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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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牙兰大汗淋漓的坐在床沿上,大口大口的喘着,她回想着刚才的噩梦,那幕令她战栗不止的画面,忽然觉得屋内的空气冷得刺骨,牙兰一个激灵,向门口跑去。哪知刚到门边,门却轻轻打开了,门外站着略显失措的洛凡,牙兰望着一脸惊愕洛凡,顿觉一阵目眩,险些高兴得晕过去。牙兰连忙故作镇静,道:“你是来找我的么........”话刚出口,忽然想起这是哥哥牙幽的房间,脸蛋一红,急忙改口:“是来.......来找我哥哥吧?”洛凡一愣,皱着眉头道:“是......是的”牙兰低着头轻轻道:“他.....出去了。”洛凡一点头,转身yù离开,突然又是一愣,转过身道:“我可以进去坐坐么?”

  牙兰欢喜如狂,心都快从嗓眼中跳出了,连忙邀洛凡进屋。

  洛凡进屋后环视一周,对牙兰却是不闻不问,最后目光落在了床上枕边的一块圆形玉佩上,他问道:“这玉佩可是你哥哥的。”牙兰瞧了一眼,点了点头,洛凡又道:“我可不可以借看几天?不rì璧还。”牙兰略一犹豫,问道;“你.....你要这个干什么?”洛凡没有听到般,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不久,洛凡睁开眼,将玉佩攥在手中,忽然走到了牙兰面前,蜻蜓点水般在牙兰额头轻轻一吻。牙兰身子一震,“咛嘤”一声,躲在了一旁,面红耳赤的再也不敢抬头,心中既惊又喜更是奇怪。洛凡面无表情,轻轻道:“帮我一次,我要用一下这块玉佩。”牙兰仍然是不敢抬头,声如蚊虫道:“你......过几天一定要还给我哥,好吗?”洛凡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道:“谢谢!请你暂时不要告诉牙幽我来过,我要和他开个小小玩笑。”单纯的牙兰又点了点头。

  完全被喜悦冲昏头的牙兰惴惴不安的又勉强与洛凡聊了几句后,洛凡离开了。虽然她感到心里怪怪的,但还是很高兴能与心上人单独聊天,她笑着躺在床上回味着刚才那个淡淡的吻,她不住地问自己“他喜欢我么?”“他这是向我表白么?”“他一定是不好意思开口,故以说是要借哥哥的玉佩,再趁机吻我,是不是?”

  想着想着,忽然噩梦中的那幅画面从脑中再次浮出,惊喜中的牙兰一个哆嗦,连忙关上了门。

  傍晚时候牙幽归来,见牙兰几个时辰间竟似吃了开心果一样,欢喜不停,牙幽虽不知所以,但心中也感安慰。爱之初体验的牙兰,和洛凡要求的一样,对他拿走玉佩之事,只字未提。

  所有的危险都如风雨前的平静般,在这安定的rì子里慢慢滋生酝酿着。

  于是十天又平安的过去了。

  牙兰已几天没见洛凡了,他的房门紧闭不知在搞什么,她当然也不敢去打扰他只是好奇的胡思乱想,天天满怀希望的想着,洛凡会突然过来抱着自己再给自己一个吻,每每想至自己脸红面热,才摇摇头把洛凡排除脑外。而牙幽也是天天无所事事,最多再为难的考虑一下该不该撮合妹妹与洛凡,或是考虑一下将来的打算。

  一切看似都那么和谐平淡。

  这天,牙幽百无聊赖之际想出门透透风,却见一群人嚷着他的名字冲了进来。难道是沙帮又寻来了?牙幽疑惑的走过去道:“不知各位找我有何贵干?”哪知话还未说完,一钢刀却迎面劈来,牙幽躲开,大怒道:“这是什么意思?”那持刀人道:“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话完,又是两刀,牙幽边躲闪边道:“请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客气了。”说话间左手向后握住了凤劫刀柄,那人不理又要攻击,这时一声斥责传来:“阿德,住手!”

  一气宇不凡的青年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向牙幽抱拳施礼:“在下华山柳云鹤,有一事要请教阁下!”牙幽眉头微蹙,柳云鹤的侠名自己当然听过,可不知找自己有何事?思想至此,心中疑惑大增,于是还礼道:“请讲!”柳云鹤目光转冷,道:“可否告知五天前你在哪?”“在这客栈。”“你可去过华山?”“没有”“放屁!”柳云鹤突然暴怒,手中握着一圆形玉佩吼道:“这可是你的?”牙幽浑身一抖,道:“是我的!”柳云鹤暴喝一声,长鞭出手化作愤恨的毒蛇穿向牙幽喉咙,寒光一闪,凤劫刀挡住了毒鞭。

  牙幽喊道:“不要误会,这玉佩我几天前就丢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我掌门命来!”柳云鹤“唰唰唰”又是三鞭,牙幽灵活的躲开,口中兀自喊道:“到底怎么回事?”柳云鹤又挥出几鞭,冷冷道:“你还狡辩,浪得虚名的小人!亏江湖上还称你为天下第一!”牙幽挥舞着凤劫刀挡开条条来鞭,又道:“不可以侮辱我!”这时那持刀的阿德道:“我亲眼看到是你,你要求与掌门比武,掌门不从,你竟用暗器将掌门杀死,当时好几个师兄都在场,你那把大刀和你的脸庞化成灰我也认得。”牙幽高喊:“不可能,我三天一直在这里,我妹妹可以作证!”阿德道:“你走时落下了这玉佩,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还狡辩?”说着挥着钢刀,也杀向了牙幽。

  旁边几个华山弟子也纷纷掣出武器喊着:“为掌门报仇!”冲了过去。

  牙幽顿时陷进苦战。

  客栈中,刀光剑影,牙幽挥舞着凤劫刀挡开众人攻击,嘶声喊着:“不是我干的!”可众人哪里听,依旧仇火填膺,誓要将牙幽斩于刀下。

  就在这时,牙兰从房间中闻声走了出来,见到此景大吃一惊,她喊着:“不要伤我哥哥。”冲进了人群中向牙幽跑来,牙幽见状急喊:“妹妹小心!不要过来!”可已有几人挥着刀向牙兰劈去。情急之下,牙幽青筋暴胀,大喝一声,凤劫刀幻化为千万刀影,层层翻滚如龙卷风般扑向了众人。

  客栈中顿时鲜血四溅,惨叫声连成了一片。

  刀影消失后,满地狼藉,看到的只是在血泊中挣扎的华山弟子,还有一脸惊恐的牙兰,嘴角挂血的柳云鹤。而牙幽手拄着凤劫刀,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英俊的脸上满是无奈。

  一时间酒楼中只剩下几声呻吟了。

  牙兰既惊又喜,轻声问道:“哥,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足莲轻移向牙幽走去,突然,她看到了一块熟悉的玉佩,心头一震,急速几步,捡起了起来。当牙兰看清了这玉佩时,脑中顿时轰的一片,一股莫名的恐惧将她笼罩,心也跳得厉害,于是牙兰疑惑的看向柳云鹤,意图询问。

  柳云鹤虚弱道:“这是牙幽杀我掌门的证据,那rì他落在华山上的........”此话刚毕,牙兰什么也明白了,脸sè倏忽变得惨白,心如从高处坠下般难受;浑身如万针齐刺般痛楚,一个声音在脑中竭力的嘶喊着:“他利用我,他利用我陷害我哥哥.......”一时间万念俱灰,喉头一甜,竟喷出一大口鲜血。牙幽心头一绞,喊到:“妹妹,你怎么了?”几步过去抱住了摇摇yù坠的牙兰。

  牙兰虚弱道:“那玉佩我给了洛凡!”牙幽怔在那里许久道:“妹妹你......你......到底怎么回事?.”终还是没说出。牙兰两行热泪滑出,口中嘶声道;“洛凡利用我......我.....对不起你哥哥......啊...!”牙兰面如金纸,五指深深插进牙幽的手臂里,又道:“哥,对不起......我好难受.......”说话间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溅在那绝sè的容颜上显得触目惊心的耀眼。牙幽一时手足无措,慌乱的将那鲜血抹去,惶恐道:“我不怪你妹妹,你别多想,你等会,我去找大夫........你一定没事”牙兰道:“不!”双手死死的抓住牙幽道:“不要离开我,哥哥,”牙幽点点头,想抱着她去找大夫,可牙兰却突然瞪大双目悲声喊道:“我好恨我自己........我.........我好苯......又.....又连累了哥.......洛凡....我恨你!”又是一口鲜血,双手无力地从牙幽身上滑了下来。那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牙幽嘶哑的喊着“不——”紧紧地抱住牙兰,可牙兰再也不知道了。一股纯真的生命,渐渐流失至尽了。

  一切都太突然了,柳云鹤也不知所措的望着两人,仿佛也无法接受这突生的惨变。

  痛哭中的牙幽却倏的抬起头,脸上的肌肉不经意的痉挛着,暴喝一声:“洛凡!”身子野兽般一跃上了二楼,冲进了洛凡的房间里。可他却看到了另一具尸体——死去的洛凡!一袭白衣,手握古剑,脸部痛苦的扭曲着,横尸客房中,如一支干枯的悲歌般。

  牙幽顿时如坠迷雾中,一股莫名的烦感和迷茫在心头乱窜,他发疯般喊着:“到底是谁?是谁?怎么回事?啊........”利刀乱挥,房屋轰然倒塌。

  只有那撕心裂肺的声音如愤怒的恶龙般冲上云霄.,振聋发聩.....

  柳云鹤望着牙幽颓然的抱着牙兰的尸体走出了客栈时,自己隐隐觉得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到底怎么回事?”和师弟们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客栈。

  牙幽踏着枯黄的落叶把牙兰葬在了一个枯林中。

  此刻,他跪在牙兰的坟前,刀插在自己身边。

  明晃晃的刀锋刺痛了他的眼,以前他握住刀柄时,那熟悉的凉意总会给他以人刀合一,彼此信赖的感觉。可现在,他拿着刀竟保护不了自己的妹妹。大夫曾提醒过他不要让兰情绪有太大的起伏,可......

  他只觉得自己是如此无能,望着如自己心情般苍灰sè的冷土,脑中满是那个笑靥如花的妹妹,她撒娇的模样,生气的样子,在脑正不断的盘旋,昔rì的话语此刻伴着泪水一起涌出:“哥,你看这是什么?”“我帮你整理房间,你却去见老朋友,你倒是高兴。”..........

  牙幽使劲的锤着干枯的土地,却怎么也止不住泪水,蓦的仰天一吼,顿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出:刀还有什么用?他只是低着头,一直跪着。

  直到第三天夜晚,凛冽的寒风吹着,枯叶将孤茔完全覆盖,他把凤劫刀埋在了妹妹的坟前,仿佛也将寻求真相的勇气埋了起来,摇摇晃晃的离开了。茕茕身影,可悲可怜。

  从此,城里多了一个乞丐,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没有人认识他。只知道他天天坐在一个角落里不说话,有人赏饭他就吃,无人赏饭他也不会主动要。即使有人揍他,他也是麻木的从不反抗。甚至当他听到‘绝刀’牙幽因妹妹的死而迷失心xìng,暴戾恣睢,先杀死洛凡后又杀害武林名士十几名的消息时,都没有表现出吃惊的表情,因此人们更是怪异。

  人们只知,有时他会独自一人到附近的一个枯林中,痛哭一场。

  虽然奇怪,但人们还是渐渐的习惯了他。就这样,他听着伪君子牙幽怎样杀害正派人士的传闻石头般在城里过了一个月。

  这天,他依旧坐在那墙角里,在寒风中晒着太阳,听几个乞丐讲牙幽杀死昆仑弟子的故事。突然来了几个壮汉将他挟持上了一辆马车,他却仿佛木头般,连挣扎也未挣扎。

  这样,在冽冽北风中,马车将他带到了一个古宅中。

  汉子将他挟到了房中。一声音飘来:“终于找到你了!”

  当他抬起头看到将他带来的人时略带惊讶,问:“沙帮的人都未认出我,你怎样认出我的?”高云笑道:“我说过你是我最敬佩的人,我连自己敬佩的人都认不出我还做什么生意。”一脸颓废的牙幽自嘲道:“我像受别人敬佩的样么?”晃晃悠悠的向高云走去,高云突然一把抓住牙幽的衣襟,缓缓道:“假的牙幽在逍遥法外,滥杀无辜,真的牙幽却狗苟蝇营扮乞丐,你在搞什么?”牙幽笑了笑道:“可不可以给我口饭吃,我很饿!”高云闻言一怔,后又一下子将牙幽推dao在地,喊道:“你给我醒醒,拿起刀,将凶手找出来!”牙幽如受刺激般突然站了起来,目眦尽裂,喊道:“刀有个屁用,我连妹妹都保护不了,我拿它干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学刀么,只是为了不让妹妹受欺负,我只知道只要我刀法越厉害越没有人敢欺负我妹妹,可现在妹妹死了,”牙幽哽咽道:“死了,妹妹死了!”高云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望着牙幽一字一顿道:“你还可以保护更多的人!你妹妹在天上看着你!你的刀不属于地下,你和它都需要手刃凶手的快感。”

  牙幽抬起头,梦呓般道:“更多的人?”高云点了点头。

  牙幽望着他,踉踉跄跄走到他跟前,“更多的人?”他又重复了一遍,高云含着泪使劲的点了点头:“不要让我和你妹妹失望!我会帮你的!我已经查出了凶手!”

  牙幽闻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伤心yù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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