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野俯身捡起长孙玄英留在地上的那把凤凰弩,道:“一百把凤凰弩一轮能射出一千二百枝弩箭,如果这些凤凰弩落入日月教众手中,只怕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伤亡。)”
贺正凯道:“是。”
文牧野道:“弓箭有效射程是一百五十步到二百步,日月教众都有武功,只怕要接近到一百步内才有足够的杀伤力。”
贺正凯道:“如果接近到一百步,很快就会进入近战。”
文牧野道:“一旦进入近战,我方伤亡无法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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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正凯道:“日月教众的五行旗众都是按军旅战争之法严格训练,决非一般江湖贼寇那种乌合之众可比。”
文牧野轻轻点头,道:“这个我也听说过,锐金旗的长矛、巨木旗的擂木、黑水旗的雨弓、赤火旗的焰斧、厚土旗的铁盾,都是进可以冲锋陷阵,退也可以稳守阵型——加上日月教高手如云,郁骑校他们不过片刻间就被杀尽,我实在不敢想象交手时会是怎样场面。”
他说着话走进中间帅营,偌大的帅营空空荡荡,四周有百名军卒全副武装地环绕着守护,中间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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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甲胄声,回头看到韩世文大步由营门走来。
韩世文来到文牧野身前,单膝跪地,道:“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文牧野道:“平身。”
韩世文起身恭站一旁。
文牧野扬起手中帅字令箭,道:“庭君夫妇要去送无忧君灵车一程,让我替他暂守中军。”
韩世文躬身道:“末将知道。”
文牧野望向中军营帐,沉吟片刻,道:“好象不少将官都不在营中。”
韩世文道:“有九位将官都和夫人去无忧君灵堂处拜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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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野又想了想,举步走向帅营大门,道:“我还是先回自己的行营,有什么事随时通报就是——对了,之前庭君向中原江湖秋盟主求助,结果如何?”
韩世文跟在文牧野身后,道:“结果末将并不清楚,据说秋盟主还在考虑。”
文牧野道:“看来秋盟主并没有立即答应。”
韩世文道:“应该是。”
文牧野来到中军门口,停下脚步道:“如果中原江湖保持中立,那么来自未亡村的那些女子就要担当重任,这是我不想看到的——”
韩世文轻声道:“是,她们武功都很了得,但末将和她们的丈夫说起此事——大家都很担心她们会有人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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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野道:“如果她们有人伤亡,着实让人心伤,但她们的丈夫一旦战死,她们又何尝不会伤心难过——就象长孙姑娘——”
韩世文奇道:“是郁夫人吧——她怎么啦?”
文牧野道:“郁骑校和他的手下遇袭身亡。”
韩世文大吃一惊,刚想开口看到罗冲形色匆忙跑到帅营门口,神情又是惊慌又是难过,他半跪在地向文牧野和韩世文抱拳行礼,道:“太子殿下、韩将军,郁夫人她——她有了身孕——”
韩世文闻言更是吃惊,又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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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正凯道:“果然。”
韩世文道:“要不先派人送她回家。”
文牧野道:“郁骑校和罗骑校送弩箭回来,在离大营二十里外遇袭——还是先不要随意行动。”
韩世文躬身道:“太子殿下所言即是,我即刻派出三千铁骑分十队以轮悬阵在二十里内搜索一番,以确保主营安全。”
文牧野微一沉吟,道:“也好,把死难将士尸体找回来,好好善后。”
韩世文道:“末将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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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韩、罗二人离去,文牧野走向自己行营。
贺正凯道:“如果
交战不可避免,太子殿下是否希望中原江湖的力量加入?”
文牧野道:“不。”
贺正凯道:“十万大军虽势如巨石,但日月教众绝不会坐以待毙,如果——如果他们执意一战,只怕会孤注一掷做最后搏击。”
文牧野道:“我看过庭君布阵,还是十分合理紧密的——我知道庭君并不懂如何行军布阵,想必也是筠儿在帮他吧?”
贺正凯道:“筠儿的确熟读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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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们回到太子行营大帐,乌乌连忙迎了出来。
文牧野轻声道:“卉儿睡得好吗?”
乌乌道:“娘娘醒过两次,又睡着了,楚楚她在伺候着。”
文牧野轻叹了口气。
乌乌道:“殿下快点睡会吧。”
文牧野道:“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军营四下响起一阵噪杂的人喊马嘶,密集的马蹄声如同千面军鼓同时擂响,四下传来令大地也为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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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乌吓了一跳,神色变得有些惊慌。
文牧野道:“铁骑出动了。”
三千铁骑鱼贯着从数处军门冲出军营,四下疾奔散开,过了一会等到马蹄声完全平息下来,整座大营上空扬起一层朦胧尘雾,火光也变得暗淡许多。
乌乌吐了口气,道:“吓死人了。”
她伺候文牧野多年,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动静和场面。
宁将军走过来,行礼道:“太子殿下,出什么事了?”
文牧野道:“附近有官兵遇袭被杀。”
宁将军微微变色,看向贺正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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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野轻手轻脚地走入大帐,来到小卧室。
卉月正侧身睡着,身上盖着一张厚厚的雪白棉被。
她睡着时就象个农家小女孩,眼角有一些泪痕,似乎睡梦中都梦到伤心事。
楚楚坐着一边呆呆地看着卉月,看到文牧野才回过神来,慌忙起身,见文牧野伸手按在他自己的嘴上,示意楚楚不要出声。
这时卉月张开眼睛,娇小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转正身子手臂半支起身望向文牧野,目光中有些惊异,又很快平静下来。
就在几个时辰前,文牧野三个字对她来说还是一个让她感到不安和畏惧的陌生名字,但现在却变得如此接近,也不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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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野伸手轻轻止住卉月起身,道:“吵醒你了。”
卉月神情还有几分朦朦睡意,轻声道:“不是的,是奴婢——是我自己睡不好。”
文牧野道:“做噩梦了吧。”
卉月轻声道:“是。”
她沉默片刻,又道:“太子——牧野你——你一直都没有睡吗?”
文牧野淡淡笑道:“我刚睡了会。”
楚楚望着他们,神情满是诧异——她知道文牧野虽非好色之人,但还是做梦都想不到他居然会找这样一个村野女孩做西院淑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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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牧野轻声道:“闭上眼睛,再睡会。”
卉月轻声道:“是。”
她闭上眼睛,却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挣开眼睛,轻声道:“不对。”
文牧野道:“怎么啦?”
卉月轻声道:“有危险——”
文牧野道:“什么危险?”
卉月坐起来,双目闪烁出警觉的光芒,道:“东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