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工作就是这样。很轻松的,当然,也会很无聊。而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好了。”张经理对着陈刚笑着说道。张经理是一个大胖子,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油亮。
陈刚看了周围一眼,点了点头。这里地方很小,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一个过道口。阳光在这里显得晦暗了许多,隐隐有一种潮湿味。陈刚甚至看见了墙角爬过的一只乌黑的甲壳虫。
他将肩膀上的背包卸下。那背包很大,放在地上的时候,响起了一声金属相撞的轻响,同时,也带起了些许灰尘。
“好好的干,小伙子。”张经理笑着拍了拍陈刚的肩膀,出去了。
陈刚从这个过道口一般狭小的房间角落找到了一只破旧的笤帚,打扫起来。角角落落里都很潮湿,然而,笤帚扫过地面,仍然是烟尘弥漫。陈刚不由捂住鼻子,咳嗽了几声。
忽然一阵单调的铃声响起,似乎是门铃,却是从背包里响起的。陈刚停下了机械般僵硬的动作,看了背包一眼,在晦暗的光线中飞舞着的那无数灰尘中,走了过去。
背包里有很多东西。牙刷、牙膏、锅碗瓢勺、许许多多的衣服和杂物。陈刚拿出一只手机。那声音正是从手机里发出的。黑色的机身有些斑驳,按键已经磨得看不见数字了。
“喂……”将手机放在耳边,按下了接听键,陈刚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
“说话吧,不说话,我挂电话了。”陈刚也是一阵沉默,半晌,皱了皱眉头,终究是开口说道。
“你还好么?”那边,终于开口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婉转,却不知何故,有些沙哑:“我好累。”
“累?”陈刚喃喃地重复道,笑了笑:“你找到了没有?”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直到陈刚再次皱起了眉头,方传来响声:“不好。只想很你聊天。对了,你知道么?司徒孑也结婚了。”
“哦?”陈刚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她也结婚了?那你现在……”
“我现在?”明显的一声苦笑:“不知道。我想,我还会接着寻找。你呢,陈刚,你现在在哪里?”
陈刚想了想,似乎在组织语言,最后道:“一个地方,无名的小地方。”
挂了电话,陈刚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分钟,待到那些飞舞着的灰尘渐渐落在了地上,光线变的清晰透明了许多时,方再次挥舞起了手中的笤帚。
又见尘土飞扬。
陈刚走在走廊里,手中端着一只粉红色的塑料盆。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水龙头。水龙头下是一个很小的水池,底部的角落里以及池壁上长满了青苔。水龙头并没有关紧,一滴接着一滴的水珠,便不甘寂寞地从水龙头中挤出来,落在水池里。不平的水池底部,便有了一滩滩湖泊。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水池里的青苔,陈刚伸出手去,亵玩着。
水龙头“哗哗哗”的响了起来。无数的气泡与漩涡,便在粉红色的塑料盆中旋转了起来。这水,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你是新来的吧?”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陈刚转过头去,见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她打扮的很时髦,至少,是烫了卷发,卷发染成了橘huangse,身上穿的很干净,带着一股香气。她的脸很白,隐约能看见鱼尾纹。
“是。”陈刚笑了笑,点了点头。他见那女人手里也端着一个盆,立刻将粉红色的塑料盆从水池里端起来,站在了一边:“你先接水吧。”
“好绅士的小伙子,呵呵。”女人眉开眼笑,也不客气,将手中的盆放在了水池中。
陈刚,二十三岁,双子座,性格善良,沉默寡言。
“你很不错哦!”接了满满一盆水,临走之时,女子夸奖道。
“我很不错?”下一刻,笑容已然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满是自信:“那是自然。我很不错。”
这个不错,是因为,我让她先接水了么?那么,这个不错,未免太廉价了。
苦笑。粉红的盆,装了半盆水,端了半晌,手有些发酸了,陈刚遂回过神来,再次将盆放在了水池中。
漩涡与气泡,相互缠绵着,旋转着。
房中,被打扫干净了。将旅行包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取了出来。衣服挂在了头顶临时拉起的一根绳子上,立刻,这个狭窄的房间立刻暗了许多。站直了身体,视线便会被那悬挂起的衣服所挡。
这便是现在陈刚住的地方了。
陈刚躺在床上,那一个硕大的旅行包,就在他的zhenbian倚着墙。床头的唯一一张小柜子上,摆放着数本笔记与一只钢笔。最上面的那本笔记上写着“寻找爱情”四个字。
他平躺着,望着悬挂在上方的衣服发呆。
透过衣服的缝隙,见到的房顶,是一层层的阶梯状,墙体有些斑驳。这里,具体的位置,是楼梯间——通常放杂物的地方。
那一本笔记,第一页写着这么一段话:
寻找爱情——
我们在追寻,
懵懂的,迷惑的,
那些暧昧,或者是爱情;
我们不断的努力,
努力的寻找着,
那属于自己的,
开满向日葵的伊甸园;
那没有甜言蜜语的,
心有灵犀的暧昧与爱情;
寻找自己,寻找生活。
寻找着迷惘。
我们渴望阳光,
如同向日葵一样。
我们,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