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第六百六十六遍了,还是没有现半点端倪……呼……”
跪了两个多时辰后,少年的双腿已经麻痹,慵懒地摇了摇僵的脖颈,一个侧身,仰面躺在清凉的白玉祭台。&&
祭台三侧,供奉着姜家历代祖辈的牌位,这之中有不少都是名噪一时的大人物,也是姜王棋府名扬海内外的根本。
“各位老祖宗啊,为什么遗传给我如此过人的围棋天赋,却给我一个任督二脉错乱的身体,经脉错乱也就罢了,偏偏对修棋师最重要的十个‘通灵穴’尽皆闭塞,难道我这辈子只适合在凡尘混吗?”
王午剑把厚重的古籍压在自己脸,直到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方才一把推开。
那是一部名曰《辅修大全》的古老典籍,记载着有关修棋师这个职业的一切,其中也包括一些稀奇百怪的体魄。
自从王午剑被确定任督二脉错乱,十处“通灵穴”尽皆闭塞后,他便捧起这本,试图在里面找到符合自身的特殊情况,但是三年来,他已经翻烂了这本,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
其实任督错乱并不可怕,放在生理来说,就是先天阴阳失调,通过合适的途径可以完美地逆转修复。
但十处通灵穴乃是修棋师入门和进位的根本,当一个人灵力足够时便能凝聚出一个灵气团,灵气团可以依附在穴位,称之为附元;要成为修棋师,最先附元的穴位便是十个通灵穴。
因此十处穴位闭塞,意味着他无法吸收附元,也就无法成为一名正真的修棋师。
如果说人体就好比一局棋,那么父母便是孕育这盘棋的对局者,就算是相同的对弈者,也不尽然能走出同一盘棋,因此人的体格经脉各有不同,想要把某一个人的死穴激活,就好比要破解一局死棋,情况只有两种:要么死棋解活,要么彻底成为烂局。
这也是为什么姜家势力庞大,却无法把王午剑的死穴激活的缘由,与其让他冒着十次生命危险,不如让他平平凡凡的活着。
更何况,他对围棋所表现出来的天赋,绝对世所罕见,尽管只有十三岁,可对姜家赖以扬名的“龙伏**变式”的领悟足以同父辈们比肩。
“可恶,我就不信‘天圣山’也没有高人能帮我激活通灵穴?”王午剑猛地做起来,拧着两道细长的卧蚕眉,瞪着一双锃亮的朗目,“听说天圣山今天来天芒城选拔门徒,我为什么不去试试呢?”
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掌,一骨碌爬起来,喜气洋洋地朝着错落有致的百祖宗牌位叩了三个响头,随后站起来匆匆忙忙地退出祖祠堂,风一样顺着林荫道跑向城内的斗棋场。
他口中的天圣山,乃是天朝国内专门教授棋修之术的地方,在普通人看来,能山修行是一件比当官还值得荣耀的事情。
成为修棋师,不仅能比常人更加强大,更能延年益寿,甚至飞升到奇妙的世界。
天圣山每隔三年便会在各地选拔一次门徒进行栽培,千百年来,山培养出无数经天纬地的传奇式人物。
然而他们选拔门徒的第一条铁规矩便是——年龄过十五岁!
但王午剑,只有十三岁!
由于今天日子特殊,天芒城中早就人满为患,尤其是通往斗棋场的主道,更是车水龙马,堵得水泄不通,好在王午剑身材偏小,抓住一个缝隙便挤了过去。
斗棋场乃是举行各种围棋比赛的主场地,它对于王午剑而言并不陌生,如今十三岁的他已经在这里斩获了三届少年棋手大赛的冠军头衔。
虽然不能成为一名修棋师,但能成为一位高明的棋手,也算是对他先天残缺的弥补,否则,他这位姜王棋府唯一的传人可就贻笑大方了!
正如以往一样,通往场内的主道前竖立着一块高大的牌匾,面以丹砂写着招纳门徒的要求:一、年龄在十五岁以可自理起居的少男少女;二、经过竞技,棋力高者山,已经修炼出灵气团者优先。
前一条规定,旨在告诫那些好吃懒做不能吃苦的纨绔子弟止步,后一条规定则是源于千百年来修棋界内流传着一句不成文的经验——对棋艺造诣越高的人,对修棋之术所表现出来的天赋也就越高,因此招收一个对围棋一知半解的孩子,无异于自己伸起手掌拍自己的脸。
由于三年才有一次招生,因此十里八乡所有年龄符合的孩子都会前来一试,就算不能进入天圣山修行,能够来到天芒城中感受一番大都市的繁华热闹,也未尝不是普通乡下孩子的梦想。
斗棋场外围的广场中仅列有序地甩出几条长龙,每一条都在千人之,炎炎烈日,看着就让人失去耐心,可报名只有这一天的时间,错过了便要再等三年,不管你是哪家豪门子弟也需要亲自排队等候。
“可恶,若是老老实实地排队,那岂不是天黑才能轮到我?”
扫了一眼几处报名通道,王午剑蹙起了眉头,习惯性地摸了摸后脑勺,轻轻一拍,一个点子闪过脑海,大摇大摆地朝着斗棋场主道走过去。
所过之处,无不引起身边人的困惑,这矮个子想要干什么?在这么多人面前插队?
高傲的挺起了胸膛,王午剑保持着一抹淡定的微笑,步履铿锵地径自向前走,忽略了无数双奇异,愤怒,嫉妒的眼神。
“下一个!”一个不耐烦的吆喝声响起在一丈高的斗棋场。
那是一个负责登记姓名年龄和籍贯的小官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吆喝,他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排在最前头的是一个带着土气的乡下孩子,听到台吆喝,急不可待的黝黑脸蛋立刻惊喜交加地皱了皱。
正要迈步踏台阶之时,一道人影如矫健的猿猴般抢在了他的身前,快一步跨在青石台阶。
扭过头露出一抹十分霸道的微笑,王午剑道:“麻烦你稍等,我先来好了!”
那黝黑孩子脸的惊喜之色立刻被暗红色的愤怒所取代,不过他很快将内心的火气压制住,因为王午剑穿的衣服代表着他的地位。
那是一身暗黄色的紧身套装,遍身有纤细的金丝交织的棋盘格子,有锦丽的图画作为修饰,金丝腰带镶着黑白两种水晶子,价值昂贵不说,穿起来更是气势逼人。
更重要的是,这种套装乃是皇家或名门贵族家的棋手专门穿的棋手服,无权无势的人家,根本没有资格穿它。
看那黑少年敢怒不敢言,王午剑浮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欢快地踏斗棋场。
低低的抱怨声和谩骂声从后面的人群中响起,可那些人显然都不是天芒城内的人,因为王午剑的霸道和仗义是齐名的。
什么缺德无道,在这时候通通见鬼去!
“咳,你叫什么……”那人懒洋洋地问道,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刚比一米桌子高出小半头的报名者,一见是王午剑,浑身猛地一震,立刻变得精神起来。
王午剑在天芒城内可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且姜家又与州府相交深厚,作为府衙的小官吏,他又岂不认识王午剑这个鼎鼎有名的“赖皮”?
“我,王午剑,今天……额……今年,十……十五岁了!”王午剑不等他问,笑嘻嘻地说道,腰杆挺得笔直,俨然是个有模有样的小大人。
执笔的小吏擦了一把汗,尽管有帐篷为他阻挡骄阳,可帐篷却阻挡不了眼前这个小煞神,除了会下棋,捣蛋也是强项,一见到他便更觉得口干舌燥,喉咙像堵了一层纸一样,干咳了几声才顺通过来。
“午剑爷!”那小吏拉起嘴角,勾出一抹干涩的笑容说道。
所谓的午剑爷,乃是王午剑给自己起的昵称,也是童言无忌,伙伴们这么一称呼,那些有意巴结或交好姜家的人无不这样称呼以满足他的虚荣心,这执笔小吏又怎会不知?
王午剑抿了抿干的朱唇,挑了挑右眉,勾起一抹招牌式的得意之笑。
“午剑爷,您,您今年……好像没有十五岁?”那小吏保持着笑脸,十分无奈地说道,说着偷看了一眼坐在左后方那位年轻的修棋师。
那人身着细丝制成的轻薄长衣,其通风性很好,不过价格十分昂贵,淡灰色的长衣穿在他精装的体格,显得魁梧有力,正值十**岁的气血方刚年龄,却如同一位骨灰级老前辈一样,慵懒地躺在太师椅,一脸的傲气,仿佛全天下就他一个修棋师,正微眯着眼睛,勾起嘴角朝着王午剑冷笑。
那人自然是在场所有少男少女所崇拜,至少他的职业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王午剑也不例外,可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着实让王午剑七分不喜。
“我说到了就是到了,你登记就是,哪儿来这么多废话?”王午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略带威胁地呵斥。
那小吏愣了一下,挤出一脸难堪地微笑,笔在手中捏出了冷汗,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虽然只是个执笔的,可责任也不小,这里登记报名之后,另一侧需要查看当地府衙对于出生的公文函,经过这一步确认后,方能进入棋艺测试环节,而后通过帅选,录取一定数额的门徒,最后与其父母签订一份文后方能正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