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乱说,什么叫绯闻?”这个碧儿太怪了,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这样奇怪的女子了,他确信。
“就是刚刚那个传说里和君问天要好的女子,还有他妻子真的是绝世美人吗?”
“没有那个女子。”韩江流端祥了她半天,“至于君夫人,我没有直视过,美不美我不清楚。我觉得你就挺美的。”
对,对,做个女人“挺”美,她皮笑肉不笑的摸摸鼻头,“不必特意安慰我,我若是美人,满大街就没个丑的了。”
“我是实话实说,你本来就……”韩江流正要往下说,发觉碧儿的注意力又转向了邻桌,他失笑。
邻桌两位汉子酒过半旬,面红舌短的,“向兄,听说你账算得特精,我……不太相信。”黑衣男子晃脑地看着红衣汉子,手在空中比画着。
“我不是吹,这打算盘我可是一等一的好手,谈生意,口算心算,几两几钱,没一个人能有我快。”红衣汉子拍拍胸膛,得意地说。
“是吗?那我今天就试试你是不是吹的?”
“放招过来。”
黑衣男子嘿嘿一笑,“我今天不做生意,就说个喝酒的。你听着,李白街上赚提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遇到店加一倍酒,遇花喝一斗酒。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借问此壶中,原有酒几斗?”
可能是黑衣男子的音量太大,其他桌上的人都听见了,听着听着有些意思,一个个转过头来,玩味地看着这爆也有些皱着眉默算着。
“这……这……”红衣汉子张口结舌,一时有点回答不上,脸红一块紫一块的拧着眉苦思着。
“八分之七斗。”林妹妹脱口说道。这也太小儿科了吧,顶天立地的男人玩小学数学。不对,古代没学过分数,这得数该怎么表达?她忽然嫣然一笑,对着邻桌举起手。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黑衣男子突然被一个大姑娘紧盯着,原先打结的舌展不开了。
“碧儿,别闹。”韩江流按下她的手。
按下了手却捂不住嘴,“这个很简单呀!如果一斗分成八个杯,那么原先李诗仙喝的那个壶里差一杯就是一斗了。”这样解释八分之七该明白了吧,碧儿得意地弯起了嘴角。
“你说简……单?”黑衣男子结结巴巴地问。
红衣汉子额头上密密的汗,涨红着脸点点头,“照姑娘这种说法反推,确实是这样,惭愧,惭愧。”
韩江流震住了,碧儿真的算对了?他刚才没太听清楚题目,又象诗对象词的,一会儿花一会儿店的,云里雾里,他眼中只看到碧儿。天啦,这小丫头是个怪才吗?
饭庄中其他人,包括闻声赶过来的掌柜的都象看怪物一般看着碧儿,嘴巴半张着,合都合不上。
“这道题,是一年前我在大都遇到一个红毛商人,他说他来自俄罗斯,他说给我听的,我……再说给其他人听,没有一个有算得出来,姑娘你是怎么算的?”黑衣男子到是很谦虚,拱手施个礼,不耻下问。
“我……说是用心算的。”总不能说她小时候学过吧!
“姑娘,你真是厉害!”红衣汉子啧了下嘴,“拿娘听说过孙公有道千古迷题吗?”
碧儿摇。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红衣汉子话音刚落,碧儿就接过了话。“雉二十三,兔十二。”汗,还是小学算术数,真是委屈她这出自名校的本科生,雉也是鸡,两只脚,兔四只脚,用未知数一带,很快就能算出来。
饭庄中响起一片“嘘”声,眼珠子差不多掉了一地。
“姑娘,你真是神算呀!在你面前,我自愧不如。今日我真是长了见识,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红衣汉子抱拳,头深深埋下。
“呵,呵,哪里,哪里,这些只是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碧儿讷讷地笑着,心中却有点得意,在古代出名好象不难吗!
韩江流一直默不作声,深深地看着她,觉得心口微微波涌,碧儿不是俗女子,有一头为驯服的卷发,也有一颗慧黠的心,还有落落大方的性情,超越了他认识的所有女子。为此,他动容。虽然认识不久,可这一天之内,他感觉得到他无法忘了她。
碧儿被看得不自在,不服输地也用大眼瞪回去。“我说过吧,要是让我做个教席,不会误人子弟的。”
“我信,我还相信你会的一定不止这些。”他好奇地轻问,“这些都是你在梦里学到的?”
说到梦,刚刚闪烁着锈的清眸黯了下来,“是,是在我的梦里。我好想回到我的梦中,这里一点都不好。”
这句话,听得韩江流有些失落。
“你……真的是舒家二吗?”掌柜的突然冒出来,手中多了盆涮羊肉,眼珠子溜转着。
“如假包换。”她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那些传闻说……”掌柜的又嘿嘿笑着,有些不自在。
“好奇会杀死猫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才不是什么祸害精、狐狸精。”
“姑娘……你这么聪明,一定会对对联吧!”隔了两三张桌上一个戴着书生巾的男子对这边说。
“通常不会!不过,你说来听听。”新闻专业,是以码字为生,中外名著差不多读了个透,古文学也有涉猎,这一定比不上中文系的造诣高。背诗还行,对对联估计不会。
“轻轻亲亲卿卿!”
“哗”,饭庄中哄堂大笑,韩江流突地变了脸色,瞪了书生一眼,正想驳斥,碧儿这边到开了口,“默默摸摸嬷嬷。”
笑声戛然而止。
“碧儿!”韩江流猛吐气,心中是又喜又燥,只有碧儿没事人似的,面不改色心不乱跳,四下张望。“不公正?”
这是个戏对,很少有人对得如此公正,只是出自一个姑娘家之口,就有点怪怪的。书生本意拿碧儿开玩笑,如今自己反被将住,脸色也是很难看。
碧儿其实不会对,不过,这个对子,她在学院读书时,听中文系的男生编成说唱,整天哼个不停,她是被逼记住了,但她搞不清几个字具体是什么,特地请教邢辉,被邢辉骂得狗血喷头,说她无可救药了。
“掌柜的,结账。”韩江流羞窘地哪里还坐得住。
“就走吗?”碧儿玩得意犹未尽,还有些留恋。
“姑娘!”出对的书生走过来,深深作了个揖,“刚才小生有所冒犯,请姑娘多多原谅。虽说是个春对,但姑娘以春对春,公正齐整,让小生佩服,也为姑娘的大方感到动容。姑娘,若不嫌弃,小生……”
“对不起,我们还有事。”韩江流没让书生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让他说完呀!”碧儿有点好奇。
“碧儿!”韩江流有些急了,不顾嫌疑地拉住她的手往门外冲去,夜色中,几匹高头大马突然拦在了他们面前。
“江流,你也在这里?”马上一位戴着着珠冠的男子讶异地俯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