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金玉村没几天,刘苏碰巧遇见一队旅人,他们很乐意的收留了他;就这样结伴前行,开始漫无目的四处游历。
那之后过了一年。在此期间,小人儿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见识了五光十色的艺术,品尝了千滋百味的美食,了解了各式各样的风土人情。
虽然没能拜到高人为师学习武艺,但是却也从心灵深处得到了一种抚慰。刘苏七岁的生日,是和同行的旅人们一起度过的;围在火堆旁,丝丝的温暖。
抬头望天,小人儿一脸怀念:“说起来,六岁的生日是‘爹’‘娘’给我过的呢~对于身世一无所知,却独独守住了自己的生日。”
刘苏给自己斟了杯酒,浓烈刺鼻的醇酿是旅人们的最爱;他也喜欢,那种彻心彻肺的畅快。“旒苏,旒苏,你有没有在想我呢?”
一杯烈酒下腹,小人儿的脸上泛着绯晕。“两年了呢,距离我们分开,两年了呢。”
……
白素坊。
白旒苏倚着栏杆望着月亮,皓月当空,他白旒苏没有诗情画意,有的只是惆怅。
上次找小狗,只差一步。
而那之后不久,就有下人报了噩耗:金玉村的关家被人一把火烧成灰烬,两位老人不幸辞世,而小刘苏,离开了村子不知去向。
这令白旒苏自责不已,是他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掌握了小人儿的大致方向,过些日子再去与他相认也不迟,所以那次在市集没有拼尽全力去找。
不想天意弄人,找了一年才找到的人,再一次,失之交臂。
“小狗,你现在在哪儿呢?走投无路的时候,难道不是应该来找我吗?”白旒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今天是小狗的生日了吧;本来打算每一年的生日,都由我来给他过的~”
左手的冰壳已经漫过了掌节,白旒苏轻轻的呵气在上面,透着一丝无奈。右手拿起了之前买的那只草蝴蝶,这个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这东西是自己的小狗----刘苏,编织的梦幻。
手抬起,把草蝴蝶举在眼前;“两年了呢,距离我们分开,两年了呢。”
……
青丝凭添,暮雪;如花美眷,流年;叹梦长,夜未央,玉楼歌台舞霓裳。
烛影摇红,月胧;秋色横空,露重;剪倩影,醉晚风,人生长恨水长东。
昨日今日,雨雪风霜,华光辗转春夏已殇
君心我心,缘浅情长,愿相知相识不相忘
云淡青空,归鸿;执手泪眼,珍重;惜春容,清和风,数昼夜暮鼓晨钟。
一眼万年,如烟;雁字回时,不见;念星空,忆江月,曾记否浮生誓约。
若即若离,潇湘夜雨,夜来幽梦忽还乡。
彼时此时,天各一方,悠悠情洒月下香。
……
这一天,刘苏随着旅人们一起,途经绒塚城,窝在靠山的一个破庵里过夜。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绒塚城与京城只隔百里。换句话说,他与白旒苏的距离,不过百里。
梅雨时节,涟涟细水持续的浇洒着红砖白瓦,不断的自房椽上汇聚成珠,滴落在破庵的地上;由于冰冷的雨水寒凉,故说话的时候还会呵出白气。
小人儿缩在旅人们中间,安静的抱膝而坐。篝火伴着‘噼啪’声,不时的会飘起些黑色的烟絮;旅人们在火上烘烤的食物,散发的丝丝气味儿远近飘香。刘苏这一年与他们为伴,最不亏的就是肚子,因为每天都会有不同民族不同来历的人,做不同类型的饭食让众人大饱口福。
旅人们谈笑风生,和着瑶琴鼓瑟,哼唱着悠扬的小曲儿。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的等待着晚餐的时候,打庵外面进来个了几个人;看得出他们不是一起的,只是为了躲雨而碰巧同路。
首先进来的是一长一幼。男人约四十多岁,太过醒目的络腮胡子,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身高八尺有余,背后一把云头刀,看起来很威风。身后跟着的少年有十**岁,穿青挂皂,头上用彩色的头巾包裹。背着个布包,里面看起来是些日常用的物件。
紧跟着他们脚前脚后,来了个老者,仙风道骨一身正气,美髯凤眼嘴角含笑,穿了身灰白色的袍子,上绣鹤衔灵芝的图案。手执一柄长剑,君子谦谦。刘苏在看见那老人的一刹那,忽然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于是不停的打量着那老人,想从他身上找出,这种亲切感的原因。
再进来的有四个人,为首的是个富商打扮,脑满肠肥穿金戴银,举手投足透着钱臭味儿与庸俗。身后跟着的三个人,中规中矩的,多半是他的保镖或者是跟班。
之后又进来一个人,黑色的披风盖住了整个身子,斗笠遮脸无法看清面容,腰宽背阔身材魁梧,空着双手。只是那双手与那身体看起来是那么的别扭,给人一种相当不协调的感觉。
这些人的加入,使这间破庵看起来更加狭小了。刘苏靠着旅人们,紧紧的挤着坐在一起;说不清理由,总觉得进来的人里,有什么危机潜伏着,于是小人儿提高了警惕,手握着放在腰间的小短匕首。
因为他不想再失去身边的人了,无论是情深还是情浅,只要是伴在他身边的存在,他就不想再失去。两年以前和白旒苏的分离,一年以前和‘爹’‘娘’的分离,让他受够了失去。
“主人,休息一下吧。”那个富商的手下对着自己的主人,恭敬的说。
那富商揉着太阳穴一脸伤神,“你们看好了,别以为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会出现。”说的声音有点发颤,像是在害怕着什么的逼近。
那些随从们点头,手按着腰间的兵刃:“你放心的休息吧,我们会保护好您的。”
富商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找了块地儿,缩着脖子坐下;看起来满脸疲惫,估计是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身心俱疲。
再看先进来的那一长一幼,少年人把包裹打开,拿出了毯子围在两个人肩上,那中年男人把背后的刀解下来,放在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至于一身黑漆漆的那个家伙,坐在离众人稍远的地方,他就连坐着,看起来也是那么的不协调。
倒是那仙风道骨的独行老者,手捋胡须打量着旅人之中,瞪着眼睛一脸警觉的小人儿刘苏。颇具玩味的眼神,看来他对这小东西很感兴趣。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旅人们刚才欢声笑语的热闹场面,似乎是被这些人给打断了,也都安静的守着火堆,只等着饭食熟透。
过于宁静的氛围,让人昏昏欲睡。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候,突然外面一声闷雷,吓得那个脑满肠肥的富商一激灵:“啊!鬼啊~!”像是自喉咙里发出的呜咽,那富商不断朝后退,边退边指着不远的方向大喊大叫。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望向了他手所指的方向;结果却是徒然,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从他身上收回了视线,众人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了凄惨的哭号:“二哥!”寻声望去,是那穿青挂皂的少年;再看他身边的那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命呜呼。
旅人们虽然见多识广,但是就这样发生在眼皮子底下一起命案,难免让人彻骨的犯寒。刘苏手里着匕首握的更紧了,心脏狂乱的跳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引燃一样:‘这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要发生了!’
【ps:本章中涉及的诗词,引自----21kb的《月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