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第一缕阳光懒洋洋地照在建材市场的上空,万物一片重新复苏的欣欣向荣景象。
龙爷睁着眼睛躺在他那租来店铺的二楼小床上,最近他的睡眠质量非常得不好,失眠、心烦还经常乱发脾气,但没有一个手下敢来推荐他喝点静心口服液。
尤其是每次梦中他都会觉得有一群冰凉冰凉的小东西们扭着身子就钻到了他的怀里,每次他都是带着满身冷汗从这个梦魇中惊醒。
不过还算幸运的是,经过男科医院的神医们妙手相助,他那受创严重的关键部位终于也有了股重整雄风的劲头。
“唉,年轻时不努力造人,现在想造只怕都造不出来了。”
龙爷一边摸着,一边从心里发出声无力至极的强烈感慨。
只听得“叮咚”一声,他那个专属尊贵的vertu手机收到了条短信:您的账户中已被成功转走人民币五十万……”
他赶紧拨给钱行长询问究竟,这不打还好,刚一打通就被那个怒意未消的钱行长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要说这钱行长骂人的确是有水平,每句话都不重复还绝对找不出一个脏字,听得龙爷是连连陪着笑脸点头哈腰,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慢慢地,他才听明白原来这次又是那个该死的王一凡早就策划好的阴谋诡计,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龙爷又快出离愤怒了,不过想想未竟的抗拆大业他也只能咬咬牙继续忍下去了。
他好言好语地劝服了钱行长,挂下电话靠在床背上发起了呆。
一个手下急慌慌地敲响了他的房门,被打断了思路的龙爷不耐烦地问:“慌什么?慢慢给我重敲一次,有我在这里天塌不下来!”
“龙爷,这次恐怕是天真的要塌了,你快出来看看吧!”
那个倒霉的手下被唬得就快没有个人样了,他非但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敲门敲得更大声了。
龙爷跳下床来,满眼血丝地推开房门,他领着那个手下冲出了店铺的大门,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他震惊了。
一夜之间,曾经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建材市场居然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原先的数千户店铺被全部推倒,地上布满了各种灰尘、残渣和瓦砾。偌大的一块地方,只剩下龙爷租来的那个店铺还立在原地,犹如沙漠中硕果仅存的一棵仙人掌一样随风摇摆。
“不可能,内线消息说最近不会有大规模强拆的,而且现在正是物权法颁布一周年的节骨眼上,给罗永新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顶风作案的。”
想到这里,龙爷又开始拨弄起他的手机,想要问问那个神秘内线眼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打了,你的无间道兄弟已经被我们清除出人民的队伍了。”
王一凡带着笑从一边停着的宝来车里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龙爷非常熟悉的三星手机,在那叮叮咚咚响起的《荷塘月色》彩铃声伴奏下,手机的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出自己的号码。
龙爷气急败坏地掐掉电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周围的一片狼藉大声问:“这么说,这附近都是你干的好事了?”
王一凡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花名册在龙爷眼前晃了晃。
“龙啸天你看清楚了,这是建材市场4200个经营户的名单,上面除你之外每个人都已经和我们签订好文明拆迁的补偿协议了。就在昨天晚上,这些个商户就已经自发组织起来推倒了各自名下的违章建筑,现在就等着政府动迁安置了。”
龙爷气得直发抖,他色厉内茬地恶狠狠说:“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我天天都在这里经营商铺,这么重大的消息我怎么都没有听说过。”
一旁一个手下悄悄在龙爷耳边说了句:“昨天拆迁办就派人来通知开会了,可老大您不是说让我们权当这些只会扯淡的狗腿子是空气不要管么?”
龙爷听了后气得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别说这哥们也挺绝的,居然就势就栽出三四米远,看起来以前肯定在剧组了干过武师什么的。
“龙啸天,你现在清楚了吧!不是政府不和你们谈条件,而是你抱定了决心和政府作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按过去的话你这就是要自绝于人民、不容于社会。”
王一凡义正言辞地指着龙啸天的鼻子训斥着,真没想到这个平时痞里痞气的邪气青年,居然也有这么大义凛然、一身正气的另一面。
龙啸天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大声反驳着:“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据我所知你根本就不是政府机关的办事人员,上数八代也够不到个公务员的命,你还是给我哪边凉快就滚哪边去吧。”
王一凡听了后不怒反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袖标就给自己的左胳膊上戴上了,只见那鲜红如血的新袖标上写着两个白色的大字——协拆。
见龙爷还是一副不解的样子,王一凡就毫不吝啬地向他解释了起来
“看清楚,以前路上开车见过协警吧。老实告诉你,我现在就是拆迁小组特聘的协拆人员,也就是你嘴巴里刚才说的临时工。现在你还打算公然与政府对抗,那就别怪我们一会对你实行强制手段了。”
听了王一凡这番声色俱厉的威胁,见惯大场面的江湖老混混也不由得退了两步。
不过龙爷很快就回过了神,见王一凡只是单人独车地站在他面前,这个江湖名宿不由得胆气又壮了起来。
他向后使了个眼色,旁边的小弟用力地打了个响哨,早就埋伏在他租借商铺中的百十号打手应声从里面跑了出来。
这次龙爷的准备相当充足,这些打手中不光有天天蹲局子的职业流氓,更有一批业余体校的散打队员,他们个个摇头晃脑地拿着各式刀枪棍棒,面带杀气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其中更有些人突破了冷兵器的限制,搞了些农村用打野味的火铳和几把改装过的沙喷子。
眼见自己胜券在握,龙爷也就放下了心。他对旁边又使了一个眼色,一个反应异常灵敏的小弟赶紧提溜过来一个小小的绿色帆布马扎,打开了以后摆在了龙爷的屁股后面。
龙爷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地施施然坐在了马扎之上,掏出了一根未拆封的哈瓦那雪茄叼在嘴上,大佬气十足地对着王一凡说:“今天你恐怕是回不去了。”
王一凡看也不看周围那密密麻麻围上来的各式打手,他径直向着龙爷的店铺走了过去。
只见他掏出一个大大的白色记号笔就走到了那个尚自孤独屹立着的违章建筑旁,在那扇早已陈旧不堪的木质大门上歪歪扭扭地写下一个“拆”字,之后还意犹未尽地在那个字上划了个大大的圈圈。
发现自己又被彻底无视了的龙爷大声质问道:“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一凡扔下记号笔,看了看胳膊上的手表,意态轻松地拿出一个江东市中级人民法院正式颁布的强拆令。
“不好意思了龙爷,今天我要奉旨强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