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劫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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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雨歇,街道上开始有稀稀落落的行人。洛城酒家临窗的座位上,两男一女显得突兀不寻常。

  女子倚窗品茶,黑纱曳地,斗篷遮面,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曼妙身姿外,让人窥探不到一丝容色。两男子面容普通,但目光清明,穿着精干黑色短装,笔挺地立于女子身后。

  小二边抹桌子边时不时向这边瞄两眼。没想到大清早刚开门就迎来这样一桌奇怪的客人。半晌,一阵风旋着湿气进了酒家,进来的男子亦是黑衣短装,脚步轻快,片刻就停在黑纱女子面前。

  他恭敬地弯腰,沉声道:“左护法,血狼已从将军府出发,带那丫头上谪仙谷去了。”

  从那人进来到说完话,女子的脸始终对着窗外方向,手中茶杯香水烟浮,茗香隔着斗篷溢出,沁人心脾。这是个雨后清爽的早晨,女子心情似乎不错,发出“咯咯”的浅笑。

  “我真是好好奇,薛仁亭那老匹夫这次究竟是自保,还是救人。”纤细婉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尖锐。

  男子等了一会,才开口问:“属下特来请教左护法,下一步该怎么办。”

  “只有血狼和丫头两人上路吗?”男子点头,黑纱女人冷笑道,“你替我安排下,好好送他们一程。尽量拖延他们到达谪仙谷的时间,只要蛊虫成熟……”

  女子的话没有说下去,酒家里歇息的客人已多,门庭渐渐嘈杂起来。

  “是,属下这就去办。”男子领命退下。

  黑纱女人又独自坐了一会,凝视窗外许久才起身,吩咐身后二人:“我们也该去准备一下,下一场好戏了。”血狼,这次再上谪仙谷,你又能为那丫头做什么呢?

  *

  谭香已昏迷一天一夜。她的脸色愈加难看,嘴唇青紫,印堂一片黑气萦绕,手腕静脉上的黑线蜿蜒上升,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向心脏生长处延伸,端u暑异妖邪。

  因为她的伤势不便骑马,飒痕便租了辆舒适的马车,两人轻车简从,笃笃驶出了洛阳城外。

  这日黑夜,飒痕照惯例给谭香喂水和食物。本是稀松平常的事,但由于谭香在昏迷中难以吞咽,每每食物喂进口中,又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反倒成了项艰巨的任务。

  飒痕托起谭香后背,将她的颈子扳正,然后将细面饽饽搓碎了搅在清水里,一手端碗,另一手张开两指伸进谭香口中,将她嘴巴撑开,每次灌入少量,就立刻阖上她的下巴,如此一来总能吞咽下少许。但多数还是被呕出来,溅在飒痕干净的白袍子上。他也不在乎,从怀里取出干丝绢,轻轻替她擦拭嘴角,再继续喂食。

  待一碗水和饽饽都喂下去,两人都折腾得不轻,倚在车厢里休息。

  初夏时节,谭香被裹得严实,身上出了不少汗,两侧鬓发湿粘粘地贴在脸颊上。飒痕起身,用丝绢沾了冰水替她擦汗。

  手指触及少女滑腻的皮肤,飒痕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她的身体散发清淡的幽香,令人心旷神怡。丝绢顺着脸颊向下擦拭,停在她修长纤细的颈子上。汗湿的发纠结交缠在白皙的颈部肌肤上,发梢垂进衣领,蜷曲在优美的锁骨之上。

  大手袭上她衣襟的盘扣,指尖略微。反正她还在昏迷中,而自己,不过是尽照顾病人的职责,不是吗?

  飒痕劝服自己,浮动的气息才稍稍平定,解开她所有的扣子,将上衣半退到胸口,露出整片香肩。

  飒痕的眼皮跳了下,手上的丝绢忽然停了下来,他不忍心再看下去。

  手臂的黑线居然已经蔓延到肩部!才短短一天一夜而已,蛊毒就成熟得如此之快,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却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往坏的方向去想。离蛊毒第一次发作不是还有六天么,只要熬过那痛苦,到达谪仙谷,一切就还有希望!

  快速地替她擦干爽身上背后,又将衣衫重新拢起。韶华易逝,想到几天前还鲜活倔强的生命正在眼前悄然消逝,他就有说不出的悲凉和酸楚。

  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无法从容面对生死了?在他手下丧生的生命实在太多,他已记不清自己的双手沾染了多少鲜血。三年前他一掌打向芷馨时,也只是短暂的犹豫,为何现在,竟变得如此放不下?

  中了噬心蛊,存活的几率本就极小,大概是司空濯抱的希望太大,也感染了自己吧。带她离开将军府的时候,他根本没想过她会死。现在想来,也是该约束一下自己的感情了,不可对将死之人倾注过多,那样会羁绊住他的行动。

  想着,飒痕本能地坐远了一点,和昏迷的谭香各据车厢内一个对角,远远地隔开着,兀自合眸,盘膝打坐。

  马车停在旷野中,星辰寥落,夜风凄凉,刮在窗帘外发出“呜呜”类似鬼叫的哀鸣。

  车内飒痕闭上的双眼蓦然睁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杀气。霎时,阴风四作,鬼哭狼嚎,密闭的车帘帏布上来回跳动着模糊的黑影。

  那黑影被光线放大,缓缓逼近,待到最近时,飒痕看也没看,抓起身边一把匕首,甩手向帘布掷去。

  一声闷含伴随着刀刃入皮肉的声音。那尖刀扎进帘布,同时插入人的,一朵颜色殷红形状诡异的血色牡丹在旧得发白的帘布上盛放!

  一刹那,银光笼罩车顶,密织的刀光剑影齐齐攻向车身,只需瞬间,车厢就会被砍成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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