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千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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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舒雅坐了近十五个小时的飞机,终于抵达了这个被无数华人称为“新金山”的澳大利亚第二大城市——墨尔本。初到此地,举目无亲,还好她的一些较早出国的好友已经帮她找好了公寓,并在机场接机。

    在机场去公寓的高速路上,之前有些晕机的舒雅靠在车窗前,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国度。天湛蓝湛蓝的,偶尔伴随着几片白云。阳光很是给力,晒在身上暖暖的。路上的车辆不像北京上海那么多,交通也没有那么堵,一路上几乎没有看见超过两层的楼房,而且随处可见大面积的绿地草坪,也偶尔会看见小动物的尸体躺在路边……墨尔本给舒雅的第一印象,简直就是一个大农村。

    开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舒雅终于到了自己的公寓,屋子很小,家徒四壁,不用说床,连张椅子都没有。疲劳的舒雅像瘪了气的轮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连接wi-fi后,给家人和文迪报了平安,这时,舒雅一个以前的同学走了进来。

    “舒雅快走吧,去买家具,这边商场都关的特别早,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舒雅瞄了一眼手表,才上午十点多。

    “商场关得再早,也会开到七点吧?”

    “你想得美,墨尔本的人都懒着呢!这里平时一到下午五点,所有店铺全关门,想买点东西困难着呢,赶快赶快吧!”

    虽然舒雅已经累的无法动弹,但是朋友的好意无法拒绝,于是便连滚带爬和同学出了公寓。

    在大型家具超市走了整整六个小时,舒雅终于买齐了所有的家具用品,付款后来到托运部准备托运,托运部的前台小姐态度很好,笑脸迎人,但是她给出的结果,却让舒雅很难笑得出来。

    “什么?安排送货需要等四天?那这四天我岂不是要睡地上?”

    “这里就是这样啦,在墨尔本,你想放个屁,都得提前七天预约。”舒雅的同学早已习惯。

    在回公寓的路上,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竟然会在几分钟之内变得十分阴沉,最后竟然下起大雨来。没有准备的舒雅瞬间被淋成落汤鸡。

    “就算我是新来的不懂事,老天你也不用这么整我吧?”

    那位同学却不慌不忙地拿出雨伞,说道:

    “呵呵,你知道墨尔本日是哪天么?八月三十日。所以说墨尔本是处女座啊,翻脸比翻书还快!咱们这里的‘一天四季’可不是浪得虚名啊,慢慢习惯就好了。”

    舒雅听后心想,原来墨尔本日是八月三十日,竟然与张文迪是同一天生日,看来这天出生的主都有一个毛病——内心阴晴不定。

    古灵精怪的舒雅,第一天抵达墨尔本就已经被摧残的没有了一点生气。

    回到公寓后吃了当天的第一顿饭,此时距舒雅上一顿饭已经快十三个小时,虽然只吃了泡面加榨菜,她也觉得是人间美味。交了房租,收拾好被褥,此时已是晚上十点,舒雅躺在地上,统计着今天的花销,父母给的两万澳元生活费,第一天就花了三分之一。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看来要赶快打工赚钱才行。”

    由于陈舒雅外表出众,人际关系又广,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日本餐馆的服务生工作。虽然老板看起来**的,领班管得又严,但是好在薪水还算不错,舒雅也就暂时先在这里打工,半工半读。

    一天,舒雅上班迟到了三分钟,又矮又胖的女领班便向新来的舒雅使起了脸色。

    “要是所有人每天都迟到三分钟,这餐馆干脆不要开了!我在说你,陈舒雅,以后别迟到,听到没有?”

    “好,我知道了。”舒雅虽然心里不服,但是自己初来咋到,也不想多惹是非。

    “你们这些留学生,不要总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就可以迟到偷懒,知不知道老板怪罪下来,会给我惹多大麻烦?”胖领班依然不依不饶。

    舒雅一向听不得别人啰嗦,受不得别人欺凌,终于忍无可忍,转身与领班理论:

    “你说清楚,谁总迟到偷懒,我今天是头一次迟到,就三分钟你至于吗?再说老板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哇哇鬼叫个什么劲啊?咱们留学生怎么啦,年轻漂亮怎么啦?只能说明你承认自己已经人老珠黄了,当然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怎么也改变不了。你都来这里都十几年了,每小时就比我们多赚三块钱,自己不觉得很悲哀吗?每天就知道教训我们小孩子来刷成就,刷存在感,我看你真是从里到外都透着悲凉……”

    胖领班被舒雅这一番话噎得愣了整整一分钟之久,之后刚要发作,正赶上老板出来调停。

    “都少说两句行不行,我这儿还做生意呢。舒雅是新来的,很多规矩都不懂,以后别迟到就行了,散了吧散了吧……”

    胖领班听到老板发话,也没有再追究。只是负责排班的领班,从今以后只给舒雅排又脏又累的晚班。

    又到周末,餐馆里顾客非常多,服务生们也都忙得手忙脚乱。舒雅按照订单上的指示,把一盘照烧鸡块端给一桌客人,谁知道照烧酱放得太多,洒到了舒雅的手上,舒雅已经忙糊涂了,刚刚放下菜盘,随手拿起顾客桌上的餐巾就开始擦手。围在桌旁四个客人见状全部傻了眼,齐刷刷的看着舒雅。舒雅发现大家全都在看她,才发现自己闯了祸,连忙向客人道歉。

    胖领班见状,自然不能饶了舒雅,一边安抚着客人,一边教训着舒雅。这桌客人多数都是墨尔本本地人,只有一个是亚裔女孩,身着黑色皮衣,浓眉大眼,一头短发,从里到外透露着一股“英气”。见到胖领班行为过分,这个黑衣女孩为舒雅打了抱不平。

    “这才多大点事啊,我们在这吃饭,你在旁边嚷嚷什么啊?不就是一张餐巾纸么,姐姐我让她擦的,怎么着?”

    旁边的澳洲朋友也连忙说着“don’tworry,it’sfine!”(别担心,没大碍)

    “hi,美女,看你好像很眼熟啊,你是不是维州大学的学生啊?”还未等舒雅道谢,黑衣女孩首先向她搭了腔。

    “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我是维州大学会计专业的,我叫陈舒雅。”

    “我是学艺术专业的。你好,我叫欧欣妍。”

    后来欧欣妍经常去日本餐馆吃饭,也渐渐和陈舒雅成了朋友。舒雅了解到欧欣妍十三岁时独自一人来到墨尔本,到现在已有十个年头。平时喜好骑摩托车,玩架子鼓和纹身。舒雅在网聊时提起欧欣妍时,是这么描述的:

    “文迪,我最近认识一个女孩,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我总觉得她比你更像男人……”

    人们都说朋友不用多,关键时刻能帮你的有一个就够了。欧欣妍正是这种朋友,在最关键的时候,救舒雅于危难之中。

    一天晚上,欣妍下课后到日本餐馆吃饭,发现舒雅今天并没在这里,询问其他服务生,说老板把舒雅交到办公室有事情交待。欣妍在去洗手间的途中,发现舒雅和餐馆老板在办公室门口,悄悄的说着什么。

    “舒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不用问了,根本不可能。”

    “我老婆在国内,今年都不会回来了,你好好考虑一下,之后我让你做领班……”说着老板开始对舒雅动手动脚。

    “你要是在这样,我就喊啦?”舒雅被老板的举动吓得叫了起来。

    “不用喊,我都录下来了。”只见欣妍拿着手机,拍下事件的整个过程。

    “哎呀,对不起啊,快给客人让路。”老板以为欣妍是路过的顾客,便露出他那虚伪的笑容。

    “还让你大爷啊!老色狼,我把这段视频发到网上,你们餐馆可就有得忙了,无论是妇女保护机构,还是公平交易机构,得天天找上门来跟你过不去。你不会不知道,性骚扰在这儿可是大罪,你貌似扛不起吧,看看你自己在视频里那猥琐样,拿到法庭上作供,分分钟告死你!”此时欣妍恨不得抽色老板两个耳光。

    餐馆老板,自知理亏,急忙像舒雅道歉,并保证以后绝不再骚扰舒雅,舒雅这才平安脱险。

    事后舒雅请欣妍吃饭,并表示感谢。

    “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废话少说,干脆咱们在一起吧!”

    舒雅被欣妍提出的要求惊呆了,欣妍看到舒雅别扭的表情,便哈哈大笑。

    “我开玩笑的,看你吓得,你根本不是我的菜。”

    “这么说来,你是……”舒雅说到一半,没好意思说下去。

    “没错!我的确是。”欣妍似乎明白舒雅想说什么,于是接下了话茬:

    “我觉得,我喜欢男,还是喜欢女,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别人无关,我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看。转眼就过一辈子,哪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思考对错上呢?”

    舒雅听了欣妍的这番话,觉得她活得很潇洒,如果自己和文迪当初也能这么潇洒,现在也许不会分离得如此遥远了。

    已经进入大四的文迪也并不好过,当初的四个好友一下子少了三个,校园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比乏味,再加上之前的流言并没有平息,所以文迪走在校园里,仍然会惹来不少白眼。好在大四的课程并不是很紧,文迪在没有课的时候,索性呆在家里,避免在学校出现。

    陈辉在上次自习室冲突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文迪屡次试图与陈辉和解,但不料陈辉竟然连电话号码也换了,就连周唯也找不到他。

    一天中午下课后,文迪到陈辉家的超市里买文具,正在他挑选圆珠笔的时候,只听后面有人喊道:

    “我会关照收款台,说以后如果是你来买东西,就收双倍价钱!”

    文迪回头,发现陈辉正在他的背后,双手插袋,歪着头看着他,从他的口气可以听出,文迪仍未得到原谅。

    陈辉把文迪带到办公室坐下,便开门见山的问:

    “听说你最近总是在找我,是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阴谋准备告诉我吗?”

    “没有,我觉得我欠你一个道歉,sorry。”

    “没错,你是欠我的,但你小子根本不知道究竟欠我什么就来道歉,你脑袋坏了吧?”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追陈舒雅,我不该不讲朋友义气,挖你的墙角,但是我希望你明白,陈舒雅对你没感觉,你总不能霸道得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让别人拥有吧?”

    “我都说你脑袋坏了,学傻了吧?到现在你都不知道我当天为什么那么生气出手揍你。张文迪,你这个人,平时不声不响,其实非常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能够一力就解决所有问题,看看你现在留下的这个烂摊子,还不够难看吗?当天我在咖啡店看到你和陈舒雅的合照并不是让我最惊讶的事情,让我最惊讶的,其实是照片上的日期大约是在一年前。我的好朋友和我喜欢的姑娘交往了一年多我都不知道。我的另外一个好朋友更有种,竟然帮着你们瞒了我一年。我陈辉自认为这些年对你和周唯仁至义尽,在学校你们有什么事情,我从来都是第一时间帮你们出头。没想到,到头来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张文迪,拜托你收起你那伪善的嘴脸吧,你这人心机太重,想干点什么坏事还得先拐八个弯儿,我陈辉从来都是直肠子,受不了你那拐弯抹角的劲儿。”

    文迪被陈辉训得无话可说,只能问了一句:

    “你是不是换电话号码了,至少告诉我和周唯一声。”

    “我想不必了吧,我们不是一路人,以后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这样,文迪和陈辉彻底决裂。

    时光飞逝,一下子已经到了大四下半学期,这半年里,文迪除了备考雅思,就是到处申请国外的研究生课程,有经验的同学们说这种申请要多多益善,等到了学校的邀请函,自己的选择范围也会广些。所以文迪几乎把入学申请投遍了墨尔本的大学,有的时候没时间检查,连澳洲其他省份,甚至其他国家的研究生进修申请他也投了过去。由于文迪的学习成绩优异,大学里的课程又是全英文授课,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接到了大量的国外学校发来的硕士深造邀请函。文迪挑了几封知名大学的留下,作为备选。在众多的信件当中,有一封信很是特别,邮戳竟然是美国的,文迪打开这封信,仔细阅读起来。

    信中的内容和其他的邀请函没有大异,无非就是什么已经收到您的申请,并欢迎您到本校深造等等,千篇一律,唯独这封信的底部的署名吸引了文迪的眼球——约翰.轩尼诗。文迪看到这里,觉得这个名字好眼熟,接着看才知道这封信的真正出处——美国加利福尼亚小利兰.斯坦福大学。

    文迪成为院里首位收到斯坦福大学邀请函的学生,此事也迅速在院里传开,当朋友们都对文迪高兴和赞叹的同时,文迪却紧紧攥着邀请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斯坦福大学是培养伟人的摇篮,无数改变世界的人才都曾经在这里毕业。虽然私立学校学费较贵,但是也应该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不幸的是,斯坦福大学在美国加州,不是澳洲墨尔本,如果真的应邀去了美国,便是背弃了对舒雅的承诺,甚至两人可能永远不会再见。文迪回到家后,不敢把邀请函拿给父母看,生怕父母的意见会影响自己的决定。没了主意的他,想到和大洋彼岸的舒雅商量一下。

    按照约定时间开了视频,舒雅的笑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舒雅,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需要你给我点意见,我今天接到一个学校的邀请函……”

    “等等,我先给你看样东西。”舒雅打断了文迪的话。便从后面拿出一个类似记分牌的东西。

    “文迪你看,这是我自己做的,按照你原定抵达澳洲的日程,最多还有一百三十三天,我做了这个记录牌,每天撕下一张,也就代表距离我们团聚的时间又近了一天,等到把这个牌撕完,你就来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可能由于澳洲的学习太忙,工作太累,文迪发现屏幕里这张笑脸似乎比以前清瘦了许多,他实在不忍心把邀请函的事情告诉她,因为这张斯坦福的邀请函,也许是自己成功人生的开始,同时也必定是粉碎舒雅希望的判决书。

    “你刚才不是说有事情商量,什么邀请函的事情?”舒雅见文迪默不作声,便问询起来。

    “没事,有个好消息,墨尔本莫纳什大学的邀请函到了,我可以去澳洲学习了。”

    看着舒雅兴高采烈的样子,心想:斯坦福,看来只能是南柯一梦了。

    虽然文迪已经私下放弃去斯坦福深造的念头,但是这件事情仍被同学们热议着,甚至其他院系的同学也开始打探着不断出现正负面新闻的文迪。一个艺术系的女生委托周唯的女友帮忙介绍认识文迪,原定周五晚上下课后一起去餐厅吃饭。文迪不愿再生枝节,婉拒了邀请,于是只剩下周唯、周唯女友及其闺蜜三人一起吃饭。

    “这张文迪真不是个东西,我们寝小静,有好多男生追都追不到,他竟然还放我们鸽子。”周唯女友面露不满。

    此时周唯已经四瓶啤酒下肚,舌头开始打结。

    “你省省吧,文迪的女友也不是善类,陈舒雅可是我们系头号女神加女汉子,当年也是无数男生追捧。”

    “那又怎么样,到时候文迪去了美国,他俩到最后不还是要分?”女友闺蜜小静也有些不服气。

    “你要是不信咱俩就打赌,文迪根本不会去斯坦福报道,就算去了,他跟陈舒雅也分不了!”周唯喝的满脸通红,拿着酒瓶嚷嚷着。

    “他俩感情真的那么好,上次张文迪搞大其他女生的肚子,陈舒雅都没和他分?”

    “我说你们这都是听谁胡编乱造的啊?都是瞎话屁话,我今天必须得为我兄弟正名!”周唯酒后失言,说出了自习室冲突当天的真相。

    “我去,他们系新鲜事真多,原来那个脾气怪怪的女生真是第三者?”小静听完周唯的话,看着周唯女友说。

    只见周唯女友一脸坏笑,说:“是不是第三者我不知道,反正,现在开超市的那个陈辉,百分之百是个备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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