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长老一段莫名其妙的话让大家对眼前这个来自灵界的小女孩起了疑心,在场的议论纷纷:“尊长老的话不会错的。”“那孩子真要留下吗?”“留下来吧,尊长老都这么说了。”“不要,她是魔鬼,把木头溶化了,又会流血,她不是灵魂,是活物,是魔鬼。”诸如此类,此起彼落,宁亚穗都听在心里。罗杰从她紧缩的拳头知道这个来自灵界的小女孩的内心正在挣扎,于是把她捂得更深,仿佛要阻绝一切声音传入小女孩的耳中,然而这是无用的动作,宁亚穗只找到一个“避风港”。
尊长老突然打断所有人的谈话,平静地说道:“老夫傍晚时分看见东北边大岩山后面出现沙尘,今天没有风,大概是别的城市的军队来的,卡佩西,你带一队壮士趁着月色潜行去,不要惊动对方;如果发生战斗,放火为号,我们马上接援。”老者严肃地说着,一边怒目瞪着吵闹的洛可菲斯,逼得对方不得不退到一旁。卡佩西走出来,一声“是”,转身握紧长矛,领着一群体形彪壮的人走了。
宁亚穗看着卡佩西发胖的身子远去了,不知怎的,想叫他回来;然而宁亚穗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说话比说话更好,保持沉默对于处境不妙的她而言是最佳的保护策略。
尊长老等卡佩西走远了,继续喊道:“桑迪,你过来。”桑迪过来了,单膝跪下,行尊礼。“桑迪,你知道老夫为什么不让你带领先头部队吗?”
“不清楚。”桑迪的心怦怦跳着,是想着尊长老的教训还是想着被遗弃,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想去,对吧。”尊长老逐字逐句地说着,“因为你非常急躁,先头部队需要的是判断,你就是没有耐心做这份判断,老夫才一直不许你去,明白了吗?”桑迪只有俯首不语的份儿。“好了,桑迪,你现在带一队人到古特提列图和大岩山之间的沙地里,看见大岩山有火,你就出击,如果没有动静而且卡佩西领军归来,你就迎接他,明白么?”
“明白。”是教训也有命令,桑迪心里虽然叽咕,仍旧接受命令而去。
尊长老看着他和壮丁们离开,才放下心头大石:“好了,关于外面的异动,我们还是需要保持警惕。但现在,洛可菲斯。”
洛可菲斯从人群里颤颤兢兢地走出来,回答道:“我在,尊长老大人。”
“你和你的‘父亲’一样,太急躁了。”尊长老仅说了一句,沉默了。
在一片寂静中,宁亚穗获得了短暂的安宁。罗杰也是,他一边安抚着颤抖的宁亚穗,一边看着被烧毁的帐篷,感到彷徨:“我的家啊,今晚可怎么办呢?”
罗杰只顾低语,忘记了身边的人。宁亚穗透过呼吸声知道对方在说话,呜咽着问道:“罗杰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亚穗让你痛苦了吗?”这一次,宁亚穗想起了父亲和黑鹤之间的对峙,自那以后,这孩子总是在责怪自己,却一句类似的话也没有告诉黑鹤。
罗杰了解过宁亚穗被她父亲伤害过的事情,但不清楚她心底想法如何,为了让她不往坏的方面想,抹去泪花道:“没事,帐篷是洛可菲斯他们烧的,与你无关。”这样的假话相当明显,宁亚穗早已明白一切都是由自己而起,罗杰替自己解围,便不作反驳。
尊长老看着彷徨的两人,想了想,道:“罗杰,你们今天先到老夫家住,明天再安排个地方给你们。来,过来。”在众目睽睽下,罗杰表现尴尬,一声不吭地抱着宁亚穗跟在尊长老后面,离开了现场。人群究竟何时散去,那不是罗杰混乱的脑袋能想象出来的事情。
回到了那间独一无二的银色屋子,宁亚穗所感觉到的说不上亲切,但很安心,至少不会受到被尊长老丢下的洛可菲斯的欺负。罗杰取来了席被,铺在地上,让宁亚穗去睡。其实罗杰非常想让与尊长老,可是尊长老回绝了:“无事,老夫向来是坐着睡的,这也是一种修行。”
连睡觉也是修行?罗杰只好低头退下,而宁亚穗则若有感触地问道:“尊长老大人每天都修行吗?”尊长老点头不语。“尊长老做什么样的修行呢?”
“境界。”尊长老盘膝而坐,闭目而思,动唇而答,“人生的境界,灵魂的境界,究竟灵魂为何存在,究竟人和妖为何要争斗,究竟灵魂和人有着何种牵连。老夫只明白灵魂不过是一种存在,人也一样,妖也一样;灵魂灭了,就会回到循环中,人灭了妖灭了,世界仍然继续运作,灵魂和人也不一样。境界啊,高级境界,老夫连想也不敢想了。”
宁亚穗不仅不明白,而且感觉这话非常莫名,正要追问,外面有人进来了,是桑迪队伍中的一员。他道:“桑迪和卡佩西已经会合了,没有敌人。在大岩山后面驻扎的是一群从灵冥交界之城达培歇来的难民,听他们说达培歇正处于战斗状态,情况令人不安。”
尊长老听完了报告,简单地回答一句:“告诉卡佩西和桑迪,他们今晚不用回来,在大岩山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回城。”对方应声出去。尊长老对罗杰道:“看来是老夫多心了。”
“罗杰哥哥,这里经常有人来袭击吗?”
罗杰点头道:“袭击是常事,当我们见到沙漠在无风的时候扬起沙尘就知道警戒,冥界有很多城市,而且自成一家,谁也不管谁的,倒是喜欢到处劫掠,像古特提列图这样不向外扩张的城市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