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何为绯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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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丝丝缕缕的夕阳余晖透过纱帐在*沿畔划落一道金边,映照在她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上,她猛然发觉,她已不是魂体。

    “是你找回了我的柔体?那皇上的呢?”她急切询问道。

    荷绯隐嫣红的唇角笑了笑,指尖划过她蹙起的眉心,“别急。皇上如今已在皇城主张大局,其他人亦各司其职,你放心养伤。”

    “你是怎么做到的?”如果要找回她的肉身,那便必须进入那个已不在稳定的通同阵内。

    荷绯隐站起身,轻声道,“你还是快些养好身体吧。白城的结界即将崩溃,洛之音也不知能撑到何时。若想救下他,就必须先救白城。”

    商以沫闭上了眼睛,既然荷绯隐不愿多说,那她就算问了也无济于事。

    “金册书呢?”

    荷绯隐沉了眸光,“你确定要使用金册书么?这与洛之音的期望背道而驰了。”

    金灿灿的余晖也未能照亮此刻商以沫的心,她的声音如霜如冰,“以极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这话要是换做以前,她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更不会这样想,只是如今,心口处的某块地方像是长出了一个瘤子,疼得她钻心刺骨。

    “是么?这样也好,省事多了。”

    荷绯隐似是轻笑了一声,走了出去,商以沫刚要躺下,却突然被人揭开了被褥。

    “你就是商以沫?”

    肖冲冲撇着嘴,对着商以沫没好气的瞪着眼。

    商以沫皱皱眉,她似乎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可是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冒着一副她放火烧了他全家的怨气?

    “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小肥肥?”

    小肥肥?

    商以沫直起身,下了*,将手搭在来人的额头,兀自喃喃道,“没发烧啊?莫不是害了什么精神疾病?”

    再转眼时,眼中染上了些许同情。

    肖冲冲被商以沫看的全身不自在,又道了一遍,“你到底喜不喜欢小肥肥?会不会和他在一起?”

    “不知你口中的小肥肥是何人?我认识么?”

    肖冲冲一把将她推到*畔,呲牙咧嘴、凶神恶煞道,“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荷绯隐!”

    商以沫眨眨眼。

    然后淡定的点点头。

    最后猛然睁大眼,“小肥肥是荷绯隐?你与他又是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少年是荷绯隐养的*物?或者爱好?荷绯隐是个断袖?

    没有理会商以沫越来越复杂的神色,肖冲冲自豪道,“我与他在一起好几千年了,最近才化的人。”

    “最近才化的人啊……”就是说荷绯隐还没开始残害少年。

    不过“小肥肥”这个绰号还真不搭他飘逸的气质啊。

    肖冲冲撇撇嘴,突然想起什么,又开始大嚷,“你到底会不会和小肥肥在一起?”

    商以沫无奈的摇摇头,“你为何那么执着于问我会不会与荷绯隐在一起?难不成你喜欢他?”

    肖冲冲听言,一跺脚,突然掩面跑了出去,留下满心五味杂陈的商以沫。

    桃花漫天,如同粉色的霜雪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春天还未到,也只有这里的桃林怒放着桃花。

    “哎呀!”

    一声娇气的轻呼,瞬间让肖冲冲僵直了身体,她好似撞上了什么人。

    “呀!肖冲冲?你没事穿一男装做什么?”商映紫道,“女孩就该有女孩的样子,说,是不是又跑到外边的什么集市里厮混了?”

    肖冲冲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荷绯隐的小妹罗里吧嗦。

    “外边人人自危,谁还出来做买卖。”

    商映紫点点头,“那你一副行色匆匆、鬼鬼祟祟的样子做什么?后头有妖怪在追你不成?还是黑白无常向你索命来了?”

    肖冲冲翻白眼,“我维护我的爱情去了!”

    商映紫“噗哧”一声大笑,“你喜欢绯隐哥哥我早就知道了。但是这维护爱情是如何一说?”

    肖冲冲狠狠道,“商以沫绝对是我肖冲冲的威胁!”她嘟嘟嘴,“不过刚刚我去看过她了,觉得她人似乎不坏,所以不打算欺负她了。”

    商映紫却是双眼一眯,“你方才说商以沫?”

    肖冲冲点点头,“你也认识她不成?”

    商映紫微微浅笑,眉宇间有些阴沉,“不认识。不过她现在人在哪里?我帮你去看看她人品到底如何,若是不好,我替哥哥把她打发走。”

    肖冲冲有些犹豫。

    商映紫接着道,“难不成你想让这个女人来抢走绯隐哥哥吗?若是大嫂的话,我觉得还是虫虫你最好了。”

    肖冲冲红着脸羞涩的点着头。

    “小肥肥把她安置在桃香居。”

    商映紫正打算走,却听肖冲冲道,“不要对她太凶了,不然小肥肥回来后,没法交代。”

    商映紫无奈道,“你以为我是你啊,不知分寸?我不过是去瞧瞧我未来的大嫂罢了。”

    肖冲冲深呼吸一口气,对着她背影破口大骂,“商映紫,我要把你大卸八块,泡茶喝!”

    商映紫渐渐敛了唇畔的笑意,商以沫这个名字她怎么会不知道呢,简直是如雷贯耳啊,自她有记忆起的那天她就知道商以沫这个人的存在。

    七叶紫金莲!

    呵呵,多么可笑。

    桃香居一如既往的冷香袭人,这里生长着最好的桃树,开着最美的桃花,就连百花山的桃花仙子也常来光顾。

    只是如今,在那扇门扉的后边,有一个她这辈子最不愿见到的人,她从一出生就注定要与其势不两立的人。

    “咯吱”一声,门扉被打开了。

    一身浅紫纱裙的商以沫站在余晖中,全身透着一层淡淡的金芒。

    不知为何,商映紫心口纠缠着一股说不出的郁结,她用着滴水成冰的声音道,“你不过是一个害死了自己的神君还能活的如此潇洒的背叛者

    ,凭什么让所有人都围着你转?”

    商以沫抬眼,这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鹅黄色的衣裙随风扬,身姿弱柳扶风,巴掌大的脸庞一双大眼神采奕奕,眉间一点朱砂红,模样生

    的温和娇小,却偏偏有着锐利而清冷的气质。满院桃花娇美无比,却被她硬生生的比下去了。

    “你的话,我听不懂。”

    商映紫仰头大笑,“听不懂?你当然听不懂,继承下你所有记忆的人毕竟是我。”

    “映紫,别胡闹。”

    荷绯隐的声音不咸不淡的突然响起,却冷肃无比,商以沫微微讶异,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看到荷绯隐有了情绪上的波动。

    “绯隐哥哥。”

    商映紫双手拳头握起,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但很快又变作惨白,眼内流转的是深不见底的恨意,在荷绯隐平静的目光下,掩面跑了出去。

    商以沫走了出来,抬眼询问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私的去帮助陌生人,包括我包括你。我想,你与我的过去或者说前世,可有什么

    渊源?”

    荷绯隐看了她一眼,嘴角依旧带着一缕浅笑,“映紫胡说八道,她说的话,你不必当真。”

    商以沫失望的低下头,自他身侧走了出去。

    “我看的出来,映紫姑娘非常恨我。是那种杀了她全家、鞭了她全家尸并且最后还抢了她丈夫的那种恨。”

    “以沫!”

    手腕被荷绯隐紧紧攥住,商以沫不得不停下往外走的步伐,她转头,目光如炬,“你当真不告诉我缘由?”

    “以沫,这是命。”

    商以沫用力甩开他的手,红着眼颤声道,“你竟然信命?”她突然大笑,“荷绯隐,你这样的人竟然信命?”

    “你冷静一点。映紫她说的并不是全部的事实。”

    商以沫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个洞,“不是全部的事实?我知道了,那就是一半的事实。”

    荷绯隐沉默了,他的眼神平静的异常,她看不出他眼中哪怕有一丝情绪波澜的眼波。

    是了,从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天开始,他的眼底便是一面明镜似得,让人觉得他可信的同时,又让人无比恐惧。

    荷绯隐慢慢的站直了身,他的睫毛颤抖着,声音却一如既往的温和。

    “那些未知的答案,找回来了,也只是徒增伤悲。”

    商以沫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片刻后释怀的笑了。

    “这片叶心你拿回去吧……你不用再继续帮我了。”

    荷绯隐蹙起眉峰,淡淡道,“你真的要将它还给我么?你会后悔的。”

    商以沫木然的摇摇头,“我如何会后悔呢?你拿回去吧,我知道你没有它无法继续修行。”

    荷绯隐喉间微微酸楚,点了点头,却依然兀定道,“你终有一天会找我将它要回去的,以沫。”

    商以沫吸了好几口气,脸上已没有任何痛苦而茫然的表情了。

    “此次与白茵一战,生死不明。虽有叶心相助事半功倍,但有损你修为,这个世上那么多债,独独情债难还。”

    所以她将他的心还给他。

    清风吹拂而过,漫天飘浮起桃色的花瓣,商以沫抬首观望,在她眼里,桃花是离别的颜色。

    “荷绯隐,你的救命之恩,商以沫没齿难忘,倘若有机会报答,定当万死不辞。”

    语落,决绝的离开了。

    荷绯隐敛眉深思,终是叹了一口气。

    “以沫啊以沫,你说情债难还,可你却不让我还,那我欠那个人的债又该如何偿还?”

    距离饭饭离开已有数月。

    近几日商以沫整日沉溺在如何救出洛之音的书房之中研究术数。

    她曾想过踏入占星楼的顶楼之中,想过闯入那方被寒冰之气包围的阵法之内。

    但是理智却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不能那样做,不然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雪深小小的身子迎风而立,没有追问商以沫突然消失的原因,更没有开口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办。

    他知道,一切的一切,商以沫都已经准备好了,他在等她从悲伤中走出来。

    “该启程了。”商以沫抬眼,眸中已是一片坚定。

    雪深点头,“用金册书?”话虽是反问,却说的陈述句,似乎只是想要强调一番,给心加一剂镇定剂。

    商以沫放下手中的书籍,唇瓣难得的染了一丝笑,“嗯。”

    二月初五。晴。

    商以沫身后站立着的不仅仅是白城的护卫与暗卫,还有自发加入军队的百姓。

    她欣慰的淡淡一笑,却道,“我不能保证大家的安危,家中有老有少之人,不必前来赴死。”

    商以沫话音刚落,便有人提出异议,紧接着便一大片的人附和起来。

    “外边的怪物都要冲进城门了,躲在家中亦是等死。”

    商以沫不能道出自己要使用金册书驱魔赶兽,若是让有心之人知晓,只怕是纷扰不断。

    但是如此多的百姓参与其中,恐不是好事。

    商以沫目光坚定,“大家请回吧,我有信心能够应付那群妖兽。”

    “你一介女流,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及我们诸多儿郎。”

    “是啊是啊,人多力量大。”

    “没错,你一个小女娃,即便再聪明又如何?出了城门,照样喂怪物。”

    雪深听的眉头紧皱,商以沫却胸有成竹决断道,“白城护卫跟我迎敌,其他人死守城门。”

    底下人群突然沸腾起来,不满这样决定的人占了大多数。

    “你凭什么一句话决定我们的生死?倘若你败了,我们当如何?”

    商以沫垂眸望去,说出此话的乃是白城的一位教书先生。

    “我们不会败。”

    语落,拂袖一挥,身影如同惊鸿翩影一般跃上了城楼,紫色的纱裙迎风而舞,笑靥恬美从容,水眸盈盈泛光,悠远深邃,仿佛笼罩了整一片

    天际。

    她用着清清淡淡却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诸位今日能够聚集此处自愿献身卫国,我很感激也很感动。但洛城主用命维系的结界不会轻

    易就破,所以诸位不必赴死。我不敢说仅凭自己一人之力便能力挽狂澜,解所有人于苦难之中。但若是我们人心所向万众归一,此番劫难定

    能渡过去。”

    众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商以沫声调突然升高,“所以,大家信我一次。倘若我当真不敌城外妖兽,死于城外,那是我咎由自取。大家不必恐慌,黍城城主会在这里

    与大家共同进退,必要时,必有主意带领大家安全离去。”

    雪深稚嫩的面颊一片凝肃,衣袍被猎猎的风刮起,身影略略显得单薄。

    “我们便信姑娘一次。”人群中突然有人附和道。

    “可是……”有人欲言又止。

    “死守在城内虽然安全,但难保不会徒生变故。洛城主如今在占星楼顶生死不明,身为白城的子民,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洛城主死不成

    。”教书先生道,“我们愿意信你,请你务必安全归来,务必救回城主。”

    商以沫松了一口气,随即点头道,“大家放心。”

    转身离开之际却被雪深拽住了衣袖,她低眸,只见雪深眉目间皆是担忧。

    她弯起手指,弹了弹他的眉心,轻笑道,“别人不信我,难不成你也不信我?”

    雪深弯了眉眼,抿唇一笑,“你虽然一直给人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但是这次,却莫名的让人很安心。”

    商以沫一愣,因她在曜城误伤月下孤星一事,她一直以为雪深当初愿意帮她救助饭饭已放下对她的芥蒂,但似乎长久以来,并不是这样的。

    “我确实很不靠谱。”如果一直以来没有饭饭在她身边,如今的她依旧会是一只飘荡在世间惹是生非的莲花精。

    商以沫向来自大又自恋,突然之间谦虚严肃起来,雪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对我一直都怀有芥蒂,但这次一定要保佑我马到成功。”

    紫色的纱裙飞扬而下,冲过透明的防护光罩,穿过密不透风的荆棘丛林,耳边妖兽的嘶吼声便开始震耳欲聋起来。

    足尖刚一落地,一股熟悉的幽香在她鼻尖转瞬即逝。

    她心一震,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来,“饭饭,是你吗?”

    寂静。

    仿佛刚刚的那一瞬熟悉的幽香不过是她的错觉。

    “姑娘小心!”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让她瞬间惊醒。

    几十只的妖兽自百米开外朝她疾速奔腾而来,一只只硕大无比,青黑的鳞片泛着冷冷的暗芒。

    商以沫纤手一晃,浅紫的水袖化作游龙一般,直冲冲的阻碍了妖兽前进的步伐。明明是柔和的纱,却被她舞出血一般的画卷。

    妖兽的蛮力巨大,很快便撕扯烂水袖,只听“嘶”的一声,漫天落下紫色的飘絮。

    商以沫迅速捏了个法诀,凌空一个翻身,指尖划过空气,凝气化了一柄长剑,剑锋雪芒一现,她纤手翻转,刺入了妖兽的背脊之中。

    凡是被她长剑刺中的妖兽瞬间开始自燃起来,眨眼间便被火焰燃烧殆尽。

    见同伴被活活烧死,并未让其它妖兽感到恐惧,反而更加兴奋的朝着商以沫的方向冲来,一波接着一波,先是几十只,再是几百只,最后抬

    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妖兽里里外外站了一圈又一圈。

    商以沫脸色微微有些发白,还不能使用金册书,必须先救出被白茵胁迫的太子等人。

    几十米开外被妖兽围着一个人,身着铠甲,却一身邋遢,眼神又坚毅非常,想必方才那声提醒她的吼声出自此人之口。

    只是奇怪的是,为何妖兽却不攻击他?

    见着商以沫已经注意到他,他又大声吼道,“姑娘武艺惊人,但以一敌众无疑是以卵击石,还是回到城中去。”

    商以沫抬眼,沉思片刻,问道“你可知晓天桐国太子殿下在何处?”

    那人眼神一变,“找太子何事?”

    “我要救他们进城。”

    那人凄凄一笑,“姑娘莫要说笑,若是能逃出这些妖兽的监控,我们早就逃了,何苦被人当作傀儡*?”

    妖兽突然开始进攻,商以沫收回了落在那人身上的注意力。

    这群妖兽似乎在执行拖延战术,若是她一直被它们阻碍在这里前进不了,那就麻烦了。再加上行止术极度消耗体力,而妖兽杀也杀不完……

    心一沉,紫纱徒然变长,萦绕于妖兽之上,她念了一个咒术,纵身忽然一跃,抓起不远处那人的衣领,迅速的跃上了巨树之顶。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就是天子殿下。”

    白宸眼一花,抬眼,便见一双泛着水雾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心一慌,差点自树顶翻了下去。

    “马上告诉我,你们的队伍停在哪里?”

    “已挪移到黍城城外。”

    商以沫不明,“为何转移阵地?”

    白宸叹息,“你以为我看不出白城的结界出了纰漏吗?与其让更多的妖兽聚集在这里攻击白城,不如将它们挪移到黍城。”

    商以沫瞬间明了,黍城有女娲石保护,就算是白茵亲自上阵,也不一定进的了黍城。

    那么将大部分的妖兽转移到黍城执行白茵下达的命令,确实要比留在白城外好。

    “既然如此,我们去黍城。”

    商以沫提着白宸的衣袖,一阵腾云驾雾飞往黍城,吓得白宸几度晕厥,莫不是他遇上了救苦救难的神仙了?

    底下整整齐齐的站立着身着铠甲的军队,但人人眼中皆是沉痛,商以沫心一窒,这片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点点的魔气。

    人若成魔,便是万劫不复。

    “太子殿下,人在巨大的压力与悲痛之下,很容易走火入魔。如今你的下属们的身上正飘着一股不郁之气,你且去开导开导。”

    白宸目露惊疑,“什么意思?”

    “告诉他们,一刻钟之内,我必送他们回皇城。到了皇城之后,助你父皇扳倒白茵那个女魔头。”

    白宸本欲再问些什么,却被商以沫丢进了人群之中。

    紧接着人群之中一阵沸腾。

    “太子殿下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军师诧异道。

    眼中印着众人颓靡的神色,脑中不断回响着商以沫的几句话,他突然高声道,“一刻钟之内,我们便能回到皇城。”

    静谧。

    突然之间鸦雀无声。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国师壮着胆子回道。

    众人纷纷跟着点头,妖兽成群,力大无比,他们凡身肉胎如何匹敌?

    “真的还是假的一刻钟之后便见分晓。现在我们要打起精神,回到皇宫之后,助父皇收服女魔头。”

    “陛下已经安全了?”卫国大将军眼神一亮,仿佛溺水之人在情急之下抓住了浮木。

    白宸沉沉点头,心上却是七上八下,不知对商以沫的话到底可以信几分。

    嗷!

    妖兽突然一声嘶叫。

    紧接着地面升腾起一束白芒,将众人全部围了进去。

    商以沫纤细的身影立在白芒之外,目光定定的瞧着所有人,她忽而轻轻笑道,“众人不必惊慌,此乃转达阵,此阵会将大家安全送往皇城。

    ”

    在众人错愕的表情之下,白芒渐渐消逝,阵法之外,商以沫沉声一咳,呕出一口黑血来。

    妖兽不断逼近,她眼前一花,本能的出手抵御妖兽的袭击。

    定了定心神,从怀中掏出金册书,口中念起咒法。

    金册书浮在半空,一圈圈的金芒如水波一般自书内荡漾开来,光晕圣洁明亮无比,商以沫抬起衣袖遮住自己的眼睛,口中的咒语却一刻不停

    的念着。

    耳畔妖兽的嘶吼声一声强过一声,一声比一声凄烈,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心中空荡荡的令人心慌不已。

    待到最后一只妖兽被金册书吸入其中,商以沫才抬起了眼,封印了金册书的启用咒法。

    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她摇了摇头,让自己强打起精神,返回了白城。

    “出来!”她一声轻喝。

    “白城护卫在此。”

    “其余的妖兽藏匿在千米之外的丛林之中,已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自行解决。”

    “是。”

    交代完了事,心中一阵轻松,却不料,耳畔突然响起了白茵的声音。

    “你看看这两个人是谁?”

    商以沫下意识的仰头一望,白茵立于高处,一身红衣飘然,目光森冷的令人感到阴寒。太子殿下与高长雪被她吊在城墙之上,惊险至极。

    “以沫,你不要管我,杀了这个女魔头。”高长雪一抬眼,先是一愣,随即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儿。

    白宸紧跟着道,“杀了她,本太子死不足惜。”

    商以沫睨了两人一眼,一咬牙,“你想要做什么?”她大意了,她应该先将众人安置在黍城内,好不容易救出了太子,却又被白茵当作人质

    。

    而且……

    长雪竟然也被抓了。

    “做什么?这个问题问的简直无聊。”白茵收敛了嘴角的笑意,目光如刀,冷冷道,“交出金册书或者自刎,二选一。否则,一个不小心他

    们就……”

    “别听她的。”高长雪急忙道,“洛之音为了人民可以牺牲自己,我高长雪也可以。只是可惜,今生与他终是有缘无份,但我绝不惧死。”

    白宸歇斯底里道,“姑娘,我虽不知你是谁,但你救出了我的属下,我已感激不尽。但若是让这女魔头得到收服妖兽的宝贝,那还不如让我

    去死。”

    商以沫面色沉痛,“这种时候我如何能够丢下你们?”

    白茵冷冷一笑,手中蛇皇手杖一挥,无数利剑淬着暗芒倾覆而下。

    商以沫手中长剑凌空飞舞,从容不迫的避开利剑,接着沉声一喝,手中剑朝天一指,巨大的能量扑面而来,震得白茵差点摔了下去。

    “好功夫。”白茵墨眉微挑,神色轻蔑至极,“拖着这副残破的身躯,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手中蛇皇手杖一挥,朝着商以沫狠狠甩去,白茵目光一冷,趁着商以沫晕眩之际,手杖暗芒顿起,眨眼间竟长出了一根尖刺来。

    高长雪眼睁睁的瞧着那根尖刺就要刺入商以沫的喉咙,吓得无声尖叫了起来:不要,不可以。

    临危之际,商以沫匆匆转了身,尖刺落入了她的后背。

    “卑鄙。白茵,你个卑鄙小人!”高长雪破声大骂。

    白茵抬眼,森然道,“信不信我让你的以沫死在你的面前?”

    “你简直不是人。”白宸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

    白茵却回的轻松,“我本就不是人。”

    红色的指甲光泽鲜丽,刺人眼球,白茵却像是气不够商以沫似得,又从怀中掏出九曲骨针,摆在商以沫面前,柔和道,“你还记得它么?”

    商以沫脸一白,难以置信道,“你与璎珞什么关系?”璎珞乃是狐族的公主,这点她没有忘记,更没有忘记的是她与她之间几百年前的那场孽缘。她本以为狐族的祭祀会惩戒她,却没料到,再世为人璎珞竟依旧选择入魔。

    “什么关系?你忘了当初是如何害我被狐王抓到的了?若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一定可以拿下死灵山。”

    “那是你咎由自取,狐王一开始就想铲除你,所以即便没有我捣乱,你也会被狐王冠上任何一项罪判刑。”

    白茵疯狂大笑,“我说是你害的便是你害的。”

    商以沫见状,沉了眼神。

    “我最喜欢白茵这种野心蓬勃的人类了,让我不费吹灰之力便附身上了。她想要权利与长生,我也一样。你说我是不是很好?满足了她的愿

    望。”

    商以沫惊愕抬头,她竟然吞噬了人类的魂魄!

    “白茵的魂魄是什么时候被你吞噬的?”

    白茵轻哼蔑笑,“从孤岛荒海开始,你见到的便是我了。”

    商以沫踉跄了几步,后背伤口处不停的溢出血,染了一片暗紫色。

    传送阵的使用,金册书的开启,已使用了她不少气力,若是此刻再使用一次行止术逃脱,她必要与阎王聊天去了。

    “我看你快不行了吧?想好了吗,是交出金册书换他们两个一命还是你自刎谢罪?当然,你还有第三个选择,让我杀了你,再夺了金册书。

    ”

    商以沫心上一怒,指尖凝了一股气,抬手便朝着白茵劈去。

    比起气力不足的商以沫,白茵的行动敏捷许多,九曲骨针一晃便成了骨剑,一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高长雪与白宸在上边奋力吼叫,眼中尽是痛色,却让白茵越听越疯狂。她手一使劲,将骨剑拔出,又朝着商以沫的后背刺了进去。

    她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一剑一剑刺穿商以沫的皮肉,刺入她的白骨,避开了她所有的要害,让她饱受折磨却不致死。

    “以沫!”高长雪撕心裂肺的唤道,“长雪来生还来找你做朋友,今生,长雪先去了。”

    不——

    是谁在歇斯底里的呐喊?

    高长雪与白宸像是早已商量好似得,不约而同的自断了心脉。

    很快的,她看到了黑白无常前来勾魂带走了高长雪与白宸,他们两个目光皆是解脱。

    是了,高长雪是个从不拖累队友的人,她直率善良,做事无畏果断,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白茵如此欺辱,怎能不愤怒!

    白宸却飘着灵体,俯在她耳畔道:白茵她是狗急跳墙,父皇被救回之后,联合黍城城主将她击败,紧接着她便抓了我前来当作人质。

    他们似还有话未说完,便被黑白无常拉着下了地狱。

    白暖风死了,高长雪死了……洛之音生死不明,看着城楼顶上两具已没有了魂魄的空壳,想起占星楼顶洛之音惨白的脸,心,说不上痛不痛

    了。

    只是觉得脑袋有些晕眩,一切都那么的令人始料未及。

    九曲骨针含毒,当初被刺伤一剑,便让饭饭大惊失色,如今她被刺了那么多剑,估计也是活不成了。

    体内所有的灵力全部往手心凝聚,就算死,也必须拉上白茵陪葬。不然如何能对得起太子与高长雪的舍命。

    缓缓抬起手,念起了行止术的口诀。

    “你在做什么?”

    白茵惊恐的声音飘来,商以沫却听的并不清楚了,但是她知道,白茵此刻必然是被行止术给禁锢住了。

    “你好好的待在下边睡上个万百年吧。”商以沫虚声道。

    她本想直接灭了她,只可惜灵力不够,但用行止术将她封印起来,却是可以的。

    “你该死!”

    白茵一声怒吼,商以沫眼神尚且清明了一瞬,便见骨剑直直的朝她刺了过来,她瞳孔猛然紧缩,骨剑淹没进了她的心口。

    身子一软,向后倒了过去。

    一股清香突然入鼻,一双手托住了她瘫软的身子。熟悉的冷香与怀抱让她一阵失神。

    抬眼,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耳畔除了来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音。就连难闻的血腥味都因他变得淡雅好闻了起来。

    “你们该死!”

    蛇皇手杖凌空劈来,墨衣飞扬的神明修长的指尖微动,一股寒气凝着微芒直接将蛇皇手杖冰冻了起来。

    兰相濡眉目一沉,深深望了一眼白茵,淡然道,“你罪孽深重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且到底下思过去吧。”

    地面突然回旋出一个黑洞,将白茵与冰封的蛇皇手杖一起吸了进去,只听白茵一声怒吼尖叫,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你想要自残?”

    在兰相濡出手之际,商以沫早已回了神,他已不是饭饭,而是九重天上的神明,看他如今已有了身体,想必已归了位。

    如今见着他这般问她,便不假思索回道,“多谢神君相救。”

    兰相濡并不回答,只冷冷看着她,见她眼珠胡乱转着,神色颇为无助,心里便是积了天大的火,此时也只得化作一声叹息。

    “几月不见,倒是学会礼貌二字了。”

    商以沫轻咳一声,“神君谬赞。”

    如今她身上满是伤口,他虽将她抱的极为小心备至,却依旧让她疼得咬牙切齿,而且缓缓溢出的鲜血染了他洁净的衣袍,让她颇不自在。她

    身子扭了扭,企图自他的禁锢当中出去。

    “商以沫!我并未归位,也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只是了解了自己过去的身世罢了。你还是可以将我当作饭饭。”

    商以沫一愣,轻声道,“为何?”明明已经回去了,怎么会没有归位呢。

    兰相濡脸上一片凝肃,“你以为我能放心下你?你除了自残拿手一些,还会什么?”

    商以沫被兰相濡嫌弃的表情刺激了心,心中想的登时脱口而出,“即便没有你,我也能过的很好。”

    “以沫……”

    兰相濡话音还未落,心中便徒生起一丝不详之气,转头一看,一道灰紫色的身影愈来愈近,紧接着无数道冰刃飒飒而落。

    “好久不见啊,神君。”邪鬼望着兰相濡,咧着嘴笑道。

    兰相濡目光冰冷,数根寒冰刺朝邪鬼扎了过去,邪鬼灰紫的身躯狰狞的惊鸾了片刻,便又恢复了正常。兰相濡转身欲走,却被邪鬼拦住了去

    路。

    “还是把我小主子留下吧。”邪鬼轻笑道。

    兰相濡抬眼回望而去,“你的主子已被我封在无间地狱,若是你救得出便去救。”

    邪鬼虚无的灰紫魔气蓦地将兰相濡的脚踝束缚住,“抱歉,鄙人指的不是白茵,是你手里的这位,”

    兰相濡眼中怒色一闪而过,“让开。”

    邪鬼却不紧不慢道,“如今的你有办法让小主子痊愈么?她不仅染上了蛇皇手杖的毒,还中了九曲骨针的毒,不如让我带回魔界,救治小主

    子。”

    “救治她的人即便不是我,也不该是魔界的人,而她,更不是你的小主子。”

    邪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的好不开心,“神君大人,你可以骗过小主子,又如何能骗过我邪鬼呢。七叶紫金莲本就该属于魔界。

    ”

    兰相濡眯了眼眸,手中长剑一现,反手握住剑柄,斩开缠绕于自己脚踝之上的魔气,淡然道,“她终会成神,不会入魔。”

    邪鬼唇角一动,突然让开了去路,好整似暇道,“那鄙人拭目以待,我的小主子究竟是入魔还是成神。”

    “城主。”说话的是方才的教书先生。

    雪深转身,小小身躯已是不怒自威,他微微颔首,道,“你做的很好。”

    教书先生作揖,“城主谬赞了。”

    雪深叹口气,幸亏他在百姓之中安插了自己人,鼓舞起不知内幕的百姓更加容易,有抗议再赞成,比直接强迫他们接受商以沫的意见更好。

    “不知洛城主何时才能醒来啊。”

    雪深叹息,“如今妖兽已被收服,确实不需要继续守着结界了。”

    教书先生垂首,不答一言。

    “城主。”

    雪深低眸瞧去,是黍城的暗卫。

    “何事?”

    “商姑娘回来了,只是身负重伤,另外城外还有高长雪与太子殿下的尸体。”

    雪深全身一僵,双手不由自主颤抖了起来,“方才,你说了什么?”

    暗卫将头垂的更低,却不再答话。

    兰相濡抱着商以沫走进门时,便见雪深一人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双目已然无神。

    商以沫知晓,他必然是已经得知白宸与高长雪归天的消息了。她拍了拍兰相濡的手,示意他把她放下。

    兰相濡眉头一皱,思了片刻,伸手往她身上注入一道神力,将她放了下来。

    “对不起,我……”

    ps:文文当初构思就是被分为上部分和下部分了,因为种种原因,所以文文马上就要上部分完结了。至于下部分什么时候写,哪个时间写,都不能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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