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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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放寒假时,是思莞来接她的,说言希有事来不了,阿衡想了想,不来也好,自己看见他,估计控制不住拍死他的冲动。

    言希的心思越发难懂,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思莞开车,看着前方的高速公路,小心开口——阿衡,你生妈的气了吗?云家的那个孩子,啊不,是云在,妈妈她不是故意的,当时你不在家,妈妈在人前编的理由是你生病了,所以送到南边养病念书,何况,她本就想着不让你和过去的一切联系了,索性在南边过一辈子,以免卷入漩涡当中。而且,妈妈始终认为,言希他……

    阿衡接话,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是吗。

    她低下眼睑,说我知道。他太聪明,心机太重,而我太笨,总是赶不上他的步伐,我一直都知道。

    思莞苦笑,不是,完全不是这样。妈妈爸爸担心的从来不是这个,他们怕的是,你太喜欢他。

    阿衡脸一阵青一阵红,太喜欢,这词,太……露骨。

    思莞扫她一眼,直摇头,你以为你藏得多严实呢,单纯如达夷,一眼都能看出,我们几个一起玩,达夷常常开玩笑问言希什么时候下聘。

    阿衡搓搓脸上的红潮,说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谈了,问这个不正常吗。

    思莞嗤笑——你当他问这话是什么时候?高一下学期!

    阿衡顿时窘迫起来,脸像火烧云。

    思莞转着方向盘,说阿衡,人人都知道你爱言希,包括言希。人人都知道言希疼温衡宠温衡,可是,包括你,都清楚,这和爱,不是同义词。

    阿衡,你的底线,他一清二楚,可是,他的逆鳞,你一无所知。阿衡,如果你要的是他的爱情,那么,你永远是输家。

    阿衡不说话,头抵在车窗上,说思莞,虽然对你说这种话显得虚伪,但我一直在努力,让言希有更多选择我的可能,不因为还债,也不是报恩。

    阿衡觉得很奇怪,她从未想过要和思莞这么平心静气地谈论言希,他们虽然彼此模糊稀释这种定义,但是,除了兄妹,他们确实还是情敌。

    思莞却笑,在很多时候,你需要跨越的,比陆流还要多。他所要考虑的,甚至只是性别。

    思莞不拿自己做比较,却说起陆流,言下之意,很明显。

    阿衡需要跨越的,是言希的爱情,而陆流,除了性别,显然是没有这种考虑的。

    再言下之意,可以推出,言希喜欢的人是陆流,的结论。

    阿衡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却很难受,她说哥,不要再说了,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我有我努力的目标,但这和言希无关。他除了接受,还有拒绝的自由。如果他因为怕我伤心,而不忍心和我分离,这已经和爱情有关。你不能说,也没有理由说,言希不爱我。言希不是个善良的人,也不会因为我变得善良,可是他对我的方式,却会让我常常错觉这真是世界最善良的人,这还不足以证明一些东西吗……

    思莞却打断她的话,修长的指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忍心离开你,你会怎么想怎么办呢。

    阿衡却低头,掰着指头数,如果他离开,那就是忍心,既然忍心,他指定……指定……也觉得没爱上我的可能了。

    思莞却转头,认真看着她,你呢,你会怎么样,告诉我。

    阿衡呆,失恋了,会哭,会喝酒,会难受,这还用我告诉你吗这。

    思莞却扑哧一声笑了,眼中有晶莹闪过,斯文尔雅,却粗鲁开口,你妈的,跟你哥一个材料做的,金刚钻。

    阿衡瞄他一眼,你妈的。

    温妈妈在家等儿子女儿的时候,连打了两个喷嚏。

    张嫂在厨房,从一捧糟坏了的笋干中挑干净能吃的,嘀咕着——这都放多久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吃,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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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心里并不清楚,阿衡在生他的气。只是,凑巧,他打电话到她们寝室时,小五都会很抱歉地说一句,不好意思,阿衡在厕所。

    他有一天打八遍,次次都在厕所。言希说这是尿频还是便秘啊,小五讪笑,都有都有。

    然后,言希就知道了,阿衡大概很忙,忙到没空搭理他。

    摸着不存在的胡子,感叹,孩子长大了,果然需要那什么,那什么私人空间啊。

    给云在发短信让他多多照顾阿衡,云在却发了个笑脸,一句话——^_^,我还以为你有多爱她。

    这语气太模棱两可,到底是讽刺还是开玩笑。如果是开玩笑,该这么翻译,哈哈你爱她没有我爱她多啊,如果是讽刺,哼哼,你如果真爱她,还需要通过我来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吗。

    然后,两种解释,言少觉得都别扭,于是吐口水,发了一句——因为你是云在所以我才忍你的我告你小子。

    = =。

    因为你是云在。

    真的。

    在温家见到阿衡,她同家人已经能和睦温馨相处,言希老怀安慰。

    只是孩子不搭理他,看见了,淡淡说几句客套话,就钻到厨房客厅卧室随便任何一个没他的地方。他忘了,也或者有些别的什么理由,反正没有提让阿衡回言家住几天的说法,尽管,对阿衡来说,言家更像她的家。

    思尔笑,你怎么这么残忍啊言希。

    言希却弯着大眼睛,跟着少儿频道的布偶娃娃发疯,飙高音,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阿衡捂耳朵,在铜火锅中添清汤,小声嘀咕,什么啊,是一只没有尾巴,你以为你是复读机呢。

    思莞绅士,不捂耳朵,却面向墙壁偷笑,不停颤抖,眼圈都红了,被言希踢了一脚,附送一颗桂圆大的白眼。

    B市人到冬天爱吃火锅,而且,在传统些的,都喜欢吃烧炭的铜火锅,高高的烟囱,薄薄卷卷的羊肉片,一家人坐在一起,让人看了都觉得红火热闹。

    可,碳要是买得不好,总容易冒黑灰,吃得人灰头土脸,有时候还爆个火花,吓得人心惊肉跳。但家里人爱吃,温妈没法,临过年,总是因为挑炭忙活些日子,颇费心力。

    今年还算好,温父以前带的一个兵转业前专程来京,送了几袋好碳,说因知道温副军家的旧俗,虽然只是些便宜东西,但烧烤火锅都用得着。

    另外,还拿了一个蓝布的包,海色,说是整理的剩余的温副军的遗物。

    温母打开,一个硬皮的厚重的日记本,和几封未寄出的家书,其中一封,收信人是温衡。

    阿衡看了信,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抽屉的最底层,又认认真真写了一封信,烧给了父亲,在他牌位前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嘣嘣响,听得思莞思尔心惊肉跳,这么结实,这让后人很难做嘛,结果轮到他们磕头,咬牙死命往地板上撞,爸,咱一样孝顺!

    站起身,一人脑壳上一个包,阿衡略胜一筹,思尔捂包斜眼,自虐狂。

    阿衡无奈,我有我的道理,你们跟我争个什么劲儿。

    言希抱一个碗,里面几片涮肉,探了对大眼睛,磕完没,磕完了都出去吃火锅,我上柱香。

    三人默默让位。

    笑嘻嘻,把碗放到一旁,捻香,对着牌位磕了个头,温叔叔,新年快乐,在天上少吃些肉,小心胆固醇。另外,您顺便保佑侄儿财源广进,美人环绕,排骨倒贴,尤其心想事成吧^_^。

    二人黑线,一人青脸。

    年二十九,温家老人偕一枚言姓外人刚吃完火锅,外面就飘起了雪,开始是小雪,到后来鹅毛,纷纷扬扬了一下午,才消停。

    达夷小孩儿性子,雪刚停,就拍了温家的门,拉着一帮人打雪仗。

    言希说,我优雅人儿,一般不干这幼稚事儿……

    话音还没落,阿衡压实了一个雪球,砸了过来,结结实实,盖了言希的脑袋。

    达夷莞尔三人大笑,哟,优雅人儿。

    言希拍拍脑袋的雪,龇牙,怒目,笑毛。

    转个眼,笑脸没摆好,女儿还没喊出来,阿衡就憋足吃奶的劲儿,又砸过来一个雪球。

    言希靠,心想我怎么着你了,回来十几天不给个笑脸就算了,还处处挤兑人,我疼你疼到心坎上丫就这么报答我啊。

    她站在白茫茫的雪中,有些距离,看不清表情。

    憋了一股气,甩手想离开,阿衡一个雪球朝着他后脑勺又砸了过来。

    言希彻底火了,团了一个小雪团,朝着阿衡就砸了过去。

    达夷没看出俩人的猫腻,傻笑着,我也玩,团着雪,加入战局,左右两人俩雪球,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后来发现不对劲儿啊,他基本上属于单线,有来无回型的,俩人根本不搭理他,脉脉拿雪球狠狠传情,你来我往,热火朝天,速度破坏性快比上原子弹了。

    靠,太热情太yd了,受不了了。

    达夷捂眼,扭头,对着思莞思尔开口,你看这俩,眼神直勾勾地,天雷地火啊。

    思莞叹气,是,都快打起来了。

    思尔拽着达夷,行了行了,先回去吧,看着俩弱智儿,我消化不良。

    这厢,言希上蹿下跳躲雪,跑热了,脸红得桃花,额上出了汗,团实一个大个儿的雪球,狞笑着向前一阵跑,砸向阿衡。

    阿衡被砸中了鼻子,蹲在了地上,捂着鼻子,半天没起来。

    言希哈哈大笑,拍拍身上的雪,走近,半蹲,手撑在膝上,发上沾了星星点点的雪花,说招报应了吧,让你坏。

    伸出一只手,想把她拉起来。

    阿衡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着他的胳膊……一拉,言希重心不稳,整个人趴在了雪中。

    言希怒,从雪中拔出脑袋,侧身,头枕着雪,说我到底是怎么招你了,判人死刑也得给个说法不是。

    阿衡言简意赅,轻咳——三十万。

    言希瞬间缩水一圈,啊,三十万啊,三十万呢,从客观上讲,它对我,不是一个不能接受的数字,然后主观上,我没有六十万,也没有八十万,所以,它是三十万……

    ……

    ……

    ……

    阿衡淡笑,从客观上讲,你说的不是地球话,从主观上讲,你说的不是我这种人类能听懂的话。

    言希冒虚汗,讷讷,半晌才开口,他,你,你们……

    阿衡微笑,仰头,躺在他的身旁,头枕了双臂,看着天,说我们很好,多谢言少您的三十万的关心。

    言希不说话,鼻翼能闻到她身上松香温柔的气息,很久很久,轻笑,我还是把事情搞砸了吗。

    阿衡笑着,语气轻松像是开玩笑,手却攥着身侧的雪——好吧,言希,我说真的,如果你敢亲我,嗯,嘴巴,我就原谅你以及你的三十万,怎么样。

    她在赌博,甚至挑衅,这与她本身的温和毫无关联,但却是平静地撕开了心底的**,甚至自卑。

    言希愣了,沉默很久,才脸色复杂地盯着身畔的这个人以及这个人的……嘴。

    他知道有一句俗话,薄唇人,薄情人。

    阿衡的唇就很薄,还是时常在冬季带着些干燥的薄,可是,她可以去评选二十四孝,最佳模范青年,和薄情显然没什么关系。

    她说那句话时,微微翘着嘴角笑了。

    她要他亲她呢。

    言希轻轻伸出了手,有些犹豫,滞了几个瞬间,轻轻用指,抚到她的眉,眼,鼻,在她脸颊上摩挲徘徊,怜惜万分,却,迟迟不肯触碰她的唇。

    他的傻姑娘是个不知羞的姑娘呢,明亮的眼睛静静毫不躲闪地看着他,却悄悄有失望闪过。

    她说言希我就知道你亲不下去,我就知道……

    他想,你知道什么,又知道……多少呢。

    瞬间,却疾风暴雨一般,狠狠吻上她的唇,疯狂地向内探索,舌头和她紧密交缠。

    他恍惚间,听见她的心跳,快要溺毙的缠绵温柔。

    这真是世上顶美妙的声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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