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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市迎來了一段难得的宁静,在金鸡百花颁奖晚会召开之前的日子里,杀人恶魔姚远和他的帮凶,就像是在人间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
就连之前闹得轰轰烈烈的爆炸案,也突然中止了。
被恐怖气氛笼罩下的江东市民,渐渐开始淡忘了之前的连环凶案,开始忙起自己手边的工作和生活來,虽然死亡随时都可能出现,但保住自己的饭碗却是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专案组的警员们终日无休的奋战了许多天,都有些筋疲力尽了,但追查的过程并不顺利,都不免有些懈怠下來。
就连一直吵吵着要限期破案的上层领导,最近都很少來电话继续催问案情的进展了,似乎是对他们低下的破案效率绝望了似的,保持沉默。
全市的警力都被市政府调动起來,准备迎接金鸡百花颁奖晚会的正式召开。
这是新任市长蔡斌打响江东市知名度的一记猛招,虽然金鸡百花奖的权威性和影响力在当前已经日渐衰落,但他还是决心以申办这个晚会为契机,在全国上下将偏安一隅的江东市给推销出去。
因此,市政府为此付出了至少两千万元的财政支出,再加上企业和社会各界人士的募捐资金,预计这场规模空前的颁奖晚会将耗资超过亿元,这无疑是金鸡百花奖举办的二十届以來,手笔最大的一次。
主持人由呼声最高的杨澜、周涛和朱军等名嘴担纲,另外还有百余名明星前來参会和表演,可谓是盛况空前。
可是坐在市局专案组办公室里的王一凡,看到这份印刷精美的节目单之后,却只有苦笑连连。
一旁的罗曼怡愤愤的将节目单拍在桌上,脸色铁青的说:“他们简直是疯了,姚远和李宇河现在还逍遥法外,就这么急吼吼的举办这么大规模的晚会,分明是想粉饰太平!”
“这很正常。”王一凡轻轻将罗曼怡拉回到位子上坐下,一脸平静的说:“蔡斌这个代理市长刚刚扶正,当然需要点吸引眼球的东西镇住场面,江东市一直处在中原和华东的交界处,尴尬的地理位置一直是它发展壮大的桎梏,现在好不容易将瓦店这一块给发展起來了,搞搞形象工程自然就迫在眉睫了!”
“可是你看。”罗曼怡将一张大大的江东市地图铺开在桌上面,指着上面的各条交通线路和治安要点说:“如果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晚会也就罢了,可是在颁奖晚会正式开始前,其他的电影周活动就要率先展开,各大电影院、会展中心和酒店旅馆,都可能成为姚远发动爆炸案的场所,而我们警力非常有限,很难每个地方兼顾到!”
王一凡点了点头,无奈的说:“你想到的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不过这也沒办法,市里既然花了这么多钱,如果只是开场晚会的话,就太浪费了,趁着金鸡百花的东风,搞一阵大型的宣传活动,拉动旅游经济的发展和提升本市的知名度,才是蔡市长的用心所在!”
“你倒是很了解他。”罗曼怡一边收起地图,一边问道。
王一凡摊了摊手,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谁叫我们是省委党校住一间屋子的同呢,他这一套,恐怕在上任前就已经想好了,你别看蔡市长年纪轻轻,可是在主政的手腕和规划上,远比你我要來得井井有条,说不定给他这么一弄,江东市真升格成副省级市也说不定!”
“说來说去,这些当官的无非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政绩。”罗曼怡虽然心里已经清楚了,但口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嘀咕了几句。
“居其位而谋其政,难道罗叔叔在主政江东的时候,不是这样做的么。”王一凡微笑着反诘道,犀利的话语让罗曼怡无言以对,只得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恰在这时,市委宣传部的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來,对着罗曼怡喊道:“罗大队长,市委下了任务,要调用你们最新装备的直九警用直升机,对整个江东市进行全范围的空中航拍,以便完成这一届金鸡百花颁奖晚会江东市的专題宣传片,请你立刻和我走一趟!”
罗曼怡一肚子的火正沒处发,偏偏遇到这个愣头青跑來找不痛快,气得她一把抓起了桌上的大檐帽,嘴里嘟嘟囔囔的骂道:“拍个广告,居然还要动用警用直升机,简直是疯了,我是刑警,不是出租车司机!”
那工作人员沒來由吃的碰了一鼻子灰,却看见罗曼怡气呼呼的走出了门,只得灰溜溜的跟了上去。
王一凡被他们的样子弄得哑然失笑,但随即便想起了还逍遥法外的姚远和李宇河,刚刚才稍微舒展开來的眉头,又不禁重新皱了起來。
他顺手翻阅起桌上放着的案件现场照片來,不禁一阵思绪万千。
前几次的爆炸案,都无一例外发生在开阔的场地上,而且爆炸的威力一次比一次强,但却沒有一个人因此而受伤,这和案犯选择的爆炸时间有至关重要的关系。
如果姚远是为了公然想警方挑战或是引起市民恐慌的话,完全沒必要选择在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地方引爆爆炸品,那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想到这里,王一凡的目光又扫到了一旁江东大初步统计出來的遗失化品清单上,再和前几次爆炸预计所使用的化爆炸物含量一比对,心下立刻了然。
虽然李宇河是具有过人天赋的化小天才,但书本上和实验中得到的知识,毕竟和实际情况有不小的偏差。
这一连串的爆炸案,表面上是在向警方示威,实际上却是李宇河以现场试验的方式,评估自己制造出的化爆炸品威力。
而那个郝伟表面上是去爆炸现场观察警方的动作,实际上却是收集爆炸后的各种信息,回馈给李宇河,从而使他将制作爆炸品的过程,改进得更加完美。
而这种制成爆炸品的化原料数量有限,又是国家明令禁止在市面上销售的违禁品,除了在江东大偷走的那些化品原料外,李宇河手中的原料应该是相当有限的。
所以在几次试验性的爆炸之后,已经初步获得理想效果的他,就立刻停止了使用爆炸品,如果不出意料的话,现在他应该埋头在将剩余的所有化原料,制作成威力惊人的爆炸物,意图在金鸡百花颁奖晚会进行的过程中,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來。
可是现在他和姚远都隐身到了暗处,如何才能将他们从茫茫人海中找出來呢。
王一凡不禁有些头痛,这一段时间的明查暗访,都沒有获得一点点的蛛丝马迹,这让他产生了强烈的挫败感。
以往即便是面对着各种各样难以应付的对手时,都未曾像现在这么完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
“光有动作戏沒有爱情戏的话,就无法使得整部戏得到最终的升华!”
“为什么沒想过,从我的搭档身上找出点线索呢!”
这两句话始终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凭着直觉,王一凡认为姚远应该是在向自己提示着什么,可任凭他想破了头,都无法从这两句话中,得到任何线索。
正当他困惑不已的时候,却听见办公室外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却是一名刑警带着李向华匆匆走了过來。
“报告,李向华说他有重要情报要汇报。”那刑警张口喊道。
王一凡的目光立刻就转到了气喘吁吁的李向华身上,只见他身上还是穿着简简单单的老式双排扣西服,脸上和额头上却淌满了汗水,手里却拿着一本带着小锁的硬壳笔记本,一边喘着气,一边望着王一凡。
王一凡快步上前,将李向华扶到办公室的椅子上坐好,招呼着一旁的刑警去倒杯茶,望着他手里的本子问道:“老李,究竟有什么新情况,请说吧!”
李向华的表情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将手里的笔记本递了过去:“这是宇河上高中以來的日记本,他平时除了习以外,就沒有别的爱好,唯独就喜欢记记日记,我一开始也沒在意,前两天回家以后,才翻出这本日记來,看了一下,觉得里面的东西可能对你们有帮助,就专程给你们送过來了!”
王一凡接过了笔记本,仔细看了一下。
这是一本很普通的笔记本,应该是校周围小店里两、三块钱就能买得到的,那个已经微微锈了点边的小锁已经被人为撬开了,估计应该是李向华干的。
王一凡的手指搭到了笔记本的侧面,略有些迟疑,还是打开了本子。
李宇河的笔迹很清秀,就如同他的高瘦外形一样,让人看了觉得很舒服。
有些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日记本里的内容是用中英双语写成的,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清新懵懂的少年情怀。
王一凡吃惊的发现,这个外表上看來执拗倔强的孩子,居然有着如此柔软脆弱的内心。
自从小时候失去母亲的关爱之后,他就渴望着一个如母亲般亲切温馨的女人,能够重新出现在他的世界中,这种渴望一直压抑在他的心中,直到上了高中遇到班主任卓君之后,才将这个亲切可人如大姐姐般的英老师,和他心中完美的母亲形象结合起來。
在日记里,他就如同爱慕太阳般痴恋着卓君,她的一笑一颦,一个眼神或是一个动作,都被他一字不漏的记录了下來。
甚至于,在他人生中第一次梦遗的时候,那个充满美好的春梦中出现的人,竟然正是他的班主任卓君。
这种尴尬无比的事情曾让他羞愧不已,但渐渐的,却越发迷恋起卓君的一切來。
平时上课时,他总是异常主动的回答卓君提出的一切问題。
放之后,他也借着各种借口留在校,争取更多和卓君相处的时间。
英语本是他众多科之中,最不喜欢的一门课。
但却因为有了卓君的出现,他开始爱上这门课。
每天早上都要听相关的英语口语录音,骑车上的时候,在微微的晨曦中自顾自朗诵着英语课,就连日记本里,都特地将原本中记述的一页页,刻意添加上了英的描述。
可是深埋在心底的这一份爱慕之情,他却从來沒有向那个视若女神般的卓君张口表白。
因为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出身贫寒的自己配不上她,而且他也更乐于将她视为母亲般的存在。
看到这充满感情的一行行字,王一凡的心里被深深震动了。
之前一直反复在脑海里回放的那两段话,此刻已经变得清晰无比。
他立刻就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外套,急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李向华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显得有些痛苦。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
但是作为国家培养出來的第一批高科技人才,虽然之后他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不公正待遇,但心里那份不可磨灭的是非感,却促使他将这本或许将导致儿子落入法的重要证据给交了出來。
此刻他的心里矛盾异常,如释重负和强烈的自责感在他的心头交织在一起。
他捂着脸,痛苦的趴在了桌子上,脸上早已是泪水涟涟。
办公室外的刑警队员们还在谈论着金鸡百花奖的举办盛况,却见王一凡一个人如疯了般的冲了出來,面面相觑了一下,便本能的抓起各自的警服外套,快步追了上去。
一辆辆打着红蓝双色警灯的警车驶出了市局大楼,刺耳的警笛声响彻了江东市八车道的宽阔泊油路,一路狂奔之下,他们终于來到了卓君居住的教师新村楼下。
王一凡率先下车,从腰间的枪袋里拔出配枪,深深吸了口气,闪身进入了楼道。
这是一栋十年前建成的多层建筑,七层高的小楼里显得有些狭窄,王一凡举着枪慢慢上楼,动作轻盈的就像慢慢靠近了老鼠的猫儿一样,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楼道里很静,沒有一个人下來,王一凡慢慢走到了卓君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请问卓君在家么!”
房门里静悄悄的,沒有一点回响。
王一凡敲门的手上暗暗加了点力,大着嗓门继续问道:“请问卓君在家么!”
里面终于响起了点动静,好像是一个女人被堵住嘴时,所发出的那种哑哑的喊叫声,紧接着就是椅子重重倒在地上的“扑通”一声。
王一凡知道里面必有变故,情急之下,忙掏出随身携带的开锁工具,手忙脚乱的试图打开门锁。
但卓君家里的防盗门锁,却并非是之前可以轻松用锡纸加铁丝能打开的弹子锁了。
王一凡费了半天的劲,却也无计可施。
这时,一旁的刑警已经带着附近的开锁专家赶了过來,二话不说就从带着的工具箱里,取出强行开锁的工具。
只听得一声脆响,防盗门锁已经被他打开了,王一凡对着大门就是用力一脚,端着枪冲了进去。
房间里已是凌乱一片,被反绑住手脚的卓君连人带椅倒在地上,被毛巾堵住口的脸上充满了恐惧,王一凡用力扶起她,匆忙解开以后,轻声问道:“他们人呢!”
卓君满脸害怕的伏在在他身上,胆战心惊的说:“只有李宇河一个人,他就一直住在这里,好像在做什么东西,不久前,他做的东西好像全部完成了,就把我绑在了这里以后,就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身后的刑警早已在房子内四处搜查了起來,却是无功而返的走了回來。
“人已经不在了,除了小房间内找到了江东大遗失的试验器具外,沒有任何发现!”
王一凡愤愤的一拍大腿,收枪入怀,有些沮丧的吩咐道:“保护好现场,等着技术科的人过來勘察现场,另外一定要查出來李宇河在这里制造的是何种爆炸物!”
说着,他便小心的搀扶着卓君走出了房间,轻声安慰道:“沒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卓君轻轻点了点头,低垂的双眼中,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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