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风接过茶,一饮而尽。热流冲淡了些许酒味,林语风又问道:“月舞啊,你怎么会来到兰口县,是孤身一人吗?”
凌月舞愣了一下,随即冷哼说:“敢这么直呼我名字的男子,除了我父亲,你还是第一个!”
“你又没穿督军制服,你见罗海的时候,不也没表明自己身份,而是自称是我的朋友……”
“罗海?”凌月舞回想说:“哦,是刚才引我到这里等你的那个人吧?我之前没听说过你还有这么个部下,情报处工作太不细致了!回去我找李力问问情报处是怎么办事的!”
“一个贴身卫兵,自然是不入李力督师的法眼啦。”林语风耸耸肩笑道:“督军大人,一个小兵而已,也值得您亲自过问?对了,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一个人来我这里的?”
凌月舞点点头:“你也知道,我不喜欢随时随地都一大群人簇拥着。在军部每天都是那样,烦都烦死了,难得有空一个人出来……”
“胡闹!”林语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凌月舞:“督军大人,您身负陛下重托,统掌一方,一身安危关系灰谷全省数百万军民!你就这么如出走的小孩子般一人跑出来了,这不是太儿戏了吗?”
凌月舞板起脸来:“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想再挨一道降职处分是吧?”
林语风不管凌月舞的脸色,滔滔不绝地说:“在军部里待着多好,干吗四处乱跑?从军部到兰口县这段路也不太平,磕磕碰碰的万一要是走路摔伤住院了,军政界顿时群龙无首,那可叫灰谷百万军民如何是好?”
“什么?你是骑马来的?那更不安全了!要是坐骑突然发脾气把您甩下来就危险了!为了灰谷的百万军民,您以后还是不要干这种危险的活了。”
“还有,这外面的东西也不能随便乱吃。比如我这里的茶,那可比不上军部,全都是劣质的低等茶,您身娇肉贵,很可能适应不了啊。万一要是吃坏了肚子,那灰谷百万军民……”
凌月舞板着的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林语风啊,你这人就喜欢这样东拉西扯地说些浑话。刚认识你的时候就是这样,那时候在山谷底,你就东拉西扯地骗我。”
回想起第一次和凌月舞相遇时生死相搏的情形,林语风犹如昨日历历在目,颇有兴趣地问:“凌月舞大小姐,那时候你可被骗了?”
“当然没有。”凌月舞不假思索地说:“回到军部,我本来打算马上就派宪兵部队去逮捕你。那时我刚上任不久,正是严肃军纪禁止内乱的时候,你竟敢顶风作案,不斩了你给其他人作表率一下怎么行?俗话说杀鸡吓猴,谁叫你正好被我撞见,只能算你倒霉。”
“不是吧,大人您这么心狠手辣?”林语风下意识摸摸脖子。
凌月舞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那时候我们又没什么交情,用军法杀一个小军士长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后来怎么没下手?”林语风笑嘻嘻地说:“难道大人,那时候你就看中属下了?知道属下是个可用之才,所以大人起了惜才之心?”
“惜你个鬼!”凌月舞白了一眼:“灰谷行省人才一大堆,也不缺你一个人。我只是觉得,在谷底你毕竟是对我手下留情了,如果我回军部后就马上对你翻脸对手,那也未免太过分了些。所以借着巡视边境军务的机会召你过来,警告你一下,就放你一马了。不过那时候你要是真的再犯事,我肯定就不会再留情了。”
林语风呵呵一笑:“那这么说,属下能活到现在那真是上天保佑!阿弥陀佛!”
凌月舞嗔道:“油嘴滑舌!”然后又说:“到了你的一亩三分地上,你打算怎么招待我?不会就打算让我喝这劣质茶吧?”
“招待?”林语风瞬间变回苦瓜脸说:“我说大小姐,我们当属下的欢迎您前来视察军务。但能不能请您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好不好?起码也得带上卫队吧?您就这么孤身一人来了,既不打招呼也不通传,要是在我的地盘里掉了几根毫毛,那您的侍卫队和黑室兵团还不冲过来把我砍了?再说了,要是有心人想对您不利,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还可以一石二鸟,嫁祸到飓风营身上,到时全营士兵都会被连累的!”
凌月舞冷着脸:“听你这意思,我还是个累赘,你不欢迎我?”
“何止是个累赘,简直是个烫手山芋啊!”林语风不理凌月舞那不满的表情,继续说:“飓风营加强警戒,一定不能把你在兰口县的消息传出去。大人,我是不打算大张旗鼓地招待你了---你若不满意,就自个瞧着办吧。”
凌月舞气鼓鼓地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从哪来,就回哪去了?”
林语风:“大人英明!真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您,属下佩服!”
凌月舞:“……”
凌月舞俏脸寒霜,生着闷气自语道:“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像你这种尽惹人不快的混账,早就该被杖毙了,省得现在看在眼中心烦。”
林语风装着没听见,以正经的口吻问道:“督军大人,你这次来到兰口县,应该是有什么事要办吧?需要属下协助么?”
听到这问题,凌月舞马上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不紧不慢地回答:“石爪山行省的部队来到灰谷行省,我总得过来看看。但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帝都那边已经发下徽召令,召集边境几个在边境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军官回去述职并面见陛下。这份徽召令里军官名单中,有你的名字!”
林语风面现惊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凌月舞紧紧凝视着林语风,仿佛要看透他一样:“这件事,就是我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来到兰口县的原因。我想当面问问你:林语风,你愿意离开灰谷行省到帝都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