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姬萱拉着他冲进忘忧阁,当着丫鬟竹秋的面直奔到楼上的闺房中,才松开他的手,转回身关好房门。他刚想好好打量一下这久别的绣房,颜姬萱已经似乳燕投林一般扑入他的怀中。拥着满怀的芬芳,他都有些醉了。
颜姬萱将头紧紧埋在他的颈侧,娇声呢喃,“人家还以为相公都把萱儿忘掉了呢!”
他轻轻揽着盈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轻抚着那如云的青丝,心中也升起一股柔情,“谁都可以忘记,就是不能忘掉可人的萱儿!”
“才不呢!要不怎么大半年也不来看看萱儿?”颜姬萱不依不饶。
“相公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感受着怀中娇躯撒娇般地扭动,他也不免有些歉意。他扶着颜姬萱白玉似的颈项,让她抬起头来。他就这样近在咫尺地凝视着那如玉的容颜,心中不禁赞叹上天的造化。凝望半晌,他不由自主地吻向那天生丰润的朱唇。
颜姬萱也一直凝视着他的双睛,那双美目象是蒙上了一层薄雾。见他吻来,这才轻轻闭上了双目,白皙的面颊上浮起一抹酡红。
眼见得四唇相触,他忽然觉着怀中的娇躯轻轻一挣,已脱出了自己的双臂。惊讶之余,却见颜姬萱退后两步,一脸的顽皮,竖起一根手指缓缓摇了摇,娇声道,“相公莫急。”突然又蹦到近前,拉住他两只手,将他拽至梳妆台前按他坐下。伏在他耳边轻声道,“闭上眼睛。”他依言闭上双目。只听一阵悉索之声,然后就觉着耳边吹气若兰,“相公,可以睁眼了。”
他睁开双目,先是看见桌上铜镜中颜姬萱嘴角含笑正望着自己。略低头,便看见桌上铺展开一幅素白绢帕,上面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小燕,一角上还有几行秀丽的小篆,词曰:“衔泥燕,飞到画堂前。占得杏梁安稳处,体轻惟有主人怜。堪羡好因缘。”
“这是人家头次学绣,相公可不准笑话。”颜姬萱似乎对自己还有些信心不足。
他将绢帕托在手中,这才发现那几行小篆是用红线一针针绣上去的,只见针脚整齐,线条流畅。秀丽的词句,灵动的小燕与恰如其分的留白相得益彰。他又低声吟诵了一遍,心头一动,“莫非这丫头是在向我托付终身?”
他将绢帕重新铺在桌上,假作庄容道,“萱儿莫不是欺我,首次刺绣就能有如此水准?”
颜姬萱有些急了,用双手拉住他右臂左右摇晃,“七娘也夸萱儿手巧呢!不信你问七娘去!”他知道颜姬萱口中的七娘是城南蚕市上七娘绣坊的老板娘吴七娘,她的刺绣可是蜀中一绝。
他轻抚颜姬萱的手背,安慰她道,“相公怎么会不信萱儿的话呢?有七娘指点,凭萱儿的巧手,就是成为绣中翘楚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话锋一转,他接着道,“其实依相公看,这首小词尤在刺绣之上。看来,枇杷巷又出了一位女校书了。”
颜姬萱神色一暗,低眉垂首轻声道,“相公又来取笑萱儿,萱儿又如何作得出这样的词句。这是松卿先生的‘忆江南’。”
他知道颜姬萱说的是西蜀给事中牛峤。见颜姬萱忽然失了兴致,他侧转了身子,让姬萱坐到自己怀里,轻揽住她的双肩,柔声道,“好萱儿,来看看相公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放在桌上。
颜姬萱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将锦盒打开,只见墨色的丝锦软垫上静静的躺着一枚于阗羊脂玉佩。玉佩镂空雕成同心回文结,用一根洁白的丝线穿着,下面坠着细小玉珠串成的流苏。那副血珀首饰他已经在夷陵送给了真宁公主,为此他特地一路留心。可是寻常之物又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当他见到这件同心玉佩,他立即就认定颜姬萱一定会喜欢,尽管它的价值远逊那副血珀首饰。
他一直盯着颜姬萱的面孔。颜姬萱先是静静地看着玉佩,渐渐明眸中泛起一丝喜色,猛地回身扑入他的怀中,双臂已缠住了他的颈项。他甚至都能从她娇躯上升的热度感受到她的喜悦。他心底深处也不自禁地涌起一阵欢喜,可又隐隐觉着有些不妥。当听到颜姬萱的喃喃自语,“梦君结同心,比翼游北林。”,他耳边不禁响起了师父的谆谆告诫。
他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只想换个话题。他忽地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颜姬萱,“萱儿,方才是何人操琴与你相和?”
颜姬萱闻听从他怀中坐直了身躯,俏脸上又回复了顽皮的笑容,好整以暇地笑道,“相公迟来一步,错过一妙人儿。”
“好萱儿,快告诉相公她是何等样人!”
颜姬萱竟少有地流露出一丝艳羡的神色,油然神往地道,“姊姊当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你唤她姊姊?”他有些意外。
颜姬萱没有理睬他的提问,却转了话题,“相公,你知道方才我为什么让你答应皇上去青城吗?”
他一愣,道“正要向萱儿请教呢!”
颜姬萱神秘地一笑,“操琴之人现下正居于青城山上清宫。”
他更是奇怪,问道,“她住在道观之中?”
颜姬萱却竖起一根手指压在他的唇上,嘘了一声,阻止他继续问下去,柔声道,“相公莫再相问,其中缘由到时便知。”
他有些无奈地望着一脸俏皮的颜姬萱,心想,在这鬼丫头面前,自己的自制力是越来越差。不久之前他还在自鸣得意,现在他对自己能否遵从师父的告诫是愈发心里没底了。他索性搂住颜姬萱的纤腰,涎着脸道,“萱儿,这大半年来可有时时念着你家相公?来,让相公好好疼疼萱儿!”说着,就吻住了怀中美人的朱唇。这次,颜姬萱没有躲闪,只是闭着眼默默承受。丁香暗度,他觉着怀中的娇躯已经融化了。
良久,两人才停下了令人窒息的长吻。颜姬萱满面酡色,微喘着凝望着他,一双秀目似要滴出水来。
“萱儿!”他一只手已从颜姬萱腋下穿过,轻轻覆住了她胸前的坟起。
“相公!”颜姬萱眼中蓦地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他尚来不及琢磨其中的含义,便听到颜姬萱软语求饶,“且饶过萱儿吧,萱儿还有要事禀告相公。”
“什么事儿?不能放到明日再谈吗?”他仍然紧抱着颜姬萱。
“相公不是差冯掌柜送信给萱儿,让萱儿设法接近皇上身边的近臣吗?”
“你今日不是把王衍都请到家中来了吗?”他一面说话,一面轻搓掌心的蓓蕾。颜姬萱的呼吸立时就粗重了许多。
“坏相公,你先听人家说嘛!开春的时候,萱儿让下人们打扫园子。孙婆婆在后花园发现了一个暗道入口。”颜姬萱一口气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见他的手掌停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讲下去,“萱儿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就让孙婆婆先下去将下面清扫干净,顺便看看这暗道通往何处。原来这暗道的另一端竟通到东墙外邻家的院中。那时萱儿也没有在意,只是让孙婆婆将暗道封好,且嘱咐她不要将此事说与他人。”
他仔细听着,没有吭声。那孙婆婆本也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被他师父收服后跟随他们师徒多年,是他特地请来照应颜姬萱的。除非是她,否则一般人也发现不了什么暗道。
颜姬萱见他神色关注起来,便接着说道,“直到四月底,孙婆婆听人说隔壁宅子换了主人。我便留了心,奇怪的是却无人知晓新的主人是谁。后来,萱儿还是听一位客人提起,才得知现在的主人竟是内皇城使潘在迎。那潘大人方升任此职,极受当今皇上宠信。还有传闻说他是当今皇上的嬖臣。萱儿觉着相公兴许认为那条暗道能派上用场。”当颜姬萱说到那位客人的时候,眼神游离了片刻。
他知道自打颜姬萱名动公卿之后,这所宅子早就是车马盈门,是以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说,“做得好!现在天色已暗,正好前去探个究竟。好萱儿,就辛苦你带一下路,咱们去探探那条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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