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一袭白光从天而降。陆邵阳抬起头来仔细观瞧,只见一位美少年身着白色华服缓缓地落到地上。他长衣飘飘,黑丝缕缕,细长的眉毛好似乌黑的新月,朱红色的唇如同阳春的桃花,一双媚眼形似美姬却在瞳孔中带着一丝英气,白皙的面庞深处似乎隐藏着无比的桀骜。少年驾雾而来,宛若仙人,手持一把玄铁长剑更是潇洒不凡。
陆邵阳看得有些痴了,世间竟有这般玲珑之人?纵使对方是一名男子,自己的心也忍不住开始悸动起来。
那名白衣少年并没有看向陆邵阳,而是将手中的长剑一指,厉声道:“畜生,竟敢伤人性命,还不受死!”
老虎被刚才那一箭射中了胸口却没有伤及要害,它侧卧在一边不停地喘息着,似乎并不甘心就这样承认失败。
眼见着身边又多了个细皮嫩肉的小子,想来就是他放的冷箭,这样的仇哪里可以不报?想到这儿,老虎猛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晃着脑袋发出呜呜的低吟。它这是在示威,想要用震慑百兽的低吼吓住眼前的敌人,这样它便有机会再次发起进攻。
可是那名白衣少年根本不惧怕老虎的恐吓,他早就识破了老虎的计量,当下将手里的长剑横在胸前,怒道:“看来你是死性不改还要伤人,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上路!”
嗖的一声,地上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少年已经出手,他灵动地飞到半空,宝剑化为一道长虹直取猛虎的头颅。
老虎见此也不甘示弱,前爪一张横扫了过去。陆邵阳站在一旁顿时惊叫:“公子小心,那畜生厉害!”
话音未落,寒光一闪,霎时剑气纵横,陆邵阳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就见一股鲜血直冲天际,白衣少年的长剑已从老虎的下颚直直地插了进去。那老虎的脑袋瞬时耷拉了下来,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像一副巨大的面口袋似的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白衣少年手腕轻轻一用力,长剑便从老虎的嘴中拔了出来,他慢慢地转过身来,望向老虎,而这时刚才的猛兽却是早已经断了气。
“你没事吧。”少年走到陆邵阳近前问道。
“多谢公子相救,在下并无大碍。”陆邵阳不顾身上的血污连忙施礼道。
“不必客气。”白衣少年轻轻将长剑收回剑鞘,“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见这畜生行凶便起了救人的念头。”
“我们?公子你不是一个人吗?”陆邵阳正要继续往下问,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一般的呼喊,“大哥哥,你跑的好快啊!等等我不行吗?”
顺着那如沐春风般的喊声寻过去,只见有一女子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飞奔过来。那女子也与那少年一样穿着一袭白衣,头顶扎着两个白色的小绒球,将黑色的秀发很好的包裹起来。宛如秋水的明眸与长长的睫毛融为一体,就像盛夏的睡莲一样美丽动人。她背着一把银色的长弓,弓尾吊着一段深红色的流苏,那流苏在马上随风跳动,顿时显得这美丽的人儿更加可爱。
少女下马走到白衣少年身旁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说:“明明是我射中了那只老虎你却头一个跑过来抢我的功劳,想来大哥哥还真是阴险啊!”
“我哪里阴险,只怪你那支箭未曾射中那老虎的要害,要是我晚到一步怕是这位公子会有性命之忧。”白衣少年说。
陆邵阳这下明白了刚才白衣少年所说“我们”的意思,连忙施礼道:“原来刚才勇斗猛虎还有这位姑娘的功劳,在下失礼了。敢问二位尊姓大名,日后我必将报答。”
少年见状摆了摆手,说:“报答就免了吧,我们这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至少二位恩公要留下姓名吧,你我相识也是有缘,就算不图回报我们也可以交个朋友。”
少年听到此处,点了点头,说:“我叫林孟琰,这位是我的义妹霍雪晴,我们也是初到此地,家父派我们探路,怎知大路被山石堵塞不能前行,这才绕到此地,恰巧碰到猛虎伤人便出手而已。至于恩公的名号还是不要叫了,我看你我二人年纪相仿还是直呼姓名为好。”
“哦?原来林公子和令妹不是蜀中人,却不知二位及令尊为何要来蜀地?”
“实不相瞒,我们本是楚国人,奈何家父得罪了朝中重臣,君上不容,只好携这一家老小逃难。今至于此,也不过是路过而已。”林孟琰说着,不免有些伤感之色留于面上,这下子更显得他英俊非常,容资甚美了。
陆邵阳看在眼中,心下在夸赞其容貌的同时又对他产生了一丝敬意。且不说素不相识他能出手相救性命便是大恩,而且在并不知晓自己是谁的情况下他就能说出家世和来蜀中的原因,这样光明磊落之人着实少见,更何况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们二人都是逃难至此,陆邵阳心中忽然又升腾出惺惺相惜之意。
他这样想着,对面的霍雪晴却是在寻思别的事情,只见她上下打量着陆邵阳,忽然笑出了声来:“大哥哥,这位公子现在虽然满身血污,可是仔细端瞧却是个英俊的人儿,依我看不比大哥哥差,而且看到彬彬有礼的样子定是读书人出身,不像大哥哥你这般鲁莽。小妹我就喜欢读书人,不如你和咱爹求个姻缘,将我许配给这位公子可好?”
林孟琰听此一说连忙望向陆邵阳,见他满脸通红,立马有些恼了,“你这丫头着实无礼。你连人家公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却要与人家成亲?你可知人家愿意吗?再说你才多大啊,莫不成现在就想着嫁人了?”
陆邵阳听林孟琰在责怪妹妹,赶紧劝道:“家妹直爽,是个可爱之人。仔细看来倒是有些少年儿郎的气质。林公子切莫责怪,要是有失礼之处,也是在下刚才惊吓过度,只顾着问恩公姓名却没说自己的。”
说到此处,他忙又郑重施礼道:“在下陆邵阳,也非蜀中之人,家父与我就住在不远处的山庄之上,今天我是替家父出门去会一位老友,不想途经此地遇上了虎患,要是没有二位出手怕是性命就交代到这里了。”
“陆邵阳吗?好名字!”霍雪晴说:“既然公子说要去会友,不如我们也一起同行吧。这一路艰险要是再遇上什么妖魔鬼怪可就麻烦了,我们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林孟琰一听妹妹这话,摇了摇头,“你又瞎做决定,人家同意你一起去了吗?”
“我也没说他同意了啊!我只是提个建议而已。”霍雪晴做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道:“一点风度都没有,浪费了你那张俊美的脸,还是这位陆公子好,一看就是个温柔的人,一定不会这般吼人家。”
“你小声嘀咕什么呢?”林孟琰说:“别以为我听不到,别忘了我的武功可比你好,莫说你这般嘀咕,就是一里开外蚊虫的叫声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了又怎样,“我才不管你高不高兴呢,我就要和这位陆公子一起走!”霍雪晴歪着脑袋说:“他长得英俊又温柔,我喜欢和温柔的美男子一起走。”
“你?……真拿你没办法!”林孟琰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显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陆邵阳笑了笑,道:“林公子不必如此,我现在的确有些艰难,能与你们同行自然是好,可是方才二位说是来探路的,这若是与在下同行是否会耽误了你们的正事?”
霍雪晴一听这话有门,马上说:“陆公子,你不必担心,我爹他明天才能到此地,我们只是带着你走出这晦气的林子,你要是说一个愿意咱们便一起同行,哪里有什么不方便的。”
“真是如此在下当然愿意了。”陆邵阳回答道。
“你听到了吗大哥哥,人家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哩!你就同意了吧!”霍雪晴使劲摇着林孟琰的胳膊,一脸乞求的表情。
“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只要你别做太过分的事情就行。”林孟琰这下彻底投降了。他侧目望向陆邵阳,却见他一直微笑着看着自己。这下倒是有些尴尬了,林孟琰不知怎地面颊上也有些发热了。
当然这只是转瞬即逝的事情,话不多说,他们三个人简单安葬了几名小童,叫醒了一直昏迷不醒的齐福,收拾好行囊马匹再次出发上路了。
这一次倒是无事,林子中的雾气也散去了。树木和山石露出了它们本来的面貌,刚才张牙舞爪令人生畏的样子,现在却是一片祥和的气象。
他们几个人很快就走出了树林,此时已是傍晚,太阳斜卧在山头,隐约还能望见上山的小路。林孟琰望着那残阳如血,忍不住唱道:千里江水兮别日月,为君王兮操兵戈。路穷绝兮思故乡,思故乡兮唱悲歌。悲歌,悲歌!虽死无人叹兮怎奈何?
词曲悠悠却带着说不出的悲凉,合着歌声几个人又翻过了一个小山头,“前面就是通玄居,接下来的路就好走了。”陆邵阳指着山上的那座小堂说道。
“若是如此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林孟琰说:“家父明日就会到达此地,我们也不便再讨扰了,就此别过吧。”
陆邵阳点了点头,“天涯相逢愁知己,你我二人必定还会再见。”
林孟琰笑了笑,“那就保重!”说完拉着还是一脸不舍的霍雪晴策马而去。
立在一旁的齐福偷瞄了一眼陆邵阳,笑嘻嘻地说:“可惜啦,这位林公子是个男儿,若是个女人可真是倾国倾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