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卷溺若狂,众梭蛇在风中飘摇穿插,摇摇欲坠,数十个蛇族士兵怒喝如雷,弯弓搭箭,“咻咻”急蛇。
蓦地一道黄光当空爆闪,化为护体气罩,砰砰声中,球罩似得将蝠兽一同笼罩在内,蝠兽怒鸣一声,压力顿减,振翅剪风,奋力朝外飚去。
巫神上双眼一眯,淡淡道:“黄土真气。非我族内,多半是墨北臻的人啦。”
众蛇族飞骑穷追不止,箭矢射在气罩上,纷纷被弹射弹开。当空号角长吹,自遥远漠丘上又升起数十个黑点,飞速靠近,远远地,又是一轮如雨箭下。
蝠兽惊叫避翼,折翅闪躲不停,在箭矢里左右穿插,“扑哧”闷响,左翼还是被当空射中,痛吼一声,鲜血激溅,顿时打着转儿朝下跌落。
众蛇族骑兵哇哇大叫,欢喜难耐,快速围拢而去。
当是时,黄光自蝠兽背上一跃而起,宛如彗星般拖拽出一道长长的气光,一人咯咯娇笑中,御风抄步,猛然向靠的最近的梭蛇掠去。
那梭蛇背上的蛇兵大怒,三叉戟高举过顶,操纵梭蛇向西南转折,笔直不停的恰恰对在那人胸口。
那人头戴斗笠,将面目遮的严严实实,只是盈盈细腰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竟是一个女子。
女子避也不避,左掌拍出排山倒海的气浪,三叉戟当空折断,右手隔空一推,蛇族骑兵顿时被打的凌空翻滚,那人咯咯大笑,一个跨步,骑在梭蛇身上,
梭蛇弹射吐信,曲身回首,猛地张口咬来,但却被她一手掐住七寸,吃痛翻卷,再不敢造次。如此一边驾驭梭蛇向下急冲,一边挥出一道道掌气,或是将临空飞射的箭矢弹开,或是将一干靠近的蛇族骑兵拍的人仰蛇翻,数百骑兵竟然一筹莫展,仅能紧跟在后。
黄沙冲天炸涌,梭蛇扁头朝下弓起,顿时钻入茫茫沙海中,鼓起一道沙隆,急速向远方滑行。
数百骑兵紧随在后,纷纷破土急追,一时间漫漫沙海竟是隆起的沙隆,黄龙般延伸数十丈,蔚为壮观。
恰在此时,月华神镜突地嗡嗡急响,原地抖荡起来,异变突生,倏尔金光如飓风突起,将一应红光盖数压过,自神镜中迅疾变大,飞沙走石,五人正以念力遥遥感应远方战况,猝不及防下,顿时被普天盖脸的当头没下,灰头土脸,狼狈以极。
巫神上眼看数百飞兽军竟被人玩转的团团乱转,毫不作为,心头怒火大起,又被沙土扑的满身都是,更是汹汹欲爆,失望、愤怒以达顶点,冷冷道:“涉比,这便是你给我说的虎狼之师,以一当十么?你训练的如此精锐,妙的很,果然秒的很·····”声音森寒入骨,众人听得惧意大生,纷纷朝后退去。
“哧”话还未毕,蒙蒙烟尘中豁然一道接一道吐出四道人影,翻滚坠地,正是之前参加试炼的四人,俱都昏迷不醒。
五人惊疑不定,月华神镜的试炼自行结束了,不然四人怎会一一被吐出?
涉比惊骇欲死,先是神不知鬼不觉着了别人的道儿,险些秘密暴露,飞兽军训练多年又如此不逮,连四人试炼亦好端端自行结束,心下怒骂连连,若神上雷霆震怒,自己不死怕也好不了多少,赶紧抱拳急急道:“神上,蛇军训练调度在于布阵指挥,请许卑职出手,必然手到擒来,将那贼人人头献上。”
正待冲天飞起,却听巫神上徐徐道:“慢着。这青年前世惊人,又初通御气之道,你把他带上,这颗回神丹给他喂下,如此好的一块磨刀石,焉能白白浪费点。”
涉比愣了一下,那人黄土真气雄厚有力,在数百飞骑中亦显得游刃有余,好歹也是真人级高手,让一个初通御气之道的菜鸟和他对上,不等于以卵击石么?倒是神上似乎大是重视他,连回魂丹这等瑰宝都为之赐下。
但此时又不敢反问出口,当即点头退下,一手抓起冯兮无,长啸一声,自地宫飞速跃起,宛如惊鸿翻转,几个起落,已然在数百米之外。
周遭碧草长有人高,随着大风起伏如浪,涉比在草上点水急行,凝神感应那贼人位置,御风急追,又将回魂丹给他喂服下,一手抵在冯兮无背上,给他导入真气。
那回魂丹采用沮神草、盘龙根、西海蜂鱼露等三十二位养神护脉的药草混合制成,药力通天,对于经脉重损者大有裨益。
冯兮无之前体内真气失控,在全身肆虐乱窜,一时间也不知道冲毁了多少道经脉,体内灼烧难当,又兀自不明不白胡乱发泄了一番,强行调度真气,伤上加伤,此时连动动手指都痛彻心扉。
涉比对此当然不知,此时为他输导真气,念力感应下,这才发觉他右臂、双脚处几条大脉竟然一团乱麻般,打结损毁了多处,这才明了巫神上缘何赐其丹药。
随着丹药入口,冯兮无只觉胸口一股清凉的寒流冲入心扉、肺间,呼吸顿畅,不多久蔓延滋生向全身,双手双脚火辣辣的灼痛感消散了大半,腿下酥麻发痒,宛若滋长新肉一般。
便连之前莫名其妙的晕眩感亦消散许多,心下清明,从未如此神清气爽过,只是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竟发觉空空荡荡,什么也记不清楚。不由缓缓睁开了双眼。
劲风扑面,涉比衣袂起伏如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已然被他横挎在腋下,起伏前飞。
转头看去,四周人群如潮,呵斥漫天,接二连三有蛇族骑兵大喝声中破天飞起,朝南急弛。默默数去,草原上,树上,天空中密密麻麻竟不下数千人,俱都争先恐后涌向南方,心下一想————那不正是漠丘所在的地方么?这么多人齐齐而去,莫非是军队训练?只是看那些蛇族中人,许多身着锦袍绸缎,又不似军人一般。
涉比冷冷一哼,低头笑道:“小子,算你有好福份。被神上赐予丹药,前途无量。涉某就先在这里套个人情,以后大家便是朋友了。”
冯兮无杨眉看去,这才见涉比左眼不知何时竟不翼而飞,幽深暗红的一颗黑洞挂在左脸颊上,边缘褶肉血丝随风凝固,说不出的诡异可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忍不住呕吐出去,赶紧闭眼不敢再看。
涉比咧嘴一笑,知他所想,哑声道:“小子,似你这等年纪的时候,我都博龙伏虎了,那等场面何其惨烈,对比之下,这有甚可怖的!”
冯兮无与他不熟,之前又平白无故的被他冻住抓去试炼,对他可谓无丝毫好感,索性紧紧闭门,不搭理他。
涉比去势急快,鬼魅般在地上飞速前进,长草倒退,热风袭人,不多时便赶到了漠丘边缘。
此时漠丘中央,天空盘旋着上千蛇族骑兵,地上沙隆横七竖八,从四面八方围拢来,少说也有上百道,尘土炸散,时不时有人尖叫声中连人带蛇被轰向天空。
但蛇族士兵人多势众,附骨之疽般始终盘旋在侧,黄沙冲天激扬,隐隐可见人群最中央黄光闪烁不息,时不时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涉比带着冯兮无越飞越近,终究御风踏步,点着众蛇人肩膀飞落中央,众蛇人见他道来,俱都分立两旁,抱拳招呼,也不知说些什么。
倒是中央沙浪冲天扫荡,五六个蛇人惊叫声中被甩出十几米远,撞在人群中,一时翻倒一片,鼻青脸肿。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当场斥道:“我道巴国蛇裔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既然对我一个弱女子,群起而攻之,羞也不羞?你们巫咸之的脸都被丢尽啦!”
众蛇人闻言大怒,刀光闪烁,又是十几人大喝着蜿蜒冲去,但人还在半丈远,便被那女子当头扇飞,她似不愿太过得罪人,虽然蛇人对她生死相加,她却始终没有重伤任一一人。
涉比心下疑惑,若是墨北臻的人,陷入如此死局,断不会如此友善,一时对她的身份又微微起了疑心,但她辱没神上,仍是罪不可恕,喝道:“何方妖女,擅闯我巴国禁地,你当是你家后花园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随他话语,周遭温度大将,一股阴冷寒气迅速向女子蔓延开去。
冯兮无心底一惊,他此时被涉比垮在腋下,最先感觉到寒气,他对这再也熟悉不过,日里便是如此被冻作了一团冰,拉去试炼。
且他为人善良,眼见如此多人攻击一个女子,大觉不忿。虽然那女子未吃半点亏,本领不弱,仍是忍不住提醒道:“小心,冰来啦!”
他其实不知,涉比身为蛇族魔法师,修炼黑水真气演化为寒冰真气,独步当今天下,寒冰真气一出,沁入身体血脉,片刻间便可将人冻成冰棍。
他知道厉害,却叫不出这魔法名字,所以才会大吼道:“冰来啦。”
寒冰真气一路直冲女子,沿途沙土,都无端起来一层冰霜,白黄斑斑,颇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