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18
青青伸出两只堆雪凝脂般的纤纤玉指,轻轻拔弄琵琶弦,“叮叮咚咚”调奏起来,曲调渐成,哀怨楚楚,婉转悠悠,直欲摧人肝肠寸断。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肠断白苹洲……”
但听她柔语如磬,娇柔宛转,荡人心神,一曲奏罢,满楼幽静,但闻丝丝缕缕绕梁不绝,令客人们如饮醇酒,一时心神俱醉,沉浸在如诗如画的意境之中。
人群当中却也有不解风情的鲁男子,全然不理会这一套,只见那群江湖豪客中一个大胡子霍地站起,叫道:“蔡老婆子出来,你给青青姑娘开个价吧,多少钱一晚?”这人胡子乌黑蓬松,眼如铜铃,声音宏亮,这般一嚷嚷开来,把众人都唤醒过来。
众人登时大哗,他们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妓院也不是什么干净地方,但嫖也要讲究个品味,哪有如此口出污言,直来直去的!简直是大煞风景。众人纷纷出言喝叱,要将这粗鲁大胡子轰出去。
青青姑娘以袖掩面,羞涩不堪,盈盈站起身,就欲退往内房。
“青青姐姐别走,小王给你带来了一件礼物!”端王赵佶急道。
青青姑娘略略止住莲步,依旧以袖掩面,低声道:“妾身谢过王爷美意,但妾身消受不起。这里竟没有一个风雅之人,妾身词曲婉然,谁能解其中意?王爷还是让妾身走吧!”
此言一出,众人乱轰轰都说自己就是个风雅之人,姑娘的词曲自己是懂的。
“既如此,妾身斗胆请哪位弹奏一曲,无论何种乐器皆可。若得一曲,妾身便留下。”青青缓缓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难色。他们出身贵胄,多是些花花公子阔少爷,音律虽也都懂,但却不精,在青青那等大行家面前非现丑不可,故此一时无人接口。
大胡子适才叫众人数落一通,正自光火,一听青青还有那么多名堂,怒冲冲提腿就往阁楼上爬,粗声粗气道:“他奶奶的,不就是个婊子?!蔡老婆子出来,你尽管开价,今儿个老子非睡她一晚不可……”
此言一出,在坐陈留京都的王孙阔少们一片哗然,纷纷离座起身,争先恐后乱轰轰望阁楼上冲去。楼梯口狭窄,阔少们谁也不甘落后,惟恐旁人抢了先,一时间一大群人在楼口你推我挤,乱作一团,喝骂之声此起彼伏。
相反大胡子身形虽臃肿,但却脚底轻快,行动非常迅捷,转眼之间便登上青青姑娘的小阁楼里,“看这小娘皮水灵的,真他妈勾人……”狞笑声中,张开蒲扇大的手掌冲青青姑娘当胸抓去。
青青姑娘骇得花容失色,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惊恐望着他,娇躯连连踉跄倒退,“你……你这人无礼,不要过来……啊!”
大胡子满面淫笑,眼看大手就要摸上绝世尤物诱人的酥胸,猛地也不知怎么香风一卷处,青青姑娘已然躲开一边,大手只擦着一片衣角。
大胡子一抓不中,也不在意,涎脸嘿嘿嘿笑着,再度冲美人儿柔弱的矫躯扑去……
众公子哥在你推我挤往阁楼上赶,忽闻身边“呼”的一声,只见一道人影掠过众人,飞快窜上阁楼。却是赵天施展凌波微步巧妙的饶过人群赶在了众人之前。
赵天刚一进入阁楼,就见大胡子正和身扑向青青姑娘,活像大灰狼扑小白兔似的,他当下一指点向大胡子后心,口里喝道:“小贼住手了!不可唐突佳人。”这一指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运用了右手无名指中的手少阳三焦经—关冲剑,带起劲风飒然,拙滞古朴,所含劲力异常强猛,寻常武人要挨上一下,不死也得重伤。
大胡子闻得身后劲风破空之声,知道来了坏事之人,赫然大怒,抡起身携奇门兵器,反身横扫了回去,暴喝道:“他奶奶饿,少管老子闲事!”这件奇门兵器呈棍棒形,前半段粗,后半段细,铁棍不像铁棍,狼牙棒不像狼牙棒,粗的那头尽是锥形尖锐突起,怕不下数十斤重。横挥扫将过来,招正力沉,直有横扫千军之势。
赵天见大胡子的兵器轮将上来,竟然不闪不避,准备用肉掌硬接这一棒,大胡子见赵天如此不要命,心中一阵冷笑,觉得这一棒下去定把眼前这个小白脸的手掌扫碎。
只见赵天的手掌正要触碰到大胡子的兵器之时,赵天嘴角轻轻扬起,只见左手一掌带着莹莹黑光从右手的衣袖穿出,一掌击在大胡子的兵器上,将大胡子精铁打造的兵器击个粉碎,余力更是直接将大胡子轰飞了出去,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赵天一招打退敌人,便站在原地不动,负手而立,笑吟吟望着惊慌失措的青青姑娘,好整以暇,一派从容风范。
赵天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位绝色佳人,见其虽然表面受惊,但神色有异,身上气质更是超凡脱俗,绝不是普通的妓女。
众人见大胡子被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一掌击败,都惊恐都望着赵天,不敢再往前一步。蔡老鸨领着一大帮子妓院打手冲到附近,见骚乱已平息,便乐得息事宁人,悄悄吩咐打手们将倒在地上大胡子拖出去,整理现场。
赵天正欲下去,忽闻身后一声娇脆的低呼:“这位爷慢走!”便停步,转过身来,含笑望着青青姑娘。
青青矮身盈盈一礼。她惊魂未定,胸脯不住起伏,隐隐可见纱衣下雪白的一片肌肤,极是勾人魂魄。她也不是什么弱不经风的大家闺秀,这种事在风月场中并不少见,转瞬便缓过劲来,樱唇轻启,含笑道:“妾身青青拜谢大爷的相助之德。”
她口中虽称大爷,如水秋波却一直投注在赵天身上。
赵天心下大乐,转身很潇洒地挥一挥衣袖,“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罢便拾阶下楼。
他大出了一回风头,赢得美人儿青眼有加,下面大群阔少公子哥不乐意了。曹王世子赵驹周围好友随从中一人高声叫道:“喂,那位四民之末的大爷,您老站阁楼上干啥?莫不是想要献上一曲,以搏美人芳心?”
古时民众的职业地位分四等,所谓士农工商,商人俗称为四民之末,很容易被人瞧不起。赵天此时就是一身商贾行头,落在妒恨交加的贵胄公子眼里,自然而然成了讥嘲的由头。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哄堂大笑,顿时纷纷起哄开来。
“这位爷弹奏一曲!”
“就是就是,您老给我们来一段开开眼界。我们今天才知道商界还有您这位深通音律的奇人……”
“说不定您老奏完一曲,青青姑娘便以身相许呢……哈哈哈哈……”
赵天又好笑又好气,这些个花花公子大少爷正经本事没有,论到争风吃醋瞎起哄,那是一等一的本事。他摇了摇头,随口道:“众位公子说笑了,敝人一个小商客,哪懂得什么音律?”一面缓缓下楼。
“大爷请留步,妾身观大爷您英华内敛,绝非寻常商客可比,何必过谦?大家相聚便是有缘,不如随意献上一曲,也让妾身开开眼界。”青青姑娘不紧不慢道来,嗓音柔软悦耳,目光深深凝视着他,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天回首时,接触到她无限期待的目光,心头猛的一热,顿时玩心大起,当即大步回转过来,冷笑道:“竟然姑娘想听,那么在下就献丑了。不过这里并没有在下用的乐器,在下就以口带器,用一根弦为大家弹奏一首我自己闲暇时作的词曲《满江红》。”
说罢赵天手一伸,瓮声瓮气道:“敢请姑娘借琵琶一用!”
青青姑娘深感意外,玉手拿起案几上的琵琶,平托着递了给他。
下面一大群公子哥顿时鸦雀无声,抬眼呆呆望着他。按说琵琶与琴箫笛之类乐器不同,琵琶较为女性化,男子学乐曲时,极少有选择琵琶为乐器的,更不要说精通。
赵天接过,随手一拨琵琶弦,发生一溜清脆的声音,他面向下方众人,淡然一笑,道:“敝人乐艺疏陋,本不敢现丑人前,既然大家赶鸭子上架,敝人只好勉为其难了。我今晚给各位来点子新鲜的,别出心裁以一根琵琶弦弹奏一曲,望众位高明不要见笑。”
下面众人又是一片嗡嗡之声,迅即安静下来,倒要看他闹什么玄虚。以一根琵琶弦弹曲,古今前所未闻,此人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有惊人艺业。
赵天五指曲伸有致,便在单独一根琴弦上“叮叮咚咚”拔弄起来。他对古乐一窍不通,更是没有用过琵琶这种乐器,自然要先熟悉熟悉。
赵天并不怎么懂得乐器,如要正常弹奏琵琶,那是说什么也弹不出来的,但他有意卖弄个玄虚,以一根琵琶弦弹曲,只怕换了任何人上来,也无法正常弹奏,弹技已经难有多少区别,他人只能关注于曲子本身,是以,他所要做的,仅仅是弹出音调节奏来而已,与用筷子敲碗敲出曲子来,没有任何本质差别。正所谓扬长避短,另辟捷径。
片刻,赵天的嘴里响起了阵阵鼓声,用的正是后世bbox中的大鼓音加上小鼓连击,敲出了《满江红》的前奏,食指更是在琵琶上弹奏了起来,前奏毕,只听赵天嘴中念道: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水川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俥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