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芊不用转身也知这来人是谁,清叹了声。
“丞相大人,您是不是真的忘了我们的约定?我看您是半条也未遵守,要不,我把聘书退给您得了!”
栾浮沉听着,手中把玩的精巧折扇拍的啪啪作响,凌锐黑沉的眸子淡淡扫向她,“就为了他,就想退聘书?本相哪里比他差了?”
简芊不语,默默低头。
看向,那被仲孙烨亲手系上的香砾,淡淡檀香缭绕,味长而悠远,的确好闻不已。
“千佛山的香砾虽然难求,可本相不缺,你若想要,等回了天都,要多少有多少。”
栾浮沉略带不屑的凤眸看了眼那香砾,这东西他不缺,自然也不会费那么多功夫去取。
简芊故意当着他的面,仔细珍爱的抚摸那香袋,挑眉看了眼他,“我听说万里山,极寒之地,有一种手掌大的小寒貂,很是可爱。不知道丞相府里是不是也很多,能不能大方的送我一只呢?”
这寒貂是她在古书上看到的,据说这种寒貂极通人心,聪明刁钻,只可惜太难捕捉了,都以为绝迹了。
这次轮到栾浮沉缄默了。
这女人是在出难题,仲孙烨不惜千里取香送她做生辰之礼,她却又说了一个来回需要半载的万里山,纯心就是想打击他。
“开玩笑的,丞相大人别当真。你我之间的关系,你我都清楚,谁也不必在谁身上花时间花精力。”简芊望着默然的他,满意的挑唇一笑,“丞相大人,我告辞了。”
栾浮沉望着独自离开的她,手中把玩的小折扇似一瞬失了兴趣玩,随意朝半空一扔,转身朝着停靠在览戌亭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青衣人熟稔的接过折扇,小心包好,揣在身上。
栾浮沉走着的步子忽然一停,朝身后的青衣人问着,“我记得,天都朝好像有个人有寒貂的,是谁来着?”
“回主子,晟王爷家的小公主,晟王爷不惜全城之力去万里山足足蹲了三年,才捉到了一只小寒貂。据说是晟王爷为了在女儿及笄之时,送给女儿做贺礼的。”
“哦?也就是说,那小寒貂还没有献给小公主?”
“呃……是这样的,晟王爷一直派人精心看护,隔断时间就带出去溜溜,生怕给闷死了。”
“那正好。你派人把那只寒貂给我抢来。”
“哦……啊?!”
青衣人意识到主子在说什么,不由的惊讶万分,傻傻的瞪着眼珠子看着主子。
“我没说清楚吗?难道你也要本相奔波的浑身是伤,去那万里寒山蹲三年?就为了逮一只小畜生?”
栾浮沉很是无聊的斜睨了眼,这榆木疙瘩的手下,他这金贵之身,怎能去那种地方?
青衣人眨眨眼,听着这明明巧取豪夺的话,从那优雅如仙的主子嘴里说出来,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顺理成章。
“可是主子,那晟王府戒备森严,且高手如云……”
“宝剑,你说什么?高手如云,你是在贬低自己吗?”
“……”
宝剑,正是这青衣人的名字,自然是主子给起的,说什么宝剑出鞘,劈风斩浪,所向无敌……
“是,主子。属下这就着手去办!”
宝剑默默抹掉了额头上的汗,主子这恭维的话倒也不假,他去皇宫偷东西也不过如探囊取物般,那晟王府,想必不会太难吧。
宝剑退下后,栾浮沉微皱着墨眉,似在回味着什么,似那里不太对。
为什么那个女人说想要寒貂,他就下意识的想要去完成她这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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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这日,戌州城格外的热闹,且议论纷纷,这简芊幼年痴傻,一朝苏醒惊艳戌州的事迹,被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论着。
谁也都知道今个,是简家第七子简芊的十六岁生辰。
今日街上的豪车如过龙般,一辆接着一辆,全都是去简家庆贺的。
此时的简家正是忙忙碌碌,简家六个儿子也是忙得团团转,比自己的生日还要上心,事无巨细的张罗着大小事宜。
相比之下。
今个的寿星,倒是轻松的很,素芊楼里各种各样的礼物一波波的送过来。
丫鬟接到手软,简芊看到眼疼。
直接让人先搬进库房,等以后有空了再慢慢翻。
“……不对,公子啊,您看这件衣服怎样?绣娘足足绣了而一个月,日夜赶制才做好的。您试试看吧!”
小欢拿了套喜庆点的稍艳丽些的衣服给她看着。
是的,比起的其他衣服,的确是算的上稍微艳那么一些些。
毕竟她也是女子,还是觉得带点花色的比较好看些。
躺在软塌上看书的简芊,抬眸扫了眼那件衣服。
粉白的底料,腰上及袖腕处绣着素丽的小花,艳就艳在这是红黄色点缀,乍一看素些,再看精致耐看。
毕竟是男装,大致看去还是素雅大方为主,只是细节上考究了些。
“行,就这件,先放哪儿吧,我待会儿试。”简芊说着,这会儿天色还早些,等到了酉时再去也不迟
而此时,简府外,三波人正蠢蠢欲动着。
今个是简府的大日子,却也是他们的好时机,这人多事多,简家纵然再戒备森严,却也无法做到彻底的盘查。
更有些顶着送礼的幌子,却心怀不轨的熟人。
“女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姑妈好歹也对你不薄,你在他们家吃住这么多年了,不该还心存这样心思的!”
一个妇人苦口婆心的对着妆容美艳的女子说着。
“行了娘!还不都是你们,如果你们能争气点,有和姑妈一样家境,我也用不着去羡慕别人啊!”
这急言利语说话的女子,正是江疏月。
她悄然将拿包粉末塞在了袖子里,撩起帘子看了看外面,“上次要不是她,我和方公子的事儿弄不好早就成了!都是她横出一脚。娘,这次您别管了,女儿的后半辈子,女儿自己负责!”
既然,嫁不给方公子,简家那么多表哥,尤其是大表哥简淳温厚内敛。如果能做她的嫂嫂,以后有的是机会打压她的气焰!
江疏月的母亲也只能唉声叹息,知道自己就是再劝也没用。
位于简府正南处,某处独立安静的院落里,几个人正在暗暗商议着什么,这里头,有老妇人,有小孩,还有束着发髻的新妇人。
位于简府正西,则是一行黑衣人,正将各自的蒙面巾蒙上,伺机而动。
而位于简府正东处。
飞檐之上,青灰砖同此时微风轻拂,浅蓝衣袍挥动。
某个风华绝代,雍雅高贵的男子,正手掷酒杯,默默的看着好戏。
身后青衣人蓦然而立,双眼紧紧盯着男子的酒杯,空了就续,生怕漏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