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练习就到这里吧!”住宅后的道场内,谏山黄泉放下手中的竹剑,看着不远处双手握住竹剑气喘吁吁的土宫神乐,略微有些心疼的道。
“是、是的,黄泉姐!”土宫神乐大口喘息了几遍,方才点点头,将竹剑放到了身侧的地板上。
谏山奈落最近一直呆在郊外本家中养伤,只有少数情况下才会回来,于是市区的住宅便成了这两姐妹的天下,简单的整理好道场,两姐妹便拉拉扯扯的走进了浴室。
一开始的时候,这样与别人一起洗澡,神乐还有些不习惯,不过现在她已经能做到坦然的接受了。自然,每当这种时候,长得萌萌的胖胖的可惜来路不明的路人甲雀,就会被某心思多疑、无良腹黑的姐姐给扔到了浴室外。
“神乐,最近你的剑法进步的很快呢,我认为你已经有能力消灭一般的恶灵了!”谏山黄泉站在土宫神乐身后,一边清洗着她的头发,一边赞赏的道。
“真的吗,黄泉姐,我已经能够帮上你的忙了吗?”神乐闻言,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喜意。
“帮忙?你想加入退魔队?告诉你,还早着呢,你现在的实力只是能够对付普通的恶灵而已,想要让我放心,你还必须变得更强才行!”谏山黄泉闻言,像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一般停止了动作,随即眯起眼睛道,手下十指用力,顿时将土宫神乐搓得yù死yù活,再也没心思开口。
毋庸置疑,神乐是个天才,无论是技巧还是灵力,她都成长的非常迅速,甚至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可是……
会不会有些太快了……
默默清洗掉神乐头上的泡沫,谏山黄泉俯下身,从后面温柔的抱住了她,下巴搭在对方纤细的肩膀上,脸颊摩挲着她的面庞,温热的水流从上方淋下,顺着两人的身躯滑落到地面。感受着神乐的体温,谏山黄泉垂下眼帘,安宁的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缕恐慌。
不知不觉,神乐,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退魔师了,虽然实力只能算是下游的水准,但按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几年,她就会变得足够强大,不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那时候,自己是不是就没理由再把神乐留在身边了?
虽然表面上身份类似,都是一家之主的女儿,但是神乐与黄泉完全不同,神乐是土宫家无可争议的继承人,她有一个实力强大富有威望的父亲,她注定会继承yīn阳界最强大的灵兽白睿,她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会拥有许许多多的好东西,她,最终是要回到土宫家的,而黄泉,到时候能够拥有的,也许只有关于这段时间的回忆而已。
谏山黄泉很难想象未来与神乐分开的rì子,毕竟在她的生活中,除了那位严厉的父亲大人,黄泉在乎的也只有神乐了,不,或许还有……不、还是算了吧!
既然害怕失去,那就更应该珍惜,黄泉忽然站了起来,大步走到不远处放洗换衣物的地方,随手取了张大浴巾裹住身体,然后取出了一个jīng致的手机,与谏山奈落给我的那部手机一样,这部手机同样带有拍照功能,她回头笑了起来“来,神乐,机会难得,让我们一起拍个照吧!”
“拍照?现、现在?”神乐惊慌失措的挥动着双手阻挡住镜头,目光游移着在身旁找寻着可遮挡的东西“慢、慢着,我要穿衣服……不要啊,黄泉姐……”
黄泉一把揽住神乐的肩膀,然后将手机的镜头对准了她与神乐,用力一按。
“咔嚓!”
…………
漆黑的街道上,三辆扭曲破碎的汽车东倒西歪的停了下来,火焰裹着浓烟不断从大开的车门中飘出,苍白的手臂从车厢内无力的垂了下来,鲜血混合着燃油一滴一滴的从底板上落下,在水泥路上慢慢聚成了一滩。
在车祸发生现场不远处的一条小巷子里,谏山幽正独自躲在里面,他身上满是血痕,但最严重的还是那个位于左肩的伤口。谏山幽忍住疼痛,将右掌在左肩伤口处用力一拔,一根两端呈尖针状、闪着幽光的破魔锥顿时被他拔了出来,然后轻轻的放到了地面上,此时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豆大的汗珠,难得的是,整个过程中,谏山幽竟然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休息了数秒,谏山幽终于开始迈动步子,向着小巷的另一端逃去。
数十秒后,一个仿如木偶一般jīng致的白发男孩无声的走到了谏山幽曾经呆过的地方,俯下身,拾起那枚约有十厘米长的破魔锥,看了看,拭去上面的血迹,收入怀中,然后不紧不慢的继续向前追赶。
猫捉耗子的游戏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因失血过多而导致体力不足的谏山幽终于被那白发男孩追上,并且堵在了一条死胡同里。
此刻谏山幽的身上又多出了许多新的伤痕,他算是把肠子都悔青了,隐隐约约的,作为家族最高掌权人之一,他也算知道自家的守护灵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某个大妖魔围绕着东京圈斗法,但他从未想过那种层次的大妖魔会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早知道离开东京就会遇到这样的怪物,就不跟他的大哥斗气了。
“死了、全死了,你这个怪物、你这个怪物,你究竟想干什么!?”临近死亡,几十年的生命历程中见惯了风浪的谏山幽背贴着坚实冰冷的墙壁,不禁恐慌了起来,他从未感觉到死亡离自己这么接近,他的面容扭曲到极点,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我想干什么,不是一件很清楚的事情吗,你们yīn阳师背负的命运……不就是在黑暗中保护这个世界,与我们这样邪恶的怪物展开不为人知的战斗,然后胜利,或者是失败……但是胜利是暂时的,为了保护这个不断产生恶灵及灾害的社会,迟早有一天……”白发少年向着谏山幽伸出纤细洁白的手掌“你们会在某次战斗中失败,会死掉,死在这样偏僻肮脏的小巷子里,作为一名yīn阳师,你应该早就有了相关的觉悟了吧!”
“不、我不是yīn阳师,我不是,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在这种地方!”谏山幽近乎歇斯底里的喊道,他的两眼血红,一团熊熊燃烧的真言火被他从右手间猛地放了出来,朝着那白发男孩甩去,然后他看也不看的贴着墙壁,向着小巷口拔腿冲了过去。
“嗤!嗤!”
两声锐器扎入肉中的声音及时响起,谏山幽奔跑中的双腿忽然失去了力气,一把跪倒在白发男孩的身侧,两腿拖出两条长长的血痕。只见在谏山幽的左右大腿上,不知何时,各自扎进了一根细长的破魔锥,破魔锥不仅封锁住了他的灵力,更是废掉了他的移动能力,至于他抛出去转移视线的那团真言火,则被白发男孩抓在手中,不断的压缩,最后一把向前抛出,在地面上炸出一个大坑。
“啊啊啊!!”谏山幽捂着双腿痛苦的喊道。
“不用逃避了,接受你的宿命吧!”解决掉谏山幽最后的挣扎,白发男孩侧过头,对着跪在他身旁的谏山幽露出一个无比纯洁的微笑,他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冰冷。
“不!求求你,我不要死,放过我,放过我……”谏山幽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活动着唯一完好的右手,抓住白发男孩和服的下摆,面sè惊恐的恳求道。
谏山奈落长期放权,让谏山幽这个家族中名义上的第二人,在很多事务上拥有着不逊sè于第一人的权利,长期手握重权,虽然慑于谏山奈落的威严,不敢在暗地里做什么龌龊的事情,但仍不免会被权利的力量渐渐腐蚀,养出各种各样的毛病,甚至变得贪恋权势。
如果说其他修炼有成的yīn阳师,还需要动用技巧来打破他们的心防,引诱他们堕落,那么对于不是yīn阳师却拥有相当实力的谏山幽来说,想让他干什么,直接用死亡来威胁他就行了。
“你确定你真的想活下去?其实我也是很好说话的,你真的那么想活下去,那么也行啊!”看着火候差不多了,白发男孩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处,闪烁着一小团蓝绿sè的光芒。
“只要你接受它!”
“这是什么?”谏山幽盯着那团蓝绿sè的光芒,浑身颤抖,心中满是惊惧。
这一次白发男孩没有再废话,他像是料定了谏山幽不敢反抗一般,直接将那根带着莹莹蓝sè光团的手指点向谏山幽的额头。
“不、不,这是…不要……”谏山幽猛地辨认出了这是什么,声音颤抖的道,他知道,一旦被这团污染魔力侵入,他的未来恐怕比死还要惨,还不如直接在这里死掉,但是在那一瞬间,罕见的鼓起了勇气的谏山幽忽然想到了谏山冥,还有谏山黄泉,如果在这个时候,谏山冥失去了他这个父亲……不、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醒悟过来,不管怎样,他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在死之前,他必须完成一件事情。
可是,那件事、那种事……他能够做到吗?
谏山幽面容扭曲,神sè挣扎,但最终还是任由那根手指点中他的额头,那蓝sè的光团在他的额头上一闪一闪的蠕动着,最后渐渐没入他的脑部。
“很好,回去东京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白发男孩收回手,似乎很满意他的配合,愉悦的说道。
“……我该做的事情?”谏山幽惨白的脸上有些惧意,又有些茫然。
白发男孩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身离去,走到小巷口的时候,背对着谏山幽道“记得好好表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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