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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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三十六个小时我们就到家了。”柯古博士一边伸手按下右手边的绿色全控制按钮,一边对着身边的两个学生说道,“不过,我们现在进入的这条航线是我们这次旅行中最为危险的一段,我们仍然不可大意。”

  “是。”站在柯古博士右手边的是一个英挺俊朗的青年,此刻他一脸肃然,神色间如临大敌。柯古博士满意地点点头。这是他最为得意的的学生之一,名叫石江。他的聪明和刻苦,以及沉稳的性格都深得柯古博士的欣赏。

  “导师,我们现在正在穿行的是‘水手门’航线是吗?”这时候站在左边的那个面容清丽的女孩开口问道。她大大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彩,紧紧盯着柯古博士面前的全息显视屏,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只见那屏幕上各种说不出名的星云不断迎面闪过,又或者,呈现一片纯粹的无法预知的黑暗。眼前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

  原来,这三人是在一艘名为“天舰五号”的星际宇航船上。宇航船正航行在无垠的宇宙间。

  那女孩十**岁,名叫陆菁菁。也是柯古博士的学生。柯古博士看着她那一副神态,不禁莞尔笑了,“别紧张,菁菁,这条航线虽说充满危险,但只要我们在操作上不失误就不会有问题。我们不是还有它呢么!”说着他指了指那全控制按钮。“唉,如果当年有了这一套控制系统,我那尊师也不至于-----”说话间他神色黯然。

  “导师,这次我们从第七星座返回地球,您说会不会也遇上‘宇宙神涡’?要是能的话那可有趣的紧。”陆菁菁带着点调皮地说道。

  “噢,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事,怎么你偏偏这么向往。”柯古博士笑道。

  “那当然,我们的工作不就是科学探险吗。再说我和阿江早也已商量过要------”陆菁菁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石江一眼,发现石江也正脉脉地看着她,不禁面上微微一红,便没再说下去。

  “要怎样?要把这一生都有献给宇航事业?”

  “当然!”陆菁菁和石江一口同声地说,这是他们两人共同立下的志愿,是他们引以为自豪的理想。

  “不错。为了这样的事业的确值得我们献了青春献终生,献了终生献子孙。将来你们结婚了,再生个大胖小子,做我们的接班人,那可不亦乐乎。”柯古博士知道他们二人已经定下婚约,是以打趣道。可一番话却羞得陆菁菁俊脸通红:“原来做导师的也这般不正经。”柯古博士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石江也十分不自在地傻笑着。

  是的,宇航生活中因为活动空间的限制,原是有些寂寞枯燥的,但若遇到三人都能够心无羁绊,那情形又自是不同。

  “导师,如果这次我们能够遇上宇宙神涡的话,我们就进地去看看好吗?”石江道,“反正我们这次航行的任务也已完成,并且已向总部交待完毕。不如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如果能的话,也许我们会发现它的秘密。那我们这一辈子相信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宇宙神涡是所有宇航者既神往又恐惧的秘密。

  “可是如此一来,我可就没法交待了,你们的父母亲友非找我的麻烦不可。”

  “导师您可别忘了,您是跟我们在一起的,他们既能找到您,就能找到我们,既然找到我们,自然就不会找您什么麻烦。”陆菁菁顽皮地道。

  “所以,我必须保证他们能找到我。”柯古博士懂得怎样玩逻辑游戏。过了一会,他才又说道:“你们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自己的生命。其实,我也和你们一样,非常想进入宇宙神涡去瞧个究竟。对我们来说,探索神秘的宇宙现象永远是我们的天职,同时也是最大的诱惑。”顿了一顿,他又说道:“据我推测,宇宙神涡应该就是我们人类一直以来不断寻找的时空遂道。”

  “时空遂道?”两个年轻人眼里掩饰不住兴奋地大声叫道。

  “不错。你们知道,我们现在航行的水手门航线,事实上是一个宇宙的弯曲点。关于这个点,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在两百多年以前就已经有所预见,只是他没有想到那就是黑洞点。因为这个点,我们才可能用三十六个小时就行过十一万四千光年的距离。否则,就算我们拥有反物质超光速推进器也终究遥不可及。所以,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我们已经推开了时空的大门,只不过我们依然处于认识中量的过程,真正本质的发现就应该就藏在这神秘的宇宙神涡之中。但是,假如我们真的身陷其中的话,也许就永远难以回转了。就好象我那尊师,唉------所以,我们的每一个决定都应该是慎重的。毕竟,生命才是最可宝贵的。”

  看着柯古博士凝重的面容,陆菁菁和石江两人一时也肃然起来。知道导师联想起往事心情沉重。然而想到宇宙神涡,他们的心又不禁悠然神往。只听石江说道“导师,您不是常对我们说要勇于为科学事业献身吗?既然我们已经立志要尽力解开人类认知上的奥秘,那么在有些时候,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应该和值得的。所以我们不害怕危险。”说话间他神色慨然。陆菁菁向他赞许地点点头。

  “对呀导师,只有勇于付出才称得上科学探险四个字,不是吗?”陆菁菁跟着道。

  “是的。只有勇于付出才能有所作为。但,这宇宙神涡可不是只凭所谓的勇敢就能解开它的奥秘的。宇宙神涡去现无常,有时在短时间内连续出现,有时却几百年才出现一次。就算我们有心,也只怕未必能有这个运气碰上。”

  “那您是答应了?如果我们有这个运气的话就可以进去看看了?”陆菁菁飞快地说道。

  “不!”

  可是柯古博士自己也难以确认这个“不”字有多么坚决。

  天舰五号以超光速的速度在宇宙中行驶着,然而相对于这无垠浩渺的宇宙来说,它的行驶仿佛是静止的一般。宇宙何等神奇!每个宇航者心中都有一个渴望,渴望探索宇宙的秘密。事实上,柯古博士说的不错,人类已经推开了时空的大门,将时间拉近了,从而改变了时间的定义。也许,也许那更深的秘密就在这宇宙神涡之中!

  这时,原本平稳航行着的宇航船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的震动。象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冲击,宇航船似乎就要偏离航线。“宇宙神涡!”陆菁菁惊叫起来。三人于突然的震动之下也都是这般想法,所以目光同时聚在眼前的全息显示屏上。

  这一震动非同寻常,宇航船舱内的控制室里只听乒乓乱响,有几件案边的小物件已经位移,在人造重力的作用下落在地面上。不过,这只是瞬间的事,一震之后便即恢复了正常。三人又继续注视了一会那屏幕,没见有其他异常迹象。柯古博士道:“是黑洞流波,过去了就没事了。虚惊一场。”陆菁菁却在一旁连叫“可惜”。

  “导师,这黑洞流波难道我们没有办法避免它吗?否则多给它冲击几次,对宇航船岂不有损吗?”石江问。

  “办法自然有,只是还没有找到而已。知道这条航线为什么叫‘水手门’吗?很久以前,在我们地球上有一种职业叫做水手,就是那些乘着简陋的船具在海洋上航行的人们。在他们的航程中,往往要经历无数风浪,以及其它各种意外的袭击之后才能够到达目的。眼下的条航线跟从前那些勇敢的水手们所处情形非常相似,甚至有更多的凶险。所以它被命名为水手门航线。常言说:历史常常有着惊人的相似。不过,你们已经看到,我们已经不再使用那些古老的叫做船的工具了。”

  “因为我们有了更好的办法达到同样的目的。导师,我懂你的意思了。”石江欣然说道,然后向陆菁菁眨了眨眼。

  陆菁菁回敬了他一个鬼脸,说:“历史常常有着惊人的相似,听到没有?!”

  “不错,最相似的是爱情。一万年前的小野丫头见到她心仪的小伙子也同样会象某一个人一样,又会做鬼脸又会教训人。”柯古博士带着笑意说道。

  陆菁菁再次脸红起来,“导师真坏。”

  “哦,孩子们,你们该去能量舱做储备了。现在由我在这里任值班生,过四小时石江来做接班人。”

  “好的,导师。”

  望着二人牵手而去的背影,柯古博士转过头来,眼光落在全息显示屏上,笑意盈盈的脸上慢慢换上一层隐忧之色。

  他按下键盘的一个R键,在另一个屏幕上回放了一遍刚才那一场震动的全息资料检索。但屏幕上没有显示异常的记录,这本身就是一个异常!因为所谓的黑洞流波是逃不过全息显示器的眼睛的。柯古博士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全息显示屏,同时在用一种心灵上的感觉来观察着宇航船前方和周围空间的变幻。

  一切正常。

  但柯古博士仍然觉得,刚才的那一阵所谓的黑洞流波也许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它的出现跟以往出现时的情形是很不相同的,只因为陆菁菁和石江并没有感受得那么仔细,才误以为那只不过是普通的黑洞流波。但凭着柯古博士多少年的丰富经验,知道那是不同的,大大的不同。只是他怕两个年轻的学生产生无谓的紧张,是以没有说破。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应是一个预兆,一个宇宙神涡即将出现的预兆!

  那令所有宇航者以及人类敬畏而渴望的神秘现象就要出现了。

  是凶?是吉?殊难预料。

  一般而言,只要宇航船上的全控制系统的程序不解除或遭到破坏,宇航船是不会被卷入宇宙神涡的。因为这个程序是由无数个数据推算出来的,代表着二十二世纪最先进的宇航技术之一。柯古博士其实也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的。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有些不自禁的激动。他自己都觉着自己有些过于神经质了,于是嘴角强迫性地张开笑了一下。

  可是就在这时,宇航船又是一阵震动。这一次虽不象上一次震的厉害,但却更奇异也更短暂。因为柯古博士同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确切地说,那是一种语言,是一句怪怪的话:“哈哈,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只是,仓促之间,柯古博士分辩不出这声音究竟是听到的还是感应到的。柯古博士猛一回头,只见一道白光——如同一串光珠般联成一串的白光——斜地里窜射入一道门内。只听“啊”的一声,转瞬无踪了。柯古博士大惊,因为他知道那扇门是能量舱的门,而陆菁菁正在室内进行能量储备。他快步抢上前去,一把拉开能量室的门,眼前的情景让他呆住了。

  只见陆菁菁横躺在地,脸色苍白,已无任何知觉。

  柯古博士一呆之下,随即惊醒,明白宇宙神涡已经出现,他立刻回身冲向控制台,伸手按下一个红色的按钮。全控制系统一下子解除了,宇航船随即隐没在一个巨大的无法形容的旋转时空内。这就是宇宙神涡!

  从理论上以及传说中人们知道,宇宙神涡出现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七秒钟。在这七秒钟内,天舰五号宇航船在全控制系统的作用下可以安然避过它。可是,柯古博士却把那系统解除了。

  柯古博士发现陆菁菁遭遇不测,被那一束神秘的白光袭击,猜定这束白光是从宇宙神涡中逸出的,若要挽回菁菁的生命,也许只有先入神涡,查清其中原委才有希望。所以当下不及细想,便立即作出决定,进入宇宙神涡。

  天舰五号一经陷入宇宙神涡,便完全失去了控制。至极的旋转速度令柯古博士感到一阵阵困惑,因为他已分不清他们现在是处于运动还是静止状态了。从全息显示屏上,他别的什么都看不见,只看到无数色彩绚丽的光波,甚至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颜色的光线。它们各有各的轨迹,或直或弯,或方或圆,纷乱而美丽。

  柯古博士的目光一下被这神奇的现象吸引住了。直到片刻之后才想起菁菁还躺在能量室里,他急忙奔过去,将菁菁小心扶起,唤了几声却不见她有任何反应。一搭她的脉搏,只觉得一下子跳动得十分剧烈,令柯古博士一惊,几乎脱手放开。不由得一用力,却发觉又变得无声无息了,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跳动,如此往复,令柯古博士心中诧异不已。他本来有着很深的医科知识的,但面对陆菁菁这奇怪的病症,真觉得百思莫解。他只好先把菁菁扶在平台上。办法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他想起自已曾说过的说,不知道这是一种信心还仅止是一种安慰。

  柯古博士打开另一间能量室,唤醒了正在作能量储备的石江。石江对所有这一切的突变还一无所知,醒来还以为自己误了时间。他对柯古博士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导师,我又没能控制好时间。”

  柯古博士看着石江悠悠说道:“不,是我特意把你唤醒的。------你起来吧,我们已经,已经进入了宇宙神涡。”

  石江正疑惑导师为什么提前唤醒了他,忽然听说他们已经进入了宇宙神涡,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欢呼着奔向控制台的全息显示屏。乍见那绚丽多彩不可言喻的神奇景致,他不由得惊呆了,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多美呀,菁菁,你看这有多神奇!”他不自禁地想到菁菁,恨不得能即刻与她分享这一份欣喜。转回头向柯古博士问道:“菁菁呢?还在能量舱里吗?”一边又忍不住把目光转向全息显示屏。

  柯古博士道:“阿江,你还是先去看看菁菁吧,------”

  石江这才感觉出导师的神色有异,一种不祥的预感令他不敢怠慢。推开菁菁的能量舱门,他看见陆菁菁躺在平台上,一如平常安睡的模样,她那飘然的长发此刻轻拂着她秀美的脸庞。石江轻唤着菁菁的名字,走到她身旁。

  “菁菁,菁菁,你怎么了?!------导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触到菁菁冰凉的手,石江觉得他的心也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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