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级领导来下级县区视察,作为下级官员,一般到城郊公路入口,或者是高速路口迎接。因为临江市有规定,不许迎来送往,一般在单位大门口迎接一下,就能代表尊敬的意思了。
可是,这次临江市来的调查组居然不按规矩来,下了高速路口,直接去了康美镇,不给县级干部解释的机会。这说明市级领导对他们已经极度不满了,才一点面子不给,当然还有一个可能,说明这些领导都是为王羽撑腰的,表子里子都要给王羽做得好看,所以才会直达康美镇,表示对他的重视。
县委书记程学友神sè复杂,心情更加复杂,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得不和王羽继续谈判,寻求一个平衡点,一个解决渠道。
王羽接受了县委书记部分要求,也达成了初步交换条件,匆匆赶回康美镇。可是打电话一问才知道,镇里的大部分官员居然不知道这个消息,也根本没见到市领导。也多亏了宋巧智消息灵通,打听到市级领导居然直接去康美镇的九个村,听取村民的第一手意见。. .
你们镇里不是和县里闹矛盾吗?不是把省里也惊动了吗?省领导不是让我们市领导给一个解释吗?好,我们给,我们直接到康美镇九个村调查情况,我们直接去找村民、校长、村长、村支书……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调查结果一汇总,就能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了。
既然市领导避开了镇级干部,王羽也不好贸然前去。直到下午快下班时,王羽才接到上级领导的电话。说是市委书记赵志亭要和王羽面谈,面谈地点就在康美镇的一间小旅馆内。
针对省rì报的报道。临江市的重视程度可谓是空前绝后的,书记和市长全部亲临。得出调查结果之后,又由市委书记赵志亭亲自找王羽谈话,就是想让他平息被人诬陷的怒火。一件件大好事,被人当成了负面新闻报道,搁在谁身上没有火气?
其实赵志亭和王羽是老关系户了,两人一见面,就无声的笑了笑,握手之后,就随意的坐在小房间的竹椅上。
坐下之后。赵志亭书记就苦笑道:“王羽王镇长,这回你把我们临江市陷入了被动之中啊。罗省长的火气很大呀,亲自打电话,让我调查这件事,我一会也没敢耽误。还好,今天天黑之前,总算调查清楚了,不然今天别想睡个安稳觉。”
王羽也不想在官场上混成孤家寡人,在官场就要讲官场的规则。老老实实的说道:“我若说我不知情,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今天去县里之前,我都不知道报纸的事。不过县里的报纸诬陷我的事情,我确实很生气。今天去县里见到了县委程书记,把这件事向他反应了情况。程书记很重视,决定一查到底。查办rì报社的总编不行,估计还要拿下一个主管rì报这一块的宣传部副部长。”
“我不管县里的事。县里的事自有县领导给我汇报,给我解释。我现在把你叫到这里来。就是想听听你对这件事的看法,你对我们市委有什么要求吗?”说到这里,就是把话摆明了,想让王羽提条件,只要不过分,市里就答应了,就当是补偿。
王羽是个人jīng,一能察言观sè,二能用饲主系统查看对方的内心活动,此时哪里还会客气,直接说道:“既然这事惊动省领导,又惊动市领导,县级领导更不用我说了,我若不拿出点姿态来,恐怕以后还是有人想把我踩在脚底下还说我硌脚。”
赵志亭点点头,内心很赞同王羽这说法,但是却怕王羽狮子大开口,提出的条件让市里为难。
王羽查探着对方的内心活动,敏锐的捕捉到几个数据,有的是钱的极限,有的是官职的极限,有的是人员安排的数量极限。不愧是市委书记,转眼之间,就把能想到的所有条件都给王羽列了出来。
王羽倒省事了,微微思索一下,就笑道:“今天你也去乡下看过了,康美镇农村的条件你也心里有数,非常贫困啊。要想富,先修路,市里帮忙把路修起来,下一步致富的责任就交给我了。”
“不可能!”赵志亭吓得差点跳起来,声音有些焦急的说道,“虽然zhèng fǔ这块不归我管,但我也知道市里的财政状况,绝不可能有余力帮你修建整个镇的乡间公路。这里是山区,一条山路的造价往往是普通公路的两三倍之多,遇到特殊地段还要打隧道。”
王羽有些死皮赖脸的乞求道:“县里财政补贴百分之二十,市里只合百分之八十,我们镇总共就有九个村,市里忍一忍就能过去,却能让我们康美镇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赵书记,我对这件事可是很上心的,将来的致富方案,全靠这些公路实现呢。”
赵志亭眉头一挑,面sè微变,问道:“你已经和县里商量好了?”
他这话的意思王羽懂得,意思是说,县里的责任这么大,你就索要修建乡村公路的百分之二十的财政补贴,就没有别的要求?那市里岂不是冤大头?责任不大,却帮你背负百分之八十的修路款。深层次的意思是,这事件今天才捅出来,你什么时候和县里达成的协议?
王羽笑着解释一句:“今天你们到达界县的时候,我刚好被县委书记叫去谈话,顺便谈了几句,只是初步意见,如果市里有决心帮助我们康美镇扶贫修路,向县里多要点补助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我原则上可以同意,前提是你得说服米市长。”要的钱果然有些多,有点超出他的心里底线,但是还算可以,王羽没有乱要。
“我尽力试一下吧。”王羽笑着答应。但心里知道,这事十有仈jiǔ是定下来了。
米蓝就在隔壁。按照组织要求,也和王羽谈了一会话。对于王羽提出的条件,米蓝非常头疼,但最终还是同意了。不过米蓝和王羽的关系非同一般,自然问他在人事上的考虑,王羽说出一部分,县政法委书记的事,还需要米蓝在背后推一把。
听到王羽所说的一些交换条件,米蓝微微点头,觉得双方要求都不算过份。这事应该可以定下来了,也可以向省领导交待了。
他们在小旅馆谈话,外面却站着一群县领导。虽然市领导不待见他们,但该摆的态度必须摆出来,一个个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勾着头站在旅馆门口,等着认错。
常务副县长周波、纪委书记顾东铭、宣传部长陆佳蓉、武装部长武安国、公安局局长杨再兴,这几个人因为王羽的关系,暂时站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这次事件的发展。这几个人当中,心情最失落最忧虑的当数宣传部长陆佳蓉,因为她对宣传部门的掌控力不够,才出现县rì报诬陷王羽的事情。虽说她不知情,但坐在宣传部长这个位置上就有扯不清的关系,肯定会受到处分。就看是党纪处分还是政纪处分了,最遭的情况是两者并罚。她的仕途也快到头了。
陆佳蓉最大的盼头,就是她站在王羽这一边。又是市长米蓝一系的人,如果上面有人帮她说话,问题应该不大,最多背一个政纪处分,就看是记过还是记大过了,至于jǐng告这种轻度处分,她连想也不敢想。
“唉,米市长怎么还不出来啊?天都快黑了,不知道会不会接受我们县的安排,在县招待所吃晚饭?”陆佳蓉忍不住跺了跺站得发麻的脚。
周波笑道:“王羽刚进去,哪这么快出来。不过你放心,这次的县报不关你的事,王羽分得清楚。上午有人找他谈话,就是去谈条件了,估计还会有一个替罪羊被撤职,但你肯定安全。”
顾东铭也安慰道:“这次也算因祸得福,我们这边完胜,只要再解决一个关键位置,我们今后的rì子会好过很多。所以,你这位置非常稳固,不会有意外。只是以后你要注意点,可不能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这一次事件之后再不长教训,我也不用在官场混了。”陆佳蓉听到他们的劝慰,心中疙瘩稍稍解开,说话之间,也恢复一些活力。不过她有些奇怪,听他们话中的意思,对王羽极为信任,她和王羽接触不多,如果不是米蓝市长推荐,她绝不可能主动搭理这个贫困镇镇长的。
不光他们在窃窃私语,以县委书记为首的几名常委,也在交头接耳的聊天。程学友的脸sè一直都不好看,副书记、县委办公室主任在旁边陪他聊天。而县组织部长黄万宝、政法委书记吴立志也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的嘟哝一声什么。这一次他们输了,输得很意外,输得莫名其妙。就因为一个小小的镇财政所所长庞龙,就搭进去这么多人,损兵折将啊。
当时他们想保康美镇的镇党委书记吴晓阳,然后让公安局的常务副局长高磊协调安排自己人给庞龙传话,让庞龙自己了结,可保家人平安。庞龙知道自己身上有太多秘密,怕撑不住审问,说出去害自己害家人,一狠心就同意自我了结。但是这也得需要看守人员的配合,所以才有老jǐng察下安眠药在旁边协助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被人查到了,立即顺藤摸瓜,抓到了高磊。到了这一步,绝不能让纪委再查下去,所以才找王羽谈判。明眼人谁不知道,纪委拔除庞龙是为王羽扫平障碍?
王羽,一个小小的镇长居然能在界县搅风搅雨,这让黄万宝极为恼怒,也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早知道如此,当初王羽去组织部找他的时候,就不该往死里得罪,现在弄到这一步,说什么都晚了。
县长肖雷游离于两个圈子之外,显得有些孤单,不过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小旅馆门口,一时也没离开过。他需要找一个靠山,他不想再这么虚度下去,被人当摆设的县长可不好当。
“市领导出来了!”这时候不知谁说了一句,立即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一窝蜂般的涌上去,极力显示自己,向市领导问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