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雨,一开始是很温柔的,雨点打在屋顶上,不只不吵,反而带点诗情。
从小,欧阳雪就特别喜爱听雨,随着那忽缓忽急的节奏,仿佛所有的委屈与难堪都被冲净,只留下清明。
夜已深了,但是她却依然了无睡意,等了整个下午和晚上,古云飞终究没有出现,他是下定了决心对她不理不睬了吧!
她半卧在窗边的锦织躺椅上,披散着一头长发,着单衣,将头轻靠在窗台上,凝注着外头阒黑的夜色,探手在窗檐上头接了些顺沿而下的雨滴,雨水顺着手臂流下,沾湿了衣袖,带来了些许寒意。
开封的初秋,已略带些寒,尤其是对她这种生在台湾的人,但此刻她毫不在意,寒冷有助于她冷静乱烘烘的脑袋。
花园的亭子里,古云飞一身黑衣的融在夜色中,锐利的眼神盯着那半卧在窗檐的人儿。
她到底以为她在做啥?三更半夜不睡觉,甚至还在玩水,也不知道加件衣服,难道不怕尚虚的身子又受寒吗?心底的那份关切,连自己也没察觉。
终于雨歇了,人似乎也累了,只见她仰天叹了口长气,走进内室,灯,熄了。
良久,古云飞终于转身离去,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一大早,透着清晨的阳光,花园里经过一夜雨水的洗涤,满园百花沾露,映出满庭满院的绚丽。
昨夜虽晚寝,但是欧阳雪仍起了个早,在迎春和夏荷的帮忙下,梳洗着妆后,漫步在这绚丽的庭院里。
阻止迎春端早餐到明月楼来,她决定到饭厅去和大家一起用餐。
这个决定显然又吓别了迎春和复荷这两个小女孩,瞧她们一脸呆愣的表情,让欧阳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一踏进饭厅,欧阳雪再次在心底长叹了口气,饭厅里共有八个人,显而易见的,那居首位的就是她的公公和婆婆了,再来逝云飞,他身旁坐着古靖雪,接下来逝云倩。一旁立着三位婢女,侍奉着主人用膳。
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别致”,惊讶、厌恶、惧怕,尤其是小雪儿,甚至缩进去云飞怀里。
老堡主古彻只是皱着眉看她一眼,他心底是非常后悔的,后悔当初和柳家庄主订下这门亲事,搞得古家堡乌烟瘴气,儿子一生毁在他手里,孙女得不到母爱。
老堡主夫人古杨兰,眼光不屑的瞧她一眼,又自顾目的用餐。
古云倩,她的小姑,厌恶的瞪她一眼,转身安抚雪儿,不再理她。
三个婢女则戒慎恐惧的僵立一旁,其中一个连忙上前添了副碗筷,迎春接手,伺候她用餐。
古云飞轻柔的安慰着雪儿,待雪儿稍镇静后,才冷冷的瞧她一眼,然脸上惊讶的表情是隐藏不了的,毕竟,这几年来,她从不和大家一块用膳,如今突然出现,谁不意外?
欧阳雪不理会众人明显的敌意,她绽开笑容,优雅的走向餐桌,“大家早啊!”
众人依旧毫无反应,她耸耸肩,不在意的坐了下来,正准备好好的利用这难得的聚会和家人做一番接触,没想到每个人都藉口吃饱了而离席,古云飞甚至将雪儿交给古云倩带赚不到一分钟,整个饭厅只剩下她和古云飞两人。
有点泄气的目送众人离去,最后,欧阳雪的视线溜回古云飞身上,发现他正自顾目的大快朵颐,对她视若无睹,心里实在很不是滋味,她不能让这种情形重演,她历经生死,才来到这个地方重新开始,她不会轻易被打败的。
“我们能不能谈一谈,云飞?”虽是问句,但她却很坚持。
古云飞眼底光芒一闪,云飞?她竟然直呼他的名字,并非他大男人不准妻子这种叫法,他甚至认为直呼名讳比较像一家人,但她从未叫过,她对他的称呼总是如外界的陌生人一般古少主、古少主的叫。
“为什么?”他甩开思绪,回问她。
“因为我想了解这个家。”
“是吗?”他靠向椅背,懒懒的说。
“是的、是的。”欧阳雪对他那种爱理不理的态度感觉根火大,“请你别再用问题回答我了,好吗?我讨厌这样。”
“是吗?”古云飞又道。
欧阳雪的牙齿几乎磨穿。“你……你真是个冥顽不灵,大地不容的千年老顽固!”
“是吗?”
要不是对他尚有些了解,她一定会把他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误以为是笑容。他这个人根本是个冷冻库,毫无幽默感可言。
“你有语言障碍,说不出长一点的句子了吗?天啊!一想到要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冷冻库生活在一起,我实在快乐不起来。”
“很好,既然大家都不快乐,等你一养好伤,马上起移到杭州别院。”他冷冷的道。
“哈!我就不信没法子让你多说些话。咦?等等,你说谁要到杭州?你吗?是不是因为我受了伤,耽误了你的行程?”
古云飞瞪着她,她真的不记得了吗?
“不是我,是你,意外发生前我告诉过你了,古家堡已容不下你,碍于祖训,我无法休了你,只好把你送赚眼不见为净。”
“什么?!”那就是分居了!那怎么可以?“你的建议我心领了。”
“那不是建议,是命令。”他沉声道,“过几天你就走。”
“我不会离开的。”欧阳雪坚持着。
“你认为那由得了你吗?”古云飞沉声警告着。
“我绝不赚云飞,我历经死亡才来到宋朝,不是来让你把我送走的。”
“请解释清楚你的话意,何谓历经了死亡才来到宋朝?”古云飞冷飕飕的眼神带着愤怒,断定她的疯言疯语又是另一个把戏。
经他如此一问,欧阳雪才警觉自己失言,久久无法启口,不知该如何解释。
见她久久不语,古云飞低声警告,“不管你在耍什么把戏,我警告你,你不会得逞的。虽然你救过雪儿,但是在我还没查清楚那是不是你的阴谋前,我不准你再去招惹雪儿,还有,你也不必费心去了解这个家,毕竟之前你已经浪费了五年的时间,而且在不久之后就要离开,实在没那个必要了。”他丢下话,随即起身掉头离去。
“我不会走的,古云飞。”她对着空荡荡的门廊说,像是宣誓一样。
“少夫人,可以收拾了吗?”
欧阳雪回过头,看见一个胖嘟嘟的妇女站在餐桌旁,双臂垂在圆鼓鼓的肚子上,一对细长的眼睛深深的嵌在胖嘟嘟的面颊上,瞪着欧阳雪,一副很不客气的等着她要的答案。她是陈嫂,陈总管的太太,负责主人们的膳食。
收拾?陈嫂要她即刻打包离开古家堡吗?然后她把视线移向餐桌,明白陈嫂指的是用餐,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陈嫂逝家堡的元老忠仆,她是仆人中少数的其中一个敢摆脸色给柳筠筠看的仆人之一,另一个就是她的丈夫陈总管。
“陈嫂,你可以收拾了,谢谢你。”.
陈嫂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随即收敛起来,嘴里嘟喃着,“谢谢你?含这倒是新鲜,没想到她还知道这世上还有这客套话。”她收拾着餐盘,看到欧阳雪还坐着没有离开,于是停下手边的工作说:“少夫人,你这样对待少主实在说不过去,或许你认为我没资格说话,但是我想说就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对少主不好,对雪儿不好,更别提老爷、夫人,还要云倩了,你侍在这里对每个人都没好处,还不如趁早收拾收拾,到杭州别院过你自己的生活。”
欧阳雪震惊的看着陈嫂,在她眼里看到誓死的忠心,在了解了过去柳筠筠的为人后,欧阳雪疑问着难道陈嫂不怕柳筠筠对她不利吗?
“陈嫂,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我不会离开的。”欧阳雪坚定的说着。
“骸咱们走着瞧!”她啐了一口,继续收拾桌面,不再理欧阳雪。
欧阳雪起身离开饭厅,她必须好好想想面对未来的对铂这些排斥、厌恶,在将来往后的日子里一定仍会不断的上演,她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今晚的天气很晴朗,欧阳雪靠在院子的假山前,仰望着天空,满天锈,在这没什光害的历史洪流中,显得异常灿烂,彷佛伸手就能摘下。
她,又孤独的过了一天,午膳和晚膳,重复了早餐的剧情,在这黑压压的园子里,她突然觉得好孤单、好心酸,突然间,她好想念古。
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忍了一天的委屈,此刻终于爆发了,欧阳雪不可遏止的啜泣着,痛哭失声,反正没有人理她,在这么大的院落里,只有她孤单一人,可怜兮兮的蹲下身子,她双手抱膝,头埋进膝里,呜呜的哭泣着。
古云飞仍像昨晚一样,隐在黑暗的角落观看着,眼底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心疼与怜惜。
她哭了!
成亲五年来,她用尽各种手段,耍过千百种阴谋,却绝对没有委曲求全、哭泣这两种,她,真是变了!
不由自主地,他走上前去,将外衣脱下,披在她单薄的身上。
欧阳雪受惊的一跃而起,娇艳的泪颜在看见来人时惊愕的瞪大布满泪水的双眼。
“你……”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披在肩上的衣服,她下意识的欲将它拿下还给他。
“披着,夜里天凉了,你如果再受风寒,只会带给我麻烦。”古云飞冷淡的说。
欧阳雪再度感到心酸。他的话里,可有一丝丝的关心?一点点的怜惜?该是有吧!
抓紧衣襟,衣服还留着他的体温与味道。
“你为什么来?”她幽幽的问。
“你不是想谈一谈吗?”傲然的斜睨她一眼,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不放心她,以至于每晚都待在暗处看着她直到灯熄。
“现在?半夜三更?”
“不行吗?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无意义的事上。”
欧阳雪的心又是一痛,他非得这么刻溥的对待她吗?
转身离开他,无奈的轻声道:“到亭子里坐吧!”
他毫无动静,她停住脚步,微偏着头,“或者你想进屋里谈?”
“不,亭子里就好。”他率先往亭子走去,没再看她一眼。
欧阳雪又是无奈的苦笑一下,跟在他身后。在石椅上坐定后,两人却久久都没有开口,终于,她轻叹口气,缓缓的道:“云飞,我即将要告诉你的事,是很难令人相信的,但是它虽然令人匪夷所思,却绝对是事实,并非妖言惑众,我只希望不管你相不相信,请耐心的、静静的听我说完,好吗?”
古云飞锐利的跟神盯着她,没有回应她的问话,那眼神彷佛告诉她:别耍阴谋,我想听就听,不想听就走。
知道不会得到他的回应,欧阳雪只好幽幽的开口,
“其实我并非你的妻子柳筠筠,我叫作欧阳雪,来自于千年后的未来……”
“够了,柳筠筠,你很会耍花招,但这……”古云飞打断她,语气中满含愤怒,他原以为她是真心改过。
“云飞,这不是什么阴谋诡计,也并非什么花招手段。”她平静的打断他,“我说过这很难令人相信,若非亲身经历,我也不会相信。”
古云飞审视着她,“好吧!那你又是如何来到这里的,我能假设……你长得和柳筠筠真该死的一模一样?”他没好气的说。
“不,我和她的长相有如云泥之别,这个躯体,的确是柳筠筠的没错,我……是借尸还魂罢了。”
“借尸还魂?!”
“是的,其实为何我要来到这里我也不太清楚。”她耸耸肩,将当时的情况一一道来,从古家回大陆寻根、古带回手抄族谱,至她们租车到机场发生车祸。最后她丧命被命运婆婆及接引带来此处。
这比她想像中的难,叙述过程,她当被他打断,如果她再不小心用字的话,恐怕进出的每个字眼都得做名词解释。
“你是说你被两个人带来的?”古云飞蓦然想到两年前那名怪婆所说的话,“非汝妻之妻,应命运所求而回时,脱轨的命运将导正,幸福之花将开。”难道……她即是非汝妻之妻,没错,她是柳筠筠,却又不是柳筠筠,她是被一位名唤命运的婆婆带来的,一切都符合当初怪婆所说的。
“是啊!她们说要把我送到我归属的地方,结果我一醒来,就在这儿了。”
是了,这可以解释很多奇怪的现象,她的性情变了、口音变了、口味变了、服饰品味变了,也不再浓妆艳抹了,甚至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武功——迷踪步没了,她似乎也完全当作没那回事似的,而最大的改变,却发生在他身上。
自从意外她醒来后,他又变得会不由自主地关心她、怜惜她,见她流泪会心疼,时时能抱紧她,甚至,想要她,这是五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啊!
在这五年地狱般的婚姻里,不管她使了多少手段,他总是不为所动,然而却在她醒后,所有不该有的情绪,在一次次的接触后,慢慢的浮现了。
他该相信她的,现在的她就像个透明人般,所有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骗不了人的。
“你信我吗?我知道我无法提出任何证明来确认我的身分,但我发誓,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见他久久不语,欧阳雪焦急道,似乎为了强调她的认真,她上前伸过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臂上。
古云飞看着搭在他手臂上的柔夷,那柔嫩的触感议他浑身一震。
不!别相信她!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但谁能保证这些改变能持续到永远?他想要的,不是短暂的几个月或三五年,而是一辈子,她能保证吗?
见她充满乞求的眼神,他无法狠心的甩开她的手,只能放柔音脯“让我想想,我……”不忍见她闻言后受伤的表情,他拉开她的手,走出了梅院。
欧阳雪只能目送着他穆傲的背影,唉!今夜,又将是个不眠之夜。
才从白雪楼探完雪儿回来,欧阳雪望着四周,不见任何仆人,奇怪,才近巳时而已,为何不见人影?
“迎春,今天怎么那么安静?人都到哪儿去了?”她疑惑的转头问身后的迎春。
“回少夫人,是少主将所有的下人集合在义云楼,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似的。”
出事了?今天是几月几号?初十或十一?怪了,祖谱里没有记裁任何要事发生呀!
“赚咱们上义云楼去。”
“不行啊!少夫人……啊——”迎春慌忙阻止,却又戒悼恐惧的连忙打住,深怕遭到少夫人残虐的惩罚似的。
“为何不行?”欧阳雪觉得有些奇怪。
“因为……因为少主吩咐……”
“少主嘱咐不准我去,对不对?”看迎春不敢言明,她好心的替迎春说。
“是……”迎春呐呐的应道。
其实今儿个义云楼是在审问一件窃盗案,鉴于过去少夫人的残暴,这几年来,少主问案全不让少夫人插手,一来是堡里主事者还轮不到她,二来是她残虐无道的手段太令人心寒了。
一定是怕我去搅局,欧阳雪心里想着,不过……管他的。
“赚”她见迎春一副为难的模样,“好迎春,你不好奇吗?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迎春皱着眉,她当然好奇呀!虽然她知道发生何事,但她也想看看事情到底怎么解决的,可是……
“好啦!咱们上义云楼去吧!有事我负责总行了吧!”
迎春无奈,只得遵从,谁教她只是个奴才呢?
走过重重院落,经过无数回廊,欧阳雪在心底抱怨着,这么大一座迷宫,要不是有迎春领路,她早就迷路了。
改天得画张地图,最好是请人做辆脚踏车代步,免得走得脚酸。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屋子够住就好了,为啥要盖这么大,六个主人,就有上百个奴仆,既浪费金钱又浪费人力。
终于,景色一变,不再是花园假山、小桥流水。眼前一大片宽广的草原,欧阳雪觉得有些像是学校的场。尽头处一栋大房子,想必就是义云楼了。
不想再走那些弯弯曲曲的长廊,她只手撑起跃过半人高的栏杆。
“少夫人!”迎春惊呼。
没有理会迎春的大惊小怪,她直接走过草地,来到义云楼大门外。
几乎所有的仆人都聚集在这儿,偌大的正厅站着百来位的仆人,显然还有余。她好奇的探望着,只见仆人们男女分站两爆中间空下约两公尺宽的走道。
那空下来的地方,正跪着三个人,陈总管站在三人面前,对着坐在上位的古云飞说着话。
到底发生什么事?这义云楼不是专供奖惩、仲裁、处分等的人事问题吗?莫非……是这二人犯了什么错吗?
咦?那不是夏荷吗?她正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正好,她可以问夏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荷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事情的演变,她替那二个人担心,她不相信他们会做出那种事情,忽然觉得后头有人轻扯着她的衣服,回过头一瞧,这一惊可非同小可。
“少……少夫人!”不算小的惊呼,吸引了正厅里所有人的眼光,当然,其中包括了一双冷电般的眼睛。
欧阳雪认命的仰天长叹,本想悄悄的来再悄悄的赚但……唉!她怎会忘了每个下人看到她都会惊恐万分,更何况是突然出现在背后呢?没有尖声大叫已属胆大了。
“你到这儿做什么?”古云飞冷然的声音隐含着一股怒气像把利箭直射过来。
她拉住气喘吁吁才刚到达的迎春要跪下请罪的身子,要迎春待在夏荷身爆然后直接走进去。
“我只是四处走赚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看到屋子里那么多人,才进来看发生了啥事。”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好奇,专程赶来义云楼看热闹的。
她很自然的走利古云飞旁爆见那长长的大“龙椅”上有空位,直接就坐到他身旁,没发现古云飞难看至极的脸色,倒是发觉原本跪在下头脸色苍白的三人,见到她之后更形惨白惊慌。其他人也窃窃私语,一副彷佛那三人大难临头的模样。
“出了什么事吗?他们为什么跪在那儿?”她问古云飞,但他只是淡淡的看她一眼。
“这事不准你插手,没查清楚之前,不准动私刑。”
“动私刑?!这未免太目无王法,太残忍了吧!”她惊呼一声。
“哦!是吗?但为什么你所谓残忍的事通常都是你本人在做?”古云飞讽刺的说。
欧阳雪脸色倏地一白,想起迎春之前所叙述柳筠筠的暴行。
原来……原来他根本不相信她,昨晚她对他坦白的事,他压根不相信,说什么要想一想,藉口,全是藉口!
“我说过我不是她。”她难过的低语。
古云飞身子一僵,眼底闪过千百种情绪,最后留下一抹温柔。他低声道:“抱歉,我只是……”未竟之语,让底下跪着的人打断。
欧阳气听见了他的歉语,惊讶之余也漾出了一抹动人的笑,告诉他没关系。
那三人像发狂似的猛对她磕头。
“少夫人,奴才发誓,奴才绝对没有偷银两,真的,奴才没偷啊!”
“少夫人,请您明察,奴才没有偷钱,请您明察。”
“少夫人,奴才是清白的,奴才在古家堡十几年了,一向小规中矩,奴才没有偷钱,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二个人争先恐后般狂般的喊着,却让欧阳雪知晓了事情的原因。
“好了、好了!你们别慌,先报上名来。”欧阳雪不得不提高声音打断他们的喊冤。
“奴才叫李仁。”左边的说。
“奴才叫张富。”中间的道。
“奴才叫陈大贵。”右边的道。
欧阳雪看看三个人,又看看站在前头的陈总管,最后眼光停在旁边的古云飞身上。
“云飞,是谁掉了钱?掉了多少?”
古云飞衡量着眼前的情形。他已经耗在这儿近两个时辰了,依然问不出所以然来,三人的说辞都像是受冤的,而且从过去他们的表现,也不像是鸡呜狗盗之徒,但确实是这三人的嫌疑最重,或许,让她插手也好。
“帐房昨晚结帐时,发现短少了十两银子,调查结果,他们二人涉嫌颇重,现在还在做最后的调查。”
“原来是这样啊!”欧阳雪沉思着.突然灵光一闪,哈!何不学学一休和尚的妙法呢?
“如果我能查出是谁偷了银子,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可好?”欧阳雪提议道。
“什么条件?”
“目前还没想到。”
“不,这事我自己处理。”古云飞断然的拒绝。
她眼神闪过一抹哀伤,但很快的逝去。
“算了,不谈条件,先把这事解决再说。”欧阳雪黯然叹道。
唤来迎春,在她耳旁低声交代几句话后,只见迎春一脸疑惑的领命出去。
在等待的同时,她低声问古云飞,“若查出是谁偷了银子,那人会有何下场?”
“鞭打二十,送官查办,逐出古家堡。”
欧阳雪惊讶的瞪大眼,“好残忍哦!竟然真的动用私刑,太野蛮了。”
古云飞扯了扯嘴角,到现在,他真的是百分之百相信她不是柳筠筠了。
“祖先订下的规矩,不容改变。”他冷淡的看她一眼,丝毫没有出内心的激动。
“拜托,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耶!而且俗话说得好,规矩是用来让人打破的。”
咦?!有这句俗话吗?古云飞疑惑的看她一眼。见她那娇嗔的模样,内心一阵悸动,看着那嘟着的小嘴,他竟然有吻她的冲动。
她是真的不一样了,不是吗?
欧阳雪见他面无表情,不发一语,只得告诉自己方才一定是自己眼花了,才会以为闪过他眼神的那抹情绪是柔情。
这时,迎春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将手上的纸张交给欧阳雪。
众人疑惑的互望一眼,本以为少夫人交代迎春办什么重大的事,原来只是拿张纸,要纸,义云楼多得是,哪用得着大老远跑回去拿?
欧阳雪当然知道众人的疑虑,但她只是微笑着,然后将那张纸整齐的撕成三份,对着那三人说:“你们都知道我出过意外,严重到曾一度没了呼吸,对不?”见众人点头,她又道:“也知道我能预知未来,甚至起死回生,对不?”众人又点头。
没错,自从救了雪儿后,堡里的仆人们就口耳相传她拥有那种异能。
“那是因为在我还没嫁过来之前,有一位得道高僧,他送给了我三样宝物,一样就是预知能力,第二就是起死回生,这两样宝物我已经用过了,所以也就失去了这种能力,而第三种宝物,就是这张纸,那位得道高僧说,这是一张‘老实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