幅提高,所带来的各项红利,同样惠及到河南道很多地方,真源县便是河南道诸多郡县中受惠最多的的地方。
中秋佳节,老百姓生活好了,无论是城里的居民,还是附近乡下的百姓,便都赶在这天出门。到城里买点好吃的,再给家里的女人,扯两块四海商社出产的花布。
“好一幅和谐美好的盛世景象啊!”城门楼上四十六岁的真源县令张巡低叹了一声。
他的旁边,一名红脸的汉子握紧了腰间的横刀。双目望着遥远的北方,彷佛听见血管里的血液在流。
另一边,身形俊逸跳脱的藏剑山庄三庄主叶炜,霍地抽出了背在背上重达近三十斤的重剑,眼中彷佛有火焰燃烧。
与他相距不远。真源县城北的某处院子里,跟随叶炜同来的四十八名藏剑弟子,此刻正全身披挂,正在结阵练习一种名曰惊鸿掠影阵的阵法。
藏剑剑法,分轻剑和重剑,轻剑游龙,翩然千里,注重技巧和步法,多用于单挑和斗室厮杀;重剑厚重,剑法返璞归真。却勇猛刚进,注重以力破力,只攻不守,无一招回护,结成剑阵更可发挥最大威力。
这惊鸿掠影阵便是藏剑山庄最厉害的一套阵法,发动时,必须将在短时间内,激发自身气血快速运行,以达到剑阵排山倒海,威不可挡的效果。
此阵威力惊人。若用于正面战场短兵相接,四十九名藏剑弟子,可正面硬刚数千重步兵并且取胜。
但弱点也同样明显,因为要事先激发身体的气血运行。提高力量和反应速度,此阵并不是轻易就能布得出来的;而且一旦发动就不死不休,若是力竭之前未能击溃敌阵,便只有累死或者全部战死的下场,一停下就是死。
不知道是因为天策府的盔甲和兵器都是由藏剑山庄打造的原因,还是因为作者的安排设定。二十多年来,天策府和藏剑山庄一向同气连枝,这一次藏剑山庄出动了最精锐的一批弟子,目的就是相助天策军守住黄河以南,不让河北叛军肆虐中原,甚至江淮。
日本国,甲州金矿,大唐驻军将军岳夏,大唐东海舰队将军李华明、韦钰几乎同时收到了天策府的信鹰,他们各自拿出自己三国演义或者西游记来,开始翻译情报,没过多久,集结号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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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阳城南大校场,以李沙海为首的四名飞龙禁军射出了手中四石的强弩之后,便重重的将它们砸在地下,同时掣出弓袋里的一石八斗骑弓,再次弯弓搭箭。
史思明眼中寒光四射,一夹马腹战马便迎着四人疾奔过去,正好挡在四人与安禄山中间,手中马槊舞成了风车,就听砰砰砰砰的声音,四支势大力沉的弩箭就被他轻易打飞。
李沙海四人弯弓只来得及射出一箭,史思明和安守忠两骑就如电而至,四人连忙弃弓换枪,李沙海吼声如雷:“安禄山逆贼,陛下把你从一偷羊贼提拔至东平郡王,你竟然造反……”
“安禄山造反作乱,你等胆敢附逆,不怕被灭族吗?”
“冯神威,你敢矫诏……”
“朝廷三十万大军已经枕戈待旦,你等死期不远……”
“找死!”话未说完,史思明胯下青黑色辽东神驹已经夹着一股狂风,带着史思明杀到李沙海面前,李沙海手中长枪挽了一个脸盆大小的枪花,正对史思明的咽喉迎面扎去。
史思明马槊狠狠劈下,正中对方长枪,白蜡杆大枪枪杆陡然弯成一个巨大的弧形,李沙海双臂颤抖,大枪几乎脱手,下一刻他用尽最大的力气转了下手腕,大枪枪尖抖出一个比石磨还大的枪花,旋转一百八十度,一下滑过史思明腰腹间的铠甲,火花飞溅。
史思明马槊继续向下,在枪尖刺中他铠甲的同时,槊锋重重重砸在李沙海胯下那匹阿拉伯骏马的头上。李沙海放开大枪,在身体栽下去之前,朝着史思明的脸上,重重一拳砸了过去。
史思明目露凶光,不闪不避硬扛这一拳,左手一拳也朝李沙海脸上打了过去,噗得一声,史思明鼻子一歪,便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李沙海则被打得倒飞了出去。
李沙海快要落地的瞬间,他身后三名飞龙禁军和史思明身后的安守忠也瞬间杀到了面前,五人几乎同时递出了手中的兵器。片刻过后,双方战马一错而过,两名飞龙禁军再次被挑落马下,剩下一骑继续往前疾冲。杀向站在铁舆上的安禄山。
安禄山的左右两侧,两名家僮义子一人手持一面铁盾牌已经将安禄山遮护得严严实实,铁舆旁边,安庆绪、李归仁、蔡希德、牛廷阶、向润客、李庭望、崔乾佑、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从礼各自弯弓搭箭,射向这名飞龙禁军。
咴律律一声战马长嘶。那匹飞龙御马射中四箭猛地栽倒,马上骑士胸口中了两箭,一条腿被压在战马底下,脸上肌肉扭曲,显然已经痛苦到了极点,两只眼睛却依然瞪得快要裂开,双目血红,整张脸上写满了愤怒:“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另一边战斗也很快结束,四名飞龙禁军虽然练习站桩两年多。力气和反应速度都远超常人,李沙海更是曾经到洛阳大大唐武学,跟着萧去病学一段时间的大枪枪法;但史思明和安守忠也是天生神力的勇将,加之征战近二十年,两人非但带兵打仗,指挥谋略是幽州河北军最强的,马战的武艺同样是最强,四名飞龙禁军自然不是对手。
不过饶是如此,史思明心中仍然有一丝后怕,那李沙海白蜡杆大枪枪法当真神出鬼没。若非自己甲胄齐备结实,自己就可能因为轻敌而丧命。
三名受伤倒地的飞龙禁军很快被史思明等人斩断双手,提到安禄山面前,安禄山本来还想说自己是奉诏讨贼。三人却只是怒目含血大骂。
“狗贼,陛下哪点对不住你……”
“幽州杂胡,老子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胡狗,你们造反,死无葬身之地……”
“一群狗~娘~养~的。忘恩负义,不得好死……”
安禄山大怒,下令将三人活剐而死,三人至死都骂不绝口。校场上,嗡嗡的议论之声更大了,四人身穿飞龙禁军的军服,就算再傻的人也知道安禄山之前是在矫诏,是要造反了。
之前很多人被都畿道和杨国忠贪污的财富所吸引,故意忽视的问题这个时候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特别是四个人自始至终的慷慨激烈,至死不屈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一想到大唐还有其他边军,想到要是这些军队的士兵如果都是悍不畏死,更加看到河北军最骁勇善战的史思明也被人呢一拳把鼻子打歪,所有人心中就涌起一阵阵恐惧。
之前几名被史思明的亲兵提出来的汉人士兵,这个时候更是忍不住打起了寒战,嘴里哆哆嗦嗦就想往军阵中躲。
安禄山完全没想到一场校场誓师出征会被搞成这样,他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那几十名曳落河骑兵,随后眼中凶光四射,示意了史思明。
这个和他从小一起光屁股用尿和泥玩的发小立刻会意,连同安守忠几人抓住几名想要跑回去的汉人士兵,就提了起来,随后手起刀落,几名汉人士兵人头落地,颈血喷射,鲜血染红了代表节度使的两杆大旗。
随即安禄山大声怒吼:“我等奉诏讨贼,敢有异议煸动军人违抗命令者,斩灭三族!诸位随我南下,将天策军杀个片甲不留,都畿道和长安的金银珠宝,美酒美人,就都是你们的了!大军出征!”
杀人带来的威慑,加之心底早就按捺不住对都畿道和长安财富美女的向往,使得这支军队的兽性一下又被激发出来,之前还有一些犹疑的士气,再度激昂狂热,近一半盛行凶悍的,甚至一下变得癫狂起来。
十万河北军步骑精锐,滚滚向南,鼓噪声响彻天地,黑云压城。
便在十万大军先行南下,剩下十万私兵随后跟进的时候,安禄山两名心腹大将能元皓、高邈已经领着二十奚骑,假称献射生手,来到了太原,杨国忠心腹,河东节度使,北京(唐朝的北京就是太原,长安又叫西京)副留守杨光翙出迎,随后被这二十二骑劫持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