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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很快来临,温暖的Z城还是没有下雪。墨绿色的叶子转为枯黄,冷风轻吹,便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好动的仇妙菡酝酿了很久年假出游路线,自从有了天宁的协助她原本就相对空闲的工作变得几乎快要无所事事,于是每天在电脑上从这个旅游网翻到那个旅游攻略。因为这样,天宁对手上的工作也就越来越驾轻就熟。

  Z城,连下了好几场的小雨,学校设计院来回跑的天宁,因为淋了雨有些感冒,对于身体,几个月前种下去的恶果开始反噬,像是从小腿骨髓中一层层向外扩张的痛楚,叫天宁偷偷趴在桌子上咬了好几次牙。这种情况一直到年关前才好转。

  临近年关的时候,喜宴丧假排着长队的日子,设计院内网系统上每天有一堆请假名单,原本就对天宁来说工作量就不算大的工作当下变得更加空闲,在心理上已经对天宁开始有师徒情谊的仇妙菡,睁只眼闭只眼的由着天宁每天从档案室里翻出设计院大师们的珍贵图纸观摩。

  春假很快来临,天宁照旧在学校里申请了宿舍。姚天安的人气在这半年蹿升极快,这一次甚至出现在SWT春节特别节目的宣传海报上,那张海报大大小小四十几位明星,天安占据右上角一个很小的角落,却看得出给了特写,天宁每次从设计院下班会学校经过z城最奢华的时钟广场时总能在宽大的LED广告牌上看到天安那张越来越精致的脸。

  这个春节,没有了姚天安,注定是一个人的。

  年三十,天宁从被窝里钻出来已经是中午时分,外面天却还是阴沉沉的,老天爷一副随时会不高兴往地上泼水样子。天宁的腿这天还是隐隐作痛,她从床上起来,拿着牙刷洗漱时对着窗外发了会呆,等嘴里的泡沫不知道是被自己吃掉了还是蒸发了,她才缓过神来。

  点开电脑,通讯录里仅有的几个人头像全部是暗的,邮件显示是空白,她再打开微博。

  工作到今天八点才收工,现在又在小鱼大大的*中,附上超真实自画一张。妹,这是我第一次没能和你过春节,抱歉,姐以后补给你,么

  天宁5分钟前更新的微博,附上的照片里眼睛已经变成了一条小细缝,最夸张的是她那半面化妆半面没有化妆的惨样,虽然是天生丽质的素颜美人,但是能这样毫不顾及形象的事估计也只有姚天安做得出来。

  嗷嗷,小霎又开始对妹妹卖萌了,妹妹你再次创造了我们的福利啊。

  天安的粉丝早已经成帮成团,天安三天两头的就在微博对天宁隔空喊话,“小霎她妹”都快成为网络红人了。如果天宁想要走红的话,只要在微博里附上几句耸动的话语估计就能引起话题,可惜天宁天生就不是爱热闹的人。

  姚天安是一个非常善于经营粉丝的人。她的微博,平时已经相当火热,而她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特殊的时刻,几乎每过几分钟就更新一条信息,将自己在SWT后台的准备工作当现场直播在放送,萌点雷点怎么欢乐怎么来。在这边喧哗嬉笑中,天宁关掉微博,刷新过已经现实空白的邮件,便在衣橱里随意找了条浅色围巾随意在脖子上绕了两圈边出了门。

  这一天,一整座C大仿佛就剩下她一个人,去向校外的那条大道,萧索的只剩下凉风,天宁踩着路上没人打扫的落叶,窸窸窣窣的响动让四周显得不那么寂寥。

  整座大学城,平日里熙攘的街道,各家店铺都关上了大门,门上贴着大大小小的财神福娃,这些财神娃娃Q版,粉嘟嘟的脸颊笑弯着双眼,意在来年给主人家打来欢快与财气,这是这是Z城特有的习俗。

  路上的行人不多,这个时间点正好是Z城年夜饭的时间,天宁和几个放鞭炮的小孩擦肩,身后噼里啪啦,震碎了天宁的整个年关。

  天宁在街口的转角回声,看着那群相互打闹着在鞭炮声中欢欣鼓舞的孩子们。

  如果这个时候承认,她很羡慕,可不可以?

  会不会太过软弱?会不会太过依靠?

  天宁在最后一家便利超商关门前买到了财神福娃和一份冷冻水饺。回到宿舍时,正好传来不远处的C大教职工小区里此起彼伏的炮竹声声,她在这一大片合家欢乐中将自己宿舍门上去年与天安一起贴的财神福娃换成今年的最新款。

  “明年,希望你们都能更好!”她一手摸着门神的娃娃一手捂住胸口的福袋,淡淡开口。

  毋庸置疑,天宁的年夜饭就是一顿冷冻水饺,用的锅具是不会超过学校电压设定最低值的小电锅,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家电市场就有卖,C大的每个宿舍几乎都会有这么一个小电锅,这些小电锅们每年都要与学校的保安大叔们打好几次游击战,在这种学生与学校间的斗智斗勇的战役中,天宁两只小电锅就不小心阵亡了,这已经是天宁的第三只锅子了。

  年三十的夜晚总算来临,天空中五彩艳丽的礼花印染了整个黑夜,爱心与七色波浪连结,祝语与绚烂花火交错,那样璀璨,那样梦幻。也许每朵烟花下都会拥有一个美丽的梦,也许每片盛开中都诉说着一段美丽的故事,也许每次绽放里都沉静着一抹最动人的思念。

  天宁站在窗窗户边看了很久很久,细数着在烟花里见到薛穆的次数,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多想和他一起看一场烟火。

  不她想和他一起看得东西不仅是一场烟火,一场雪。她还没有和他共有过的时光她都想拥有。

  时间太长,生命却太短,当姚天安有了自己的世界,当她终于对那个遥不可及的“家”死心。现在,忽然发觉自己是寂寞的。

  一个人的世界,像是深入海底三千英尺的世界,除了如墨般的深蓝,她什么也看不见,无法呼吸,无法前进,她只能静静的待在这里,等待那个人,伸出双手,笑着对她说:“我们,也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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