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桥本就奇怪,忽见面前蛮人面孔扭曲狰狞,变得煞是恐怖,身周气势竟是陡然一分为二,一边如渊如岳,一边却又诡异阴森,而蛮人手臂动处竟是弹指成剑,剑光之中更有雷电交接。
林小桥柳眉一竖,眼中陡地涌出羞怒之色,咤道:“你究竟是谁,何以装出肖公子的声音?”
林小桥身在异族之处,本就心怀戒惧,见此蛮人,行径如此古怪,心头不自禁加倍提防,体内气息自然涌出。
原来肖潜‘判官’之面一经现出,体内‘雷之异力’登时奔涌而出,身周雷元更是蠢蠢欲动,如此一来,隐在肖潜体内的‘噬之印’登时发觉。
那股贪念引得‘噬之印’自行而出,令肖潜面目狰狞,亦正亦邪,正邪两股力道争锋而动,肖潜自身却是身不由己。
‘判官’之面即有‘判官’之名自然审天判地,不论亲疏,感到邪气恶念滋生,登时雷力震动,生成雷剑,直指肖潜自身的‘噬之印’。
林小桥不明究里,见那蛮人体内忽然生出雷光之剑,心中只道这蛮人欲以肖潜的嗓音迷惑自身,再以此剑对付自己,情急之下不顾体内气息已疲,强行注入那燕形雕饰之中。
燕形雕饰立时传出一声声燕啼,幽怨如泣,若杜鹃泣血,响在肖潜耳畔,紧接着,那燕行雕饰的双睛之上募地射出二道血光,血光微微一转,凝聚在外的血气忽然化为鲜红夺目的血液,血液如柱,似乎绵绵不尽,涤荡而出。
肖潜被体内一正一邪两股力道左右,此时那雷之异力凝成的雷剑正要对付肖潜面上生出的‘噬之印’,忽被一股更为诡异的气机所牵引,竟是雷光一闪,募地自行调转剑尖,迎向涤荡而来的血柱。
血柱此时仿佛活了一般,好似一条极长大的血色巨蟒,夭矫而动,蟒内血液更是结成一只只血红的飞燕,只只血燕,以喙衔尾,或以喙衔翼,连成一片,在血色巨蟒之内展开血色的双翼,似乎随时都要破开那血柱,振翅而出。
站在大殿门前的‘花婆’与‘雷王’看得满面惊色,只觉如此情形看起来当真妖异之极。
肖潜身前的雷剑被血柱上的红色氤氲所罩,本是不时闪动跳跃的雷光也是黯然失色。
肖潜身周汗毛感受到血柱的妖异之气,竟是纷纷立起,丝丝凉气直接泌入毛孔之内。
雷剑光芒虽暗,其锋芒处仍是现出凌厉之势,与那血柱的顶端方一触碰,立时如劈丝竹,便见血柱陡然丝丝散开,其中的血燕却是只只展翼而出。
霎时间白玉广场的上空血光飞舞,无数血燕翩纤而动,雷剑被血燕萦绕缠裹,仿佛千蝶弄枝,乱红摇光,说也奇怪,本是蓝芒闪烁的雷剑被那无数血燕或啄或扇,竟是倏地重新化为点点雷之异力,星星散散之下,却如满天星斗落于群燕之中。
林小桥手中的燕形雕饰陡地再次传出一声凄厉燕啼,血燕登时纷纷犹若捕食飞虫一般,将散落的雷之异力吞噬一空。
只只血燕吞噬了雷之异力,血红的身体上立时生出阵阵蓝芒,体内同时发出嗡嗡鸣动,蓝芒血燕倏忽间向着肖潜席卷而去。
林小桥左手紧紧握着‘玉燕血啼’,一张粉脸此刻却是惨白如纸。
原来那‘玉燕血啼’为飞燕门获得‘玉燕’之位的女子方能运用,但是得到‘玉燕’之位的女弟子,多年来一直少有过得‘玉燕三折’之人,以致此物在门中久久无法有人使用。
如今林小桥因为肖潜之故才会被赵飞燕亲自点为‘玉燕’之名,借了赵飞燕的魂念指引,林小桥方能顺利通过‘玉燕三折’。
这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一句话,便是能够得到‘玉燕’之位,并且使用‘玉燕血啼’绝非是林小桥凭借自身领悟所致。
那‘玉燕血啼’与‘飞燕天翔’,真真正正是飞燕门中至强至利的杀器,是赵飞燕当年以自身的绝世天资,再加上一个极特殊之人的帮助,以及当时的巧手名匠,方才制成。
赵飞燕将诸多宝物藏入石蛰之内,但是却将这二件杀器留在门中,并且叮嘱门下,此二件物事永远不得封藏,因为只有飞燕门的门主,以及‘玉燕’凭借特殊印记才可以使用。
赵飞燕苦心积虑制成此二件物事,无非就是想以这二件物事保‘飞燕门’数代相传,不致灭门,没想到的是经过数十代的传承更替,这二件物事传到今时,虽然威力仍在,但是却已许久不曾有能够使用它之人。
如今林小桥匆忙得到此物,既无前代‘玉燕’的贴身相授,又无自身对其的完全领悟,仅是凭借门中留传的法决运用,因此一经施展,立觉体内气息仿佛奔马一般,一刻不停地向那‘玉燕血啼’之中注入。
这‘玉燕血啼’甫一施展立见奇效,竟是将那蛮人弹出的雷光长剑轻易化去,只是林小桥体内气息却是已然所剩无几。
林小桥一击得手,心中大是欢喜,她仓促间用出‘玉燕血啼’原本便是想以此物之威,令这蛮人知难而退,如今威力已显,自是不想再伤人性命,当下娇喝一声道:“兀那蛮人还不快些将肖公子请了出来?”
林小桥说话之际,便想收回‘玉燕血啼’,哪知此物施展容易,收回却难,林小桥只觉‘玉燕血啼’之中猛地生出一股吸力,自己体内气息此时竟是不受控制般,纷纷向着那‘玉燕血啼’之内涌去。
林小桥体内气息本就所剩无几,此时被那‘玉燕血啼’猛地一吸,立时若风卷残云,竟是全吸了个干净。
林小桥心头暗暗叫苦,陡然想起那‘玉燕血啼’的法决最后分明有一行淡淡的文字,当时自己因为法决已成,一心便要去寻找肖公子,仅是匆匆一瞥,竟是未加在意。
不过林小桥天资聪颖,记忆绝佳,此时回想起来,那一行字似乎是说,此物非比寻常,我等女子驾驭此物更是要谨慎在意,务必于体内气息充盈,意志笃坚之时方可使用,否则......那字迹本就极淡,写到此处,却是再也瞧它不见。
林小桥忆及法决上的字迹,心头砰砰乱跳,暗忖:否则,那否则之后又会怎样,只怕定会生出极可怕的事情,可惜我当时只顾要离开碧空岛竟是未加多想。
想到此时,林小桥却觉体内气息渐绝,那‘玉燕血啼’仍是没有半点停息之意,正没奈何之际,却见那‘玉燕血啼’双睛之中的红茫陡然转为幽暗之色,仿佛是干涸的血迹,只是林小桥从那双睛之中分明看到了一丝诡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