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巨星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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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eadx;陈舒雅硕士课程的成绩优异,所以刚刚回墨尔本不久,就被一家大型跨国会计师事务所录用。而文迪因为总要忙于经营当时的清洁生意,虽然也曾顺利的毕业,但是成绩并不是很理想,找工作便成了棘手的问题。

    文迪听说他之前的大学里有招聘会,便拿着简历和毕业成绩单前往碰碰运气。虽然这里的招聘会没有国内的那样人山人海,但也聚集了很多刚刚毕业的学生。文迪刚走进校园,发现主路的两旁布满了露天档口,每个档口都代表一个公司,各个公司的宣传人员也都正忙碌的四处发着登记表招揽毕业生。文迪在一个档口前面刚刚停下,宣传人员便热情的上前询问:

    “你好,有兴趣加入我们公司吗,我们正致力于开发亚洲市场,所以急需一些会说中文的尖端人才。”

    “好啊,我先填一张登记表格吧。”文迪填好了表格上关于学位和成绩的信息,递交了上去。

    宣传员快速的浏览了文迪的信息,接着又把表格还给了他,面露难色的说:

    “对不起,朋友,你可能不属于我们招收的目标人员阶层。”

    “不属于你们的人员阶层?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文迪被宣传员弄得一头雾水,

    宣传员看出文迪并没有什么面试经验,便坦白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的成绩太低了,我们只收高分的毕业生,抱歉。”

    听到宣传员的解释后,文迪的脸瞬间红得像火烧过一样。虽然他心中自知宣传员说的是铁一般的事实,但是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就这样文迪走了很多家档口应征,得到的结果几乎相同——成绩不够理想,所以不被录用。

    在文迪从小学到大学的学习生涯里,一直都是那种被优秀光环笼罩着的“高才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打上“差生”的标签,招聘会上的失败让文迪大受打击,不幸的是,这才是悲剧的开始,随着他的简历被一次又一次的退回,文迪的自信心跌到了谷底,他也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舒雅刚刚参加工作,事务繁忙,虽然看到文迪受到打击,但是除了时常安慰一下之外,也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开导他。舒雅知道家里不能没有收入,当务之急是保住自己的工作。

    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导致很多公司都在裁员,更不用提雇佣新员工了。文迪除了平时投递简历之外,还在自己公寓的附近找到一个送披萨的临时工作。尽管薪水微薄,但是也算是个缓兵之计。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四个月。有一天,陈辉突然打电话给文迪和周唯,说想聚一聚。于是三人约好在陈辉所在的厨师技校门口见面,陈辉见到二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说实话,这个厨师专业我真的不想再读下去了,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材料,所以我觉得技术移民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所以昨天我和我爸商量了一下,决定拿钱出来做生意,改为投资移民。所以今天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意向合伙做生意?”

    周唯现在仍在读硕士,上学期还挂了两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毕业,自然没有心思参与。相反文迪却像猛虎下山一般,等着大展拳脚的机会,结果文迪、陈辉二人一拍即合。

    陈辉的计划是做休闲服装零售业,因为他家里是做服装生意的,自然有物美价廉的货源。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零售店面的位置,通常在市中心的零售店面,光是装修和房租就需要上百万澳元,文迪和陈辉根本无法负担。于是两人便在全市范围内做起了地域性调查,以求找到一个地优价廉的店铺。功夫不负有心人,一次偶然的机会,文迪发现,在墨尔本的码头区域,一个南半球最大、世界第三大的景观摩天轮“墨尔本之星”即将建成,而伴随着摩天轮一同建成的商业街里,竟有着无数亟待出租的店铺,商业街物业负责人告诉文迪,因为现在摩天轮尚未建好,所以租金比较划算,等到各项娱乐设施健全后,租金有可能会翻倍。

    早起的鸟有食吃,文迪和陈辉商量着提前以低价租下一间店铺来,等“墨尔本之星”正式落成,必将吸引无数的游客,他们的生意也必定跟着红火起来。就这样,文迪和陈辉凑了近四十万澳元,作为此项生意的启动基金,紧接着就是装修、进货、做宣传,两人做了近三个月的前期投资,虽然这个被他们视为摇钱树的“墨尔本之星”并未正式投入使用。但是游客们已经渐渐慕名而来,商业街里每天人来人往,生意十分红火,文迪和陈辉忙得不可开交,只好找来周唯帮忙卖货收钱。

    虽然每天又忙又累,但文迪人生第一次体验到收钱收到手软的滋味,自信也重新找了回来。

    每天下班关店的时候,文迪都会仰视着面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并在心里默默的感谢它所带来的商机。摩天轮计划的确是个摇钱树,服饰店的生意越来越好,文迪和舒雅也重新考虑买房子的计划,两人的要求并不高,无非就是一个两人的容身之所,一个能让他们有归属感的地方。就这样,周一到周六,文迪就在店里工作,周日就开车带着舒雅,去房屋中介挑选合适的住房。

    想找到自己梦想中的住宅真的是一件难事,文迪和舒雅的预算并不低,但仍然很难找到自己喜爱的房屋,通常市面上价位合适的房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硬伤,有时候看到心仪的房子,结果在拍卖时价格就会高得离谱。渐渐的,舒雅有些灰心。

    “要不然我们先暂时搁置买房计划吧,可能是时机不对。”

    文迪不想舒雅失望,决定向关慧心求助,咨询一下专业意见。巧的是关慧心最近正在做房屋中介代理,手上有几个现房待售,于是和文迪约了时间看房。

    关慧心介绍的房屋是一栋坐落在距市中心约十五公里处的二层独立别墅,虽然是二手房,但是房屋状况极好,房屋面积适中,而且充满了艺术气息,听关慧心介绍,前房主是个美术老师,还很擅长园艺,后院的花园被修剪的美轮美奂。酷爱美术的文迪被这房子优雅的艺术气息深深的吸引,舒雅也对这房子的状况赞不绝口,于是在关慧心的全力帮助下,文迪和舒雅用一个非常划算的价格买下了他们的梦想之家。

    关慧心的再三帮助,让文迪万分感激,又不知道怎么感谢是好,于是决定先请关慧心吃饭,以表谢意。可关慧心却谢绝了文迪的好意,回应道:

    “出去吃就不用了,我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方便的话到我家来,晚上在我家吃个饭。”

    周六晚上,文迪和舒雅买了很多外卖,应约来到关慧心家,令文迪不解的是,长期从事房地产事业的关慧心,住的房子却小而破旧。看到客人到来,关慧心赶快出来迎接,旁边还领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小女孩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紧紧拉着妈妈的手,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对面的两个陌生人。

    舒雅看到小孩子就母爱泛滥,高兴的问道:

    “慧心姐,这个是你女儿吧,好漂亮的小姑娘啊!”

    “对,她叫点点,今年四岁。点点,快叫哥哥姐姐!”

    点点有点怕生,急忙躲到了妈妈的身后。

    “对了慧心姐,姐夫没在家吗?上次托他办移民签证的事情,还没亲自感谢他。”

    听到文迪的询问,关慧心的笑容僵硬了,接着便悲伤的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家老李,半年前已经走了……”

    晚饭的时候,关慧心向舒雅和文迪说出了自己近一年的情况:在帮文迪二人办完签证不久,老李就因为车祸去世,关慧心既承受着丧夫之痛,又要独立抚养着点点,根本无法用心工作。之前异常红火的地产生意每况愈下,客户也从之前的大型地产开发商缩小成如今的二手房散户。

    舒雅看着眼前的孤儿寡妇,很是伤心,便安慰慧心:

    “唉,上次和姐夫一别,竟是永别。慧心姐,如果有什么我们能帮你的,尽管开口。”

    “谢谢,真的没什么你们能帮得上的,如果生意再持续恶化下去,我就打算把公司卖了,然后找一份清闲点的工作,等点点长大后再做计划。”

    虽然慧心婉言谢绝,但是舒雅仍然会在有空的时候帮助慧心照看点点,减轻一下慧心的压力。有了舒雅帮忙照看女儿,慧心也可以多抽出些时间管理地产公司,虽然没有很大的起色,但也总算稳定了许多。对于舒雅的帮助,慧心很是感激,而点点也十分喜欢这个总陪她玩耍的大姐姐,就这样,舒雅和慧心渐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密友。

    对于文迪这种北方人来说,在墨尔本最难熬的就是一月和二月,由于这两个月是澳洲的夏季,而且墨尔本又属亚热带气候,所以通常这两个月的气温都高的吓人,平均下来也在三十几度左右。而今年的热浪则更为强烈,最高气温一度攀升至四十五摄氏度。

    看到今天的高温预警,文迪便早早来到店铺。尽管才是早上八点,火热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中央。步行街一路走来,平时坚硬的柏油路已经被晒得像棉花糖一样软。整个墨尔本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桑拿浴室,人们都热得无力挣扎。到了正午,太阳侵略般地释放着自己的热量,体感温度已经突破六十度,路人们也都躲进了不同的店铺乘凉,整个步行街寂静得很,只留下店铺间的空调在无力的**着。

    周唯走出服饰店,伸出一只胳膊暴露在阳光下,灼痛感瞬间侵袭着周唯的神经,使他猛地收回了胳膊。

    “我去,想晒死人啊,这要是一路走回家,我还不得变成挂炉烤鸭!”

    周唯撇着嘴,眯着眼睛看着那红红的太阳,突发奇想的来了一句:

    “文迪、陈辉,你们想吃煎鸡蛋吗?”

    文迪和陈辉还没搞清楚状况,周唯已经拿着锡纸和生鸡蛋,走到了门口的马路中间,把锡纸铺在地上,鸡蛋打在上面,神奇的是,没用几分钟,原本还是液体的生鸡蛋,开始慢慢变硬变熟。

    “太赞了,以后不用交煤气费了!”一向愿意恶搞的周唯来了精神,向店铺里喊道:“你们两个,赶快出来吃鸡蛋!”

    正在忙着收款的陈辉根本没搭理他,文迪则走出店铺,斜眼瞄着蹲在地上的周唯,说道:

    “大哥,你能不能别闹了,我都忙了一上午了,不瞒你说,我现在头疼得都快裂开了……”

    文迪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声音大到吓得周唯一个跟头坐在地上。店铺里正在购物的人们都被这巨大的断裂声吸引,纷纷走上街头,看个究竟。周唯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哭丧着脸问了文迪一句:

    “文迪,你的头不是真裂了吧,还这么大动静?”

    文迪没有回答,只是高抬着头,望着眼前的“墨尔本之星”,这个庞然大物由平时的匀速旋转,伴随着金属的摩擦声,渐渐变慢,最后彻底停了下来。

    这时陈辉也从店里赶了出来,问道:

    “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哪个店铺爆炸啦?”

    文迪皱着眉头,答了一句:

    “如果没猜错的话,咱们的‘摇钱树’坏了!”

    不出文迪所料,这个南半球最大,世界第三大的巨型摩天轮“墨尔本之星”,在投入使用四十天后,发生了故障。

    之后的一周里,整条街上的人都在议论摩天轮的故障。虽然商业街物业管理部门一直声称摩天轮只是出现小小的事故,但据知情人士透露,此次故障的原因是设计师没有预料到墨尔本极端炎热的气温而导致摩天轮中轴受热变形,而且预计维修周期会很长。

    当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文迪却在担心摩天轮的故障是否会导致生意额的下滑。值得庆幸的是,之后的两周里,商业街仍然人来人往,客流不断,文迪也算暂时松了口气。

    可惜好景不长,摩天轮事故在晚间新闻里重点播放,日本设计师召开记者发布会,承认了设计上的欠缺,并且预计摩天轮的修补时间将长达四年。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在文迪的脑中炸裂开来。在一阵眩晕过后,文迪冷静下来,准备和陈辉周唯商量对策。

    “你也不用太悲观,至少整条商业街还存在,人们还是会来购物的啊,我们的东西物美价廉,不怕没有销量。”陈辉的态度仍然很乐观。

    “我非常希望你说的都是对的,但是你好好想想,这个地方要是没有摩天轮,别人还会来么,这里方圆十几公里范围内,就只有一个工业货柜码头,顾客要购物也去cbd购物集中区啦,你也说摩天轮是这里的摇钱树,少了它,这地方没有一点价值!”

    周唯看到气氛紧张,便开始劝文迪:

    “没事,至少这摩天轮还有修复的时候,到时候顾客还会回来的……”

    “你说得太轻松了吧?维修工程要四年,咱们势单力薄,哪有足够的资金度过这四年?有也赔精光啦!”

    文迪的这套言论虽然悲观,却是事实,大家都沉默下来,只剩下陈辉在不停的叹气。

    尽管墨尔本的夏天仍然酷热,但是商业街的冬天却已经提前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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