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为没有回答，而是让他继续观看。
维罗妮卡靠着防御上的优势，挡在众人之前与武士激烈交锋，轻组的叶非也在后方做出祈祷的姿势，温和的白光洒在其他人身上，为他们治疗伤势。但与武士的战斗依然毫无进展，没过多久，拖得过长的战斗终于显出弊端，体力不支的梦者们因为恍惚的几个致命失误而倒下。轻组只剩两仪与叶非，陈飞和维罗妮卡也快要支撑不住，竟然出现了团灭的征兆。
卫昕不禁问：“如果两队都输了会怎样？为什么要安排这种不可能的任务？”
“即使是那样的结果，也依然有它的意义。”柳为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正当锯齿巨剑即将横扫一切的时候，卫昕看见陈飞的双眼忽然变得赤红，一个魔法阵出现在身前。趁着维罗妮卡和两仪枫影的联手反击，将武士打出一个长时间硬直的状态，他身形一闪，出现在武士的前上方，单手抓住了武士的头颅。
柳为有些兴奋地说：“啊哈，终于在极限状态下完成突破了。”
他这种近似于拿人类当**实验的态度，让卫昕有些不适，但他还是继续注视着那边的状况。
悬空的陈飞以一种睥睨的姿态俯视着装备了灾厄之铠的武士，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高傲冷酷的微笑，强劲的上升气流吹得他的衬衫猎猎作响，数道烟状的血色幻影被迅吸入魔法阵之。不可一视的暗银武士终于跪倒下来，内部的躯体还没来得及看清便已被完全吸走，只剩下散落一地的盔甲。
“歼灭眼的第二能力，对**进行直接吞食。”柳为的声音说，“我查过相关的设定，你这位爱看动漫的队友真了不得，我本以为这个第二能力，他从梦者的角度是开不出来的。”
卫昕也挺意外，心想难道是因为自己以前一直埋没了陈飞？看上去自己离开小队以后，在他的领导下似乎情况更好了嘛，而且他自己的进步也快得让人吃惊……
柳为对他说：“失陪一下，另一边的游戏也结束了，我要去给他们宣布结果。对了，顺便说一下，你的小队是最终胜者，可以获得梦境能力的提升。怎么样，要不要我安排你和队友们见个面？”
“不，还是算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是。”卫昕拒绝道，他们赢了他很高兴，但却也感觉很遥远，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
没过多久，柳为的声音又回来了：“完成了。”
卫昕开玩笑说：“我这个作弊被封号的玩家还能享有原来队伍的荣誉吗？”
“这恐怕不行。给他们的能力提升，其实是他们应得的。对他们本身梦境能力的分析，已经隐含在每一场梦境游戏之，事实上，他们的每一次游戏都同时在给自己进行分析和运算，找出最后能够进行改进的关键点。赢了游戏，就是为自己完成了运算，这是一个共同完成的研究项目，成果便是作用于他们自身的奖励。你没有完成游戏，所以奖励对你无效。”
“这种方式，还是头一次听说啊……”卫昕花了一些时间才理解了柳为的话。
如果用浅显的比喻来解释的话，这个梦境游戏，其实就相当于把一场高考，幻化成一系列的游戏任务，是o也好，cs也好，总之最后只要赢了游戏，就相当于通过了考试。游戏的每一个举动都将投射到考试，形成直观的答题成果，而游戏的完成度就直接化为成绩，获胜者在拿到了游戏里的冠军的同时，也变成了高考状元。
只是这两者之间那些隐含的运算与关系转换，比如杀了一个精英怪就等同于解出一道难题，该是多么可怕的头脑才能完成这种设计呢？
“柳为先生是如何设计出这种系统的呢？”卫昕问道，“难道后台的所有工作，都是由你一个人完成的吗？这……怎么可能？”
“当然不可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这背后的复杂原理，恐怕是我这样的人无法理解的吧。可是……我不太相信梦境游戏只是一个单纯的升级器。就算你有那么好心，会帮其他梦者提升能力，但这场牵扯到数万名普通人的游戏背后，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柳为对这个问题并未回避，他平静地答道：“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向你解释的事。阿赖耶，请退出梦境，到今晚我们见面的包厢来找我。弗兰死后，原先加在你身上的那些保护也消失了，我能够在现实找到你就是一个证明。所以重要的事，我们最好还是在现实里谈。”
酒店顶层的服务员，竟然半夜三更还静候在旋转餐厅的入口处，尽管看上去这里早已过了营业时间，她还是把卫昕领到了之前的那个包房里。
落地窗前的轮椅缓缓转了过来，柳为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到窗前。
“你看到了什么？”
卫昕疑惑地想了一会儿，答道：“夜景。”
透过窗子，可以俯瞰到几乎整个鹭岛的夜景。凌晨时分，很多地方已是灯火阑珊，只剩路灯在孤独地闪亮，但也有繁华的地段依旧灯火通明。黑暗可以看到海浪轻轻拍击着沙滩，更显寂静。
“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柳为顿了一下，随后又说，“是人，无数个熟睡着的人。”
他抬起头看着卫昕，问他：“你是读计算机的，如果让你设计一个类似我的梦境游戏的程序，你会怎么做？”
卫昕说：“抱歉，我完全没有头绪……说实话，柳先生你的这个梦境游戏，如果转换成电脑上的程序的话，我想是没有人能够编写得出的。我是说，在我的知识范围内，似乎并没有类似的成功范例。”
梦境游戏确实很像一个复杂的程序，但抛开用虚拟现实技术、将梦转换为稳定可知的信息这个环节不谈，就算是除去一切画面，只留下数据，要完成那样一个程序也是不可想象的。参与游戏的梦者，要与游戏本身的各种元素进行互动，这其就存在着无数种可能性，而每个梦者又是一个单独的、具有自由意志的智能体，要完成将他们融入进程，并使游戏进程与各梦者之间互相支配的工作，至少也要实现程序的人工智能化吧？可是后台的那些海量数据与运算，又该以什么方式处理呢？
柳为说：“没关系，即使是再厉害的编程大师也做不到，因为现有科技所制造的硬件环境，无法支持那样一种程序运作方式。级计算机上也跑不了这样一个程序，哪怕拥有再快的运算度，以逻辑门电路为基础的计算机是永远无法支持我这个设想的。所以，我必须寻找另外一种程序载体。”
卫昕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他刚才的那句话，想起这个梦境游戏的运作方式，想起游戏的很多细节……
一种奇妙的感觉在他心生出，他努力稳住因心跳过快而抖的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人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