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霍破天之後,是数名大内待卫,其中两名侍卫的中间挟持一人。那人银发飘飘,满脸的皱纹,布满苍桑之感。洪熙官心直往下沈去,如临深渊,低呼道:“屈师伯!”声音之中,竟有几分的颤抖。
那老人缓缓扬起头来,笑道:“熙官,你来了!”脸上笑容展开了来,丝毫没有惊惧之意,似乎对於眼前的一切都能处之泰然。
洪熙官叹道:“是熙官连累了师伯!”
眼前局势突变,令他毫无还手之力。对方阵营之中,单是一个木江吟就令他大感头痛了,况且还有霍破天这等级数的高手在旁相助。所谓世事如棋,一著出错,满盘皆输,自己从起初那一刻,就太过低估敌手了。
正在惊骇莫名之间,明月莲足轻移,款款上前两步,淡然道:“霍侍卫,还识得本宫麽?”
霍破天脸色一变,单膝著地道:“卑职参见格格!”
明白冷冷道:“难得霍侍卫还知道本宫是大清的格格,却为何与木侍卫串通一气,前来为难本宫?难道不怕抄家灭族之罪麽?”
霍破天心中一懔,讷讷道:“格格何出此言?木大人精忠於皇上,同卑职一样,皆是供职於皇宫大内。据和中堂与木大人所言,格格於数月之前被反贼洪熙官所挟持,然生死不明。现在朝庭已颁布命令,全力缉命洪熙官!”
明月叹道:“真是是非倒置!本宫若非洪大哥数度出手相救,岂能活到今时今日?枉木侍卫深得皇上宠爱,受朝庭奉禄,竟串谋朝中奸党,意谋不诡,竟然数番为难於本宫。霍侍卫,本宫命你立即将他拿下,押解回京,交手皇上处置!”
霍破天神情顿为大变,目光瞥向一旁的木江吟,迟疑道:“这……”
木江吟蓦的大笑道:“格格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洪熙官历来与朝庭作对,一日之前,又在杭州城内犯下重案,格格千金之躯,竟与这反贼混在一起,却又是如何解释?”目光一转,落在身旁霍破天的脸上,阴**:“霍大人,我们为皇上做事,一定要衡量形势,见机行事,你知道该怎样做了?”
霍破天心中大寒,知道此人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为人更是心狠手辣,教人莫测高深,而且来头不小,自己实不宜与他作对。念头一转,霍的从地上站起,朝向木江吟抱拳道:“卑职全凭木大人吩咐!”
木江吟狂笑道:“好极,好极。”两道森冷的目光落在明月的身上,冷冷道:“格格,这些日子以来,你与洪熙官这反贼双宿双栖,此事倘若传回朝中,定然有损皇室的清誉。你还是随同卑职等人回京吧!”
明月心中一沈,知道霍破天此人受木江吟所迫,绝不会为自己所用。今日之势,已如四面楚歌,定难以全身而退。扭转过臻首,凝望著身旁横枪卓立的夫君,目光极尽温柔,淡然应道:“明月不会同你们回去的,因为我已是洪大哥的妻子。”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皆是一震。
木江吟吃吃笑道:“难怪格格如此死心塌地的跟著洪熙官,原来是耐不住宫中的寂寞,竟暗中做出这等苟合之事,当真是贻笑天下。哈哈哈,你要怪就怪你自己,木某就拿下你们这对狗男女,交回朝庭处置!”一个毒计在脑中顿时酝酿而成,倘若将明月与洪熙官二人拿下,交由刑部公审,定然能重重打击乾隆的势力。
忽闻身旁的“棋隐”屈大均轻叹道:“嘿嘿,想不到清庭的皇上也是这样的昏庸,竟然在身边养虎为患,到头来,随时随地都可反噬自己一口!”
木江吟冷冷喝道:“老东西,你在胡说什麽?当心木某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屈大均脸上毫无惧意,哈哈笑道:“老夫已活了这麽一大把年纪,什麽场面没有见过,你是吓不了我老人家的。你们这些狗奴才,如此对老夫无礼,真是生可忍,孰不可忍了!”双臂倏的一挥,那押解他的两名侍卫顿时被一股大力推出,直向木、霍二人撞去。自己却乘势向洪熙官跃去。
木、霍二人骤然惊变,心中大惊,怒喝一声,挥掌将那侍卫劈退一旁。那两名侍卫如何受得起二人的掌力,几乎同时喷血倒地,眼见没有气了。
木江吟目中杀机毕露,森然道:“老东西,你真会装聋伴哑,原来你会武功!”
屈大均大笑道:“与至善做了这麽多年的朋友,怎会连一点武功都不会呢?熙官,说起来,老夫还算得是你的师兄哩!唉,只是可惜了我的小宝贝。”扭头望向横死在地的那条大黑犬,神情悲伤之极。
木江吟向前逼进一步,冷笑道:“你既然这样紧张这只畜牲,木某就送你去陪它好了!”
洪熙官长枪一挥,挡在屈大均与明月的面前,沈声道:“屈师伯,你带著月儿快走,让熙官来挡住他们!”
屈大均摇头道:“傻小子,要走大家一起走,屈师伯怎会留下你一人呢?况且,这个姓木的小贼乃是白眉的徒弟,武功很历害,你不一定打得过他的,让师伯与你并肩作战吧!”
明月道:“是啊,这位前辈说得对,洪大哥曾说过,无论什麽时候,我们都要生死与共。”
屈大均笑道:“咦,这位姑娘定然就是乾隆的女儿了,居然这般有情有义,难怪我们熙官会娶你做老婆了。”
明月恭声道:“原来前辈也认得我皇阿玛。”
屈大均道:“天下之间,谁不知道乾隆帝呢?不过,老夫向来对你们满人的皇帝没有好感,整天兴风作浪,乱杀无辜!”
木江吟喝道:“屈老头,你在此隐居多年,居然死性不改,侮辱当今圣上,木某就将你拿下,交由刑部处置,以正视听!”声音未落,眼前倏的白影一晃,已欺至近前。
屈大均大笑道:“哪有这麽容易?”双袖一挥,袖影之中撒出漫天的芒影,犹如暴风骤雨般的疾打出去。同时暴喝道:“退!”
木江吟倏然长啸,一抹耀眼的剑光陡的激扬而起。“嗤、嗤、嗤!”一阵雨打杷樵般的声响,漫天的暗器皆荡开出去,撒落一地,竟是一些黑白相间的棋子。
就在这一瞬间,洪熙官三人已凭空消失在眼前。
霍破天率领众侍卫跃到木江吟身旁,恭声道:“木大人,他们逃走了!我们下一步怎麽办?”
木江吟冷哼道:“他们带著一个不谙武功的女子,定然是逃不远的,大家四处仔细的搜!”蓦的回过头来,两著森冷的目光落在霍破天的脸上,阴**:“霍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既已看到这一切,今後还有何打算?”
霍破天心中大懔,躬身道:“卑职向来以木大人马首是瞻,谁能给我荣华富贵,谁就是卑职的主子!”
木江吟大笑道:“好!所谓‘物泽天赐,适者生存’。霍兄果然精於为人之道,今後就好好的跟著木某,木某绝不会亏待於你!”
霍破天谄媚笑道:“卑职明白!”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才觉得内衣已被冷汗湿尽。
祠堂下的一间地室之内。
明月游目打量著周围的环境,只见地面干燥、洁净,竟还准备了一些干粮,饮水,不禁由衷赞叹道:“屈前辈,你果真是一位奇人,竟事先建了这样一个藏身之所,明月很是佩服你老人家啊!”
屈大均笑道:“明月姑娘,不知你是否是在取笑我老人家?当年吕留良与曾静相继受害之後,老夫为了逃命,竟不惜自毁名誉,诈死逃生。这一点小伎俩又算得什麽,简直是贻笑方家了!这几十年来,除了熙官的师父传我的几套武功之外,老夫逃命的本事尚不止於此。唉,有时想一想,做人真是辛苦,既然是这样的辛苦,为什麽老夫活了这麽一大把年纪,还仍对这人世之间恋恋不舍呢?”
明月幽幽道:“是啊!其实是因为人世间有很多美好的东西,都人难以割舍!”
屈大均奇怪的望向她,点点头道:“咦,你这位小姑娘甚有见地,在这一点之上,老夫是不如你了。嘿嘿,在世间上,老夫最难以割舍的,就是与至善那秃驴对弈了!”
明月垂下臻首,一时默然不语。
屈大均发现明月的神情有异,奇道:“老夫说错话了麽?”
洪熙官见明月被勾起伤心事,急忙岔开话题,说道:“屈师伯,木江吟此人的武功真是高深莫测,当日熙官与他交手,竟也不是他之敌!武当派与少林并尊为武林的泰山北斗,也算得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为何在木江吟的武功之中竟有几分的诡异?”
屈大均沈吟道:“你师父曾说过,这几年来,木江吟的师父白眉道人暗中创出一套上乘武学,名叫‘纵鹤神功’,乃是融合武当与邪派武学的精华而成,历害无比,连你师父也是要忌他三分!木江吟定然是得到白眉的真传了。”
洪熙官惊道:“白眉还在世间麽?师父他老人家的武功冠绝天下,早已出神入化,白眉纵是创出什麽历害的绝学,也未必是师父的对手!”
屈大均摇头叹道:“熙官,你太过相信你师父的武功了。天下何其之大,能人异士众多,你师父的武功虽然已臻绝顶,但能与他抗衡的高手也不乏其人。据老夫所知,当今之世,足以挑战至善秃驴之人就有两人,一人便是木江呤的师父白眉,另一人深在大内禁宫之中,据说是一位老太监。”
明月异道:“宫中的老太监之中,竟有这等高手?明月怎会不知道?”
屈大均道:“你不过是乾隆的一个女儿,迟早要嫁人的,哪能让你知道这麽多事?当年‘鹰王’一代宗师,进宫行剌乾隆,竟然也被人在无声无息之中击毙,这等功力,绝非木江吟之辈所能做到!”
洪熙官蓦的想起数日之前,在江上所见那一幕。师父与人於江面相搏,气势磅礴之极。与师父动手那白发老人的武功亦是莫测高深,若非大内那位公公,便是木江吟的师父白眉道人。当下不禁暗叹:“天下之大,卧虎藏龙,以我的武功,当真是微不足道了!”心中顿生出颓唐之感。
耳边听得明月道:“屈前辈,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屈大均道:“你毋须担心,这些大内高手找不到我们,自然会撤走的了。嘿,你们满清皇帝如此人叛亲离,是不是有失德政啊?哈哈哈,对了,你们到这里来找老夫,究竟所为何事?”
洪熙官道:“我们是要寻找师父的行踪。”
屈大均笑道:“熙官,多年不见,你真是变得机灵了!不错,这些年来,你师父常常要到打老夫下下棋,不过近些日子以来,他便罕有上门了,说是有一位很难缠的高手要寻他比武,无法抽身。不知他下一次又是什麽时候来我这里?”
洪熙官沈吟道:“数日之前,熙官在江上看到他与人动手,後来率先走了,弟子也不及招呼他!”
屈大均道:“你也知道你师父的脾气的了,他是最不喜与人动武,不是打不过别人,是不愿打。你知道吗?前两年,熙官撞了祸,惹得清庭一把火将南少林烧了,你师父知道後,笑了一笑,说什麽‘天道循环,有因必有果……’竟毫无替他的徒子徒孙报仇的意思,真是气死人了!”
洪熙官叹道:“师父他老人家已妙悟佛理,无嗔,无喜,我们是不明白的!”
正在说话之间,忽闻地面传出一声长笑,只听木江吟的声音喝道:“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杜一娘,想不到你自己会送上门来!”
洪熙官与明月闻言,不禁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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