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只悦在楼梯那边尖利的哭喊着,阿飞一下紧接一下的狠击着墙壁,房间如同废墟,韦清元躺在我面前的地板上,他看起来奄奄一息。
我的手颤得没有办法控制,心揪在嗓子眼,生怕阿飞哪根筋不对跑过来彻底把韦清元打死了。
“清元。”我低声啜泣着。
他的眉心皱成了一团,我几乎能感受到他此刻忍受着的极大的痛苦。那两拳,肯定伤到他的内脏了。我抱住他,试图将他往拖到外面的客厅里。
拖了几步,他睁开了眼睛,“把我扶起来。”
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我才把韦清元架着扶到了客厅的沙发前躺下。
“是不是很难受?”我轻声问他。
“没事。”他吐出这两个字,又有血丝从嘴里漫出来。
房间里又一声巨响,我惊恐的回头,阿飞直挺挺的瘫到在了地上。我小小的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时刻担心阿飞会冲出来伤害我们了。
“怎么了?”韦清元抓着我的手急问。
“阿飞昏过去了。”我收回视线,“你别乱动。”
韦清元挣扎着坐了起来,人还没坐稳,他就捂着胸口又躺回了沙发上,“可,可能肋骨断了。”他痛苦的哼哼了几声。
我不知道他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想着去了医院要不要手术?是不是该给他的家人打个电话?
“要不要给你的家人打个电话?”我问。
“不用。”他语气稍急,话音落下,呛得连咳了好几下。
“影姐姐。”陆只悦抽噎着,一步一步的挪进了客厅,走到了沙发旁,“韦叔叔会死掉吗?”
“不会。”我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别乱说。”
“我害怕。”她又哭起来,“我就跟你说了嘛,阿飞叔叔会发疯,你不相信我。以前,我就见过喝酒的人发疯……”
“别说了,过来我这里。”我朝她伸出手。
她抹着眼泪走到了我身边,蹲下后,她抱住了我的手臂,“影姐姐,我们不要在这城里住了好吗?我们回山上去,不然,回庵里也好,我不喜欢这里……”
“黑妞。”我有些严厉的喝了一声,“不许再说话了。”
陆只悦抿着唇,十分委屈的看着我。
等了将近二十分钟,120司机打了几次电话才找到了地方。几个医护人员把韦清元和阿飞抬上了车,我带着陆只悦也挤上了车。
韦清元和阿飞都被送进了急诊室,我带着陆只悦交完钱后回到了急诊室门口坐下。夜已经很深了,我搂着陆只悦呆坐着。
阿飞打韦清元时那几句在我耳边回荡着,他说,我是不是欠你一条命。他又说,我记得我还清了。
阿飞到底怎么了?这两年来,我所看到的是他对韦清元的忠心不二,韦清元也只有对他才是真的信任。
那两拳却是往死里挥的,虽然可以解释阿飞喝多了,但大多数人都是酒醉心明。阿飞心中对韦清元积着怨气,积了很久,今天晚上终于爆发了。
在阿飞打韦清元之前,我还是有些自信的,我认为自己和韦清元是一路人,认为自己不能说全部了解他,但至少了解他大部分。可是现在我不敢确定了,韦清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人,连最信任的人都想置他于死地,那么只能说明他行事为人不留余地。
他到底有多少秘密?他到底要什么?
坐了许久,有医生出来,我慌忙起身迎了过去,“医生,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有一个只是醉过头了,睡醒了就没事了。另一个肋骨断了五根,肺部有损伤,具体情况还需要再观察。”那医生看了我一眼,“比较麻烦,你是家属吗?”
我略犹豫,然后点了一下头。
“先去办入院手续吧。”那医生说。
“要手术吗?”我又问。
“看情况。”医生有些不耐烦起来,“去办手续吧。”
韦清元住了院,天亮时,阿飞醒了酒,给我打了电话后很快就来了病房,他和我一起默默的坐在床前守着。因为疼痛,韦清元一直没有办法入睡。
“元哥,对不起。”阿飞低声的,懊恼的语气。
“不碍事。”韦清元轻咳了两声。
“我可能是疯了。”阿飞头垂要低到裤裆了。
“别这么说。”韦清元眉头皱到了一起。
“阿飞,还是让他先休息吧。”我打断了他们,“现在不是谈心的时候。”
“你父亲因我而死,所以,我欠你。”韦清元声音很轻,嘴角是一抹苦笑,“阿飞,对不起。”
“都过去了。”阿飞起了身,“元哥,我去找医生。”
早上九点,韦清元转到了vip病房。我本来想送陆只悦回家,又怕她一个人在家里出状况,想了想,只能让她和我一起呆在医院。
到了下午,韦清元的情况开始坏起来。医生们研究的结果是,他必须动手术。
手术日期定在当晚八点,下午五点,韦清辰一个气质十分高冷打扮特别贵气年龄大约五十来岁的妇女来了医院。韦清元的表情是错愕的,我想应该是阿飞给他们打的电话,
“梦姨。”阿飞这样喊那个女人。
她看都没看阿飞一眼直接走到了韦清元的病床前,我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该跟她打个招呼。
“妈,这是小影,李叔的干女儿。小影,这是我妈。”韦清辰站在保养得十分得当的母亲身边,两个人看起来真像姐弟。
那女人这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朝我点了一下头。
“阿姨好。”我努力的微笑了一下。
“清元。”那女人抬着下巴看床上的韦清元。
“妈!”韦清元的眼神十分复杂,“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女人皱眉,那神态和韦清元如出一辙。
“我没事。”韦清元虚弱的笑了笑,“大哥,我没事。”
“都要动手术了,怎么会没事呢。”韦清辰带着一点嗔怪,“爷爷很担心你,本来他也要来,但他这几天腿又不太好了。”
韦清元没说话。
韦清辰站了一会便把阿飞喊出去了,我站在病床前,陆只悦站我身后,韦清元的母亲始终昂着下巴看着病床上的他。
气氛很是沉闷,我走到休息区搬了把椅子过来,“阿姨,你坐下吧。”
“不用,谢谢。”韦清元母亲很客气,客气得冷淡。
“陆只影。”韦清元看向我,“你下楼买点水果和鲜花上来。”
“哦,好,好。”我如梦初醒,他这是有话要和他母亲说吧。
我带着陆只悦离开了病房,走到电梯口时,电梯门刚好开启,里面出来的人令一时间完全呆怔住了。
“白伯伯。”陆只悦十分惊喜的喊起来。
“你怎么来了?”我只有惊讶。
“我有个老同学在这里住院,你怎么在这里?”白新安笑得亲切,语气温和。
我扭头看了一眼病房区,这一层是vip区,还真是巧,真是太巧了。
“清元住院。”我淡淡道。
“噢,生病了吗?”他关切的问。
“不然呢?你以为他装病?”我笑得很假,“白总,恭喜你,女儿找了个好婆家。”
“小悦姑娘,很久不见,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样子了。”白新安将目光转到了陆只悦身上。
“白伯伯,我刚才喊你你都没应我。”陆只悦嘟着嘴。
“是白伯伯失礼了,对不起。”白新安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长高了好多。”
“白伯伯,你送我的公仔,我一直很喜欢呢。”陆只悦眯着眼睛笑。
“黑妞,走了。白总,再见!”我拉过陆只悦,连电梯都不等了,直接往楼梯口走去。
“小影。”白新安跟上来,“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对不起,我没有话和你说。”我冷冷道,他装病那事,我至今耿耿于怀。
“三分钟。”他又说。
我拉着陆只悦继续往楼梯下走。
“我查到一些事情,关于李崇年。”他又喊。
我顿住了脚步,扭头仰看台阶之上的他,他见我停了脚步,几个大跨步就跑下来了。
“你说。”我带着一点冷笑看着他,他竟然查到了李崇年的事情,本事还真大。
“找个能说话的地方,这里不太好。”他正色道。
“白总,其实你是专程来找我的,是吗?”我似笑非笑的看他。
“真的是碰巧。”他很诚恳的说。
“呵呵。”我懒得再问了。
我和白新安去了医院旁边的一间咖啡馆。给陆只悦点了几份甜品,又把手机游戏给她打开了,她瞬间就沉浸到了游戏的世界里。
“说吧。”我看着他。
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咖啡,“小影,你知道李崇年为什么要认你当干女儿吗?”
“难道你知道?”我挑眉看他。
他点头,“我想,我知道。”
“哦,那你说来我听听。”我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你不是孤儿。”他说,“你有个养母叫辛眉。”
我惊呆了,白新安竟然连阿娘叫什么名字都查出来了。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父亲叫项鸿成,你相信么?”他笑笑的看着我。
我乍一听,觉得那名字有点耳熟,但一下还真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