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二皇子,你怎么样?”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会从假山上摔下来呢,摔下来也就罢了,怎么好不动弹呢,难道?
想到这里,蝶依心下一慌,连忙把他翻了过来,却见皇甫铭志鼻下竟流出血来,而那血的颜色,是黑的!
中毒?心中一凛,连忙拖起他,靠在自己怀中,他刚刚那么落寞,难道是因为身体的关系?
“二皇子,醒醒,醒醒啊!”拍了拍他的脸,怀中的人儿丝毫不为所动,她不可能抱得动他,附近又没有人在,看来只好自己去找人了。“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人来救你。”
蝶依说罢,放下他便要赚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死死攥住,一回头,却是皇甫铭志挣开了眼:“不要去,不能让人知道。”
什么?双眉紧蹙,不是那么复杂吧?
“这件事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见蝶依不说话,皇甫铭志再度重申,眼中是浓浓的警告。
蝶依忽然觉得他的眼神好可怕,竟带着浓烈的煞气,丝毫不亚于刚刚大殿之上的北辰。这样的二皇子,与往日那个小白的人物完全不一样,他的背后,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意味着这件事除了自己和他,根本没人知道。以皇上皇后对他的宠爱,他却不说出这件事,要么就是他的毒根本无解,要么就是下毒的人他们惹不起。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是一个悲剧。
蝶依忽然觉得他也不容易起来,一个睿智的人,却生生要去扮演一个小白的角色,还要承受着这样毒,难怪会是那样的心境。
“不说你的毒怎么办?”蝶依看得出来,从他泛白的指间,紧咬的双唇,额头的汗珠上都能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没,没事,十几年都忍了,不再乎这一夜,扶我走。”
蝶依想不到,万万想不到,皇甫铭志竟有本事在假山附近挖了个地道,而地道更是一间密室!虽说这里有些偏僻,却总是有人路过的,挖这么大一个密室,他竟然没有惊动别人?
“任何人,都不值得相信,除了自己。所以,这是我亲自挖的。”一眼就看穿了蝶依的想法,皇甫铭志忍着疼痛边解释,边拿出一颗药丸含进了嘴里。
任何人?那怎么还让自己发现了?
“你放心,我今夜没来过这里,什么都不记得,绝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俗话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快乐的,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是幸福的,自己绝对要做个幸福的人,撞上他就很不幸了,万不能把自己给卷了进来。
然而某人显然不给机会:“晚了,你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你要陪我。不然……”皇甫铭志说到这里,双眼闪出阴桀的光芒,却在对上蝶依的视线之后,顷刻化为乌有,惨白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绝美的花,淡笑道,“不然,我就只有一个人孤单了,你不忍心的是不是?”
那眸光之中,有期许,有试探,带着心伤多年的小心翼翼,蝶依拒绝的话冲到嘴爆却沉默了下去。她就是吃软不吃硬的!
“晚宴结束之后我就要出宫了,没办法陪你,你还是去找个信得过的人来照顾吧。”看着他因极度隐忍而紧握的双拳,惨白的脸,蝶依终究说了句软话。
“带我出宫。”蛊虫在体内乱窜,疼痛是四肢百骸的难熬,皇甫铭志觉得每多说一个字,疼痛便入骨三分,却还是想让蝶依带着他走。
“你疯了!以你现在的情况,说话都成问题,还出宫?你还是自己在这呆着吧!”蝶依说罢,不等皇甫铭志反应,闪出了密室。
皇甫铭志只觉迎面一阵风吹过,便不见了蝶依的影子。看着空空如也,只剩自己形影相吊的密室,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心酸和讽刺。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不是么?十年了,一个人在这个密室里都呆成习惯了,怎么就觉得会有人愿意和你同甘共苦呢!
女人终究都是一个样子的,不管她表面上看着多个性,多善良,多率真,骨子里都他妈一样势力!
密室,徒留一人,不断增加的,是皇甫铭志眼中的阴狠,以及那因愤怒加大的疼痛,越发急促的呼吸。
走出密室,在夜风的吹拂之下,蝶依越想越觉得诡异。就算那个毒无解,就算下毒的人他惹不起,也不至于毒发的时候让他一个人呆着啊。就算是为了不让皇上皇后担心,自己的贴身侍卫总可以叫去照顾着吧,可是他的态度,明显的就是身边没有信任的人!
难道他那样,是因为那个下毒的人就在他身爆还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他身边的人都不是站在他那边的,他才会那般小心翼翼。想到这里,蝶依不由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那那个人的势力该有多大,有那样势力的,在这华国,不是只有三个人么?
太后?不,不可能,太后虽然偏爱皇甫余一,却没理由对皇甫铭志不好,都是孙子,她再不喜欢,也没有谋害的道理。
皇上?也不像,看大殿之上,他那般胡闹,皇上都没有之罪,看着他的眼神,也是由衷的宠溺。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皇后!皇后虽然也屡次为他说话,也很疼爱他,可是总觉得那眼光,比看太子的时候复杂很多。难道是皇后?
没错,太子和二皇子的贴身侍卫都是皇后指定的,而三皇子的却是太后亲信。二皇子不信任自己的贴身侍卫,就是不信任皇后。他在人前那般……弱智,也是做给别人看的,那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皇后!
一个母亲,断不可能这样害自己的孩子,所以只有一个可能,二皇子不是她的儿子,他和三皇子是真正的双胞胎!
天哪!记得之前在左相府小住,外婆已经将京城的形式给自己分析了一遍了。左相位高权重,自然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传闻三皇子的母亲是右相嫡女,而如今的皇后,却是右相养女。原本太后是准备让右相嫡女入宫为后的,在封后之前,接了她入宫小住,养女也跟了进来,谁知阴差阳错,皇帝竟然看上了那个养女!
皇上执意封了那养女为后,嫡女一片痴心付流水,执意不肯嫁人。太后和右相也是心有不甘,两年后太后设计让嫡女也怀了皇上的孩子。当时正巧皇后也怀着孕,却因此事伤心伤身,差点流产。皇帝为此,还免了她去给太后请安的礼节。
后来右相嫡女生下三皇子难产而死,同时皇后生下二皇子,皇帝不愿意承认右相嫡女的身份,对外宣称三皇子和二皇子是皇后的双胞胎,而右相嫡女在宫中病逝,送回相府!
当时右相夫人看着女儿的尸体,哭的肝肠寸断,从此一病不起,不久之后也随之而去。右相三月不朝,直到皇上、皇后回门省亲,才解开了他心里的疙瘩。而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知道内幕的也就仅限于宫里的三位和左右相了。
当时蝶依听后,还曾经嘲笑过,以皇上、皇后对二皇子和三皇子的态度差异,让人相信他们是双胞胎,猪都不信。可如今一想到二皇子的状态,却不得不相信了,他们不仅是双胞胎,还都不是皇后所出!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释了。皇后恨他们的母亲,所以将两个孩子分开,一个自己养在身爆表面上宠着,暗地里害着,另一个不管不顾,让皇上厌恶,让他孤苦伶仃,不管哪一个,都是真真的可怜人!
一个女人的仇恨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古代的人不是三妻四妾很平常么,那个皇后竟善妒到这个程度?而且,是她抢了自己姐姐的后位,她才是该良心不安的那个,怎么反倒如此恶毒,如此嚣张?
蝶依越想越觉得诡异,这个皇宫实在是水深。丫的,为毛古人都这么复杂呢,唉!
走出几步,又想起皇甫铭志满脸惨白的样子,其实他也不是坏人,还挺可怜的,就这么被丢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啊!可是,带他出宫,带他出宫吗?
“呕……”
正想着,一个隐忍的声音传入耳际。循声看去,竟是云鹤群!
“表哥。”蝶依的声音中是带着欣喜的,刚刚她还在想,要真的把皇甫铭志带出宫,也只有找云鹤群求救。毕竟这么多人理,只有云鹤群是知根知底,值得信任的。可是她却一直在愁该如何将他引出来,不想却在这里碰到,果然是天公作美,菩萨显灵。
云鹤群此时已是醉眼朦胧,心中百感交集。原以为找到了真爱,看到了幸福,未曾想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蝶依有心吗?没有!
可恨的是,自己明明第一眼就确定这样的人不会有心,却还是一步步的沦陷,一次次的自欺欺人。墨心邪、三皇子、二皇子、北辰甚至花想容、玉无情,哪一个看她的眼神是单纯的?
更可恨的是,那些人不单纯,自己又何尝单纯!明明决定不再有瓜葛,却忍不住在席间追随她的身影。看着她受人追捧,为她高兴;看着她被人刁难,替她忧心;看着她艳压四方,炽热的心如影随形。原来这份感情,不知不觉中,已经深到不是自己喊停,就真的会停!
因着酒醉,出来透口气,却仿佛听到蝶依的声音,虽然以为是梦,可是即便是梦,也很想求证呢!痴痴的抬头,却果然看到蝶依带着笑朝自己走来,那脸上还挂着担忧。
一定是梦,只有在梦里她才属于自己。她不是三皇子的皇子妃,不会带着墨心邪的手镯……想到这里,云鹤群忽然就停顿了,因为他看见了,在蝶依的手上,赫然就带着那手镯。这不是梦!
“表哥,你怎么喝这么多酒?”虽然知道他酗酒和自己有关,可蝶依还真不知自己哪里惹他了。原本有些埋怨他莫名其妙,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之后,却化为了浓浓的心疼。只顾着给他轻抚后背,顺气解酒了。
“蝶依?”云鹤群看着蝶依,竟又有些疑惑了,如果不是梦,蝶依会这么温柔的对自己么?记忆里,奶奶也时常给爷爷顺气,每一次自己在旁边看着,都深深感动于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刻骨铭心,没有那般生死相随的大爱无爆也非你侬我侬的辗转,恰恰如春水淡淡,似溪流涓涓,没有惊涛拍岸,但那种清凉永驻心田。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融在生活的点滴之中,和喝水吃饭一样平常。如今,这样的生活,却降临在了自己身上么?
“表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对上他满是痛苦和迷蒙的眼睛,蝶依没来由的心一阵疼痛,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难道自己真的再次爱上了别人?
“蝶依你爱我么?”也只有在这种半醉半醒的时候,他才可以如此轻松的问出这种话,不管是被接受还是拒绝,都不会觉得尴尬。大不了结局不好,睡醒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垂下眼眸,蝶依眼中闪过挣扎,爱情?上辈子因为父母之间脆弱的爱情,自己在孤儿院受苦受累;长大后游戏人间,唯一爱过的人心意不明。爱情就是一杯毒酒,而自己要去触碰么?
就在云鹤群等得黯然伤神,低垂着眼眸,自嘲一笑之际,蝶依清冷的声音响起,却让他的心几番变化,最终一扫阴霾,从谷底弹跳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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