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浓。
“以前,我之所以在沙特阿拉伯的战场上杀了那么多敌人,那是因为要执行国家的最高指示,要维护国家的利益和荣誉。在这样的前提下战斗和杀敌,我义无反顾,绝不手软。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必然会反过来杀我们。”
于都成坐在狙击枪旁边的坎包上,凝视着擦得逞亮逞亮、已经架起来的狙击枪,默默地发呆了好一阵。
“所以,那一次,无论我杀了多少人,都是我的使命,我可以问心无愧。但是今天晚上,我还要杀人吗?”
是啊,今天晚上,我还要大开杀戒吗?这个问题从跳出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困扰着于都成。
如果自己的分析没有错,那么,今晚肯定会有杀手潜入这个空荡荡的村子。这些杀手是受雇主的指派,是被人雇用,是为了经济利益而杀人,是为了一己私利去取命,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社会的一种潜在危险和威胁!
他们今天晚上是针对刘高啸而来的,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消灭刘高啸这个活证据。
而刘高啸向来与他们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他们就如此无视一个生命的尊严和伟大,就这样连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这样残忍地要取走他的性命?
今天要了刘高啸的性命,明天呢?明天会轮到谁?
说不定,明天就轮到我于都成、蔡年和铁琼琼!
这些杀手嗜血成性,残忍无情,以前不知道杀害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他们的双手不知道沾满了多少人的鲜血!
对生命如此漠视、对社会如此危害、对他人如此残忍的冷血杀手,是该杀、还是不该杀?
如果不杀,那么接下来,他们肯定还会杀更多的人,杀更多无辜和善良的人,其中完全有可能包括我自己、蔡年和铁琼琼。
如果我今天杀了他们,就可以使更多的人免遭杀戳,远离血腥,让更多的家庭远离灾难。
“如果我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杀,必须杀,格杀勿论!”
最后,于都成坚定地对自己说。
不知道什么时候,刘高啸已经醒来,走出了帐篷,悄悄地来到了于都成的旁边。
“于大哥,太好睡了,一觉睡到刚刚醒,”刘高啸伸了伸懒腰,打着长长的哈欠,迷迷糊糊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睡意,“你去睡会儿吧,我来为你放哨。谁敢发动战争,我就坚决把他消灭干净!”
“现在才晚上七点,我一点也不困,睡不着。”于都成站了起来,闪动着沉沉的眸色,拽了他一把,“来,我教你潜伏。”
“好,太好了!”
按照于都成讲的动作要领,刘高啸重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开始练习潜伏。
一个小时后,他感觉浑身异常难受,真想动一动,哪怕是稍微侧一侧身体也好,好让紧张到酸麻的神经得到片刻的舒缓。
“不能动,你一动就被敌人发现了,就脑袋爆开了,没命了!”于都成踹了刘高啸的屁股一脚,恶狠狠地说。
刘高啸只好拼了小命,咬着牙强忍着。
潜伏两个小时后,刘高啸感觉到全身僵硬,瘙痒难耐,气血更好像是凝固了一般,很想用手去挠一挠,更恨不得能马上站起来,动一动那早已麻木的四肢。
但是,他还是以顽强的毅力忍着。
一直快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于都成眼看刘高啸快要坚持不住了,才让他起立。
刘高啸好像从酷刑中得以解脱一般,急忙在旁边又扭又跳起来,尽快让绷紧的神经和快要凝固的血液放松流动起来。
在刘高啸跳跃活动的时候,于都成挑了一些灌木的枝条,将它们一一折断,编成了两具伪装。
“我这次没有请求伪装服,你就穿上这个,凑合着用一用吧。这样,你就和周围的颜色融合在一起,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等刘高啸活动结束后,于都成把其中的一具披在他身上。
“今天不是正规作战,我们的脸上就不涂伪装油彩了。但是你要知道它的重要性。涂了油彩,可以有效的隐蔽自己打击敌人,同时还有驱蚊虫,防止由于出油出汗等原因引起反光而暴露自己。同时,还将起到震慑敌人、提高士气的作用。”
“嗯,我记住了。以后一定要教我涂涂油彩。”
刘高啸穿上伪装,感觉到自己更像特种兵了,于是又趴着瞄准了一番。
月光轻柔如水,洒在灌木丛中,晚风轻轻轻拂着大地上的一草一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草丛中的蟋蟀和田野中的青蛙一齐叫了起来,更加衬托出周围的环境是如此的祥和宁静。
“难道他们不来吗?”
眼看快到十点半了,整个村庄还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刘高啸憋不住了,着急地问。
“不要急,要耐心等待。”于都成淡淡地应了一句。
刘高啸看了看依稀的星光下,远方那连绵起伏的森林和错落有致的山岚,感觉在这在夜幕的笼罩下,今晚显得特别的诡谲异常。
“记住,你现在是一个狙击手。”于都成压了压刘高啸的肩膀,说:“枯燥单调就是你的生存法则,经常一趴几个小时就是你的家常便饭。狙击就是自己和自己的一场竞赛,是一场世界上最孤独的马拉松竞赛。”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公路上出现了两
束雪亮的灯光,接着,这束灯光一转,往村中方向而来。
“蛇,终于出洞了!我估计,他们百分之九十是针对你。”于都成轻轻一拳,捶在刘高啸的肩膀上。“而且我敢肯定,昨天他们就已经派人来侦察,知道你已回到了家中。”
刘高啸问:“你的车开进来的时候,不知道有没有被那个暗探发现?”
“这个谁也说不清楚。不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于都成扭了扭脖子,甩动手腕,“即使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们会认为我是你的朋友,一个富二代的朋友,或者是你一个有钱的亲戚,来看望你了。”
“他们知道你今晚会住在我家里吗?”
“怎么会呢?我又不是铁琼琼,哈哈,”于都成打趣地说,“如果你是那个暗探,会认为一个开着豪车的人,会住在你这个破屋子里吗?”
刘高啸傻笑了两声,不作回答。两人不再说话,看着车灯在村中的小路上七拐八弯前进着。
果然,车灯就是朝着刘高啸家的方向而来。
车子越来越近,可以听到发动机的低声轰鸣。接着,它在路边一个右拐,灯光转换为近灯,上了缓坡,直接往刘高啸家的方向而来。
看着车子越来越近,刘高啸的瞳孔在黑暗之中散发着愤怒的精光,手指像鹰爪一般,深深的抓进泥土里,呼吸也渐渐变得紧促起来。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能激动。要屏住呼吸,千万别给我闹出什么动静。否则,我们两个人都得死!”
正在操控着狙击枪的于都成腾出一只手,往趴在自己左边的刘高啸一按,小声喝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万一他们是一流的高手,被你这样一闹,我们就暴露了,接着就是等死。”
于都成这样一说,刘高啸便清楚了事态的严重性,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他控制好呼吸,屏声静息,眼睛死死地瞪着那辆车。
那辆车在平地上停了下来,立刻熄了火,灭了灯,车门被打开。
随着手电筒灯光的一阵摇晃,刘高啸看到车上迅速跳下三个人。
他们戴着刚盔,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一个长长的家伙。
于都成慢慢移动着狙击枪,从具有夜视功能的狙击镜中看到,他们三人身穿迷彩作战服,带着防弹头盔,手上握着把MP5冲锋枪,身上还挂着两枚手雷。
他们一下车,就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来头真的不小!而且一看他们的动作,就是身手不凡、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退役军人。
特别是其中那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家伙,反应十分敏捷,行动极其利索,一举一动都十分抢眼。
从他们的行进路线、方位安排来看,他们根本就不像中**人的作战风格。
难道是国外的雇佣兵?
于都成心里一惊,同时也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