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毒手 第八章 血牢逃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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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州“铁血大牢”。

  时正冬风雪漫天。

  沧州之“铁血大牢”乃当今三大死牢之一;凡是被关入“铁血大牢”的犯人莫不是罪大恶极十恶不赦。一旦抓获杀人放火的歹徒在未处决之前为防有逃狱或劫狱之类的事情多送至“铁血大牢”因为“铁血大牢”比一般的监牢防备更为森严。

  而今正是风雪会沧州的时刻遍地是雪白皑皑的一片地上积雪至少也有几尺厚。枯枝上凝着雪花常因负载不起而折落无声无息地落在厚厚如地毯的雪地上。

  这是“铁血大牢”的大门除了七八名守卫铜人一般屹立在门前外四周都只有风雪之声出奇的萧杀也出奇的宁静。

  北风狂吼。

  镇守“沧州铁血大牢”的军官共有两名每月轮值一旦有任何闪失这两名军官即时撤职查办直至追回犯人才能将功赎罪重返司职。

  所以作为“铁血大牢”的镇守军官不但饷粮极优且因要随时奔命江湖所冒风险也极大。沧州“铁血大牢”里共有十二位军官这十二个军官每半年轮值一次一次为期一月。那一个月对他们来说都是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日子。

  可是这一个月辛劳过后他们便有五个月的太平安宁而且舒适的生活了。

  所以这十二名将领不但是个个武功高强而且在武林中也是大有名头交游广阔的人;要是交游不够广阔一旦有犯人逃狱浩浩武林岂不是直如海底捞针如何追捕?

  这个月轮值的军官是两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高手总将领“神枪”时震东副统领为“三手神猿”周冷龙。这两人的武功高绝若联手应敌天下能走出其三十招的人已寥寥可数。

  况且这两人出身是绿林义盗经验丰富正所谓“贼也做过了如今当起官儿来”江湖上黑白二道无不赏几分脸。

  这“铁血大牢”中除两名将官外还有四名狱官同样是轮值的与将官相同但身份比将官微低比狱中其他司职都高他们跟将官的职务不同的仅是:将官是幕后主管他们则亲力执行押送收监等这四人便是狱监:一旦狱中有所闪失便与将官同罪。

  所以这些狱官自当也是武林高手。

  这个月当值的四名狱监是:“铁胆”胜一彪、“长刀”沈云山、“分金手”田大错、“飞燕”柳雁平等四人。

  “铁胆”胜一彪是长江胜家堡后裔年纪最长的一个一双飞胆可称摧人心魄;长江胜家本重于刀法独有这名长子弃刀不用改练飞胆竟有大成别的不说单是胆识创意便令人侧目。胜一彪自吃公门饭以来手刃无数江湖败类歹徒们一提“铁胆”二字可谓吓破了胆。

  “长刀”沈云山机智绝顶狡猾轻灵善使七尺一寸“长刀”一套“落马斩”刀法所向披靡遇上他的江湖恶徒一见“长刀”便不敢战弃械而降。

  “分金手”田大错双手就是武器练得犹如兵刃其硬如铁曾赤手空拳上“十狼山”把山上“十狼九虎”尽皆擒下声名于是大噪为人却鲁直而急公好义。

  “飞燕”柳雁平轻功冠绝天下飞盗遇着了他等于蚊子遇着了燕子再生多双翅膀也逃不掉;为人聪明机灵四人当中数他最为年轻。

  而这四人的武功比起“神枪”时震东及“三手神猿”周冷龙来武功又有段差距了。

  所以“铁血大牢”有这些人在等于是铁桶一般连一只麻雀也休想飞得入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得出。

  可是——

  竟然有东西自“铁血大牢”闯了出来既不是苍蝇也不是麻雀而是人。

  犯人。

  不单是犯人而且几乎全是“铁血大牢”里的号重犯。

  “铁血大牢”。

  大牢门前。

  那八名守卫正在闲聊之际忽听一阵急促但整齐之脚步声传来抬头只见一行九人向前而来为的一人身着黑缎滚血红绒边披风年约三十细眉窄眼显然足智多谋背后倒挂一架又长又薄的长刀不是沈云山是谁!

  那八名守卫纷纷拜礼其中把守牢门的守卫毕恭毕敬地向沈云山道:“沈统领您……您要进去?……”

  风雪狂吼沈云山冷笑道:“我不进去难道要呆在这儿挨风熬雪?”

  那守卫忙道:“是是是……”

  遂用大把锁匙开了铁门沈云山回向身后八人说道:“跟我进去/

  走到一半忽又向那守卫问道:“此刻在狱的统领有几人在?”

  那守卫笑道:“两位将军都不在但田统领、胜统领。柳统领等都在狱中各部巡察。”

  沈云山沉吟了一阵忽然道:“你知道胜统领在哪里?”

  那守卫搔了搔头道:“好像是在第三号牢中巡视。”

  沈云山没有再作声点点头便带那八个人走进狱中那守卫见那八人木然自身侧穿过不禁随意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几乎吓得他一大跳这八个人不是眇左目便是瞎右目有的断了左手有的断了左脚有个人右手臂衣袖飘飞有个人右脚装了根铁筒也有个人脸上一记刀疤几乎划断了他的半张脸还有一个竟然两只耳朵都不见了。这竟是八个残废不全的人。

  最令这守卫头皮炸的是这八人虽作衙门中人的打扮但披及肩又脏又臭凸眼撩牙状似魔鬼活像行尸最奇怪的是八人脸色木然一点表情也没有那守卫直至八人消失于狱中后才叫得出声:“我的妈呀!”

  那一名守卫也看到了咋舌道:“这八位不知那一门的部下敢情又是抓一些武林大恶出去砍的了。”

  另一守卫也犹有余悸道:“只怕那被抓的人再也用不着砍了。”

  还有一名守卫听不明白问道:“为什么?”

  那守卫道:“唬也被唬死了还砍来做什么!”

  众人笑了起来边说边笑不觉又把话题扯远了直至狱门里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的时候。

  这一声惨叫在他们来说是极之熟稔的这声音本来是极之威严凌厉的但如今已因痛苦而扭曲了。

  这是胜统领的惨嚎。

  这八名守卫纷纷对望了一眼正是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闸门里的栓子已打开了可是这闸门因求万无一失之故最后的一道铁栓是扣在铁门外的若铁门外的人不肯打开里面的人一样无法出来。

  其中一名守卫打开闸门上的一扇小孔问道:“令牌!”

  那小孔里面递出一面金青色的小令这令牌若在手才可出此大门而这些令牌必须是“铁血大牢”的值月将军才能赐给的。

  另一守卫道:“暗号。”

  里面的人答道:“日长夜短不是冬天。”

  守卫应道:“在家靠朋友。”

  里面的人即道:“出门是敌人。”然后不耐烦地喝道:“快开门我是沈统领!”那守卫慌忙掏出锁匙打开了门只见里面鱼贯走出了十二个人为的一个正是沈云山神色略略有点仓皇。

  在沈云山身旁的一人却一点也不张皇披肩约莫五十岁十分沉着;眉宇高耸但双目不但煞气奇大而且有一种令人瞧了也心惊的异芒。

  在沈云山身后的两人约四十余岁十分精干双目炯炯有神。左边的稍为痴肥右边的略为高瘦。他们这三人的相同点皆是额上有暗青烙印显然是“铁血大牢”中的死囚。

  他们不断的在搓*揉手腕而且足踝之间都有痕迹显然是因长久被枷锁及链子所扣而今一旦松脱“还未能适应过来。

  在这四人的身后仍是那八个残废人神色木然纹风不动地走着。

  那几名守卫看了倒抽一口凉气;但见犯人脱枷又不得不问于是其中一名守卫硬着头皮道:“沈统领……你们?”

  在同时间只见沈云山似闪电一般的双目已盯在他身上而沈云山背后两人一个目光似剑一个目光如刀直刺得他双目痛。唯独是沈云山身旁的那人却似无动于衷。

  那名守卫下面的问话再也吐不出来期期艾艾地道:“你们……嘿嘿……你们……风雪这么大你们要……出……出去啊?……”

  沈云山冷冷“嗯”了一声扫了他一眼领着十一人迅地在雪地上消失;

  守卫们亲眼看见这十二人消失得如斯之快一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忽有一人“啊”了一声指着地上的积雪叫道:“你们来看!”

  原来这些人走过的雪地上都有两个一列整齐的足迹留在雪地上不过都很浅可见这些人内功修为之高:但最惊人的是在沈云山身旁的竟连足迹也没有;而沈云山身后的那两人也只留在雪上轻轻一点因雹雪下降极密又迅变成连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这岂不是武林中极具盛名的“踏雪无痕”神功么?听说只有“四大名捕”中的追命才有这等绝世轻功。

  难道这些人的武功竟比他们所佩服的沈云山统领还要高么?

  这八名守卫你看我我看你一时不知怎么说话才好。

  忽然自未关的闸门里跃出一人一身淡青绿衣在雪地上一闪而灭!

  这八名守卫惊叫道:“柳统领!”

  却听牢中一声大吼又一身形粗壮的金衣大汉虎跃而出雪花降在他身上立蒸成水雾轻烟般的自他身上源源升起只听这人吼道:“你们看见沈云山那活王八去了哪儿?!”

  其中一名守卫失声呼叫道:“田统领!”

  “分金手”田大错吼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一声大吼震得这几名守卫金星直冒因田大错是站在铁闸门口的这一声吼滚滚地传了开去宏壮的声音不断回荡。

  他们深知这位田统领正如胜统领一般脾气极为暴躁但却也从未见他那么大的脾气吓得呆了其中一名守卫壮着胆道:“…沈统领他们往那边去了。”

  一语未毕金风一闪逼得那守卫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再看时那魁梧的金衫已在数丈之外急奔而去所走过的地方积雪都被踏得四分五裂;这虽不是“踏雪无痕”的轻功却是“落地分金”的内功修为已令人可羡可惊了。

  那八名守卫惊疑不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听人声沸腾从闸门里冲出三四十名侍卫拔刀提枪持枷携锁向这八名守卫问道:“他们逃去哪里了?”

  其中一名守卫叫道:“里面究竟生什么事了呀?”

  一名提刀的侍卫叱道:“混帐你们把守在这儿难道没瞧见么?”

  八名守卫的其中一名诉苦道:“看见是看见了可是我们不懂是怎么一回事呀?”

  一名抓着铁爪的侍卫没好气地道:“我们也不大清楚只知道胜统领死了。‘天剑绝刀岭南双恶’时家兄弟及‘绝灭王’楚相玉都逃了出来听说竟是沈统领放的还杀了十来个兄弟那八名守卫惊得震呆当堂!

  什么?

  “天剑绝刀、岭南双恶”时家兄弟居然出狱了!

  “绝灭王”楚相玉也逃狱了!

  这些守卫们对“绝灭王”楚相玉的身份。还不大了解但毕竟也是武林中人曾听说过那“天剑绝刀、岭南双恶”时家兄弟。

  这时家兄弟一个叫时正冲一个叫时正锋本来还有一个年长的不过听说已失散于江湖。

  这时家兄弟长的称为“天剑”幼的称为“绝刀”其恶名之昭彰纵非武林中人甚至三岁幼童也听说过尤其是岭南一带的人大人们常常教训小孩子说:“你长大以后切不可以像时大恶、时小恶。

  每个幼童都答得出而所谓“时大恶、时小恶”者正是时正冲、时正锋二人。

  这两人作恶事是杀人不眨眼无所不为甚至自己的爹娘也给他们两人杀了令人指。

  这两人在岭南横行霸道多时官府从未放弃过追捕一般武林中人也恨绝这二人乐意为官家所效劳官方虽然悬赏极高可是**年来死在这两人手下的官兵至少也上四十武林中人也折了七八十人而这两人仍逍遥法外自由自在。

  直至三个月前被誉为“天下第一智者”的诸葛先生门下誉满江湖的四大名捕中“冷血”、“追命”二人于沧州道上巧遇“岭南双恶”联手击败双恶擒下至“铁血大牢”本拟于三日后处斩而今竟教人给救走了。

  这两人居然重入江湖天下焉有安宁之日?

  况且这件事居然还和“长刀”沈云山有关呢!

  这八名守卫再不敢迟疑指明道路那一群捕快在雪地上急急出而追。

  风吹着;雪下着。

  风雪如神大地如砧人如蚂蚁在一片白皑皑中匆匆忙忙奔驰而去。

  那八名守卫纷纷提高警觉关紧铁牢大门仗立于门前。

  沧州“铁血大牢”在风雪中又恢复了巍峨和它的宁静。

  辉煌雄伟的大殿上一个雪袍中年人在来回踱着步颀长的身形两颊与下颔长须右手中指一枚玉戒指脸如铁色不怒而威。

  这人额顶布满汗珠显然是十分焦虑像正等候什么人来似的。

  忽然大殿人影一闪一穿宝蓝锦袍的大汉已出现在大殿上雪袍人一见蓝衫人出现立即道:“铁血大牢的事你知道了?”

  那蓝衫人一面揩汗一面回答语音有些微喘息显然是经长途跋涉而来的。

  “知道了。我本来是往金沙镇途中特讯使来报我即刻赶返因怕马慢弃马而驰如是赶来。”

  敢情这人嫌马匹的脚力慢居然凭了双腿奔驰而来。

  雪袍人沉声道:“兄弟咱管辖的地方出了这种事看来咱兄弟头上的盔帽是戴不下去了。”

  蓝衫人蹙眉道:“将军愚弟即率众人中原追捕天涯海角也要抓他们回来归案。”

  雪袍人长叹道:“出了这等事为兄自也不能闲着;走了‘岭南双恶’还不打紧连‘绝灭王’也逃走了只怕决不好追。而且据说劫狱的还有“天残八废’这件事实在不好办。

  那蓝衫人语音有点惶急道:“但若不把楚相玉追回来只怕咱们的脑袋也保不住了。”

  那雪袍人仰天长叹道:“只是天下那么大楚相玉是何许人也又教咱们如何去追?看来而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蓝衫人目光闪动立即问道:“什么办法?”

  那雪袍人一字一句地道:“去找诸葛先生诸葛先生是武林之贤皇上之友文林之仙侠道之友若有他相助肯指点咱们迷津追捕楚相玉则有望矣。”

  那蓝衫人跳起来道:“对!找诸葛先生帮忙!我怎么没有想到?”

  雪袍人沉声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

  蓝衫人返叫道:“来人准备快马二匹;周福你快回‘湘碧阁’取我珍藏古画十六幅快!”

  沧州官道风雪交加忽起快马二三十匹马上人身着急风披肩皆是将官捕快打扮像迅雷一般急驰而过。

  全沧州府的人都知道必定是沧州府内出了大事因为为二人;身着雪袍的乃是朝廷重将官位极高江湖上人称“神枪”的时震东将军在他身侧身着蓝袍的便是沧州府镇边大将军“三手神猿”周冷龙将军。

  他们紧贴身后的两人:一个是金衣宽袍魁梧大汉、显然便是“铁血大牢”之“分金手”田大错总管另一青衣劲装年青俊秀显然是江湖上以轻功称著的“飞燕”柳雁平。

  这几人居然在风雪中的沧州府官道上急驰显示出所生的绝不是寻常的事。

  白玉一般精致厅阁在白玉一般的桌上淡黄的烛光下十六卷古画已摆在桌上。在桌子的前端上一老者微笑立着端详着这些出现自名家手笔的古画抚着银白的胡须神态十分悠闲又似是人已融入画里浑然忘我。

  这老人历尽风霜的脸上已有了许多许多的皱纹但却仍然具有一张孩子般俊朗的脸容因年纪大了的关系却显得清癯了起来可见在他的少年时光里是何等的惬意激越何等壮志豪情何等神风俊朗。

  这老人穿着白色的长袍黑色的边子自领部一直镶至腹部令黑色更显著白衣更夺目他一生人也是这样虽然足智多谋位高权重武功之高据说已不在天下三大高手:“长笑帮”帮主曾白水“试剑山庄”庄主司徒十二、“风云镖局”局主龙放啸三人之下但他却黑白分明一生人做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侠者的信念正义的主张从来就没有动摇过。

  这个人就是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最爱的是:琴、棋、诗、书、画江湖中人都知道于是这十六卷古画便置放在诸葛先生的面前。

  诸葛先生微笑着用他保养得如玉修长的手抚着长髯在他身旁一名未届卅青年也在旁微微的在笑。

  任何人与诸葛先生站在一起都像在古人飞越的劲笔下高山流水高人隐士出现在瀑布流泉之旁但却把现实俗人加了进去一般俗不可耐。唯有这名青年身着淡蓝色长袍站在这老人的身旁无论在气势上、气度上、气质上、气派、气魄上都能与诸葛先生配合绝不因而相形见绌。

  这人不是谁这人是诸葛先生亲手训练的四大名捕:无情、冷血、铁手、追命中的第二门徒:铁手。这四人以冷血年纪最轻无情次之铁手比冷血还要大一些年纪最大的要算是追命了。

  诸葛先生亲手训练的名捕三十年来只有六人六个都曾名震天下但其中两人却英年早逝。

  剩下的四人当中无情以计略及使暗器冠绝天下;冷血则是坚忍的性格及迅急的剑法狠辣无比;铁手是铁拳无敌再加上无匹的浑厚内力;追命则是轻功奇高以及脚法无双。

  这个故事正是写铁手亲出江湖与武林枭雄作一番险死还生恶斗的故事。

  诸葛先生微笑道:“这是名画。

  铁手笑道:“这种激越的手法并非当朝画者所能有之胸襟:画是古画。”

  时震东在一旁陪着笑脸道:“人是名人。”

  诸葛先生道:“哦?”

  时震东笑道:“如果不是名人又如何能欣赏名画?”

  周冷龙紧接着道:“先生要是喜欢这些画乃是我周家珍藏都相赠与先生好了。”

  诸葛先生似出神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请用茶。”

  “神枪”时震东及“三手神猿”周冷龙都是见过大场面上过大阵仗沙场杀敌的名将但如今一见诸葛先生竟都由衷佩服有点不自然起来;周冷龙之送画没料到诸葛先生言而顾他不禁呆了一下在一旁的铁手举杯笑道:“二位将军请用茶。”

  二人慌忙举杯稍沾一口茶作个意思没料茶一进口香得入心入肺竟不自禁的一口饮尽二人对视一眼时震东微微一笑道:“先生原来还是茶道高手;我时某人一生吃茶从未呷过如此香妙的茶品。”

  诸葛先生淡淡笑道:“这茶是潮洲‘湘妃’名茶煮这茶的炉是泉州‘红泥小火炉’这茶烧的水是天下第一泉用的薪是桐州‘红杉神木’所以人只不过是个搜集者而已这茶所以好所以香所以高都是自然妙品并非人功。”

  时震东笑道:“先生高见。”

  诸葛先生扬手道:“二位请坐。”随意在一檀木椅上坐下微笑道:“二位自沧州赶来又正是风雪漫天这位周将军携画而来必当有事二位直言即可否则二位将军沙场奔命为国奔驱老夫阻碍了二位时间心怎生安呢!”

  “神枪”时震东与“三手神猿”周冷龙对望了一眼不禁脸上一红原来自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诸葛先生一看就看出来了。

  “神枪”时震东愧然道:“先生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在下等确是有事而来求教先生的。”

  诸葛先生笑道:“求教则不敢当老夫愿闻其详能惊动两位将军的想必非同小可。”

  时震东叹了一口气道:“‘天剑绝刀’时家兄弟逃狱了。”

  铁手在旁微微一震说道:“将军说的是“岭南双恶”时正冲、时正锋兄弟?”

  时震东叹道:“不错。”

  诸葛先生“噫”了一声抚髯道:“这时家兄弟作恶多端当日冷血、追命合力追捕之时也确花了不少精力大家正为这二人被捕额手称庆没料到还是让他逃了出来。”

  时震东黯然叹道:“这都是在下失职之故使先生及先生门下诸多费神在下也不知如何说是好……问题是这次逃出去的人还有楚相玉。”

  诸葛先生本来银眉低垂沉思不语忽听“楚相玉”此名猛扬眉抬目目光如电看得身经百战的时震东及周冷龙二人俱为一震诸葛先生疾道:“你说的是‘绝灭王’楚相玉?”

  时震东惭然道:“正是。”

  诸葛先生跌足长叹道:“此人若逃出大牢江湖岂有宁日!”

  周冷龙在一旁禁不住问道:“我也听说过‘绝灭王’楚相玉一记‘冰魄寒光、赤焰烈火功’、冠绝天下而且足智多谋作恶多端但不知……为何……”好像很难说下去一般的只瞧了瞧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一笑道:“周将军说得对若楚相玉不过是一名武林恶徒而已并不足畏;但他却是朝廷钦犯曾三次行刺皇上不成而且有野心独霸天下曾联络绿林道上七十二把分舵长江三峡二十六水道道主与贼寇等企图进军皇城……此人虽已有把年纪但脸色如玉无论在如何龌龊的环境之下仍如玉树临风修养保养俱极周到并且具有领导才干皇上之所以下旨暂时收押此人乃想收为己用而今一旦逃脱只怕此人必不干休再扰乱民心威胁诸侯那时候……唉。”

  时震东将军长叹道:“正是。昔日这‘绝灭王’楚相玉引叛乱之际幸得诸葛先生独下二十七水道说服诸人弃离叛军;又技服绿林群豪给予适当之安抚始平息了楚相玉之作乱。楚相玉见事不成曾三度行刺皇上第一次被禁军所现在千数人的围攻下而逃;第二次行刺已接近皇上身前但被皇上座下高手所阻死力相护楚相玉方未得逞;第三次行刺恰好诸葛先生亦在紫禁城中力战‘绝灭王’于是楚相玉终于被擒下。”

  周冷龙动容道:“这么说……若此事为皇上得知……咱们岂不罪无赦……脑袋……脑袋搬家了么?”

  诸葛先生正色道:“这事严重楚相玉此人老夫绝不让他逍遥法外的……两位将军请把详情一一相告以俾从详计议追捕恶徒。”

  时震东喜道:“是。正望先生指点迷津拔刀相助。”

  诸葛先生道:“不用客气。”

  “是这样的这个月‘沧州铁血大牢乃由在下及周兄弟执管还有四位执行官他们是‘铁胆’胜一彪、‘长刀’沈云山、‘飞燕’柳雁平及‘分金手’田大错……”

  诸葛先生点点头道:“铁血大牢是稳固的大牢素来严密现有二位将军亲驰又有胜、柳、田、沈四家所协助理应无失才对。”

  时震东叹道:“对。本理应不失才对。但就今日清晨风雪密集之际沈云山那厮竟带了八个卫门中人打扮的人回来杀了镇守第二牢的胜一彪并伤了数名狱卒夺得钥匙救走了楚相玉及时家兄弟。”

  诸葛先生沉吟道:“沈云山平日是否在将军麾下?”

  时震东颔道:“他是在下军队中相当出色的一人原属兵部尚书郎左将军的麾下后因沧州配军备不足故调入我部属中。”

  诸葛先生道:“他平日行为如何?”

  时震东有条不紊地道:“刀法凌厉、迅急为人机灵但略嫌险诈曾立了三次大功唯在我部下曾犯两次小案;但在下并没给予严重之处罚一因他并未真个犯下大案;二因在下需要这种人手。”

  “神枪”时震东身为大将军居然对身边的一名部属了解得如此之深而且记得如此之熟确有过人之能;他明知沈云山奸诈但不得不容他这点诸葛先生是十分明白的因为作为领袖是极需要这种部属却又心存顾忌的。

  诸葛先生问道:“他犯下的是什么案?”

  时震东道:“第一次是盗用军晌被我现鞭苔六十下苦刑三日;第二次是企图调戏良家妇女被现被我掴了两记耳光杖击十二下。”

  诸葛先生忽然说道:“慢!他第二次企图调戏良家妇女一案是不是你将军现的?”

  时震东望向周冷龙周冷龙忙道:“当时乃在下带他们去徐州时兄并不在场在下乃归队后才报告时兄知道的当时撞破他好事的是‘铁胆’胜一彪统领。”

  诸葛先生道:“哦?”

  时震东道:“所以在下觉得沈云山这趟劫走犯人不仅为了与犯人的交情而且也可能是公报私仇这可从他独独杀死胜一彪便可看出。”

  诸葛先生抬目道:“你说他独独杀死胜一彪呢?”

  时震东道:“他们一行九人冲入‘铁血大牢’时经由一号大牢转入二号大牢那时田统领在那里一时不察被沈云山制住了穴道然后他们冲入第三牢救出楚相玉杀了胜一彪。”

  诸葛先生缓缓道:“这么说‘铁血大牢’是先经过第一牢再至第二牢经过第二牢才能到第三、第四牢……”

  时震东道:“不错。”

  诸葛先生继续道:“那么那位穴道被制的田统领呢?

  时震东道:“他只是被点了‘软穴’及‘哑穴’而已眼睁睁的看着沈云山杀了狱卒救出时家兄弟却奈不了何/

  诸葛先生道:“这么说时家兄弟是关在第二牢里由胜统领看守。”

  然后问道:“胜一彪平日为人如何?”

  周冷龙接道:“这胜一彪么无论如何也是顶瓜瓜的好汉一双铁胆几乎是百百中又一身是胆勇武非常我很欣赏。”

  时震东也道:“胜一彪确是好汉亦非常尽职他唯一不好的是非常鲁莽这几人中除田大错与他交情较好之外其他的人都与他相骂过所以不会有感情想不到他因而遭了沈云山的毒手唉……”

  诸葛先生道:“这田大错在不在?”

  时震东道:“这件事既然生了跟每一个人都有关系我已把他带来了先生要不要一见?”

  诸葛先生沉声说道:“我有话要问问他。”

  时震东朗声叫道:“好传田统领进来。”

  一个身形魁梧的金衣大汉威风八面地步入大厅先向时震东、周冷龙二人一拱手再向诸葛先生一抱拳诸葛先生微笑道:“果是好汉田勇士请坐。”

  田大错声音浑厚:“谢了。”

  便大咧咧的在一张檀木椅上坐了下来差些儿没把椅子压碎自己也给唬了一跳。

  诸葛先生仍然微笑道:“案时你正在二号大牢中是吧?”

  田大错朗声道:“正是。”

  诸葛先生道:“可否请你把案时的经过说一遍?”

  田大错扬声道:“好的。今日清晨我正在二号大牢中醒来十分无聊正练着功夫这时那王八就跟八个王八走了进来妈的——俺没料到那王八是这种人我就问他有没有酒他就忽然乘我不备时出手点了我的‘软穴’——”

  诸葛先生截道:“你说的‘那个王八’是不是沈云山。”

  田大错越想越气吼道:“他不是王八是谁?他是乌龟孙子。”

  时震东忽然一声断喝:“老田怎可对诸葛先辈如此说话——”转对诸葛先生一揖道:“大错本是武夫不懂礼节请先生及铁兄弟恕罪则个。”

  诸葛先生笑道:“没有关系老夫倒是极为欣赏这烈性汉子说下去。”

  田大错缓和了一点口气继续道:“那厮点了俺‘软穴’不能动弹俺守牢那几个弟子走过来没料到那八个残废王八出手狠辣一下子便要了他们的命;那王八取了俺的钥匙去放那对姓时的活宝俺看不过眼就恁自在地上破口大骂那八个残废王八还想上前杀俺那王八总算还有点人性喝住了然后就与那姓时的兄弟闯入第三大牢俺气得肺都要炸了——”

  诸葛先生忽然道:“等等是沈云山喝止那些人杀你是吗?”

  田大错昂然道:“不错。俺虽恨煞那小子但仍记着这情分/

  诸葛先生又道:“你跟沈云山的感情本来很好?

  田大错怒道:“大家同是一个牢里干活儿的人本来是好好的偏就是那王八欺负人三个月前俺与他打了一场后就没招呼过。”

  诸葛先生道:“哦?你们打过架?”

  周冷龙接道:“不错当时沈云山在欺凌一名狱卒踢翻了他的饭盘子老田与胜一彪当时都在就要沈云山把地上的饭吞下去”沈云山哪里肯就二对一打了起来后来小柳赶来通报我我才赶去制止他们的打斗——”

  时震东瞪着周冷龙沉声道:“狱里有这样的事你怎不告诉我?

  周冷龙“喔”了一声一时答不出来诸葛先生道:“后来怎样了?”

  田大错气忿地道:“隔了一会儿我便见到那王八等又出来还带了那姓楚的家伙夺门而出了约莫半盏茶时分小柳来到却解了俺的穴道便去三牢俺舒动了一下身子也赶出去了。”

  诸葛先生沉吟道:“你在穴道被制时有无听到任何异声?”

  田大错颔道:“有。里面先有一个人跌倒然后是小子们拔刀声随即是惨叫声还有最后一声惨叫似是老胜的声音。”

  诸葛先生紧接着问:“最后一声惨叫是什么时候?”

  田大错想了一会儿道:“记不清歪了俺那时正在破口大骂也听不清楚。”

  诸葛先生忽然问道:“你所提的小柳是不是以轻功称绝的‘飞燕子’?

  田大错尚未回答时震东即道:“不错正是他这几个人以他最为年轻也最得人缘诸葛先生要不要一见?”

  诸葛先生抚髯道:“为了使案情清晰是必需一见的。”

  柳雁平有一副年轻而敏捷的身段年轻而略轻浮的脸上充满倔强的勇悍他身着青衣站在诸葛先生身前数尺之遥诸葛先生眯着眼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笑道:“你就是‘飞燕子’呵呵呵好很好。”

  柳雁平向诸葛先生及铁手毕恭毕敬地道:“拜见诸葛先生铁兄。”随后坐了下来时震东一颔周冷龙便知不应太过耗费诸葛先生的时间当下道:“柳统领你把大牢遇劫的事情原本始未说一说。”

  柳雁平道:“是。案时我本来在一号大牢里可是因肚子不舒服走去如厕出来时只见七八个兄弟都被点倒了我看看牢里犯人没有跑想必是一牢三牢里出了乱子所以冲进去以作照应就看见田二哥倒在地上我解开他的穴道他大吼一声便冲出去了我怕三牢有事赶过去一看看见胜大哥已倒在血泊中我也跟着赶出去追杀敌人了;那时我还不晓得原来下毒手的是沈三哥而且逃掉的竟是钦犯楚相玉!”

  诸葛先生道:“你进入第三牢的时候胜统领已经死了?”

  柳雁平沉吟了一阵子道:“他倒在血泊中一地都是血我想他是很难活命的了。”

  铁手忽然插嘴道:“他是如何致死的呢?

  柳雁平道:“当时我匆匆追敌没有细看。”

  周冷龙接道:“胜一彪是先被封了穴道再被人一刀剁在胸里的。”

  铁手沉吟道:“看来沈云山对胜统领真有深仇大恨既制服了他还要他的命才甘心。”

  时震东向诸葛先生道:“据说那八个由沈云山那逆徒所带来的人是‘天残八废’那八个人无恶不作出手歹毒相当难惹何况还有‘岭南双恶’!实不敢相瞒在下等来此是恳求先生指示一条明路。”

  诸葛先生俯沉吟良久终于说道:“指示则不敢当。既然是‘天残八废’也参与劫狱只怕与赤练峰的那伙贼党不无关系。

  时震东击掌而道:“先生猜得甚是。据各路探子相报都现他们一行十二人奔向西南正是赤练峰之所在。”

  诸葛先生道:“那可糟了他们护着楚相玉至赤练峰必联合赤练峰那群匪党再去徐州、西京、扬州等地结合这几个地方跃跃欲动的土匪又谋动乱了。”

  时震东、周冷龙相觑一眼心中都大为骇然;若楚相玉此次脱险真的是招兵买马密谋动乱那么自己几人让楚相玉脱狱而出的罪名不单自己脑袋要搬家就连一家大小也免不了罪当下心中暗慌时震东向诸葛先生长揖道:“请教先生指示我们一条活路。”

  诸葛先生道:“你们派去的人有没有与他们交过手?

  时震东郝然道:“楚相玉等武功高强行动又快去追的人不是追不上便是分批给他们杀了个干净。

  诸葛先生起立银眉深锁背负双手来回在厅中踱步了几回道:“时将军、周副将军现在事情逼急万一楚相玉离了沧州与其他各州贼党联络上那么连二位将军的全军队出动也绝打他不下来;唯一的办法是在他仍在沧州未及召集众人之前——甚至最好他还没有与赤练峰‘连云寨’联络上之前先捕住他才能望平息这次大乱;你们二位可以拨出一支你们精选的军士前往而且事不宜迟应立刻就去。……不过这些画我己看过了请收回。”时、周二人还待劝收见诸葛先生神色冷然只好把话打住。

  只好忙道:“谢谢先生指点。”时震东又尴尬地笑道:“先生我和周兄弟一世都在沙场上冲锋陷阵当然也不曾怕过什么人来可是这楚相玉加上‘岭南双恶’与‘天残八废’确实不好对付而我军中精锐的四位统领已去其二只剩下田、柳二位统领而军中可用之人也不上四十个还望先生拔刀相助。”

  诸葛先生叹道:“我也想助你一臂以捉拿这叛贼只是楚相玉这一逃我赶往皇城护驾更属要事;万一你们捕不着楚相玉我已在圣上身边比较安全。我知道你们抓拿楚相玉确非易事……铁手你随二位将军去一趟或许有些帮助……”

  时震东、周冷龙二将军开始听得诸葛先生无法助他们追擒“绝灭王心中不禁大为沮丧;但后来一听诸葛先生乃往皇城保护圣上二人一想觉得大有道理楚相玉此番逃出极可能会再行刺皇上皇上的龙体万一有什么差池只怕他们二人六亲九族也脱不了罪还是不如诸葛先生在皇帝身边自己豁了性命也要去把楚相玉追回来后来又听说诸葛先生将遣铁手随自己去这铁手名列“武林四大名捕”武功在无情之上掌功在追命之上内功又在冷血之上有他相助如虎添翼时震东将军当下大喜道:“圣上面前尚望先生代为在下等担待在下等誓必诛擒逃犯不让楚相玉稍有骚扰圣上龙安。”

  周冷龙亦同向铁手拱手道:“多多有劳铁兄了。”

  铁手虽然年纪方轻貌不奇特但自有令人感到一种谦和、开朗、从容的气度与他的名字以及江湖上黑道人谈虎色变的名头大不相同只听他缓缓地道:“追拿凶徒乃在下之职怎能说有劳?”又转向诸葛先生道:“先生放心就是我不会让楚相玉这恶徒得逞。”

  诸葛先生抚髯叹道:“我对你很放心不过楚相玉实在是武艺高强足智多谋只怕你还不是他的对手你要小心行事

  铁手对诸葛先生似甚尊敬道:“是。

  诸葛先生皱眉又道:“其实这‘绝灭王’除了心狠手辣也是罕见的武林奇才江湖异人这可从他被捕入牢后三番四次有人不顾性命意图救他出狱可以看出……对了此时‘北城’城主周白宇及其夫人‘仙子女侠’白欣如以及‘南寨’老寨主伍刚中也在附近我修书一封急请他们来助二位将军一臂之力二位意下如何?”

  时震东、周冷龙大喜忙道:“那自是最好不过了。”

  原来武林中本有三大实力那便是“风云镖局”、“长笑帮”及“试剑山庄”后来“长笑帮”帮主曾白水与“试剑山庄”庄主司徒十二率众互拼而殁。江湖上第一大局:“风云镖局”就成了众日所矢最强的力量“风云镖局”局主“九大关刀”龙放啸也是诸葛先生的好友。这“风云镖局”自是高手如云但最鼎力的便是“武林四大世家”之助力。这“武林四大世家”是“东堡南寨西镇北城”都是四个身怀绝技的武学宗师开宗立派的。其中“南寨”寨主伍刚中年事已高把“南寨”事务多交其子侄殷乘风之手他自己却雄心大一柄单力遨游天下这些日子来正与诸葛先生住处勾留;而“北城”城主年少有为始二十方出与其年轻貌美的未婚妻“仙子女侠”白欣如已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而这数日间也恰好在沧州正好赶上这一场劫杀。

  因为“南寨”老寨主伍刚中、“北城”新任城主周白宇、“仙子女侠”白欣如武功都极高又很仰慕诸葛先生只要诸葛先生有话下来他们必义不容辞;时震东、周冷龙眼见来了这么几个武功高强的助手心中怎不窃喜对诸葛先生就更是感激了。

  诸葛先生道:“既是这样就事不宜迟了二位将军应该备马整军我会派人送信给伍寨主、周城主料想他们一接到讯息后当会赶至将军府铁手你现在可以跟时、周二位将军去了/

  时震东、周冷龙唯唯诺诺铁手却道:“二位将军先去配备人手在下想趁这一点时候到‘铁血大牢一行再查明一下案经过。”

  时震东见那青年人十分练达沉着不像一般少年心高气躁正是大好帮手喜道:“好一切偏劳铁兄了。”

  周冷龙见铁手如此年轻不见得有何惊人处竟名列“武林四大名捕”之内心下以为铁手乃仗诸葛先生之名而今见如此紧急关头还要查明案情经过心中大不以为然道:“反正‘岭南双恶与楚相玉是逃狱了铁兄弟再去查查也是好的。”言下之意是说:你查不查都是一样于事无补。

  诸葛先生是什么人哪里会听不出于是笑道:“我这个弟子对人对事的看法别有一套诸位要是信得过我我倒是十分听取他的意见。”众人听诸葛先生对铁手如此推荐不禁都大为动容。

  铁手站在云停渊峙的“铁血大牢”之前风雪依然下着两排足印在铁手的身后这大牢四处一望无尽的都是白雪偶尔有一棵枯树铁手怔怔的望着这大牢心中感触良多。这一座大牢他也不知来过多少次有许多的罪犯都是他亲手押入牢中的。可是一入此门能再出来的已是双鬓全白或行将就木甚至永不复出了;而犯罪的人往往一念之差便永不生铁手想到被擒在自己手下的武林高手心中不禁暗暗叹息。

  “铁血大牢”刚刚才生了件大案现在驻守的人是特别多但狱卒们人人都认得铁手知道他是捕快之差役之王当然不敢骚扰。铁手走近“铁血大牢”东看看西看看那几个守在“铁血大牢”的狱卒也觉纳闷跟着东看看西看看铁手忽然向一名狱卒问道:“那天沈云山劫走犯人时你在不在场?老刘。”

  那老刘是个小差役铁手几次捕得要犯后通知衙门这个老刘去押解过几次当然识得铁手厉害不敢不答道:“铁大爷您好……那天事时我老刘也正在这儿把守一切都清楚得很哪。”

  铁手对他一笑道:“那你快快给我说一说。”

  老刘口沫横飞把那天如何见到沈云山带了八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进了牢里然后又带走了“岭南双恶”和楚相玉又说到柳统领的轻功何等之快田统领追出时又何等威势绘影绘声说的十分得意:“……柳统领的武功好俊就这样‘飕’地一声便从我们耳边飞过再看时哇到了那边去了……可是田统领更俊啦。哪哪哪就这样跨出了一步便雪都碎了哩。”原来他觉得那两位统领的武功已神乎其技了只怕铁手不相信于是还比手划脚做了出来又补充道:“我们那时都想要不是田统领大概先去看老婆……才不会比柳统领慢呢。”敢情那老刘也是山东老乡对田大错显然比柳雁平还有好感。

  铁手忽然目光一振道:“田统领先去看老婆了么?你们怎么知道?”心中大疑因田大错并未道及此点。

  老刘笑道:“铁大人有所不知啦田统领的老婆就是我妹妹……嘻嘻……以前田统领对我倒没有什么的后来我妹妹到这里来做狱务之后他看上啦还说要娶我妹妹虽然说娶娶了两年还没娶过来不过他对我这个大舅子倒是着实不同了……”说着甚是得意铁手看在眼里明白是田大错常给他好处这时只听老刘大叫道:“妹子妹子你快过来见过铁大人。”

  只见牢里一个捧着饭桶木勺的妇人走了过来铁手一看不觉哑然失笑。开始他不免狐疑:这田统领的“老婆”是不是在内应合的人以阻了田大错追敌而今得知这妇人是老刘的妹妹而且皮粗肤糙嗓门又大一双眼睛居然还蛮有风情的只怕田大错喜欢的就只是这点不过眼睛足有铜铃般大腰粗得像水桶绝不是个会家子连机敏也谈不上。这妇人走了过来张着嗓子道:“铁大人您早哎呀不得了啦昨天那逃出去的几个人害得大错又要跟将军打仗去啦!”这妇人居然叫田大错叫得十分亲昵铁手不觉好笑。忽然想起一事向老刘问道:“你说你听到统领的一声惨叫后沈统领就紧接着带逃犯出来了?”

  老刘道:“是啊。”

  铁手道:“时间先后你会不会记错?你再想一下。”

  老刘想了一想道:“没有记错呀!你可以问问他们。”

  旁边的几个狱卒都说是老刘唉声叹道:“其实沈统领与胜统领的交情还算蛮不错的胜统领脾气大些打打闹闹在所难免以前胜统领也不是跟柳统领打得死去活来吗?沈统领也跟田统领打过从牢里一直打到这儿的雪地上但都在要紧的关头收了手怎会像这次……沈统领也做得太绝了。”

  铁手“哦”了一声道:“他们常常打斗么?”

  老刘叹道:“这几位统领脾气都不太好有时我们也挨了一拳头躺了一头半个月多半都是胜统领打的现在总算……”他本来想说“现在总算胜统领死了”但是一想便知不该说铁手哪有看不出的道理可是跟老刘这番谈话他心中有了几个疑团一时解不开总觉得田大错和柳雁平都有些话不尽不实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要老刘打开了“铁血大牢”他迳自踱进去细加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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