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林强云最为头痛的,还是要怎么样来应付赵宋朝庭。
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林强云对于这个属于汉人自己的朝庭,从心底里来说还是很有认同感的。不管是以前,或者是现在,甚至在将来,双木商行要赚钱、要得到粮食、要有进行海外贸易的货源,还是必须从江南取得。只有得到赵宋朝那样富裕境地内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持
且不说这种支持并非是朝庭层面上的,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经由等价交换得到的,自己创办的根据地才能大有所为,才能真正地站稳脚跟,才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虽然大宋朝庭上下现时可能还并不知道,山东这几个羁縻州是由自己做主,这样的支持必须通过半公开的商业运营来进行,但根据地得益于大宋朝的支持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一旦失去江南大地上的人力、物力和银钱方面的收益,仅仅凭根据地数州,甚或十数州的实力,根本无法在蒙古人的面前立足,极有可能于很短的时间内就被鞑子的铁骑踏得粉碎。
林强云这时候总算有了明悟,知道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忐忑不安的原因何在了。他觉得双木商行及所属的根据地,要在蒙、宋、金三国的夹缝中求得生存,首先必须维持现时三国四方的原状。外交方面,必须紧紧地背靠南方赵宋这位个子高大,身体百病丛生,心理懦弱的巨人;对于西南那个即将被蒙古人灭掉的金国,绝对不能眼看它就此消亡,根据地要尽最大的努力予以扶持,就是派兵带上自己的火器去为其博战也在所不惜,必须让这个大宋的世仇国家尽量坚持下去,为自己和赵宋王朝抵挡住残暴凶悍的蒙古鞑子。先将蒙古铁骑地兵力消耗掉相当部分再说。
至于窝阔台坐上了汗位的蒙古,林强云也大费心思地想了很久。根据地现在实在是太过弱小了,虽然此时刚刚才依仗着大小火炮和火铳、钢弩之利打胜了一仗。护卫队消耗了大量的火药、子窠和四千余人的伤亡,相对于仅被逃掉两千多人的黑鹰铁骑,十多万大军连同他们的两位主帅一死一伤,基本上被全歼来说,根据可以算得上基本没有什么损失。但这次来入侵的蒙古骑兵只是二万五千骑,真正有战斗力的探马赤军——“黑雕军”的黑鹰铁骑——仅仅只来了五千人。而根据地则是投入了所有军力和全部战争资源,方才打败了敌人,实在是胜得侥幸万分。
如果蒙古人再派一支比斡陈那颜所部更强大的军队到来……不。只要立即派来一支相同实力地军队,根据地马上就会被打得灰飞烟灭。因此上。林强云暗中下了决心,目前的情况下对蒙古人还是要以和为主,安安份份地守着已经到手地山东两路,有可能的话以李璮的名义将大名府路和河北东路的御河以东之地也牢牢地掌控在手中。此外,不能再挑起事端惹怒他们了,先与蒙古鞑子虚与委蛇的周旋一番。
南方的福建路可是自己的根。还有广南东路也万万不可失去。属于双木商行掌控的十四家造船厂,倒是有十一家在福建、广南两路,另外三家则在两浙东路的温州、台州、明州。根据地以后所需要的大量海舶、战舰以及外海、内河湖泊中使用的大小船只,都必须由在这三路的船厂来制造。如果不抓紧多造出些大的海船,恐怕以后万一有起什么事来的时候,自己和少数的护卫队逃命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根据地的这些细民百姓呢,难道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蒙古鞑子地屠刀之下么?真是那样的话,不但会失去根据地的民心,而且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后。将会使人们认为自己也将和赵宋朝庭一样,是个只知芶安不思进取的懦弱政权。一旦失掉了这两三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地形象,以后要再像现在这样只用两三年的时间迅速崛起就不可能了;想要成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影响的独占一方势力,可能就会有很大的困难了。
林强云心里很是不解,按理说皇帝赵昀身边有极为得宠。而且已经成为皇后的谢道清给自己说好话。大内又有杨太后那个老妖怪,她身边的男宠赖得荣也在特务营“双合门”地控制之下,怎么说也会讲些好话并送出有用地消息来。但这几个人都没起到他们应起的作用,无法影响到皇帝,赵昀还是照样弄出个针对双木商行地“京淮逻卒厅”来。
“这样下去不行,以后可能会出大事。回去后我应该马上再去临安一趟。从皇帝赵的和史老奸的身上下手。务必取得他们的信任,为根据地多争取一些发展壮大的时间。”林强云狠狠地咬了咬牙。决定忍痛暂时先将手头上那些技术方面的事情放一放,先解决目前根据地看来不错,但却是危机四伏的状况再说。还有一点,那便是即使去了临安,也还有空闲的时间可以继续技术工作的进行,不会有太多的耽搁。
临安的权相史老奸处比较好办,毕竟他那种胃病还需要自己提供的“天地丹”来医治,又有其体内的妖魅这样一个借口,好歹能为自己拖上一段时间。
至于弄出个京淮逻卒厅来的皇帝就比较麻烦了,自己还真想不出有什么能左右赵昀的办法。
林强云一边走一边仔细思量,也没注意到街头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各处粥厂也开始将煮好的稀粥向人们分发。一阵嘈杂的人声响起,被吵吵声惊动的林强云看到几辆装着粮食的车子旁挤满了衣着整齐、看来全是有些身份地位的男女。这些人一个个拿着铜铁金银和准备盛粮的箩筐布袋,大呼小叫地争吵推拥,生恐稍迟些就会没法换到他们急需的粮食。看到这些穿绸着缎的官宦富人之流,此时为了一点能填饱肚子的食物,你推我挤的争先恐后,男的像是市井闲汉泼皮,女的如同骂街放泼的愚妇。全然不顾自己富贵人家老爷少爷、夫人小姐的形象。与粥厂处安安静静排队顺序领粥的贫民相比,真真是像两个阶层的人换穿了各自的衣服一样,哪里有他们平日里所表现出来高高在上的风度了。
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的女孩带着几个婢女费力地抱捧铜铁器具,垂着头怯怯地站人圈外,看样子也是要拿这些铜铁来换取粮食的。林强云见了这几个女孩,立时便想起去年有一个老媪送了个女子到游仙苑,似乎听人说是一位姓贾的什么官宦之后,准备学成了媚男之技后,送进宫去讨好皇帝赵昀谋求富贵地。他还记得当时曾吩咐过姬艳那个家伙,叫他的双合门把此女收为门下弟子。以期将来能发挥出大作用。
“阿哈,有办法了。”林强云不由得心喜万分。心道:“想必经过这么长地时间,此女已经成了双合门的弟子了吧,姬艳那个老怪师傅逍遥散仙密崇,不知将人调教得怎么样了。此次再去临安,一定要叫人把她送到赵的的内宫去,让她得宠后好为我们吹吹枕头风说些好话。事关根据地一二百万人的生死。万万耽误不得。史老奸那里,想来性命和家族的命运同样重要,精过鬼般的老头子应该不会与赵昀走在一道,狠得下心来连自己的命和家族后人都不要对付自己,一时间倒还是不必担心的。不过,有必要寻着米先生与他商量一番,也许让其来根据地看看是个相当不错的办法。”
天色已近巳时,林强云发出一连串的命令让信鸽和派人以快船急送回胶西后,一行人慢慢接近彰义门。城西北部这一带倒还没有被烧了一个月的大火波及,三丈宽的街面由大板石块拼接而成。平整又光滑,走上去与临安的街面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令人有一种更加干爽顺滑的感觉。因为护卫队进城后,除了对一千驻扎于原金国皇宫内的蒙古兵发起突袭外,其他的方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战斗。因此。城中的人们有很多甚至还不知道这里已经暂时换了主人,故而街道上地不少商铺也依然开门做生意,除了四五间门外站着十来个大汉守护的粮食铺子有较多人进出外,别的铺子实在是门可罗雀。只有两三间持着酒招的酒店和酒楼,还是人来人往生意相当不错。
林强云从陈志平介绍中了解到,中都城周三十六里。是个正方形的城市格局。共开了十三个城门。城内八十一平方里地面积,皇城占了五分之二。城中包括穿过皇城的四条街道在内。共有横三、纵三六条垂直交叉的大街道。
后面传来了吆喝声,回头看时却是又有百十名护卫队战士押着数百个民夫,快步推了二三十架装了大麻包的般载车,一路行走一路嘴里高声大叫:
“换粮,换粮,家有金银铜铁的人户,都快拿出来换粮了。三斤铁器换一斤粮,一斤铜抵三斤铁喽……”
“招工喽,愿意去我们南边做工的青壮男女可以全家都一起去,要去地快来报名呐。有手艺到作坊里做工地,发狠(努力)些一月能赚到两石稷粟,够一家四五口人吃饱;没手艺有力气的,也有开山炸石、修路架桥、建屋筑房地粗活好干,不怕辛苦的照样能挣到一石米粮,养活一家大小四五口人……”
“官府募佃啦,没手艺、没大力气的种田人,我们的官府也要呐。去我们那儿的农户每口人最少可以向官府租佃十亩田,租期最少四五十年不变。去南方种田好处多多,有现成的房屋可租住,租钱少得几乎像是没有一样不说,官府非但赊借口粮、农具、种子、耕牛,每年的田租、赋税连同还给官府的债款一共只须种出来的四成上供,直到将债还清为止。年成不好时可以将租赋延后,官府还会放粮赈灾,保证不会让一个人挨饿受冻……要去山东的人户快来呐,过了这个村就再没店好找了啦……”
“解籍啦,身在奴籍的人若是肯到南方去的话,可以即时消去奴籍,到了南方就是自由人了。到时候愿意做工的可以做工,愿意种田的照样能向官府租佃,一家大小不再分离,团圆在一起有吃有穿多么和美……”
“又是一批粮食进城了。经过这样一阵折腾,可能会将中都城内的铜铁弄走大半。”林强云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办法相当不错,所得地利钱只怕并不比做出几面镜子和几套玻璃杯少。
陈志平听闻护卫队的人所叫的“招工、募佃”,还有替身为奴婢的人解籍之语,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上人难道想将中都的人口全部都迁徙到山东去么……依你们的章程,那里可能安置得了如此多的丁口?唔,赊借口粮、农具、种子和耕牛,又要先建起房屋让他们安身,这笔开销实在是不小呐,山东那几个州的官府是否有此财力呀?”
在蒙古人的铸银场得到二十多万两银子。起码能够解决安置数万人丁的钱财了,连同省下购买硝石、硫磺。还有用粮食不知能换到多少地铜铁所得的上百万贯齐鲁楮币,加上原就准备好地银钱,算起来安置三四十万人应该是绰绰有余的。
心喜之余,林强云脱口应道:“这个倒是不必担心,肯定能让到山东去的所有民户都过得比他们现时的生活更好。另外,接下来我还打算由官府每年度支能够得以温饱的银钱。给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让他们可以安安心心地颐养天年。并对所辖地境内地孤寡老人、身有残疾者实行‘五保’。”
陈志平:“哦,由官府度支些钱粮敬老养老,贫道实为山东的老人们庆,也为上人有如此的道心大庆。
只是,何谓‘五保’,上人能否将这事说得清楚一点。”
林强云:“这个‘五保’么,就是指凡在我们所属的管辖范围内,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和身有残疾者,只要到了一定的年纪。或者是再没法挣钱养活自己了,无论是男是女,官府每年都会度支给他们足够的钱粮,使其有吃、有穿、有住,病了保证能得到医治。一旦去世了,官府出钱为其送终。”
“啊!哪……哪得要多少银钱才够度支……”陈志平觉得有点不可思义,转念一想又觉得本该如此,因为山东双木商行所辖之地原是奉赵宋朝为正朔,既然大宋朝庭都有福田院这样供养孤寡的地方,山东的此举不过是换过一个方式来落实这种福泽于民的善政罢了。令他想不通地是。连赵宋朝那样富裕的国家。都没有足够的银钱来维持,不能够始终一贯地将此等善事坚持下去。仅只是做些表面文章而已。山东这么个仅仅占地数州数十县,并且还被赵宋朝庭视为羁縻州的小地方,根本无法得到朝庭的支持,它又是又如何能够有如许多地财力来举办必须要耗费大量钱财的善事呢?
“呵呵,无论是林某人的道心,还是天心,都让我必须在短期内做好这件可以收拾人心的大事。”林强云暂时放下心中的烦恼,抛开一切笑着对陈志平解释说:“山东一地的细民百姓,还有那些心慕山东能吃饱饭来到山东的各地流民,太久以前的事情我不能说什么,仅是知道他们在这二十年来受过太多的苦了。道长请想想,自嘉定四年(1211年)蒙古入侵金国进行抢掠性地征伐以来,北方直接死在鞑子屠刀下和因为冻饿而间接死于战乱的汉、契丹、女真等各族人民只怕不下千万之数。据林某人所知,好多地方在蒙古鞑子经过之后,往往是数十、数百里,以至于千里之内不见人烟。如今,既然山东已经可以由我们掌控,能为当地的细民百姓做些好事就尽我们的能力去做吧。”
谈谈说说中来到了城西靠北端的彰义门,林强云与城门洞内值守的护卫队员们打了个招呼,便顺着上城的台阶走上城头。城外北面三四里外有个叫做莲花池的小湖池,女真人把这里定为都城后,心慕南渡后大宋朝的繁华,也学着将其改名为西湖。不过,这个西湖和行在临安的西湖根本没得比,它不但小——东西长为两里,南北宽仅一里不到,而且还像极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水滴,除了盛夏时可以看到一大片的荷叶莲花之外,再无可以吸引人的地方了。
城外的田野上,百多人一队的小部队来往奔驰。这是夺得了鞑子数千匹战马的护卫队几个军地战士,按林强云发出的命令。在他们各自的部将指挥下,对中都城外进行了一次大扫荡。以确保搬取完中都路的所有物资之前,没有任何敌对势力敢于破坏双木护法军这次获取胜利果实的行动,也借此搜捕至今不见踪影,也没有任何消息的蒙古委派在中都的高官。
“兼管蒙兀汉军兵马都元帅石抹咸得不,太师、行中都省事耶律阿海,太傅、总领那颜耶律秃花,这三个已知的蒙古大官一直没有被找到,也许是已经逃出中都城去了吧。”林强云在城楼前呆站。以前,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一天能到北京来朝圣。他也从来不敢奢望一个“黑五类”的狗崽子,竟然可以这样站在这个全中国人民心目中“神”所居住的地方。而且还站得这样笔直,这样理直气壮,没有半点低人一等地感觉。他默默地想道:“中都,北京,这两个地名是不是指同一个城呢?也许,七百多年后的北京。并不是以这个中都城为基础建设起来地吧?”
一名护卫队员骑着快马到城门洞边,似是有什么急事前来报告。盘国柱迎下去一会便又匆匆上来小声禀报:“局主,城北来了一小队蒙古骑兵,大约有四五百人的样子。见了‘会城门’设防的护卫队后,有一个自称叫丁成志的汉人前来接洽,他说是特务营的金见兄弟属下,特去蒙古草原招览了一些马贼,现将其中的一部分带来,准备让他们到山东去效力。”
“丁成志?!”林强云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一时间没想起在哪里听过。正要仔细再问清楚时。突然记起丁家良曾经与自己说过,他有个儿子就是叫这个名字。心里也拿不准现在来地这个人是不是丁家良的儿子。但能把数百草原上的马贼说动带到山东去,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在此同时,又一条计策在心中形成,便兴冲冲地说道:“走。我们去看看这位丁大侠的本家老爷,也顺便探看那些能够在草原上做马贼的蒙古英雄好汉,说不定这次偷袭中都的账可以算在他们的头上去。”
与蒙古马贼的商谈分外顺利,这队以塔塔儿部族人为主,泰亦赤兀部族人辅助的马贼首领们公推那位名叫忽兰地年轻女人出面与林强云谈判。
林强云根据自己的想法,向这位马贼的女头领建议。他们还是回到大漠草原上去更适合他们的生存。一则可以肆无忌惮地屠杀抢掠,对他们的仇敌进行报复。二来也能帮助目前还显得十分弱小地根据地。让现时正在成长的根据地有足够的时间来发展壮大自己。
能够不用离开生养自己的家乡,女头领当然高兴了,这正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开生养他们大草原的,所有这些蒙古雄鹰的一致心愿。忽兰代表马贼们提出,只要双木商行能够提供兵器和粮食的支援,他们可以为友好的汉人安答在大草原上作战,
得到护卫队支援了一千把锋利的战刀、三千张蒙古人惯用的粗短弓、十多万支雕翎箭和一千石粮食,还有他们提出来的各种需用的工具后,所有来到这里的蒙古马贼都乐得合不拢嘴。
忽兰信誓旦旦地代表马贼向林强云保证说:“这位公子安答请尽管放心,我们蒙古塔塔儿部和泰亦赤兀部的英雄说话算话,一定会对黄金家族和他们的帮凶发起无情的攻击。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在,就会让他们永远不得安宁,叫他们不能召集到足够的兵来打仗,叫他们不能收取足够的税来养活他们的兵卒。”
林强云与忽兰商量好今后如何接济他们的相应有关事宜,却不肯让这批马贼就此离去,而是提出要求请他们这几百人暂留一下,帮助攻掠中都路的各个城市,提出具体的要求说:“忽兰姑娘,我也派五百兵马和你们一同行动,利用你们蒙古人的身份骗开各地的城门。不过,有一点必须先讲好,除了黄金家族派到各地的官府中人和他们的军队,还有各地的州、县府库外,不能对细民百姓有任何的杀戮和抢掠**。如果能做到这一点,我们的约定就谈成了,所得的战利品双方也按讲好地五五分成。怎么样?”
“好。离开这里以后我们会听你派来的那颜吩咐,所得的金银宝货按五五分成。那么,就这样说定了?”忽兰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头脸露出一双亮闪闪的眼睛,这双眼睛里射出喜悦而且坚定的目光,很有男子气概地斩了下右手,断然的语气确实表现出领军人物的果决。
“对,就这样说定了。离开这里之前,你们必须到这个城市里的各条街道上走一遍,让这里的人们知道,是草原上比成吉思汗子孙更英雄地勇士。遵奉长生天的旨意打下了中都,也是你们这些英雄带来无数地粮米救活了全城人的命。
另外。草原上的雄鹰们来到不熟悉的地方战斗,也要随时小心自己的安全,如果不能用你们蒙古人的身份骗开城门,千万不要强攻。你们是林强云最关心地蒙古安答,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人有任何损伤。答应我,忽兰姑娘。你一定要把你们的族人完好无损地带回到大草原上,勇敢顽强地生活下去,我随时等着听到你们的好消息。”林强云的眼睛里充满了和蔼的笑意,诚挚的语气中更是显示出对朋友的无尽关怀,他的心里暗自偷笑:“这次的生意又赚到了!”
“你,汉家地林安答,为什么会对我们这样好?”从眼睛中涌起的雾气里,能看出这个女人心情激动,忽兰有些颤抖的语声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勉强说出了这句话后低下了她原本高傲的头。
“因为。我们汉人这几百年来遭受了太多地战争苦难,知道被灭族亡种是什么滋味。”林强云仰首向天,似乎是向什么不知名的神祗宣告,沉声说:“所以,我要帮助你们。让所有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都起来与黄金家族对抗。这里,有一首歌可以说明我们的决心。”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林强云的歌声出口,眼前幻化出火光中蒙古人攻进市镇后屠杀无辜百姓的惨状;铁骑掠过后白骨遍的人烟稀少的凄凉大地;穿着不一。拿着锄头、扁担等农具奋起反抗的各色人等;还有护卫队以钢弩、弩车、火铳、子母炮向蒙古鞑子狂冲而至的骑兵开火。射出复仇的无羽箭、雷火箭、弩箭和各种子窠,把眼里放射着嗜血疯狂的蒙古兵钉成刺猬、炸得粉身碎骨……
低沉而激愤的歌声传出很远很远。把在周边戒备能听懂歌词的护卫队员,只听得出蕴含爆发力量音调的蒙古汉子,全都吸引得不由自主地挽起身边之人的手臂,一齐迈动他们的脚步,慢慢,却是坚定地缓缓走到两位不同种族头领商谈抗敌生存大计的房屋周围……
三月初四,在夹有五百换了蒙古装护卫队的蒙古马贼们离开中都,往西南方向的良乡、涿州出发展开攻掠行动时,林强云也将中都的所有事务全交给了留下善后的几位部将和陈志平,自己和卫襄及专程赶来禀报楮币发行情况的周夤一起,坐上防沙海鹘战船从闸河出潞水,顺流而下到界河,然后换乘已经装上半船人货的大海舶急赶回山东。
“师傅呀,你快来看看弟子做成的板牙和丝锥!”激动得跟孩子般嘣嘣跳跳的吴炎,听到林强云的说话声,以和他矮小个子毫不相称的速度从舱房内冲出来,左手高举着一块四四方方装于有柄铁框内的小铁块,左手挥舞一根四分大的螺丝,大喊大叫地蹦到甲板上:“真是快,真的是快了不知多少倍,三根四分粗两寸长的螺丝,只用了一刻时辰不到,就被弟子做出来了。这下可好喽,我铁工门的人再不用为修锉那么多的螺丝花去大半人力,可以将省下来的人工用在做其他重要的事情上罗。”
这个吴炎,果然不负所望,到底在几天的时间里,用带到海舶上的小炉子和其他工具,带了他的几个弟子将林强云未完成的板牙和丝锥做出来了。
接过吴炎送到面前地板牙板手和开成的一根螺丝,看清这个工具和它所加工出来的物件后,林强云心中狂喜。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地淡淡说道:“有点像是板牙的样子,但要做出真正的板牙来,吴炎呀,你们还得再继续努力才行呐。”
虽然几副攻丝工具并不能达到标准的要求,但好歹也能用它们开出牙形不是很好的螺栓和螺帽了。有了第一副开螺丝的工具,以后再做其他的板牙和丝锥就显得容易多了,起码不必全部的螺丝牙形都得先将锉好地螺丝为模,在外面包上红热的铁料打出牙形后再用微小地异形锉刀一点一点的来修锉。现在,工人们只须在板牙和丝锥加工完的基础上,再用异形微锉刀稍微修整。达到要求就可以进行淬火。可以预见的是,自今以后。制造螺栓和螺帽再不会成为铁工门工作量最大、加工要求相当精细的一项活计了。
“这……这样的物事,还……还不能让师傅满意么?”吴炎地兴奋情绪一下子跌到了谷底,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傅倒是说说看,我们的板牙和丝锥要做到什么样才算好?”
林强云把那根开好的螺丝伸到吴炎眼前,不悦地说:“你自己没看到吗,这根螺丝虽然是有了样子。
但它的螺牙不但有些地方烂掉了一点,而且既不怎么光滑牙形也太细瘦了些。这样的螺丝只要多拆装几次就会滑牙报废,万一当时没发现即将坏掉的螺丝,又把它装到机器上的话,对我们的机器可是致命的隐患。告诉你,当板牙和丝锥的牙形做到合格以后,淬火完了还要用细砂轮将其牙壁磨光,开出来地螺丝才会又快又好。”
吴炎:“丝锥的牙壁露在外头还能用细砂轮、油石打磨,可是……板牙……板牙的牙……牙……唉,弟子愚鲁。实在是没办法领会,也想不出用何等方法方能用砂轮将板牙的牙壁磨光。”
林强云想起已经按牙医用的磨牙机做出地那架机器,不由笑道:“放心,师傅哪会让你们用大砂轮来磨这么小的物事,回到胶西后不但有极小的砂轮。还有一架小砂轮专用的砂轮机可以让你们使用。不过,师傅的话可是说在前头,拿到我交给你的机器后,你须得按那种样子做出几架来,而且板牙与丝锥也要按大小各做出数套以至数十套。否则地话,你这铁工门地掌门也就别怪师傅……哼哼!”
吴炎被林强云的两声哼吓得一缩头。急忙点头道:“师傅放心。若是有你老人家做出地模样摆在面前,弟子一定按样子做出相同的机器来。有了能打磨螺丝牙齿的机器在手,我铁工门的人一定会做出让师傅满意的板牙和丝锥来的。”
离开吴炎回到自己的舱房内,林强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拿出只剩下最后不到寸半长的铅笔,又开始他的画图大业。一边在纸上画出线条,林强云一边想,是该多做些普通细民百姓也能用得起的大路商品来赚取更多的银钱了,比如用石墨粉和粘土压制,再装进开了槽的木条内就成的铅笔,哦,还有光用酒精和香料加上颜色混合在一起便成的花露水等等,这些都是既容易制造,销量又大并且能赚大钱的大路商品呀。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林强云听到船舱外有人长长的叹息,一怔神间几个人的话语声入耳:
“唉,中都城内的人们真是惨,听他们说,连过去家有大片良田的大富人家,现时也是既无银钱又缺粮。前一段我们没去的时候,城内的粮米已经卖到一千钱一升了,而且还是有价无市呐……唉,他们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咳,这都怪蒙古鞑子,既然占了中都这么个有数十万人口的大城,将财物抢光了也罢,他们却又完全不管城里人的死活,就说去年十一月的那场大火吧,人们都说整整烧了一个月呢,大家也看到了上百平方里的中都城内,被那场大火烧掉了一大半,一则城里的房屋全是木头所建,二来蒙古人委派的官府根本没有在起火时组织人抢救……”
“房屋是木头制的,容易引起火灾。”林强云即时就想到,现在根据地各城市的房屋也还全部都是以木结构为主,仅是有部分的墙体系泥土夯实建成,若是一旦发生火灾,或是有人进行破坏纵火,那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特别是胶西这个目前根据地的政治和经济的中心城市,几乎有一小半的商家、货物和生产资料集中在那里,更是万万不容有失。
但是目前的情况下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改变这种不利的局面呢?
“防火,防火,这是我们接下来要下大力气做好的事。”心里不住念叨:“应该怎么才能将根据地的防火做好呢?”
心念至此,猛地一拍桌子,失声惊叫道:“糟了,大事不妙啊,若不早做准备的话,我们根据地的各个城市只怕也会被突如其来的大火给毁于一旦。”
坐在一角昏昏欲睡的盘国柱没听清局主说些什么,只是被林强云发神经般的爆发叫声给吓了一大跳,一蹦而起冲到林强云面前,紧张地问道:“什么事,什么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局主,怎么了?”
舱外与人闲谈的卫襄与周夤也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一脸不解地看着林强云,想问话又觉得不知如何开口。
林强云顾不得回答他们的问话,一直在回想刚才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一件什么事。
卫襄、周夤和盘国柱三人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局主回应,只是见林强云傻伤地坐在凳子上发呆。性急的卫襄不由得小声埋怨道:“今天的局主这是怎么了,一下子大喊大叫的说什么会被大火毁于一旦,一下子又坐在那儿对别人不理不睬。”
“若是将主要以木材建造的单层房屋,改建成砖瓦水泥的楼房就好了。起码不会一烧一大片……咦,水泥,洋灰……哈哈……红毛泥,对,就是用红毛泥来做房子,可以避免大火毁灭一个城市。”想起自己的那个年代,小县城里的人们因为没有真正的水泥使用,各种建筑都还是用石灰黄泥沙桨。后来,有人从外地学会做一种水泥,这是种不必使用大型机械就能做,简单易制的建筑粘结剂,当时人们笑称其为“红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