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月兹国格丽公主的车队果然浩浩荡荡到达帝都。
大衡以上国礼仪接待了这支浩大的远嫁队伍。金宁公主不仅特
地派人专门为格丽公主及其随从建了一座月兹风格的行辕。还
在数日前,特地下令,将从城门到新建行辕的街道洒扫干净。
车队到达之日,无数百姓夹道欢迎。
当然,为的就是护国大将军赵钧。赵钧一身黄金盔甲,英武
异常。坐在一神骏异常的黑色骏马上,早早地候在用大量的红
绸装饰一新的城门外。
先是浩浩荡荡地过完了两排盔甲鲜明的士兵,这才显露出一华
贵气派的马车。
华贵马车后面,浩浩荡荡的车队一眼望不到边,月兹国公主的
丰厚嫁妆,这次只怕能堆满半个大衡国库。
四匹一模一样的黄骠马,全身披金戴玉,拉着一辆同样镶金嵌
玉的高贵马车,端的是耀眼生花。
车门紧闭,驾车的是一全身白衣的月兹国银月武士,戴着银制
面具,虽说看不到面孔,但光看那身形,已然是个风流俊俏的
美男子了。
银月武士勒马停车,跳下车对高高在上的护国大将军躬身行礼
:“一等护卫艾布,参见赵大人。”
赵钧看着眼前被碧玉与黄金装饰得无比灿烂的华丽马车,微微
皱了下眉头,很快面色恢复平常,拱手笑道:“原来是艾布兄
弟,多礼了,还请公主殿下早早进城。”
艾布尚未答言,就听得车内冷笑道:“不早早进城,难不成还
要把我堂堂格丽公主挡在外面?”
赵钧一怔。
艾布后退两步,在车窗下小声道一句:“公主殿下注意言行…
…”
车内冷冷道:“不就是拿我格丽来换我那太子哥哥?立刻给我
进城,就按平常的样子。”
艾布面现难色,赵钧笑道:“行辕已经准备好,还望公主殿下
进城。”
车内一声轻笑:“听到了没有,艾布,进城。”
彼时盔甲护卫已分立两边,城内轩敞大道一眼望不到头,无数
百姓挤在道路两边都在伸长了脖子看这边的华丽金玉马车。
艾布从来没有违抗过自己的主子,于是不再犹豫,坐回马车,
一扬手中长长马鞭。
四匹骏马同时中鞭,长嘶一声,撒蹄狂奔。
所有人目瞪口呆,整辆大车金玉叮当,以风驰电掣的度驶进
了城。
赵钧勒马停在一边,看着呼啸而过的马车,突然想起当初在撒
珊时,最落魄的时候,也是被这样一辆皇家马车撞翻在地,还
压断了两条腿……
一样的马车、一样的银月武士甚至一样的女子声音……
赵钧啼笑皆非,果然是她。
顾不上多想,拍马追去。
艾布驾车以惊人的度驶入帝都。车马所到处,两边全是百姓
的尖叫声。艾布虽说驾车疯狂,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绝不允
许自己在异国的都城出现任何差错。
眼看着就要驶到那个装饰一新的醒目行辕,不想街角突然奔来
一小孩,眼看着就要被践踏于马蹄下,艾布眼疾手快,长鞭一
挥,竟然把个孩童卷起,那个小孩轻轻地落在了地面上,竟是
毫无伤。
赵钧在后看得分明,不由得暗道一声:“好身手。”
众人惊呼声中,华丽马车呼啸而过。
待小孩父母惊恐跑来,那个七八岁的孩子这才揉揉稍稍摔痛的
**,指着街中心被马车扎烂了的木球,嚎啕大哭。
在行辕门外,艾布手中握着四根缰绳同时猛一勒马,四匹骏马
同时被停步。停得过快,一匹黄骠马膝盖微微一屈,艾布用力
一扯对应的缰绳,差点屈膝跪下的黄骠马这才站稳了,和自己
的同类一样站在那里呼哧呼哧直喘气。
赵钧拍马赶来,笑道:“艾布兄弟果然好身手。”
艾布心知他是在说自己半路上救小孩那一幕,欠身答道:“赵
大人过奖了。”
赵钧看此马车过于宽大,行辕的门稍稍小了点,这的确是当初
建造时一个疏忽……
当下说:“行辕内有一批手脚伶俐行事稳当的侍女,是我朝金
宁公主特地为贵国公主挑选的。可服侍公主殿下入内。”
艾布面现难色,果听得车内公主言道:“我堂堂格丽公主怎可
徒步走入?成何体统?”
赵钧未及答言,艾布就躬身道:“大人可否下令拆墙?”
赵钧没有多犹豫,立刻下令:“拆墙!”
好在兵士甚多,众人抬柴火焰高,转眼就拆下了大半堵墙。
艾布微微一笑:“多谢大人下令。”
跳上车,稳稳地驾驶着,不紧不慢地驶入宽敞新入口。
赵钧看着缺口不禁面露微笑,旁边扮作小兵的苏宇笑道:“看
来公主殿下果然是个难伺候的主儿。”
赵钧坐在马上来一句:“伺候公主自然有大批的下人,哪里用
得着我来操心?”
苏宇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就见对方一偏头,对着自己笑道:“
还记得在撒珊的时候,我曾经被一辆马车轧断了双腿……就是
这位公主殿下的金玉马车。”
苏宇略显惊诧,半日,方不咸不淡地来一句:“看来你们这对
夫妻还真是有缘分。”
赵钧听出了他话中的酸意,内心深处却颇有些高兴,晓得自己
在对方心中的份量,当下呵呵大笑,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
把扮作小兵的苏宇一把拎到自己马上,扬长而去。
围墙内,格丽公主身着华服,长长的面纱长拂及地,在众侍女
包围下慢慢下了车,听得外面的大笑声。哼一声道:“那个赵
钧,听说很是粗莽,是不是相貌颇为丑陋?”
艾布摇头:“殿下多虑了。赵大人,尽在虽说尚且够不上美男子的标
准,但体格雄伟相貌英武,就外型气度,的确是位世所罕见的
英伟男子。”
格丽公主冷笑道:“听说这个赵钧从来只好男色。父王居然把
我嫁给这么个只喜男色的……的畜牲,分明是根本不把我格丽
的幸福放在心上。”
说到最后,语气已然悲愤。
周围侍女们屏息凝气。
为的侍女口齿伶俐,赶紧笑道:“我们赵大人英雄盖世,这
帝都上上下下,想嫁赵大人的女子当真是无数。公主您刚来还
不晓得,之前有过一个孙尚书家的三小姐对赵大人一见钟情,
想嫁赵大人嫁不得,就害了相思病……那位孙小姐不仅才貌双
全还舞得一手好剑,是帝都数一数二的大美人呢。公主殿下您
想想,让这样一位大美人害了相思病的男人,哪里会辱没了殿
下的身份?”
格丽公主冷冷道:“这般美人你们赵大人都不肯要,只怕是只
爱些乱七八糟的男人……”
那位侍女赶紧道:“公主殿下您这就不晓得了,这帝都稍有身
份的大人们都爱好玩男色,这只是大人们平日里的玩乐消遣,
当不得真的……”
格丽怒道:“掌嘴!”
那口齿伶俐的侍女登时闭了嘴,乖乖地抬起手来重重地打自己
耳光。
格丽慢慢地走进屋。艾布没有跟着进屋,只在门口道一声:“
殿下尽管放心,赵大人爱好男色的问题,等殿下嫁过去了,很
快就不会成为问题了。”
半个月后,大婚。
将军府内外,铺陈得极具奢华。各色珍奇,装点着将军府的每
一个角落。甚至连院中一处鱼缸,都换作了镶红宝石的大金缸。
文武百官几乎是倾朝而出。恭喜声不绝于耳,赵钧身着大红的
吉服,不住地向来往道贺的同僚们拱手,脸上强装喜庆,动作
近乎机械。
彦王来贺,和上次一样,赵钧亲自到门口迎接。
彦王王袍玉带,踩着老奴背部下了车,脸上堆笑,连声恭喜,
一挥手,八个随从小心翼翼从车上抬下金碧辉煌的贺礼,竟是
一辆镶了翡翠的纯金马车,足有半人高。四匹金马昂扬蹄,
形态甚是逼真。
彦王亲自启动机关,车门打开,里面端坐两人,都是碧玉雕刻
,一男一女。男的相貌身形分明就是赵钧的缩小版,女的华服
面纱,看不到面目,自然就是格丽公主。
赵钧拱手,说多谢彦王重礼……
彦王却笑道:“这份礼是为赵大人与公主殿下量身定制,比上
次那两个翡翠狮子,可是贵重了许多……”
赵钧笑容凝滞,不言语。
彦王看着赵钧身后铺陈奢华的厅堂,笑道:“当然,这次的将
军府,可比上次的奢华了何止是十倍。”
再道一声恭喜,率着随从缓步入内了。
吉时到,在无数人的欢呼声拜了天地,行使了一切该行使的大
礼。新娘先行入洞房,新郎被众同僚拉着,灌了很多的酒。
赵钧原本是千杯不醉的,但今日似乎喝了太多,脚步渐渐有些
不稳。
总算有“好心”同僚站出来说话,说今日不比往昔,再这么灌
下去,赵大人可怎么去洞房……
众人轰笑声中,果然不再有人灌酒。赵钧踉跄着走开。
走到茅厕那边,却踉跄着脚步拐到了另一个角落。
四下里无人,赵钧立刻站稳了身子不再踉跄。
苏宇从黑暗中走出,嗅着他身上的刺鼻的酒气,还没说什么,
被对方一把抱在怀里。
赵钧抱紧他,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去碰她。”
苏宇在他怀中低声道:“我只怕你酒后乱性……”
赵钧笑道:“别人会酒后乱性,但我不会。你夫君,从来没有
真正醉过。”
外面脚步声,苏宇一把推开他:“这我就放心了,今天是你娶
公主的日子,不要让别人看到。”
说着闪身而出。
脚步声清晰,赵钧低下头,佯装呕吐。
身后果然是那个银月武士艾布。艾布拱手:“请赵大人随艾布
去沐浴更衣。”
天已黑,这个时候,该进洞房了。
赵钧佯醉,大着舌头道:“我……我还要喝……”
艾布一把扶住就要跌倒的新郎,沉声道:“都给我过来!”
身后立刻奔来几个月兹国护卫,架起醉醺醺的新郎,小心翼翼
向外拖去。
赵钧知道现在没法再挣扎,也就任由他们拖着,拖到了热气腾
腾的浴房。
奉上了上好的醒酒汤,再用煮了奇花异草的浴汤把新郎身上的
酒气全部洗掉……
一大群奴仆在公主的贴身护卫艾布监督下,把新郎从头到脚收
拾得干干净净。
赵钧饮下了醒酒汤,不再装醉。洗净,抹干,穿上另一套华贵
的大红吉服。叹道:“时候不早了,怕公主殿下现在已经睡着
了。”
一老嬷嬷捂嘴笑道:“大人放心好了,大喜的日子,新娘概不
会那般容易早睡。”
艾布做个手势,众奴仆弯腰道:“请赵大人尽早入洞房。”
赵钧笑道:“入洞房的时辰是到了。”
脚下一踉跄,似乎尚有一丝酒醉,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慢慢
地朝洞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