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勇斗长身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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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灵鬼眼睁睁地望着女仙飞走了,转身便用双手锤打着冰罩。他在冰罩外围一边焦急地转着圏儿,一边望着里面的宋公明喋喋不休地叫唤起来:“道长!你没事吧?阿陀佛!道长!快用道法破了这罩子!这该死的罩子---为什么这么冰呀?”

  精灵鬼看见冰罩里面宋公明模糊的身影坐了下去,又接上叫了起来:“道长!快作法啊!快废了这该死的罩子!道长!你也可以从地下土遁出来呀!你怎么不听小的话呢?”

  精灵鬼又用拳头击打着冰罩。一刻时后,他觉得双手冰冷,便停下来蹦到旁边去。他搓着双手自言自语道:“阿陀佛!道长不会有事的;道长道法高明,一个小冰罩子岂能罩住他?”他转了一个圈儿,又接上说:“不行!小的还是得去救道长,万一---阿陀佛!不会有万一的!不过,小的还是要去想个办法。”他又跳到冰罩旁边来,继续说:“小的先用一些小办法,然后---好啦,先动手试一试看再说。”

  精灵鬼说完,撩起遮羞的黄绸布便对着冰罩撒起尿来;但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他摸了一下脑壳,又从近处搬来一块石头朝冰罩上猛力砸去;一声响后,半点效果也不见。他努着嘴,开始犯愁了,便蹲在地上苦思冥想起来。

  一会儿过后,精灵鬼又问自己道:“阿陀佛!道长会不会闷死在里面啊?”他看了一眼自己如叉子似的手指头,接上说:“小的先帮道长钻个洞,好让他透透气。”

  精灵鬼说完,便窜到冰罩边上用一个手指头拚命钻了起来。但是,他却怎么也钻不动冰罩。接着,他就对冰罩里面的宋公明喊了起来:“道长!小的还有一个强屁,不会伤了你吧?”

  看见宋公明打坐在冰罩里面一动不动,也不回话,精灵鬼便转身窜开道:“不管了,救道长要紧!阿陀佛!”

  精灵鬼说完,立身站定做了个道家手礼;他运气之后便掀起遮羞黄绸布,躬下身去翘起屁股,对准冰罩放了一屁。只见那冰罩丝纹未动,精灵鬼便躺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过了一会儿,他又不哭,坐起来望了一下四周。他好像想寻找什么帮手,但一无所获。他随手抓了一把野草向前扔去,把失望的怨恨都发泄在那把野草上。

  精灵鬼坐在地上,埋怨道:“真是沒有道理,一只山鸡都不来!一一呸!一只山鸡有什么用?来了个大神仙,道长才有救!小的应该去找哪一位呢?”

  精灵鬼说完上面的话后,就想起一个人来。他便站起来,又自言自语道:“小的应该去找人王道士,或许他会再取周郎剑来劈开这该死的冰罩。对,就这么决定了。咯咯!咯咯!道长有救了!阿陀佛!”他怪笑几声后,又转念一想道:“那个人王道士会给小的面子吗?一一唉呀!不管那么多了,救道长要紧!”

  精灵鬼又窜到冰罩前,对里面的宋公明喊道:“道长!小的去搬救兵来,你可要撑住啊!”他说完便转身了,一边走开一边又自言自语道:“阿陀佛!道长是道德之人,不会有事的---噢!小的得快去快回。”

  精灵鬼说完,便做了个道家手礼。他嘴里念了经咒,然后遁身向乌龙山而去。

  不多时,精灵鬼就到了乌龙山上。他闪身进了山洞,来到石宫。他看见人王道士和娄玉贞正背面打坐在石床上,各自静心修炼,便慢步上前地跪在石床前,轻声喊道:“人王师父!”

  人王道士侧头一看精灵鬼,冷漠地说:“你跑来干什么?老夫可不是你的师父。”

  娄玉贞打开眼睛道:“精灵鬼给过娄玉贞一囗灵气,便是娄玉贞的救星了;人王将也是悟道之人了,应该抛脱怨恨之情。”她又转过身来问道:“精灵鬼,你来找我们有事吗?”

  “小的来请人王师父去救道长。”

  “宋仙道怎么了?”人王道士和娄玉贞异口同声地问。然后,两个都跳下了石床。

  精灵鬼接上说:“道长在犟山杀了一只魔鹰,它的主人是草原上的雪莲仙女,她用冰罩把道长罩住了;小的没本事救道长,所以才来找你们。人王师父可以拿周郎剑去,劈开那该死的冰罩!”

  人王道士左手拿着拂尘,右手捋着胡须,想了一下说:“周郎剑已还了剑山,不能再去动它了;老夫过去犯了一次错误,害了剑山的百姓,现在岂能再犯?断然不可!”

  精灵鬼接上道:“小的认为,只有用周郎神剑才可以劈开那只冰罩;否则,道长可就凶多吉少了。”

  娄玉贞道:“宋仙道是道德之人,不会凶多吉少的。人王将说得有理,我们决不可再去打周郎神剑的主意了!”

  精灵鬼问道:“那道长怎么救?”

  人王道士接上说:“我们先去宋仙道那里,到时候定会有办法。”

  于是,三个便即刻动身,出了石宫。他们飘然飞步,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到了犟山。人王道士和娄玉贞伏在冰罩上呼喊着,一时间也没有主意。只见宋公明打坐在里边,紧闭双眼,左手捂住胸口,动都不动一下。

  人王道士对娄玉贞说:“玉贞,我们两个齐心作法试一下,看能否掀开这个冰罩。”

  接着,两个便各自走到一方,面对着冰罩打坐下去,运功施法。精灵鬼也占了一方,学着人王道士的样子打坐起来。他们尽力而为,最后却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这时,娄玉贞开口道:“可能是我们的道行太浅了,应该另想方法救宋仙道了。”

  娄玉贞说完后,人王道士便从衣袖里抓出一把纸人来往空中一拋,口中念念有词;纸人纷纷落地变成了一群手持刃器、身材魁梧的道兵。他们扑向冰罩,砍的砍、剁的剁、刺的刺、撬的撬,忙活了好一阵子,依然是奈何不了丝纹难动的冰罩。人王道士只好收了法术,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他们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就见一块紫色的云朵落下,老子骑着神牛飘然而至。他跳下坐骑,面容慈和地看着大家。三个看见后,慌忙上前来跪地而拜。

  精灵鬼拜完之后,便指着冰罩对老子说:“老道师!快救道长!”

  老子用手一指冰罩,脸带笑意地说:“至上道德,无所不能。你们看:那冰罩不是在溶化嘛。”

  三个转头一望,只见冰罩顶部正在冒烟,眨眼间便破裂粉碎化成了清水。宋公明睁开眼睛,起身上前来一边朝老子跪拜一边说:“修魂使者拜见道君,有劳道君大驾光临!”

  老子道:“老夫是突然心血来潮才寻到这里的,或许是你们的极盛道心把老夫召引来了。宋使者,你又吃了苦哟!”

  宋公明接上说:“贫道已舍身道德,并无苦可吃。”

  老子连忙肃然起敬道:“言之有理。”

  宋公明站起来,左手捂胸,躬身向人王道士和娄玉贞行礼,然后问:“道兄,你们二位怎么也来了?”

  人王道士和娄玉贞也躬身还礼。人王道士说:“是精灵鬼去了乌龙山。”

  精灵鬼早已蹦到宋公明的身边,这时才问:“道长!你身体无妨吧?”

  娄玉贞抢着回答:“宋仙道是道德之身,当然无妨。”

  老子接上说:“老夫正在运筹帷幄,要在南山举行一个道德盛会。老夫见到你们几个道德的先锋,就已经看到了道德盛行的希望。娄玉贞,看得出你已是灵气之身了,老夫这里有桃花令一支,以后可以帮助你行道积德。你就勤劳修炼吧,或许將来可以成仙呢。”

  老子话未说完,手中已变出一支桃花盛开、桃叶翠绿的桃花令来。娄玉贞走上前来,鞠躬行礼后双手接过了桃花令。精灵鬼急忙跪到老子跟前说:“老道师!小的也是灵气之身,可否也给小的一项法器?”

  老子道:“我俩还无那份缘;再说,你那双厉害的爪手已是不错的法器了。你也好好修行吧。”

  宋公明接上又躬身朝老子行了一礼,问:“道君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吧?”

  老子道:“正是。老夫刚从涂家埠过来,那里有个张财主,他家里正被鬼闹得鸡犬不宁,宋使者还是赶紧去驱鬼吧。老夫也不能在这里久呆,这就走啦。”

  老子说完,闪身跨上神牛走了。四个赶忙拜送。精灵鬼有点憋气,努着嘴自言自语道:“老道师就是身驾子大,知道有鬼也不顺手抓一下,还要叫别个去做!”

  宋公明躬身向人王道士行礼道:“道兄,贫道有点事要求二位。”

  人王道士也躬身还礼道:“请宋仙道直说。”

  宋公明道:“贫道要把精灵鬼留在二位身边。”

  人王道士点头道:“宋仙道说了就要得。”

  精灵鬼扯住宋公明的道袍,尖声怪气地问:“道长!你不要小的了?”

  宋公明道:“你天生玩性不浅,贫道是让你在他们二位身边专心悟道,或许你就会失去身上那些道家所不容的陋习。”

  精灵鬼用手遮着眼睛。宋公明也不多说,一闪身就不见了。三个便一道回乌龙山去了。

  且说涂家埠的张桂方财主,是本地的一户大富豪。他家拥有良田七百多亩,米铺一家,布店一家,还开了一家当铺,二儿子张之山是建昌衙门的捕头。因此,张财主在当地是大名鼎鼎的,没有什么人敢惹他。

  这天早上,张财主和往日一样在堂屋里品茶。他有个习惯,喜欢很早就起床,先到天井里活动一下身体之后,再来堂屋品茶。打杂的老妈子天一亮就得帮张财主泡好一壶热茶,然后用鸡毛掸子轻轻掸去墙壁上字画上的灰尘,接上又把堂屋里的太师椅、圓椅、茶桌、八仙桌,还有门窗格扇,全部都得擦洗一遍。张财主很喜欢勤快的人。他每个月除了付淸老妈子的工钱外,还要奖励她一段子布料。

  张财主正在津冿有味地喝茶,考虑着今天要去打理的事情。突然,黄管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老爷!老五死在花园里了!”

  张财主连忙放下了紫砂茶壶,随着黄管家奔向屋后花园。

  老五是个老实巴巴的单身汉,年纪都快五十了还从未结过婚。他是负责张财主家屋后花园里所有事务的长工,晩上就住在花园里的矮屋里。但是,他却直挺挺地死在花园內中间的板石道上。他的上衣被撕开,胸部被掏了一个大口子,浑身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张财主看了一眼老五的尸体,心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立即对身边的黄管家说:“赶快去报官!告诉之山去!”

  黄管家急忙跑出去了。张财主吩咐两个站在园门口的家丁守住园门,看好现场,然后就回堂屋去了。

  不多时,张之山捕头带着验尸官和几个捕快来查现场了。张财主和黄管家在堂屋里等待着。半个时辰后,张捕头和验尸官走了进来。张财主问:“是被人杀死的吗?”

  验尸官用沉着的语气说:“根据本人多年的验尸经验,这个老五绝对不是被人杀死的。他的心脏不见了,本人也觉得很奇怪。”

  张财主听说后,也愣住了。官差走后,他便吩咐黄管家处理老五的后事。他又叫人请了贾道士来,替老五念经超度,择时殓葬。只在当日,张家就把一个长工的丧事办完了。贾道士从黄管家手里领了工钱走时,向黄管家透露了一个事;黃管家不敢隐瞒,转身回头就把贾道士说的话告诉了张财主。

  听了黄管家的话后,张财主大吃一惊,失声道:“花园里有鬼---?”

  黄管家道:“老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张财主考虑一番后,就开口道:“管家,你安排几个胆大的家丁轮流在花园里门口守夜,叮嘱屋里的人不要去后面的花园里,我们看看今晚上有什么动静再说。”

  黄管家办事去了。张财主就去内屋安抚家人,叫夫人照看好屋里的孩子们。

  张财主的心里总是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到了第二天早上,他的担心就果然兑现了:有两个守夜的家丁又死在花园里,而且死因和老五几乎是一个样儿。张财主多花了些银子,让死者家属把尸体抬回家去安葬。接上,他又叫人把贾道士请来了。

  张财主盯着贾道士问:“你真的敢确定,我家的后花园里有鬼?”

  贾道士回答:“不但有,而且是一个不简单的鬼。”

  “那么,我多给你一些银子,你能帮我解决那个鬼吗?”

  贾道士连忙摆出了一个要走的姿势,拒绝道:“对不起!张老爷,我无能为力。”

  黄管家凑上前来,对贾道士说:“你就不能试一试?”

  “不行!不行!我已经在刘家圩吃了一次亏,误了人家的大事;这一回,我决不能重蹈覆辙了。对不起!张老爷,告辞了。”

  “那么谁能解决得了这个鬼呢?”

  贾道士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能找来宋仙道,那就万事大吉了。”

  “宋仙道?到哪去找宋仙道呀?”张财主望着贾道士的背影,茫然地问。

  黄管家道:“老爷!我还是去云居山请碧云飞道长来。”

  “对---对!你赶快去跑一趟,快去!一定要请他来!”张财主好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绳索,一下子就转忧为喜了。

  傍晚,张财主家里是一片恐慌和紧张的气氛。屋里室内到处都是老早就点着了烛灯,女人和孩子们躲在內房不敢出来;做事的家丁和长工个个都是心慌手脚乱,谁也不敢单独呆在一个地方。张财主的四个儿子都到齐了,而且都带了帮手来,准备了家伙。张捕头派了一帮捕快,守住了后花园的门,就怕那个还没有见过面的恶鬼会窜到屋里来。

  天黑时,黄管家带着“太虚清宫”的碧云飞道长赶到了。这个道长,穿银灰色粗布道袍,上有八卦图案镶边;他没有戴帽子,身材高大,脸上有一种傲气;手握一把冷月剑,一副道貌岸然的气派。他除了见面时和别人拱手行个礼外,很少与人谈话。张财主父子们把他带进了后花园,他也不仔细询问就把大家赶出园门去,关上了门。

  碧云飞道长从衣袖里摸出一张黄纸灵符来,贴在园门上方的位置上。接着,他又在地上检了个蒲墩放在园门边的红石上,然后背靠着园门将身打坐在蒲墩上。他静心静意,等候着杀人鬼的现身出来。两个时辰后,他听到前面有一种响动,便抬眼望去。他看到一个模糊的、特别高大的人影从假山后面出来了;他霍然起身,抽出了冷月剑,移步迎了上去。

  离那个高大人影不到两丈路远时,碧云飞道长借着从花园外面映过来的微弱烛光,大约看清了对方的相貌是:两尺长的脑袋却呈扁状,耳朵像两扇小窗门挂在旁边,眼睛似乎是竖着长的、又似乎被弓张开了一样充满愤怒,鼻子如烟囱,还有一张石狮子般的大嘴巴裸露着两排大牙,仿佛想吞噬世上的一切;穿着黑色冥衣,但只遮住了身子的一半部分,手脚都露了一半在外头;因为他的整个身子就像一个被强力拉长了的橡皮人,所以显得极端难看。

  碧云飞道长看过之后,打了一个寒噤。他把剑一亮,喝问道:“你是什么怪物?到底是人还是鬼?”

  对方站住了,开始像老母猪发怒似的呵叫起来,好像是在示威。碧云飞道长运气稳身,做好了格斗的准备。一刻时后,对方突然扑了过来,两把长枪般的双手向里一夹;碧云飞道长将身往下一缩,躲过了双手,随即把剑朝对方的长腿上刺去;他亲眼看到刺中了对方,手里却觉得仿佛刺在泥巴上,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急忙抽身闪到一边,但还没等他站稳桩步就被对方的胳膀打倒在地。

  对方用沙哑的声音说:“碧云飞!本宮不吃你的心;你的心被道德炼硬了,本宫吃不动。”

  碧云飞道长大惊失色,急忙爬起来喊道:“长身师叔!你是长身师叔!我听出你的声音来了---你不是圓福了吗?”

  对方一边径直朝园门走去,一边说:“本宫不是你的师叔了!本宫是长身鬼!”

  长身鬼走到园门前,贴在园门上的灵符突然射出一道白光;他被击中后,退了一步。恍然大悟后的碧云飞道长将身一纵,一个腾空翻转飞跃到长身鬼的前面去了。他打坐在蒲墩上,挡住园门,双手举着冷月剑,闭目念起了《长生度经》。他的面前很快就出现了一道道闪烁的光环,冲击着长身鬼,使其不能近前。长身鬼勃然大怒,猛地一下撕掉了黑上衣,露出东瓜似的金光灿灿的肚子来;他挺着释放出异光的肚皮,抗拒碧云飞道长的法力,一步一步地逼上前。双方互不相让地对峙着,都在尽本身所能,总想斗败对方,一时难分高低。

  一刻时后,长身鬼突然张开嘴巴,竭嘶底地大吼一声,喷出一个血滴滴的人心来打在碧云飞道长的脸上。碧云飞道长遭了意外的一击,浑身一松劲而法术受到了干扰,面前的光环消失了。长身鬼便趁势一巴掌扇了过去,把对方打到一边去了。碧云飞道长一个鸽子翻身起来,奔到了长身鬼的身后。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拚命地用剑砍着长身鬼;他觉得自己手里的剑一下一下地砍下去,就像砍在棉袋上一样失去了力量。长身鬼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双手抓住了碧云飞道长的两只胳膀,将其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向前一掷,把他抛出了一丈开外。只听得“扑通”一声响,碧云飞道长接着便惨叫了一声;他觉得自己的腿骨已断,再也站立不起来了。

  这时,园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一直候在外边的张之山听到碧云飞道长的惨叫后,便带着一帮捕快持刀冲了进来。碧云飞道长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出去!你们不能进来啊---赶快出去!”

  已经进了花园的捕快们,并不理会碧云飞道长的话。尽管他们看到吓人的长身鬼后心里胆怯,有的甚至手脚都已发软了,但在张捕头的呼喝下便一起奋勇上前,把长身鬼围住了。那边,扒在地上的碧云飞道长还在拚命地叫他们出去。

  长身鬼瞪着眼,张着嘴呵叫了一刻时后,便又冷笑着说:“哼!人不怕人,人就怕鬼。你们都害怕了吧?哈---本宫前夜吃了一颗人心,昨夜是两颗,今夜便是三颗啰!谁叫你们送这么多来呀!哈---”

  长身鬼一边笑,一边低头用手捡起地上的那颗人心塞进嘴里,囫囵吞了下去。张捕头大喝一声,挥刀上前朝长身鬼肚上猛砍。长身鬼左手一下就卡住了张捕头的脖子,右手夺下他的官刀扔掉;随即撕开了他的上衣,从胸口处一插进去,掏出一颗热乎乎、血滴滴的心脏来,然后塞进嘴里去了。年青的张捕头,顷刻间便气绝身亡了。旁边的捕快们见状,都不敢上前了。他们听到碧云飞道长还在喊他们离开,便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的,只缺一个带头退却的人。

  长身鬼的嘴巴一边滴着鲜血,一边说道:“你们不用怕,本宫今夜只要三颗人心,明夜那可就是四颗了!哈---”

  捕快们再也坚持不住了,便丟了官刀拨腿往园门外逃跑。长身鬼随手抓住了背后两个,挖了他们的心脏出来吞了,然后一抖身就不见了。

  直到天快亮时,张家的人才敢进来。他们抱着张之山的尸体,齐声嚎啕大哭。两个捕快把碧云飞道长抬进屋里去包扎腿伤,然后叫人送回“太虛清宫”去了。张财主家里乱成一团,惊动了整个涂家埠,大家都为之恐慌起来了。建昌衙门派了官兵来,把张财主家花园里的假山铲平了,把园门也牢牢地封死了。

  张财主一面帮儿子办后事,一面派人四处打听宋公明的消息。他还专门派人在吴城的“道德观”等待,但是直到傍晚仍然是没有打探到宋公明的下落。眼看天要黑下来了,张财主心急如焚地坐在堂屋里;他守在二儿子的遗体旁边,眼泪汪汪。他的另外三个儿子都站在身边,也没有一点主意。女人和孩子们在旁边啼哭;家丁和下人进进出出地照应,他们都是一副忧愁相。

  张财主想到伤心处,又哭了一刻时。然后,他突然大声喊道:“苍天啦!么非我张桂方要遭灭门之灾吗?”

  这时,黄管家急冲冲地跑进堂屋来嚷道:“老爷!老爷!宋仙道到了!宋仙道到了!---”

  大家连忙都把目光盯住门口,堂屋内倏然肃静了。只见手拿宝拂尘,肩挎魂囊,身背雌雄双剑的宋公明走了进来。他左手捂胸,躬身行礼道:“请张老爷宽恕,贫道来迟了。”

  张财主又惊又喜又悲伤,慌忙跪到地上朝宋公明连连拜道:“果然是宋仙道来了!宋仙道!你快帮帮我们啊!”

  后边的人也全跪下了。宋公明用左手搀起张财主,接着说:“你们都起来吧,贫道正是来帮你们驱除鬼怪的。”

  大家站起来,把希望的目光都投向了宋公明。张财主小声吩咐黄管家去取银子来。宋公明听了张财主的简单叙说后,走到了张之山的遗体前,默默地注视了一刻时。然后,他又转过身来摇了摇头。

  张财主从黄管家手里接过三十两银子,送到宋公明面前说:“宋仙道!请先收个小数吧,后头我还有---”

  “张老爷,贫道是从来都不要钱财的。”宋公明闭上双眼道。

  “怎么---?那我们哪里过意得下去呢?宋仙道!”张财主哭丧着脸道。

  宋公明道:“张老爷若是执意要这样,那就是辱骂贫道了。快把银两拿回去。”

  “哪里!哪里!”张财主一面连连摇头,一面把银子递还给了黄管家。

  宋公明接上道:“刚才贫道正要帮张二公子念经超度,可他已成游魂去了。请问张老爷,你是不是有一个刚死不到四十天的仇人?”

  “死了不到四十天的---仇人?”张财主想了一刻时后,接上肯定地说:“没有!没有!”

  宋公明又问:“你们当中,谁见过那个长身鬼?”

  张财主回答:“我们都没有见过;听那些见过的捕快讲,那长身鬼特别吓人,而且相当残暴;他力大无边,专门吃人的心脏,连碧云飞道长都不是他的对手。道长的脚也被那长身鬼给摔断了,幸亏保住了命。”

  “碧云飞道长?”宋公明疑惑不解地接上问自己:“贫道授过他《长生度经》法术,他应该可以对抗得了任何鬼魂的,怎么会有如此结果?”

  张财主接上道:“那些捕快全都被长身鬼吓病了,听说正大烧大热呢。宋仙道!我们这里已经死了六个人了!那鬼还胡说什么,今夜他要四颗人心呢!宋仙道!你可要稳妥些啊!小心些啊!”

  宋公明稳心一算,再琢磨了一刻时后才开口道:“张老爷,那长身鬼是来找你寻仇的。”

  “找我寻仇的?不会吧?”张财主听后,愕然起来。

  宋公明从衣袖里摸出一些黄纸灵符来,接上对张财主说:“贫道已经算出来,那长身鬼今夜必定会来这堂屋里,你让黄管家把这些灵符贴在所有的门窗上,只空堂屋里不要贴。天已经黑了,把这里的椅子桌子等都搬出去,墙上的字画也要收起。多点蜡烛后,你们都呆在房间里千万不要出来,有贫道一个人在这儿就够了。”

  张财主家里的人都按照宋公明吩咐的去做,处理完后就全部退了出去。宋公明睁开双眼,走到堂屋上首,打坐在一个蒲墩上闭目修炼起来。还没过一个时辰,就有三个鬼魂跑了进来。

  宋公明白眼一翻,接上问道:“张二公子从何处来呀?”

  张捕头和两个捕快愣了一下。张捕头接上朝上首的宋公明反问道:“道长可是来我家驱鬼的宋仙道?”

  “贫道正是。”

  三个连忙跪下,抱拳向宋公明行礼。宋公明又问:“你们三个魂魄不定,到处游荡,究竟想干什么?”

  张捕头道:“我们已经在外策划好了,今夜要在这里等长身鬼来,和他斗个胜败。”

  宋公明道:“你们哪里是长身鬼的对手呀?”

  张捕头道:“可是,长身鬼今夜又要来杀人挖心,我们在这里总会有点作用。”

  宋公明道:“有贫道在这里,你们尽管放心;贫道现在就替你们超度。”

  三个不愿答应。宋公明已念了《度魂经》,三个就化成轻烟飞去冥界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长身鬼就出现了。他见堂屋里冰冷肃靜,除了张之山的尸体外就剩一个道士打坐在上首,不禁有些纳闷,便徘徊不前。宋公明一翻白眼,却发现长身鬼的身上有个道人的形影;只见他的肚皮上闪着丹砂色的金光,倒把宋公明的白眼炝了一下。

  宋公明不敢轻敌。他睁开双眼,抖擞精神,大声喝道:“哪里来的鬼怪?”

  长身鬼把长头向前一伸,反问道:“你是哪里来的道人?干吗要坐在这里?”

  宋公明道:“贫道是玉帝派来的修魂使者。你这个鬼怪,为什么要在这里祸害人间?”

  长身鬼道:“本宮就知道你是一个仙道。你就不要在这里多管闲事了,本宮又不要吃你的道德之心。”

  “你这可恶的鬼怪,不要在这里再残暴嚣张了!贫道不会再让你肆无忌惮地作恶下去了。”

  宋公明说完,便闭目念了《度魂经》,将手中拂尘往前一扬;只见长身鬼全身颤动了一下,却不被度化而去。宋公明暗吃了一惊,便接上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度魂经》,把宝拂尘不停地一下又一下地扬起;长身鬼的身躯也开始一缩一伸起来,一刻时变成小孩般的个头,一刻时又大如当初。

  忽大忽小的长身鬼,一边变化着一边笑道:“修魂使者,亏你还是个仙道!你竟然还不明白本宫已是个阴阳鬼了。若是本宫吃了四十九颗人心下去之后,七七已过本宮可就是魔鬼了!到时候,你这个小仙道也就更加奈何不了本宫。哈---”

  长身鬼说完,挥着双拳向宋公明扑去。宋公明立身站稳,望见对方的长拳扫了过来便一飞身跃到对方的后背去了;长身鬼的拳头砸在墙板上,“砰”的一声响,墙板破了。宋公明见长身鬼厉害,就不想恋战。他闪身一边,稳住脚步,闭目念了经咒后把手中拂尘对准长身鬼一指,“呔”地吆喝了一声;一道白光射出,击中了对方的腹部。长身鬼向后趔趄了几步,慢慢地仰身倒下去了;接上,他又爬了起来,双手挥拳,愤怒地呵叫着冲向宋公明。愣了一下的宋公明,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又一个飞身跃到长身鬼的背后,即刻念了经咒,运动了道徳法气神功;他将拂尘一掸,拂尘倏地变长像蠎蛇般缠住了正好转过身来的长身鬼的双腿。

  宋公明叱呵道:“何方孽鬼!还不老实,贫道可要打得你魂魄消散。”

  长身鬼狂笑一阵过后,便撕开上衣露出光溜溜的东瓜肚来,开始和宋公明斗法了。只见他的肚皮渐渐变亮来,一刻时就金光灿灿,释放出一种力量逼向对方。宋公明一面念经一面运功,轻而易举地压住了长身鬼的怪力。接着,宋公明又“呔”地喝了一声;一道白光射出,却又是击在长身鬼的肚子上,只听得“嗵”的一声亮响,长身鬼向后栽倒了。他挣扎了一刻时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宋公明收了拂尘,厉声问道:“长身鬼,你为什么专门要来害张老爷家里的人?”

  长身鬼冷笑一声后又怪笑了一阵子,然后说:“这个张桂方自高自大,不讲信誉!本宫生前和他是个好朋友,他也想吃本宫的灵丹好长生不老;他曾答应资助本宫建一幢炼丹房,后来却变了掛。本宫不来害这种人,哪又去害什么人呢?哈---”

  长身鬼又像发了疯地大笑起来。宋公明接上说:“张老爷不帮你,那你也用不上如此地报复人家呀。”

  “不报复他哪报复谁?他要是帮本宫建了炼丹房,本宫也就不会坏了脑筋以至乱吃灵丹而身亡。哈---”

  长身鬼又狂笑着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向前去,双手一下便卡住了宋公明的脑袋。就在他正要用力一拧的时刻,宋公明将身一闪就不见了。当长身鬼转过身子时,宋公明又出现在他跟前;他又向前猛扑,宋公明将身一闪又不见了---。

  宋公明折腾了长身鬼半个多时辰后,见对方仍不屈服,反而更加猖狂了。于是,宋公明抽出雌剑来,看准对方的左手打下时把剑往上一挡,便削下了一截长身鬼的手臂;长身鬼又将右手打过来,宋公明用剑反手一剁下,又砍断了对方的右臂。长身鬼暴跳如雷地张开血盆大嘴,低头要咬宋公明的头颅。

  这时,宋公明退闪到边上,大声喝道:“业障!你若再不老实,贫道就要开你的大肚了。”

  长身鬼听到这句话后,吓得脸色大变,一抖身就逃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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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明鄱阳湖修道记 第十七章勇斗长身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