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浩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将近一米八的个头,虽然头发好长时间没理稍显凌乱了些,但也别有一种放荡不羁的随性。
今天身上穿的那件浅灰色的宽松运动卫衣虽然不如知道未来岳父岳母过来,明显精心收拾过的杜皓轩他们那么精神,但到底还是大男孩呢,一身休闲打扮也格外的青春洋溢。
这人正窝在沙发里两眼放空想事儿呢,稀里糊涂突然被翟家大姑拧着耳朵往外提溜,简直是无妄之灾!
一米八的大小伙子,愣是被相比娇小很多煞气腾腾的中年美妇拽的呲牙咧嘴,嗤嗤倒吸冷气,疼的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哈着腰踉踉跄跄被拖到院子里去了,那画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这么大动静,坐在炕头上的老爷子老太太们不可能察觉不到。不过,都知道翟家大姑有时候脱线的很,对袁浩架着胳膊两眼泪汪汪的扭头求救,视而不见。
人到中年的翟家大姑一双手保养得宜,依旧白皙细滑,但手劲不小,一直没松手,直到把人拖到西跨院墙外偏僻的夹道里。
平日里,西跨院这边很少有人过来,难得翟家大姑找这么一处僻静的地方。
一朝得解放,袁浩跳着脚揉疼的发木滚烫滚烫的耳朵,满脸的委屈,用眼神谴责翟家大姑刚才的暴行,自己老老实实的在沙发里窝着,也没干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儿吧!
见儿子的左耳朵红的跟红烧猪耳朵似的,翟家大姑也是一阵心疼,但被袁浩那幽怨的小眼神一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抬手,啪叽一声一巴掌又打在袁浩脑袋上,气急败坏的骂道,“你小兔崽子,还委屈了!你就死了这条心了吧!她可是……”
赶紧一咬舌尖,到嘴边的话,明显想多了的翟家大姑硬生生咽了回去。
耀辉跟芽儿小两口感情再好,自己要是真要是一时嘴快点破了这混小子的那点念头,这小子脸上难堪不算,难免耀辉和芽儿心里也有疙瘩,以后这兄弟、兄妹都没法做了!
这无妄之灾,袁浩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想也不想振振有词的争辩道,“我怎么可能死心,准备酝酿了小半年了!”
自己这大半年在实验室废寝忘食,把前后的技术难点一项项全攻克了,唯独核心技术这一点一直不那么理想。那一份份囊括了未来电子和通讯发展的核心技术和发展方向的资料是芽儿提供的,自己早想跟芽儿讨教了,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
难怪袁浩刚才小眼神那么幽怨,芽儿又是临产又是坐月子,一直找不到时间跟芽儿探讨的袁浩心里急的住了一只小野猫似的,毕竟,有时候时间就是金钱!
一旦攻克了那项核心技术,国内的电子通讯技术可以一举走到国际前沿!未来是一个通讯和信息高速发展的年代,芽儿提供的那一份份貌似不起眼的资料的市场潜力和经济价值无限可期。
想到自己将来或许可以成为这一新兴领域的领头羊,前一刻还蔫头耷脑委屈的不行的袁浩突然迸发出无限神采,一时间,倒是忘了疼的发麻的耳朵了!
虽说有大一半功劳是芽儿的,但跟那小小的元器件打交道本来就是自己的兴趣所在,怎么可能死心呢!
正气的呼哧呼哧直大喘气的翟家大姑,见袁浩拧着脖子振振有词的模样,顿时气结,呕血的很!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这混小子留在国内发展!记得当年在m国刚见到芽儿第一面时,这小子就大献殷勤。当时,知道耀辉跟芽儿偷偷谈恋爱,自己赶紧快刀斩情丝,还以为这小子情窦未开就死心了呢,没想到,这混小子在国内呆了大半年,竟然又冒出这大逆不道的想法来!
翟家大姑气的脸色发白,突然抬手卡住不敢抵抗的袁浩的脖子,咬牙切齿般的低声骂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啊?”
本来吧,翟家大姑就不是心里能藏得住话的人,又见袁浩死不悔改,不禁脱口而出道,“芽儿,芽儿可是你嫂子!”
脖子被卡住了,袁浩又好气又好笑,偏偏怕不小心伤到母亲,又不敢挣扎,憋的脸红脖子粗,脑子缺氧人就更加糊涂了,脸红脖子粗的瓮声瓮气回道,“我知道啊!但又不是我一个人喊她芽儿,耀霆他们也都不喊嫂子啊!谁让耀辉哥老牛啃嫩草,芽儿比我们都小,这不能赖我们啊!”
说着,袁浩心里也纳闷,自己跟芽儿谁才是老妈亲生的啊!至于为这点小事儿又是拧耳朵又是卡脖子的嘛!
袁浩不是没想过母亲为芽儿打抱不平,但那些资料的事情也就小海跟芽儿俩人知道,自己老妈应该不知道才对啊!
再说了,自己倒是很想拐芽儿改行,也得芽儿乐意才行啊!
见脖子卡着,儿子憋得直咳嗽,虽然答非所问的,但表情比刚才在客厅里鲜活多了,翟家大姑渐渐的心里也犯嘀咕,难道自己误会了!
这小子虽然性子跳脱,但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突然莫名心虚的翟家大姑眼底闪过了一丝尴尬和窘迫,不自觉的就松开了自己的夺命剪刀手。
临了,还顺手帮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儿子拍了拍背!
彻底得到解放,袁浩本能的朝后退了两步先逃离魔爪,这才弯腰大口大口的吸着气,偶尔翻眼皮瞥一眼神色讪讪的老妈,忍不住腹诽,自家老妈怎么年纪越大脾气越火爆了,手劲还贼大,比老爷子揍人时狠多了!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老爹难得有自虐倾向,要不怎么受得了自家暴力老妈这脱线的性子!
一阵寒风卷过,吹散了呼出来的二氧化碳,等喘够了,不缺氧了,袁浩脑子也恢复了正常运转。
最近为了攻克那项核心技术,袁浩脑子里只剩下实验室那一串串的数据,颇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
莫名挨了这一通胖揍,袁浩难得福至心灵,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心虚的翟家大姑,瞳孔瞬间放大后又缩成一条细缝,自家老妈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吧!
但是回放刚才这场无妄之灾的前前后后的画面,除了这一不靠谱的猜测外,智商不低的袁浩实在想不出来还有第二种可能!
袁浩深吸了一口气,蹙着眉,定定的瞅着眼神游移的母亲,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妈,你刚才该不会误以为我对芽儿有什么想法吧?”
所谓知子莫若母,自家儿子不至于这么不靠谱!夹道正处于风口,被瑟瑟寒风一吹,翟家大姑也渐渐冷静下来,正眼神游移不定的理亏呢,被儿子这堂而皇之的挑破,那张保养得宜被岁月淡忘了的表情鲜活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窘迫和尴尬!
欲盖弥彰的狠狠挖了袁浩一眼,期期艾艾的骂道,“小兔崽子,不知道小声点啊!”
自己闹饿这场乌龙要是传出去,自己还是赶紧包袱款款回m国吧!要不然,不说别人,至少老爷子肯定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您这个时候知道让我小声了,刚才拧我耳朵时咋不多想想?”刚才自己遭受的那场皮肉之苦实在冤枉,终于得表清白的袁浩气的直跳脚,这老妈也太不靠谱了!
是,不说芽儿那古灵精怪的性情和才华横溢,单凭芽儿那精致长相,是男人都难免会有那么丁点想法!
自己也不例外,但当初那颗爱慕的小种子还没种下呢,就被母亲大人挥剑斩情丝了!这些年,自己一直可是把芽儿当亲妹妹疼的,虽然跟对翟耀楠那丫头的态度有些不大一样,但翟耀楠也只能当弟弟当哥们啊!
自己这行的端坐得直,连小心眼吧唧的二哥都不至于误会,自家脱线的老娘从哪儿看出来自己对芽儿不死心了!
正尴尬不已的翟家大姑见自己都服软了,这小子竟然还不依不饶起来了,顿时又理直气壮起来,一把捂住袁浩的嘴,谨慎的左右观望了一下日过后半响格外安静的院子,确认了那四只学话格外快的扁毛家伙不在旁边那棵古松上,才长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嗓门气壮道,“哪能怪我吗?谁让你小子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芽儿看,还一脸的幽怨!”
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袁浩呜呜呀呀的比划了半天,才勉力挣脱了翟家大姑捂嘴的手,赶紧举手投降,“行,我错了还不行吗!”
今天上午还是风和日丽,深秋季节难得的暖意融融!但随着日渐偏西,突然渐渐起风了,瑟瑟寒风再次吹来,卷起夹道里未扫净的落叶,簌簌作响,平添了一份萧条和清冷。
因为家里添了四个刚出生十分娇嫩的小家伙,家里早早的烧上了地暖和火炕,刚才在温暖如春的客厅里,袁浩只穿了一件运动卫衣,没来得及套夹克衫就被翟家大姑拧着耳朵揪出来了,小冷风一吹,袁浩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妈,咱回屋行吗?”
翟家大姑出来的时候也没穿外套,没了心事,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想多了,心里不再蹿火,翟家大姑也觉得冷了,抱着胳膊搓了搓,“回屋,回屋!”
不过,刚抬脚,不放心的翟家大姑又扭头叮嘱了袁浩一句,“等回屋后,要是有人问,你可不能说我刚才那什么……”
袁浩掰正翟家大姑,半推半拥着母亲赶紧回屋,一边还哭笑不得的应道,“行,我保准不说!”
自己也不敢说啊!万一小心眼的二哥记仇咋办?
儿子这么配合,翟家大姑难得理亏,讪讪的补充了一句,“那等会儿回屋后,我帮芽儿看孩子,你们兄妹俩谈正事!”
袁浩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两下,敷衍的点点头,没有戳破翟家大姑这是自己想逗那四个小家伙了偏偏围不上去,找借口呢!
可惜,被小冷风吹的蝎蝎螫螫的娘俩刚穿过夹道,就下意识的脚步一顿,正好看见正院翟耀辉正朝房间里搬李爷爷养的那几盆兰花呢!
知道这几盆兰花是芽儿特意给李爷爷淘换的,是老爷子的心头好,一看外面起风了,正好从前院回来的翟耀辉帮着搬进屋子里,正好逮着这娘俩!
有道是做贼心虚,娘俩看见翟耀辉就跟见鬼了似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硬着头皮,也“害怕”侄子的翟家大姑抿了抿被风吹乱的碎发,“耀辉,帮你李爷爷搬花呢!”
说着,死道友不死贫道似的拽住准备快步躲回客厅的袁浩,“你还愣着干什么,一起帮你二哥搬啊!”
“大姑!”翟耀辉手里端着仅剩的两盆,脸上不见丝毫波澜的笑笑,跟翟家大姑打招呼!但余光貌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恨不得当鸵鸟的袁浩,看得袁浩顿时汗毛直竖。
偏偏翟家大姑肚子里藏不住话,刚讪讪的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驻足扭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多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帮着搬的?刚才起风了,这兰花冻不坏吧?”
知母莫若子,袁浩闻言顿时脸色一苦,杀鸡抹脖子的朝翟家大姑使眼色,翟家大姑这才回过神来,讪讪一笑,沿着青石路快步回客厅了!
被抛弃的袁浩压根不敢挪步,干脆耷拉着脑袋一副鹌鹑状,二哥不会真听到了吧?
见藏不住心事的母子俩一个狼狈而逃,一个当乌龟,翟耀辉眼底不禁闪过一抹笑意!那几盆兰花上午晒太阳时,就放在夹道墙根这边,翟耀辉听力过人,刚才还真的听见了。
袁浩绷紧了肉皮,等了半天也没见翟耀辉有什么动静,小心翼翼翻翻眼皮,没有错过翟耀辉嘴角那一闪而过的隐隐笑意,顿时心头一凉。
袁浩一脸苦相,嗷的一声扑了过来,抱着翟耀辉打滴溜,就差没举手发誓了,“二哥,亲二哥,你别听我妈她瞎说,我真对芽儿没任何想法,就是想找芽儿商量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