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青入屋以后,她把门连忙抵上,然后又拴上栓子。接着,她急得来回在屋内踱步,是的,她知道这个办法只能解一时之急,如果接下来不能想到起它办法,要么她会被困死在这屋里,要么就是他们冲进来,把她抓住,吃得骨头不剩。这样一来,也满足了她在死前纤瘦如骨的愿望。
想着想着,门外突然响起了碰撞声,那些人果然撞来了。
那“砰——砰——砰——”一道比一道强烈的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充斥着苏雪青的整个耳膜。
她透过窗上的小孔朝外望去,那些人就像疯了一样,用拳头,用脑袋,还有身子在门上与壁上,疯狂的冲撞。仿佛天底下,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止他们如此疯狂的举动,因为他们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只是猛烈的敲打着,推撞着。
看到这里,苏雪青暗忖完了,这下该怎么办?一时半会,根本早不来什么东西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所以,引不走他们啊!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而且还是被这群中了瘟疫的人咬死。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干嘛要逞英雄,为什么不和赵二他们一起逃掉,偏偏要留下来受这个罪。一想到一会就要被咬得四分五裂,她连片刻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当下,急忙转身回到屋内,她打算寻找一样能够防身的东西,就算治服不了那群人,用来自杀也比被活活抓死咬死的好啊。想到一身五花膘,就要葬身在这群人的嘴里,她心中不由凄然无比。
这时,就在她疯狂寻找之际,却见内屋的案几上摆放着一架古琴,只见呐琴造型肥而,色泽光亮而精美,琴面上有明显的冰纹断。按理来说,琴不过百年不出断纹,而随年代久远程度不同,断纹也不尽相同。所以,由此可以看出,这是一把好琴啊。
当下,已经找不到什么可以防身的她,索情将那琴给抱了起来。
“砰——”的一声,这次的响声不同以往的闷响,这次的响而是一种石破天惊的响。因为,最后的一道防范措失都没了。门,被惨烈的炸开,那群疫病患者个个头破血流,手臂红肿的围在门外。
他们脸上挂着嗜血的微笑,那森白的牙齿仿佛在告诉苏雪青:“你想怎么逃?”
见走是来不及了,苏雪青毅然的又坐了回去,把琴放在原位,她屏住呼吸,学着鬼片里主角的动作,想侥幸逃过僵尸的法眼。
岂料,他们是人,不是僵尸,听觉,嗅觉,视觉全是好的。众目睽睽下,她那接近二百斤的身躯,怎么可能会凭空消失呢?
所以,苏雪青绝望了,她抱着那把古琴,用她悲愤的心情胡乱起来。
而原本那些准备进攻的病人,突然听到琴声,皆驻足不前,他们你睢睢我,我看看你,都停了下来。
苏雪青见这招有效,蓦地发挥平生所长,将听过的古曲,一一弹奏起来。
不错,只要他们不靠近自己就好,那怕只隔着几步路的距离,这样也能让她心安一点。
苏雪青的琴声很特别,悠然而唯美,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这是一种洁净的琴声,载着人的心灵驶回音乐深处,寻找精神的玫瑰。正如她现在的心情,她想靠这琴声比自己找到最后一丝慰藉,也想琴声,唤回这些病人心底深处的人性。
她为了活命,琴声是一曲接上一曲,亮丽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考场内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花朵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
偶尔,她会伴随着琴声的委婉连绵唱上一曲,那淡淡的歌声,犹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渐渐的净化人的心灵。让人满是烦忧与充满仇恨的心,瞬间得到释放,让真情与爱所感动。
这是一种心灵上的归宿,灵魂上的一种解脱,没有一个人不被她的琴声所吸引,所震憾。
很快,二个时辰又漫长的过去了。苏雪青尽管弹得双指发疼,但她仍然坚持着。
落日西下,残阳如血,天空一片绯红。
从山上采药归来的游风,带着一帮人背着满载而归的竹篓,走到月城的关口时,看到那些似曾熟悉的白衣人正围成一团,脸色焦虑的讨论着什么。
游风见状,迅速走了过去,那些人皆以摘了口罩,所以游风能全部认识。
当下,他望向赵二道:“你们怎么没有在里面照顾病人?”
赵二一见游风回来,连忙将今日发生的状况,祥细的给他诉说一遍。
游风如花般俊美的容颜瞬间铁青,他脸色深沉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娘娘还在里面?”
赵二脸色为难,却又不敢隐瞒道:“娘娘说要引开他们,所以让我们出来了,到现在,娘娘还被困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游风听完,立即卸掉身上的竹篓,不顾一切阻拦就冲了进去。而其它人似乎也在也按捺不住自责与惭愧,纷纷跟了进去。
游风是听到琴声找到苏雪青的,当时他站在所有疫病患者的身后,白衣似雪,双手一负,绝美容颜如痴如醉的望着那个弹奏之人。
她,一脸从容,轻轻拨动着薄如轻纱的琴弦,淡淡的吟唱着那不知名的歌。
她的歌声,如春风绿过田野,如雨笋落壳竹林,如蛙声应和,似拍岸涛声:仿佛黑夜里亮出一轮明月,又如孩童们追逐风筝……如此美丽动听的声音,也怕是只有热爱生活,满怀爱心的人才能唱得出来!不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他人而抛开自己的生命不顾,在这危急时刻,她总会而出,这样的一个人,是多么让人敬仰与喜欢啊。
她的琴音似乎更美,淡淡的环绕,听得人心在,声声犹如微风轻抚,又似泉水匆匆流过,让人憔悴的灵魂,仿佛能找到美好的寄托。让人消逝的容颜,仿佛能瞬间恢复青春。
那隐藏着受荣辱沉浮,无怨无悔的声音,似乎能解天下千愁,让人想晨昏起卧常相伴。
听到这里,游风感觉这个世间,仿佛在这刹那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是的,这一刻,在他的眼里,也许也只有她的存在了。她是多么特别的一个女子啊,尽管没有拥有绝世容貌,没有纤细身姿,却又一颗善良纯真的心,却有一双灵妙精巧的双手,却有一对聪慧凛然的眸子。
这样的女人,让他有些痴迷,有些喜欢。行医这么多年来,除了对于医术他有过这么的心以外,竟第一次对她,当今的皇后娘娘有了的感觉。
在他意识到对皇后娘娘动心,这是一个错误的想法时,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着赵二等人。他们与自己一样,听得微微痴醉,完全忘了眼下场景是多么的危险。
“此曲弹得余韵悠悠,缭绕不绝啊。”
“是啊,连这些失控的人都能听得停滞不前,足以见得,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岂能几回闻啊!”
“你们还愣着干嘛,立即从后门包抄,马上解救娘娘!”
游风一声令下,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应答着寻找靠近苏雪青的机会。
这时,苏雪青已经快撑不住了,手尖弹出血不说,连手臂都弹酸了。她不断的抬头朝门外张望,期盼着救援之人快快到来。当她一眼发现了那抹带着仙姿般风采的白色身影时,心中蓦地一喜,眼带焦急之色的望着游风。
得到了娘娘的求救信号,游风心中一暖,朝她毅然的点点头,表示他马上就过来。
趁着那群病患正听得悠悠自得时,赵二猛的弹跳在了苏雪青的身爆小声在她耳畔唤道:“娘娘……娘娘……快走……”
苏雪青抬起头,看到赵二来了,心中一喜,突生一计。一边卖力抚琴,一边使着眼色道:“我现在不能赚琴声一断,他们就会抓狂。到时候这么多人像疯了一样追来,我们可不好办。现在,我再坚持一下,你负责一个个把他们打晕,然后抬去治疗,听明白没有?”
“好注意,我马上去办!”
打人,赵二似乎非常拿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当头就朝病患的后脑勺打去。
也就这样,那些患者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一个个纷纷倒地。
“哐——”的一声,苏雪青手从琴弦划过,终于停止下来。她累得趴在弦上,闭着眼睛,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游风走来,想要扶她,她痛得嗷嗷直叫:“别……别……碰我的手,快断了……”
“娘娘,你不碍事吧,让我瞧瞧……”游风见她喊痛,莫明有些心疼。她可是娘娘,高高在上的娘娘,一个金枝玉叶,为了月城百姓却要遭受如此之苦,却并无半点怨言。
“不用管我,现在你们熬药救人,待会这群人要是醒了,接下来天下又要大乱了。”
“可是娘娘你的手……”
“小意思,只是有点酸,缓一会劲就好了。”
见苏雪青执意如此,奶执的眼神不容半点置疑。当下,游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吩咐手下的人,熬药救人。
苏雪青的手舒缓过来已是一个时辰以后,这时祸里的药也熬好了,揭开盖子,白腾腾的雾气,直往天上冒去。然而,苏雪青十指皆包着绷带,正来回巡视着伤员。害怕他们突然惊醒,又如今天晌午那般,追赶不停,这样下去,可是要害死人的。
过了一会,大家端出药来,纷纷给那些病人喂食。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恼火的叹息:“这怎么喂啊,一个个都昏过去了,嘴巴也张,根本喂不下去嘛!”
“对啊,全流出来了,怎么办?”
小英子突然站起来,一脸得意的说:“我爹曾经告诉我,我小时候患病不醒,他就是用嘴巴喂我喝的。”
一句话落,令全场男人鄙夷:“咦……”
“我们一大老爷们,再喂另一个大爷们,这像话吗?”
“是啊,哪有男人亲男人的,传出去不是笑话嘛。何况我这里捧的还是位大娘,比我亲娘年纪还大的大娘。”
“不错,我连媳妇都没娶,怎么可以把这么保贵的东西,给了这些人?”
听着大家的争吵,苏雪青两眼一翻,把手中的竹管递了过去,一脸耐心的说道:“用这个吧,你们吸一口,然后这竹筒喂到患者的嘴巴里。这样,就不会那么恶心了。”
“可是,我们也要喝啊?”
“这也是为你们好啊,要是喝了些进去,也不会被感染,至少做好了预防,有什么不好?”
“对对,娘娘说得对。”
“是啊,娘娘想得周到。”
听了苏雪青的话,所有人都纷纷照做起来。游风也接过竹管,朝苏雪青投去赞赏的目光道:“娘娘,还是你有办法,总能解决一切危机。”
“你们也一样啊,要不是你们今天上山采药,估计这里的百姓,又要死去不少人。”
“嗯,希望这次的药能有功效,否则又功亏一箦。”
“但愿吧!”
今晚的夜总算宁静而安然,月光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银色。
苏雪青静默的站立在月色之下,瞭望远处,长长的绿藤盘在栅栏上,牵引着许多喇叭花。栅栏一侧,是像刚铁坚贞不渝的皇家士兵,他们们个个昂然挺胸,像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雄鹰。而在栅栏的下边则是一片不知名的小花自在地开放着,红的、黄的、粉的、白的,映着月光,更显得玲珑可爱。夜风吹过,花香四溢,阵阵扑鼻,一切都在静悄悄的夜色中。
“娘娘,你在想什么?”这时,游风走了过来。
苏雪青转过身朝他一笑,淡淡的指向栅栏一处道:“你说,是不数了明天,他们就不用守了?”
“如果药真的有效,月城就不用再看守了。”
“那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都睡了,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继续发作。”
“看来,一切都只有等到明天才能知道,真希望月城的百姓能躲过这次的劫难。”
“娘娘放心,有你在,百姓应该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