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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先喜欢他的,关于这点,薛穆窃以为。

  学生时代似乎难免会遇到这么一类人,他们限量生产,每每出现总会妨碍校园安定团结,阻碍交通秩序,女生眼冒爱心,男生暗地牙痒,如果他们凑巧脑袋佳成绩棒,还三不五时就为学校捧回几座奖杯的话,那么在女生族群中这种人简直所向披靡,锐不可挡。

  很不幸,相较于家里的其他兄弟,在这方面,薛穆可谓略胜一筹。

  花心当萝卜啃的薛文说:“哥早上带的女人和晚上带的女人都不一样。”

  家里立马就会有人说:“前一分钟在门口等阿穆的女孩子和现在的也不一样,换了两拨。”

  薛文不服气,抓着小表弟荼毒:“临楷啊,你看三表哥多潇洒,你要多跟我学习,保证让你看遍花花世界。”

  薛临楷酷着一张小脸跟着国画大师的外公挥毫泼墨,对三表哥的花花世界兴致缺缺:“我不要,我要像四表哥一样拿很多很多的奖状。”

  薛文恨铁不成钢的敲薛临凯:“学他尼玛,拿那么多奖有什么用?”

  是啊,拿那么多奖有什么用?

  他的第一个奖项是全省小学生书法大赛季军,那时候他才小学二年级,比赛在省里青少年文化宫举行,他只记得比赛出来以后,爸爸不是很高兴,颁奖还没结束就提前离开了,回家的路上,妈妈叹了口气:“你爷爷好歹是国画大师。”后来薛穆比赛就再也没有得过第一名以下。

  薛穆的第一封情书也在小学二年级,当然是比赛完他一炮而红之后,薛穆早已不记得那封情书长什么样子,隐约只是记得上面写了喜欢之类的话,放学后那封情书就被薛穆偷偷扔掉了,但是即使是这样还是惹了不少麻烦,那个小女孩是班里的活跃分子,国庆六一儿童节总是穿着芭蕾舞裙在舞台上翩翩起舞,班里的好多小男生为她打架动粗,展现小男子汉气概,那时候班级里最流行是称谓是某某某的老公(老婆),那个小女孩见薛穆没反应便私自以薛穆的老婆自称,害薛穆在小巷里被人围堵,挨了顿好揍,揍他的还是班级里平时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小红旗手,至此薛穆就对班里的无论男生女生都不怎么亲近。

  也许像薛穆这样的小男生,要么就在围追堵截中爆发,成为混世魔王精神领袖,要么就在围追堵截中变态,冷漠避世我行我素,其实说白了都是不善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

  薛穆是变态了,当然成绩好,变态也可以被说成是孤芳自赏,不管是在老师眼中还是女生眼中,也难保阴暗角落会有窥探他菊花的那么一个小男生的眼中,总之最主要是他还是芳一朵,。

  他这朵芳一直芳了很多年,从小学二年级盛开以后他就没凋谢过,到了初中,随着他得奖次数的增加亲卫团也跟着增加,到了大部分学生情窦初开的高一,薛穆已经到了和女生说话都觉得烦得地步了,于是他把能说话的时间全放在学习上,尤其是开始接触建筑设计以后,他看着一幢幢水泥大厦在画稿中形成,他就觉得无比兴奋,比赛,得奖,得奖,比赛,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机器,无比冰冷却乐此不疲。

  “四哥,你要不要龙须糖,我也给你带些过来。”

  要说真心话的话,如果对方不是安安,他一定一定不会和她多说半句话,太闹腾了,和班上那些女生有什么不同么?青春招摇,对他来说只等于两个字:很吵!可是因为对方是安安,所以他很偏私的觉得这种个性叫乐观。

  “说起来,安安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也亏少川能把她带着这么好。”

  偶尔他有听几个伯母婶婶们谈起天安的身世。

  “那少川现在的老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带着孩子一个人住大房子呗,钱什么少川也没少给过一分,不过就是很少回来,说是那个小女儿,少川看都很少看一眼。”

  “听起来倒是怪可怜的,但是那也没办法。

  “不过听说那个小女儿倒也是很争气,这次也考上附二中了。”

  他第一次见到她,确实是没有没什么印象的,她穿了什么说了什么话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只是记得她坐在天安旁边像只惊弓之鸟,看得出她话很少,不善言辞,应该是比他还少说话的人吧?

  后来安安说让他帮她补课,他不是那么愿意,但是安安太黏人,又加上他真的有些好奇,俩姐妹那样的出生,为什么安安可以这样像个真正血脉相连的姐姐一样去照顾她。

  有人说,泰半男人的爱起源于怜,怜爱怜爱,男人骨子里天生自大的男子主义,以为自己比女人来的坚韧许多,于是见到娇娇弱弱的女生就心生保护欲。

  他承认他对她有怜悯,但是这绝对不是他喜欢她的原因,初始补课,她几乎不说话,他一题题给她讲解语法,她间或点头却从来不发一语,他甚至怀疑她已经神游到不知何处去了,于是第二天故意刁难,却没想打她复习的量远远超出他的估计,渐渐发现她并不想由他补课,几次试探才了解她其实很怕打扰别人,对她来说这是在给别人添麻烦。

  有些时候,你突然会对一个人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就算原因南辕北辙。她,比他跟不擅长与人接触吧,她总是怯怯的站在人墙之外,把自己演绎成最适当的背景,可是细看之下却发现她的韧劲如此强大,就像她对姚天安的回报那样,默默的却是不遗余力。

  过年,他知道她会来,从安安那边得到的消息,下车的时候在明艳动人的安安旁边一贯的黯然无光,他看到那个伯母婶婶嘴里常出现的姚叔叔现在的老婆,也就是她的妈妈对她的明示暗示,只是她依旧别扭的站着,不愿意配合。她是个骄傲的人,因为骄傲所以才会更加努力。

  他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舍的吧?看着被围在婆婆妈妈里倔强的不愿意妥协半分的她。又或者长期在那样的环境下,她的能不动分毫的意志,让他从心里开始欣赏她。

  但是,他以为那时候自己仅止于欣赏而已。

  “我们,也逃吧。”那句话脱口而出。

  这些年,我也有想要逃跑的时候,但是那时候的自己却只会用奖项来麻痹,所以这次你想逃,我带上你逃。为了当年没有逃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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