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佾奇道:“怎么林兄没告诉娘子吗?”
傅玄灵哼了一声,瞪了林皮一眼。
于廉显是知道太子和傅玄灵的关系,忙在一旁笑道:“这怪不得副率,都是于某怕走漏风声。蒹葭娘子说了副率的嘱咐以后,于某只等各位走了,才独自告知殿下。”
傅玄灵狠狠地瞪着林皮,道:“我只要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皮悠然道:“还能有什么事?我只是觉得二郎身处险地,尽一点做朋友的职责。嘱咐他不可以锋芒太露,不如借这个机会装傻充愣,仅此而已!”
傅玄灵奇怪的看着林皮,毫不忌讳的说道:“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不管这些闲事么,怎么又帮他出主意?”
林皮毫不在意的说道:“我这怎么叫出主意?我可没教他害人,只是自保而已。这一次因我连累了他,若不表示点什么,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傅玄灵顿时语塞,想了想,不屑道:“不劳夫君费心!奴家已经告诫二郎很多次了,只不过他总是忍耐不住!况且你怎么肯定蒹葭就不会走漏风声!”
林皮不满道:“你既然不相信她,怎么还和她称姐道妹的?还是什么香火兄弟?”
傅玄灵气道:“那只不过是表面功夫,怎能当真!”
林皮挖苦道:“原来夫人还善于两面三刀,左右逢源!”
傅玄灵冷冷道:“那又如何!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总好过某人色迷心窍,被人下了蒙汗药尚不自知!”
林皮见她当众揭短,也不由气往上撞,道:“你管得着么?我就好这口儿,有人上赶着送上门来,我还不稀罕呢!”
这话对傅玄灵的杀伤力无与伦比,愣了一愣,眼眶顿时红了起来,齿啜朱唇,狠狠地跺了一下莲足,转身向外跑去。
李佾和于廉眼见两人一上来便唇枪舌剑,就如一对吵架的小夫妇一般,互不相让。两人与傅玄灵熟稔异常,知道她向来伶牙俐齿,机灵多变,在这长安城中所向披靡。不想这番遇了对手,不由都大是新鲜,又觉有趣,颇有幸灾乐祸之意。眼见林皮祭出杀招,傅玄灵落荒而走,李佾忙道:“娘子慢走!”于廉亦是横身拦住,笑道:“娘子不必在意,副率他不过是无心之语,他说的定不是娘子!”
这话不悖是火上浇油,傅玄灵更是羞愤难当,莲足探出,在于廉脚下一勾,于廉不过是一介书生,不通武艺,顿时身子腾空,重重地摔在地上。惨叫声中,傅玄灵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林皮话一出口,心中早已大为后悔,暗骂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小气!见傅玄灵羞愤而去,知道这下自己可是伤人不浅,有心追出去,但这一来还有要事,可是耽误不得,只得尴尬的一笑,将于廉扶起来,道:“于兄没事吧?”
于廉这一下摔得自是不轻,却也只得自认倒霉,哼哼唧唧的站起来,口称无事。
李佾笑道:“林兄,看来娘子对你情根深种,否则不会如此当不得你一句恶语!如此的郎才女貌,好生令人艳羡!”
林皮听他如此说,料他定知道两人的真正关系,苦笑道:“你小子刚才幸灾乐祸,现在又假充好人,真不是个东西!不说这个了,你坐好,我给你运功疗伤,将剩下的一点做完,否则时间长了,对你身体不利!”
李佾肃然道:“好!”接着笑道:“林兄莫要心急,娘子与良娣关系好得很,这时候恐怕去找她了?有她在一旁疏导,想必过一会儿就消气了!”
林皮道:“什么良弟?是你弟弟?”
李佾哈哈笑道:“林兄不要逗我!良娣,良娣就是……就是我的老婆,哈哈!”
林皮这才释然,道:“你哪那么多废话,坐好!”转头对于廉道:“于兄,你到外面守着,任何人都不要打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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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林皮满头大汗的站起身来,道:“好了,这下就万无一失了!我教你的那个口诀定要记住,若是谁来探你脉息,你就依样施为,保管他会认为你元气受损,体虚多病!”
李佾欣喜若狂,道:“林兄这一手实在太妙了。如此一来,我就可以不必虚与委蛇,处处掩饰,他们也会认为我已不堪大用,只能任人摆布。”
林皮道:“哪有那么悬乎!只不过不会向以前那样处处提防你就是了!我劝你还是低调点好!”
李佾眼中射出敬佩的目光,道:“若林兄肯帮我,何愁大事不成!”
林皮道:“什么大事不大事的,我可没兴趣,行了,我该走了!”
李佾毫不放弃,道:“父皇昏聩,若任由阉宦和奸臣再横行下去,受苦的终还是天下百姓!林兄……”
林皮打断道:“别说了,我只相信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化!任谁当皇帝,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你也如是!我媳妇在哪里,我去找她!”
李佾显是被他这句话震住,好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等到林皮再问,才醒过神来,忙道:“我这就带你去!从今以后,林兄可在这东宫中任意行走!”
林皮长出一口气,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躯,道:“不用了,你还是好好歇着,若是被人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的一番苦心也就白费了!这三日内,你都不要见外人,三日之后,脸色自然变得苍白,跟久病不愈没有什么区别!”
李佾道:“那就让于詹事领你去!”
林皮点头答应,走出了寝宫。
刚到外面,便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他出来了,哼,坏蛋,你过来受死!”林皮顺着声音一看,见云雀儿面现怒容,小手正指着自己,那句话自然也是她说的。一旁于廉正摇头苦笑,见了他,忙走上前来,道:“副率,殿下怎么样了?”
林皮刚要说话,云雀儿却抢着道:“他是坏蛋,我哥哥不用他看病!”说着,便要冲进去。
林皮怎能让她坏事,一把揪住她手臂,向于廉使了个眼色。于廉会意,忙向云雀儿施礼道:“公主稍歇,待于某去看看!”他被这位小公主缠了半天,早已是焦头烂额,又是关心太子,说了一声,急忙忙赶了进去。
这天下何曾有人敢对公主毛手毛脚,云雀儿顿时大怒,斥道:“大胆!你,你放手!”
林皮哪把她放在眼里,顺口道:“你哥哥大病初愈,不能近女色……不是,不能见女的!”
云雀儿见自己怒叱之后,他还不松手,且顺口胡说,一张笑脸顿时涨的通红,大怒道:“你再不松手,我立刻让人将你碎尸万段!”
林皮一笑松手。云雀儿怒哼了一声,便要往里面去。林皮伸臂揽住,道:“我不是说了吗,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
云雀儿怒道:“你胡说,哥哥为什么不能见我!”
林皮脑筋一转,想起在桃源中火神附体的事来,煞有其事道:“你哥哥是纯阳之体,你们女人阴气太重,若是这时候去见他,对他病情不利。须得三日之后,才能没事。你现在进去了,岂不要前功尽弃,弄不好终身都难以痊愈!不信你现在就进去,到时候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这一番话果然管用。云雀儿果然被他唬住,犹豫了半晌,终于不甘心的道:“不进去就不进去!那本公主就先教训你!”
林皮道:“教训我,我又没招你!”
云雀儿却不理他,看了看旁边道:“这里地方太小不方便,你跟我来,我要替师父教训你!”
林皮本是不欲与她纠缠,听她说到傅玄灵,这才醒悟:“原来她是为傅玄灵鸣不平来了!”见云雀儿转身向后院走去,他正愁没人带路,忙跟在后面。
过了几道门,来到一处房门前,云雀儿将房门推开,冲着林皮道:“进去!”林皮依言走了进去,见里面宽敞异常,地上铺着大红的地毯,左右两边墙壁下各有一副兵器架子,上面刀枪棍棒一应俱全,兵器架子旁,分别站着两名体壮腰圆的大力士,才知这里是东宫的演武场。
林皮心中暗笑,昂首走至场中,回身对云雀儿道:“是你要跟我比武,还是这四个人?”
云雀儿这时也走了进来,站在门口,顺手将演武厅的门关上。掐腰站立,盛气凌人的说道:“本公主怎能轻易出手!你若能胜过这四个人,咱们再比不迟!你要是受伤了,可不许跟师父告状,谁叫你先欺负她了。咱们江湖好汉,可要言而有信!”
林皮见她似模似样,更觉有意思,道:“好,不过要是你输了,可不许哭鼻子,更不许向别人哭诉。咱们江湖好汉,自是要言而有信!”
云雀儿不屑道:“好多废话!”说罢,一挥手,那四名大汉得到命令,如狼似虎般的向着林皮扑了过去。林皮一看这四人动作,便知是只会蛮力之人,怎会放在心上。他为李佾疗伤多时,耗了不少真气,已是颇有些疲惫,便不欲多费周折,尽快将这小公主打败,寻到傅玄灵才好!当下三拳两脚,转眼的工夫就将那四名大汉打倒在地。
云雀儿显然未料到这些大汉如此的不济,目瞪口呆之下,见林皮笑嘻嘻的向着自己望来,忙向林皮身后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林皮不向后看,反而向着云雀儿走来,边走边笑道:“这些把戏,龟儿子三岁就……”
正说着,只见云雀儿飞快的从怀中掏出一物,向着林皮脚下用力丢来,林皮一愕,正不知她要做什么,却见那东西掉在地上,“啪”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一股浓烟从那东西中翻滚而出,转眼的工夫,演武场内已被浓烟所笼罩。且那浓烟中一股麻辣之极的味道,让人难以呼吸,那四名大汉已被呛得咳嗽连连。
云雀儿飞快的伸手在墙上一按,一张大网从演武场的正中落了下来,罩向林皮和那倒地的四名大汉。云雀儿娇笑一声,强忍着呼吸,大声叫道:“这下让你尝尝我的厉害!”说完,再也忍受不住那股刺鼻的味道,咳嗽两声,闭目屏息,忙不迭地推门而出。
刚跳到外面,尚来不及睁眼,只觉双肩已被人牢牢抓住。耳边听到林皮激动的声音道:“快,快说!小皮他在哪里?”语音发颤,又惊又怕,却掩饰不住其中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