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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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里的黄松森林晚上,冰冷刺骨。林中狂风呼哮着,将白色的雪花卷得满地漫天飞舞。山脚下的那个山洞中却是温暖如春。熊熊的火苗烤得架子上的狼肉嗞嗞作响。架子旁挂着一个雪亮的银水壶。水壶光亮很新,看得出它原先的主人新罗奴对这个壶也是爱惜无比。火风坐在火堆边,一边忙着手中的活计,一边给两个孩子讲自己在魔兽山脉中的故事:“那头铁甲火蜥,可真不好对付啊。它厚厚的鳞甲坚硬得很,我用兽牙枪怎么刺也扎不进去。忽然它一个翻身,张口对着我喷出了好大一股火焰…….”

  大卫听得入了迷,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的弟弟双牛过来了,他举着狼牙棒,只一棒就把那只火蜥给砸了个稀巴烂。我弟弟可厉害呢…….”

  火风的话语逐渐低沉起来。双牛,不知你现在怎么样了?

  沉默片刻的唐人少年将手中刚做好的物品递给大卫:“看看,怎么样?”

  那是一把漂亮的短枪,一截半米左右笔直的黄松木作为枪杆,银角山羊的一只角做为枪头。银角上闪着淡淡的白光。

  大卫大叫一声:“太棒了,我好喜欢啊。”

  这么大声,吓人一跳。朱莉娅不满地看了弟弟一眼,她正试着手中的弓箭:紫竹做成的弓,风狼筋为弦。身边那个才做成不久的狼皮箭囊里,插有二十多只以狼牙作为箭头的长箭。

  火风看了一眼洞口,这两天运气不坏,没魔兽过来倒乱。冰晶丝上下交错的将洞口封得严严实实,外面雪已经停下来好久,要做动身的准备了。

  将各种用品收在一个包裹中,这个包裹同样来自新罗人,背在身上很贴身,丝毫不会影响动作。火风留下了新罗人的一个水壶,和现在挂在朱莉娅腰间的一把短剑,还有这个包裹。包裹中那些奇奇怪怪的药丸,大大小小的毒针等等东西,都被火风扔了,现在还剩下几块魔核,几个金币,还有两张银白色的卡片。两姐弟认出这是光明钱庄的钱庄卡,对金钱没有一点概念的兽人立刻将这卡片还有金币扔给了朱莉娅。

  火风收起来的东西不多:四叶草,菩提果干,几块魔兽的魔核,几大块干肉,用来生火的燧石,用狼骨磨制而成的骨针……最后,他看了看自己打磨好的项链:一截羊筋上,挂着那匹风狼最大的一对尖牙。

  火风拿起项链,把它挂在脖子上,对孩子们说:“睡觉吧,明早出发。”

  “唐人哥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我还要等等,先要将这把斧子麿一下,在山林中没它很不方便。等一会我换个柄,它太轻,换上我找的那根铜荆木就顺手了。”

  “那我再等一会,我还不困……”

  早上火风是被大卫摇起来的。今天这个贪睡的孩子起得特别早。三人饱饱地吃了顿早餐。这一次出发后,就很难象今天这样,安安心心的美美吃个饭了。

  将两把铜牙匕插在腰间,火风拿起银羊角,开始收回缠绕在洞口的冰蚕晶丝。一边收线,一边听外边的动静。还好,外面风平浪静的。

  回头见孩子们已经披上了羊皮斗蓬,火风皱了皱眉:自己的针线手艺还真是太潮,这东西做得真的是老难看了,难怪孩子们都不想穿。等回黑河村后好好向阿奴请教请教。不过难看归难看,天气太冷,这个东西是必须带的,晚上还要当被子呢。那个狼皮虽然比它要坚韧得多,可是没羊皮暖和,现在又没时间好好处理它。只能浪费掉了。

  现在,大卫爬在火风的背上,火风一手拉着朱莉娅,一手提着斧子,踩着厚厚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地行走在林中。兽人偶尔摸着腰间的狼皮绳,心中还是有点心疼:多好的狼皮啊,现在被做成根一次性用的溜索,过了那个沟就没用了,如果阿奴在的话,做一件狼皮背心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忽然,火风停住了脚步,轻轻地放下大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两个聪明的孩子立刻悄悄地躲到一棵大树后藏好。火风拨出腰间铜牙匕,无声无息地向前方摸去:在那头,刚刚传过来一阵四碲踏雪的脚步声。

  朱莉娅与大卫支着耳朵,倾听着前方传来的声音,朱莉娅咬着嘴唇,将狼牙箭搭在紫竹弓,十个指头都因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反倒是五岁的男孩子大卫,完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紧握着自己手中的短枪,脸上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前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往日兽人迎敌时的大喝呼喊,还有魔兽的咆哮嘶吼声,今天都没有听到。

  已经好一会了,唐人哥哥怎么还没回来?还有,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朱莉娅心神不定地想,今天的情形似乎跟往常很不一样啊,不会是唐人哥哥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时间又过了一阵,渡日如年,这一会儿朱莉娅当真明白透了这个词的滋味。她只觉得心中焦燥无比,坚着耳朵,只盼前方能传上来一点声音,就算是唐人哥哥不敌那个凶恶的魔兽,自己跟着葬身兽腹,也胜于这般苦挨死等。

  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朱莉娅一咬牙,从树后走了出来,弯弓搭箭,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

  “夫人,外出寻找的佣兵们大都回来了,还是……没有任何少爷与小姐的消息。”管家菲尔对着琳娜禀告道。

  “吕西安那边怎么样?”

  “吕西安大人也是一无所获。他应该还在‘猎鹿人之家’等候核对公会派出去的佣兵。据说还有两个小佣兵团被困在风雪中还没能回来。”

  琳娜垂泪道;“那就再等等,如果这两个佣兵团还是没能找到我的孩子,那……”

  她说不下去了。其实她心中也明白,已差不多过了十天了,这么多天都没能找到朱莉娅与大卫,这两个小孩子就算不被魔兽吃掉,在这北方的冰天雪地里也绝对活不下来。

  一个时辰后,吕西安也回来了。他对满怀希冀看着自己的琳娜内疚地摇了摇头:“夫人,那两个佣兵团的人几乎都回来了。还是都没发现什么。”

  琳娜呆呆地坐在桌旁一动不动。吕西安暗中叹气,悄悄退了下去。在琳娜面前,精灵厨娘冲好的那杯她平时最喜欢喝的,来自中土唐人的茉莉花荼一点也没动,悲伤欲绝的母亲就这么无神地凝视着面前金黄的的茶水,任凭那滚烫茶水上冒着的热气缓缓消失,最后慢慢变得冰冷,一如她的那颗破碎的心一样。

  良久,琳娜终于抬头:“我们……出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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