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师徒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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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浪在哈门陀的暗助之下两掌便惊走了谷小良及石怀沙与丁讶继续赶路。

  现在还没有出青海境内就先后生了这么多事情古浪心中忖道:“看样子以后越来越危险了!”

  那匹黑色骏马虽经连日的辛劳但是仍然精神奕奕驰行如飞。

  丁讶这时却沉默下来古浪知道他在计划偷红珠的事情便不打扰他。

  他想到丁讶昨夜曾经告诉他除了谷小良及石怀沙以外琴先生和哈门陀也都露了面加上况红居和娄弓“达木寺”的老人等于全部跟踪下来了。

  他心中好不紧张虽然是在驰骋如飞的情形下他仍然耳目并用防备着任何意外的生。

  这时他又想到了童石红忖道:“她怎么没有与况红居在一起呢?”

  想到童石红他就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但是他们之间到底陌生得很相识以来根本就没有见过几次面。

  由童石红很自然地联想到桑燕脑中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忖道:“啊!莫非她与桑九娘有关系?”

  想到这里不禁一阵心跳又忖道:“如此看来桑家可能已经知道我要找她们……看桑燕对我的态度似乎没有什么敌意可是她为什么叫我躲开丁讶呢?”

  他想到这些问题一时却找不出答案来古浪垂目望了望丁讶见他双目微闭两只手扶着鞍桥身躯随着马的势子晃动不已好似是睡着了。

  古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忖道:“管它!事到临头总可解决!”

  马儿如电闪般在寒林中奔驰四下一片寂静。

  这一天西北风愈加凌厉高地上已经有了薄霜。

  古浪和丁讶终于来到了甘肃境内投宿在“夏扣”附近的一个小镇上。

  初更时分古浪及丁讶坐在昏灯之前低声地谈着天这几天来丁讶绝口不提红珠的事至于春秋笔更是没有提到。

  古浪知道强敌在侧言行间也就越谨慎好几次想问问“桑家堡”的事都忍了下来。

  这时他们坐在灯下也是谈着些闲话。

  丁讶突然说道:“古浪我们到门口去看看。”

  古浪很是奇怪说道:“这么冷的天都快下雪了我们到门口去做什么?”

  丁讶瞪了他一眼说道:“老闷在房里做什么?你这年轻人还不如我年老人呢!”

  古浪听他如此说知道必有道理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担心你的病既然你要出去我就奉陪不过你还是多穿些衣服好。”

  丁讶穿上一件老羊皮袄这是他在青海时买的显得不大合身但是看起来比以前瘦弱单薄之状好多了。

  这家店房是一座小楼古浪及丁讶所居是西厢房这一排一共有五间房正面有三间东厢房也是五间楼下是食堂规模算是相当大了。

  古浪、丁讶沿梯而下由于这座楼房年久失修走在上面地板不时地出“吱吱”之声丁讶笑道:“在这种地方作贼也不太容易呢!”

  说着他们已经下得楼来虽然初更已过但是楼下客人们要酒要菜仍然热闹得很吵成了一片。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丁讶莫非要探察什么人?”

  想到这里他目光向四下扫射打量着每一个饮酒的人。

  食堂中多半是行路客商以及当地的苦力饮酒聊天一片喧哗并没有一个可疑之人。

  丁讶说道:“屋里太闷气我们到门口去!”

  古浪知道他如此说又有道理一不言地跟着他一同走出了店门。

  店外寒风凛凛扑面刮来丁讶不禁打了一个寒噤紧紧地缩着脖子说道:“唔天真是冷下来了!”

  古浪望了望灰蒙蒙的天色点头道:“恐怕我们赶不到四川就要下雪了!”

  丁讶双手套在袖管内缓缓地行走着古浪跟在他身后心中猜疑着他到底要做些什么。

  大约走了十几丈丁讶突然停下身子压低声音说道:“你可知道哈门陀也投宿在这店里了?”

  古浪闻言吃了一惊说道:“啊!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

  丁讶笑了笑说道:“他要投宿焉会让你知道?我若不是特别细心也不会觉的。”

  古浪心中很是紧张说道:“他一向回避着我现在居然在此投宿莫非对我有所怀疑要采取行动了么?”

  丁讶笑了笑说道:“当然怀疑你不过阿难子临去这一招实在太绝谁也不相信他已经把‘春秋笔’交给了你所以他们只限于怀疑杀鸡取卵之事却是谁也不肯做的。”

  古浪细细思索他的话未曾接口丁讶又道:“除了他以外琴子南也将来此投宿。”

  此言一出古浪又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丁讶笑道:“他现在尚未到如果我推测得不错他也就快来了。”

  古浪似乎已感觉事态渐渐严重了一双剑眉微微地皱起沉思不语。

  丁讶笑道:“你不用害怕他们来此投宿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呢!”

  古浪一双俊目盯在丁讶脸上摇头道:“我倒并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知如何应付……你方才说他们来此投宿是我们的好机会这是什么意思?”

  丁讶向远处望了一下说道:“你那粒红珠不是落在哈门陀手中么?”

  古浪连连地点头道:“是的我正在为这件事愁呢!”

  丁讶把声音放得更低说道:“今天夜里我们便下手偷回来!”

  古浪忧虑地说道:“哈门陀如此厉害我们怎么下手呢?”

  丁讶经过一路盘算心中早已有了腹案笑道:“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机会琴子南来此投宿之后我就设法让哈门陀怀疑到他!”

  古浪讶然道:“可是他还没有来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来呢?”

  这时天色已经黑尽了街上行人几乎已绝迹了丁讶却说道:“他一定会来半夜动手的时候你也得助我一臂之力我一个人恐怕还忙不过来呢!”

  说着他声音放得更小在古浪的耳旁喁喁而语古浪不住地点头有时偶尔插问一两句。

  他们谈了一盏茶的时间天时已近二更丁讶突然道:“我们可以进去了琴子南正向这边来呢!”

  说着用手扶着古浪肩头古浪好不奇怪扭头回望丁讶低声叱道:“不要看!我们回房去!”

  他在古浪的扶持之下慢慢吞吞地回到了店中楼下吃饭的客人只剩下两三个老客还在浅饮谈心店门也上了板四下清静异常。

  古浪等回到房中之后立时熄灯丁讶坐在炕上低声道:“不要说活琴子南八成已进来了!”

  古浪压低声音道:“他看见了我们没有?”

  丁讶微微一笑说道:“他自然看见我们了……现在开始不要再说话了!”

  二人在黑暗之中坐了半天古浪正有些不耐突听楼梯出了“吱吱”之声精神不禁一振。

  这时便听见跑堂的说道:“老先生东厢房四号最好!”

  接着一个深沉的声音“嗯”了一声一路走来跑堂的说了不少话但是那人连一声也没有答。

  渐渐地声音消失了又过了一阵一切都归于寂静丁讶还坐在炕上不言不动。

  古浪忍耐不住低声道:“丁老我们还不开始么?”

  丁讶低声回答道:“再等一等!”

  二人在黑暗中又坐了一会丁讶走下炕来低声道:“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先出去看一看你要等我回来千万不可妄动!”

  古浪答应一声丁讶爬过去轻轻地打开了后窗紧靠着这排楼房便是一道围墙围墙之外是一片竹林。

  丁讶伸头出去四下望了望说道:“这两个老家伙还未入睡呢!哈门陀是住在正屋二号房!”

  古浪也伸头出去全店灯光已熄只有正屋二号及东厢四号房还有灯光透出。

  丁讶又道:“我先看看去设法使哈门陀把‘红珠’留在房中若是他一直带在身上那可就费事了!”

  说罢双手扶窗欲出古浪拉住了他担心地说道:“丁老!你要小心!”

  丁讶笑了笑说道:“不要紧你等着我回来就是了!”

  语毕双手用力一撑窗槛人已由窗口飞了出去一团黑影在空中一闪便失去了踪影。

  古浪转眼便不见了他的影子不禁大吃一惊忖道:“此人功夫这么好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

  古浪自与他相识以来第一次见他显露功夫想不到竟是如此惊人。

  古浪坐在窗口目光四下巡视静静地等待心中很是悬虑因为琴先生及哈门陀都是不可一世的人物深怕丁讶万一有失。

  他焦急地等待着突然一阵寒风扑面方自一惊一团黑影已经由他身旁掠过落在了炕上。

  来人正是丁讶古浪又惊又喜说道:“丁老!你真是不得了……”

  丁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别说了现在不是夸奖我的时候幸运得很哈门陀把那粒红珠放在枕下正好被我看见我现在要赶快设法诱引他们出去我走之后你立时把窗户关成一道缝然后注意着只要看见我们三人入了竹林马上就去办你的事!”

  古浪连声地答应着丁讶又道:“得手之后赶快回来把被子盖上假睡我最多只能耽误他们一盏茶的时间在这时间内如果有其他事故你一定要自己处理好!”

  古浪问道:“还有什么其他事故?”

  丁讶接道:“石明松也在附近提防着他我走了!”

  说罢又似一阵轻风般自窗口消失!

  古浪连忙把窗户关上留了一条缝全神向外注视心中很是紧张。

  不大会的工夫只见一条身影极快地飞驰进入了林中看来似是丁讶只是身法太快使人看不清。

  紧接着又是一条人影“刷”的一声轻响掠出了围墙之外。那人身子掠出猛一长身四下微微展望接着又如怪鸟般投入了那片竹林。虽然他身子疾如闪电但是古浪在蒙蒙的夜色下仍看清楚了他是琴先生。

  古浪心中很是紧张忖道:“丁讶果然把他们引出去了!”

  一念及此又是一阵轻响一个极为熟悉的老人的影子幽灵一般的自七八丈高的房顶上落了下来!

  古浪一眼就看了出来正是哈门陀。

  哈门陀落地之后四下略一张望又抬头向古浪所居这间房间望过来。

  虽然是黑夜之中相隔又是如此之远但是古浪仍然把目光避开了。

  哈门陀略为犹豫也向竹林中扑了过去。

  古浪忖道:“我现在该开始行动了!”

  他翻身下炕极快地拉开了房门闪身而出并把房门轻轻地带上。

  他一提真气两个纵身已经来到正厢二号房门口那正是哈门陀的居室。

  古浪双手轻轻一推房门竟未上拴应手而开。

  室内一盏昏灯摇摇欲熄。

  古浪一闪而入把房门关上。

  只见室内一炕一几炕上放着一个简单的小包袱除此之外别无长物。

  古浪再不迟疑掀开了枕头自己失去了那粒红珠果然霍然在目!

  古浪惊喜交加急忙拿起装入袋中正要转身之际突然窗户大开一条黑影闪电般射了进来。

  这人来得好不惊人带起了大片冷风吹得那盏昏灯几乎熄灭。

  古浪大吃一惊一掌把油灯击灭那人已出了一声冷笑道:“好大胆的小贼!”

  一听这口音古浪惊怒交加沉声道:“匹夫原来是你!”

  那破窗而来的正是不久前向古浪暗施毒手的石明松。

  石明松穿着一身劲装双手插腰目光亮得出奇他沉声道:“你偷的什么东西?”

  古浪怒喝道:“你管不着!”

  石明松冷笑道:“我偏要管!”

  说着右臂突伸向古浪胁下抓来!

  古浪大怒身子一闪便自让开喝道:“无耻小人我们到外面去!”

  石明松冷冷一笑说道:“你骂我无耻你夜半三更来此偷窃岂不比我更无耻?”

  古浪已经气得浑身抖但是丁讶已经告戒过他只能把哈门陀缠住一盏茶的时间如果在此动手哈门陀赶了回来岂不前功尽弃?

  古浪想到这里强忍着怒气说道:“你不必逞口舌之利我们到外面一会我古浪一定叫你趁心如意就是!”

  石明松似已知道古浪的心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作贼的总是怕被人捉住我们就在此地坐坐等主人回来由他落好了!”

  古浪怒火冲天冷笑道:“哼!主人回来?他若是回来第一个要你的命!”

  石明松笑道:“那你还担什么心?”

  古浪算算时间已经不多喝道:“你到底敢不敢出去?”

  石明松摇了摇头古浪强忍怒火说道:“那么恕我不奉陪了!”

  说罢转身便要退出石明松突然喝道:“慢着!咱们聊聊!”

  他说着右臂猛伸五指大张向古浪背后抓来。

  这一式来得既急又猛古浪还来不及拉门掌风已然抵达背后。

  古浪大怒身子猛然一拧喝道:“我还怕你不成?”

  掌随话出双掌齐下分别向石明松的双肩砍去这一招虽然是于急切之中但因古浪怨恨已极贯足了劲力两掌之力却也非同小可。

  石明松哪里敢接他慌忙把势子撤了回去古浪身子一转便欲破窗而出。

  但是石明松似乎有意要把右浪留在房子里他极快地拦到窗户之前奸笑道:“何必要走?我们就在这里谈谈不好么?”

  至此古浪已是忍无可忍他也明白了石明松的用意不禁冷笑道:“好得很你当我真见不得主人么?你错了!”

  石明松微微一怔古浪身形带着一阵急风已然扑了过去双掌一错右掌以“鹰爪力”的功力向石明松的前胸抓来。

  古浪这一招又快又急锐风霍霍石明松只觉眼前指影一片胸前已感到一股莫大的震撼之力。

  他心中很是吃惊肩头猛晃古浪的五指擦肩而过接着他一声大喝右掌闪电般向古浪的顶门击来。

  古浪见石明松身手快如电心中暗凛由于室中地窄古浪正向前冲此时躲之不及只得把身子向后猛然一挫!

  石明松的右掌已经离古浪的头顶不过半尺古浪便觉一股猛力撞了过来。

  古浪忙又把身子一矮石明松的右掌贴顶擦过掌风震耳。

  古浪又惊又怒在双方如此接近的情形下他竟不向后撤足下一点反而欺身而进!

  石明松疾退三步背脊已然靠住了门古浪逼近二指如电向他小腹点到指力沉浑快似迅雷!

  他大惊之下只得向左闪开了三尺右掌猛然下沉五指暴张又向古浪的头顶抓来。

  古浪在进招之初已然想到了时间不多必须战决所以才冒险逼近。

  当石明松的右掌才向下一沉之时古浪又有了第二步行动左掌虎口大张急如闪电向石明松的右掌手腕切去!

  就在同时他右掌当胸推出灵巧二指以“玉指金丸”的暗器手法弹了出去直袭石明松左臂。

  石明松万料不到古浪冒此大险出此奇招两处受袭又受地形限制无法躲让不禁惊出一身冷汗来。

  眼看古浪两招都要着上石明松咬紧了牙大喝道:“你好厉害……”

  随着这声大喝石明松身子猛然向下一矮右掌疾缩躲开了古浪的虎口接着双掌会合向古浪的右掌拍来!

  他这一招变化可说是神已极就在此际房上似有了急促的起落之声。

  古浪大惊身子猛然一侧左掌闪电般收回右掌更快的拂了出去正好佛在石明松的“肩井穴”上。

  石明松身子一歪倒向一旁但是他仍然强持着没有摔倒。

  古浪再不迟疑右手一带把房门拉开闪身而出!

  不料他才出房门石明松竟强撑着受伤的身子紧跟了出来叫道:“你跑……”

  古浪大怒回身一掌拍在石明松前胸喝道:“去吧!”

  石明松一声闷哼口中喷出一片鲜血身如断线风筝一般一连地倒退出去摔在房内。

  在这种情形下古浪也顾不得慈悲他“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极快地回到自己房中。

  当古浪才把房门拴上窗内飘落一条人影鬼魅也似毫无声息。

  古浪一惊沉声道:“谁?”

  来人却是丁讶他低声道:“快脱衣服上炕!”

  说着他已把窗户关好古浪与丁讶二人默默无声以极快的度除去外衣和鞋袜同时上炕各自拉了一条被盖在身上。

  丁讶才一倒下立时出轻微的鼾声古浪知道他是在假装。

  这时四野死寂冷气由窗缝中袭入但是古浪头上还在冒汗心也砰砰地跳个不停。

  好半晌的工夫古浪动也不敢动蹩得浑身是汗耳听丁讶的鼾声越来越大不知他是否真的睡着了。

  古浪正自不耐门外忽然传来脚步之声随听哈门陀低哑的声音响起道:“喂还不把你这个宝贝带走!”

  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古浪听得很清楚心中一动忖道:“他在对谁说话?”

  只听另外一个老人的声音说道:“你是什么人?对我徒儿下此毒手?”

  这人的声音非常熟悉原来是琴先生古浪心中立时恍然忖道:“原来他们碰上了他是为了石明松的事……”

  想到此不禁又紧张起来因为他怕石明松说出自己来那时就麻烦了。

  这时又听哈门陀冷笑道:“他的穴道是我解开的到底怎么回事你问他吧!”

  古浪心中很紧张偷眼望了丁讶一眼见他仍然鼾声如雷睡得非常香甜。

  他大为纳闷忖道:“莫非他真的睡着了?”

  才想到这里已听得石明松虚弱的声音说道:“不是他是另外一个老人!”

  此言不禁使哈门陀、琴先生和古浪同时惊讶起来古浪忖道:“他为什么不说实话?莫非是怕丢人?”

  思忖至此便听琴先生追问道:“什么人难道你不认识?”

  石明松低弱的声音说道:“我不认识……”

  接着又是哈门陀的声音说道:“好了你把他带回去吧!今晚的事还没有了只是我心情不好不愿算这笔账以后再说吧!”

  琴子南追问道:“你是谁?”

  哈门陀却未回答拖着轻微的脚步走了。

  接着又是一阵低语和脚步声然后就归于寂静了。

  古浪用手紧握着那粒失而复得的红珠心中有说不出来的高兴忖道:“想不到这么容易就把它找回来了!”

  才想到这里丁讶翻了一个身低声道:“到手了没有?”

  古浪兴奋的回答道:“到手了!”

  丁讶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唔总算我没有白出力。”

  古浪紧接着说道:“刚才好险我差一点被哈门陀碰见……”

  丁讶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详细的经过明天再谈现在开始不要说话!”

  古浪知道哈门陀及琴先生必然不会就此善罢于是就噤口不语把被子打开了些觉得甚是凉快。

  过了一阵身上的汗渐渐干了又感到有些冷便又把被子拉上了些。

  夜静如死北风凌厉古浪听着肃杀的风声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古浪熟睡之后丁讶却小心翼翼地戒备着因为他知道无论哈门陀或琴先生都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他感觉到这两个老人不止一次地来房外察看一直到天亮才消失。

  天亮后丁讶叫醒古浪说道:“哈门陀和琴先生都在休息我们赶快走!”

  古浪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休息?”

  丁讶低声道:“他们自恃功夫高认为你无论如何也脱不了他们的跟踪却料不到我另有捷径这一次要使他们失望了!”

  说着已把东西整理好古浪也匆匆洗漱完毕二人轻轻地下了楼付清了店钱伙计早已备好了马。

  经过一夜的休息人马精神焕二人便以极快的度飞驰而去。

  沿途丁讶却绝口不提昨夜之事弄得古浪很是纳闷一阵奔驰已出了百数十里丁讶突然说道:“往左边行。”

  古浪一怔说道:“左边根本就没有路呀!”

  丁讶慢吞吞地说道:“你不用管向左方走没错!”

  左边只不过一个仅够一辆马车行走的草径两旁都是山根本无路可走。

  古浪正在犹豫丁讶已经在前座接过了马缰把马儿用力一带那匹骏马立时向左奔去。

  到了山脚下丁讶突然跃下马来一手牵着马缰说道:“随我来!”

  古浪大感诧异忖道:“丁讶好像对这一带路径熟极了……”

  才想到这里丁讶已转入了一块大石之后在崎岖不平的山坡上前进。

  他边走边道:“这条路我太熟了跟着我走保险没错!”

  古浪心中纳闷过了一会的工夫居然真的被丁讶找出了一条路径。

  这条小路由于多年无人行走所以杂草遍布若不是丁讶指示几乎分辨不出途径来。

  丁讶这时又回到了马背上笑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放心地走了!”

  古浪笑道:“丁老你怎么对这一带如此熟悉呢?”

  丁讶用手轻轻地拍着马头笑道:“岂止这一带?全国的路我没有不熟的。走!”

  说着他用力地在马颈上拍了一下马儿四蹄如飞踏着半人深的荒草飞驰而前。

  一连几天过去居然是秋毫无惊古浪和丁讶很顺利地到达了四川境内。

  这日时将正午来到川北大镇“广元”镇外。

  为了避免惊人耳目古浪老远就下了马持缰走在马旁这时虽然还未落雪但是天气已越的寒冷了。

  古浪远远地望见一家客店“广元老店”四字招牌在寒风之中摇荡。

  经过这几日夜的紧赶丁讶确实显得很疲累了他无力地坐在马鞍上双手套在袖简内哼唧着说道:“唔好在已经入川了我们今天好好歇歇吧!”

  古浪虽然心急如箭恨不得立时赶到“黄角桠”但是眼见丁讶有些支持不住便道:“好吧!今天就好好歇歇。”

  同时心中忖道:“若是没有丁讶我这一路真不堪设想呢!”

  思忖之际已经到了店门外小伙计早迎了出来把丁讶扶下了马说道:“唔老太爷累了吧?”

  丁讶笑道:“还好……”

  二人进了店这“广元老店”的规模倒还不小食堂之内摆了十几张桌子由于此地是镇口所以一般过往客旅均在此落脚。

  这时食堂内差不多有八桌客人喝酒聊天各省方言均有甚是嘈杂。

  古浪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怎么这么吵?”

  小二在旁笑道:“你小爷要是嫌吵可到里面房间坐!”

  古浪点头称好丁讶却道:“不了我们就在外面坐坐看看风景!”

  古浪听丁讶如此说知道必有道理便对小二道:“就在这里吧找张干净桌子。”

  小二把他们带到一张桌子前坐下二人点了酒菜慢慢地吃喝着。

  古浪捧起酒杯笑道:“丁老这一路承你多照应我敬你一杯!”

  丁讶迟迟地拿起酒杯面上有一丝凄凉的笑容说道:“上次入川已是七年前的事了……干!”

  他说着举杯一饮而尽似有无限感慨。

  古浪虽不知道这个奇怪老人的一段往事究竟如何但却知道他早年在感情上必定受了很大挫折。

  停了一下丁讶又举起了杯说道:“从今天起以后要靠你帮助我了我也敬你一杯。干!”

  说着一饮而干古浪迟疑着饮干了杯中酒说道:“丁老你饮得太猛了……”

  丁讶摇手阻止了他的话说道:“不要紧我刚才说的话你一定还不很明白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古浪心中寻思道:“当然是要我帮助他入桑家堡之事了……”

  他们二人谈论着不时地饮着酒这多日来的辛劳也就一扫而尽了。

  酒饭半酣古浪目光略移觉对面桌上有一个长身的年轻人一双光亮的俊目正盯视着自己。

  古浪的目光投过去那人立时低下了头慢慢地喝了一口酒。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莫非这人是盯梢的?”

  那年轻人自从古浪注意他以后便未再抬一下头只是闷声不响地浅饮着。

  古浪见他身躯伟岸年约二十出头长得甚是俊秀尤其是一双眉毛飞入两鬓有一股少有的英气。

  他心中忖道:“看他样子倒不像为恶之人……”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长衫足下薄底布鞋桌上放着一只小马鞭。

  由于古浪一直在打量他引起了丁讶的注意丁讶回过头向那年轻人望了一眼那年轻人的头垂得更低了。

  古浪心中诧异忖道:“莫非这年轻人又是为我而来?”

  想到这里却听丁讶说道:“尽看人家做什么?”

  古浪便把目光移开心中却总有一团疑虑。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不到那年轻人招手唤来了小二付清了酒钱但是并未离开。

  古浪又对他加了几分注意随听小二说道:“三爷!马牵来了!”

  古浪回身向店外望去只见一匹神采奕奕的胭脂马已经牵到了门口。

  那年轻人拿起了马鞭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当他走到古浪面前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马鞭突然掉了下来落在古浪的脚前。

  古浪一惊那年轻人嘴角已然扯出一丝笑容以低沉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他弯身拾起了马鞭很快地走出了店门上马之后以不太快的度向南而去。

  古浪整个的注意力全被他吸引过去望着他的背影呆。

  这时突听丁讶道:“这孩子居然还认识我!”

  古浪心中一惊问道:“怎么?他……你认识他?”

  丁讶伸出右手向地上指了一下说道:“人家留下了东西你却一点不知道真是笨得可以了!”

  古浪大为诧异低头看时原来在自己脚旁有一个折好的纸卷上面写着:“古浪亲拆”。

  看到了这个纸卷古浪面上不禁一红忖道:“惭愧!”

  他连忙抬了起来丁讶又笑道:“可笑这个孩子在我面前也要来这一套岂能逃出我的眼去?”

  古浪拿着纸条怔因为照那年轻人的意思分明是除自己外不使任何人看到但是现在丁讶已经知道了弄得他不知是否应立即拆阅。

  丁讶喝了一口酒笑道:“不用避我写的什么我猜也猜得出来!”

  古浪讶然望了丁讶一眼丁讶又道:“一定是桑燕写的要你远离我我是个恶魔……等等说不定还会约你一晤呢!”

  古浪将信将疑地打开纸卷只见纸上写道:

  “古浪:

  叫你远离恶魔你不听话现在惹魔上身想要摆脱可就麻烦了。吃完饭之后清独自来‘枫林镇’一晤共商对策注意不可让他知道!

  桑燕”

  古浪又惊又喜把纸条合上望了丁讶一眼丁讶笑道:“怎么样?我没猜错吧?”

  古浪笑道:“丁老真是料事如神果然都被你猜中了!”

  丁讶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口中一阵细嚼接着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她一定约你到‘枫林镇’见面!”

  古浪更是惊奇说道:“怎么你……你全知道就好像是看过了一样!”

  丁讶面上笑容未敛但却能掩一层伤感之色目射远方说道:“我怎会不知?桑家的人都是爱枫叶的……”

  古浪心中一震说道:“莫非她……她就是桑家……”

  话未说完丁讶已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不必问我你见了她自然知道刚才那年轻人叫桑鲁歌是桑燕的哥哥!”

  古浪更是惊异不置丁讶笑道:“看样子你吃饭也没心思了快去吧!我回房里休息。”

  古浪点头答应命小二备马丁讶又从身上掏出一张药方递给古浪道:“你回来时到西镇给我抓剂药来。”

  古浪一惊说道:“丁老你……”

  丁讶摇了摇手说道:“没事!你快去快回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赶路!”

  说着在小二的扶持下到后房休息去了。

  古浪把药方放好出了店跨上了自己的千里宝马回头对小二道:“小二哥‘枫林镇’在哪里?”

  小二笑道:“顺着这条路走不远就是。大片枫林好找得很!”

  古浪点头称谢策马如飞而去。

  古浪因为饮了酒身上一阵阵地热迎着凉风一吹倒也舒适异常。

  这是一条很宽的街道两旁很多商店虽然寒风似刀但是仍有不少人在洽买货物显得非常热闹。

  由于镇上人太多古浪尽管心急也不便放马快行但是心中恨不得立时赶到。

  说来奇怪桑燕的影子这时就像是一根丝一般紧紧地系在他心头。

  虽然只是一次萍水相逢但是古浪对她的容貌却记得清清楚楚。

  跑完了这条大街果然有一大片枫林时已初冬仍然殷红如火映得附近的房舍、农田都变了颜色。

  古浪望见这一片奇景不禁心怀畅开忖道:“好一片奇景住在这里的人真幸福啊!”

  马儿来到枫林之前古浪停了马四下张望。

  这一带行人绝少房舍均在枫林之后所以清静异常。

  古浪正在怔之时突听一个娇嫩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喂我在这里!”

  古浪转头望去只见十丈以外一个翠衣少女立在一株枫树之下。

  古浪如中急电一般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怔怔地望着她不言不动毫无反应。

  桑燕穿着翠绿色的长裙乌黑的头用一块浅蓝色的丝绢系着垂在脑后。

  她临风而立罗袖飘飘枫叶的殷红透映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娇艳如花。

  古浪真的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人并且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美丽的女人!

  桑燕抬起了右手向古浪招了招说道:“喂!你怎么了?”

  古浪这才惊觉过来面上一红连忙催马赶到近前说道:“姑娘久等了。”

  桑燕浅浅一笑说道:“你先下马来再说话呀!”

  古浪面上又是一红忖道:“我这是怎么了!”

  他连忙下了马随手丢开了马缰马儿悠闲地走向一旁。

  古浪说道:“姑娘留的条子我看到了……”

  桑燕四下望了望说道:“我们到里面再谈!”

  说着向枫林中走去古浪紧跟在后踏着满地红叶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入林十余丈桑燕这才停下了身子回身道:“那条子你没让丁讶看见吧?”

  古浪心中奇怪忖道:“她怎么知道丁讶的名字?”

  他嘴上却答道:“没有!他没有看见。”

  桑燕点了点头说道:“你可知道丁讶是什么样的人物吗?”

  古浪摇头道:“我不知道还请姑娘示知!”

  桑燕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关于他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姑婆说他虽然不出江湖可却是江湖中一大魔头数十年前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呢!”

  古浪吓了一跳说道:“啊?有这等事?我看他并不似为恶之人”

  桑燕接口道:“听说他善恶不分他已经失踪二十年了不知你怎么会遇上他!”

  说着一双美目注视着古浪似在等他的回答。

  古浪心忖:“达木寺之事还是不宜告诉她……”

  于是岔开道:“姑娘这么说莫非姑娘与他有仇?”

  桑燕迟疑了一下说道:“他与我本人倒是没仇不过姑婆说他是我们家的大仇人如果不是再三叫我们避开他我真要找他算帐呢!”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七年前他曾经到我家来过一次结果我姑婆不肯见他他只好走了!”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难怪丁讶这次入川如此感叹呢!”

  古浪满腹疑惑问道:“姑娘你姑婆是……”

  桑燕一笑说道:“我姑婆就是你要找的人。”

  古浪大为惊异脱口说道:“啊!桑九娘!”

  桑燕点头说道:“不错我姑婆就是桑九娘。”

  古浪突然想起一事诧道:“姑娘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姑婆的呢?”

  桑燕道:“都是姑婆告诉我的!”

  古浪不禁更为惊讶了忖道:“桑九娘怎么知道我来找她?相隔万里她是怎么知道的?”

  桑燕似乎看出了古浪的心思笑道:“姑婆告诉我说有个年轻人要为‘春秋笔’的事来找她。”

  古浪大诧说道:“你姑婆怎么知道的?”

  桑燕道:“春秋笔的上一代笔主阿难子两年之前曾来过一次告诉我姑婆说两年后可能会有一个年轻人来找她帮忙所以我们算算日子现在差不多了。”

  古浪料不到阿难子已经预先告诉了桑九娘便问道:“可是你们怎么知道他选中的就是我呢?”

  桑燕笑了起来说道:“我初看到你的时候就看出是你了!”

  古浪说道:“既如此还望成全才好!”

  他微微躬身目光射在了桑燕那双薄底小皮靴上不禁心神一荡赶快把目光移开心头莫名地跳了起来。

  桑燕笑道:“我要是不管你的事也就不找你了!不过我姑婆的脾气很怪要想见她可是太难了。”

  古浪皱眉道:“全仗姑娘帮忙!”

  桑燕悠悠地走开了几步说道:“我说过我是要帮助你的但也没有十分把握若是你仍和丁讶在一起恐怕就见不成她了。”

  古浪讶然道:“为什么?”

  “我姑婆是绝不愿意见丁讶的你与他在一起岂不倒霉!”

  桑燕说着拾起了一片枫叶靠在树干上玩弄着。

  古浪走上去道:“可是丁老并没说他要找桑家堡呀?”

  桑燕笑道:“他当然不会说他就是要利用你的关系一同进入桑家堡。”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你凭什么信物进入桑家堡呢?”

  古浪心中一动答道:“先师阿难子留有一封书信。”

  桑燕紧接着又问道:“还有什么?”

  古浪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

  桑燕的秀眉皱了皱说道:“你回去之后好好地察看那丁老头若是他身边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如珠子啦、叶子啦赶快告诉我。”

  听了她的话古浪心中暗笑忖道:“她倒要我作起奸细来了!”

  心中如此想口中却连声地答应着。

  桑燕很是高兴接着又道:“只要你办好了这件事你的事我可担保没问题有了消息时不必急我哥哥会跟你联络的。”

  古浪见她说得如此天真心中好笑不已但是表面却不露神色问道:“若是他没有什么东西呢?”

  桑燕怔了一下说道:“一定有你慢慢找好了。”

  她说完便向枫林之外走去古浪跟在后面道:“姑娘现在还早你这就要走么?”

  桑燕足下不停说道:“还早什么?再不回去丁讶就要疑心了谈话的机会多得很以后到了我们堡中我天天陪你……”

  说到这里似乎觉说漏了嘴脸上飞起两朵红霞加快向林外走去。

  古浪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忖道:“我如果能与她常在一起……”

  思忖之际已然出了枫林古浪见自己身上已落了好几片红叶便用袖子拂去。

  桑燕忽然道:“我哥哥来了!”

  古浪闻言抬头望去见方才酒店中的那年轻人正向这边走来。

  这人便是桑燕的哥哥桑鲁歌。

  他走到近前立时对桑燕道:“你都给他讲明白了么?”

  桑燕点点头说道:“都讲明白了那边怎么样?”

  却不料桑鲁歌忽然握住了古浪的双手笑道:“好极了!欢迎你到桑家堡来!”

  他一双虎掌虎虎有力倒把古浪吓了一跳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桑鲁歌接着又说道:“我们兄妹两个闷死了!你来真是太好了!刚才我就想与你畅谈碍着有那个怪老头子……”

  他一说就没有完好似久居狱中的犯人突然见了朋友似的兴奋。

  桑燕瞪了他一眼道:“鲁哥你怎么了?”

  桑鲁歌这才放开了手笑道:“对了!老家伙休息了半天已经醒了你快回去吧!”

  古浪虽然被他弄得有些混乱但是也感觉到他为人热情豪爽笑道:“多谢桑兄盛情小弟能与桑兄结识真是三生有幸!”

  桑鲁歌豪爽地笑了起来说道:“好说!好说!我们以后随时会见你赶快回去吧!”

  古浪点点头跨马离开了“枫林镇”返回广元。

  入镇后转往镇西为丁讶配了药回到客店。

  他回想方才的事实在感觉到怪异得很但是也很高兴有了桑氏兄妹的协助自己想进入“桑家堡”总不至于毫无门径了。

  进入房中丁讶刚刚下床便叫小二送来了瓦罐火炉三分水两分酒地煮了起来弄得满房是烟古浪连忙把窗户打开。

  丁讶问道:“你可见到她们兄妹?”

  古浪点点头便把经过情形如实地告诉了丁讶因为他觉得没有瞒他的必要。

  丁讶听完忽然大笑起来。

  古浪很奇怪地望着他不知他为什么笑。

  丁讶笑了半晌才停了下来摇头道:“可笑这两个娃娃真是天真得很其实我如果一定要见九娘七年以前就见过了!”

  古浪诧道:“那你为什么没有见成她?”

  丁讶摇了摇头喟叹一声说道:“只因以前与她有过口头约定不便毁约否则我要进入他们桑家堡凭谁也拦不住我!”

  古浪思索了一下说道:“他们还在等我的消息以后见了他们我要怎么说呢?”

  丁讶接口道:“既然你不愿意骗我我当然也不愿意你骗他们下次见了他们就说这一次我非见九娘不可别的什么也不必说!”

  古浪答应着见丁讶神情黯然知道他与桑九娘之间必有一段伤心痛史很想探问明白却又觉得有些不妥。

  这位白老人似乎沉入了往事他移步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寒树出神。

  古浪跟到了他的身旁低声道:“丁老你在想什么?”

  丁讶回过了头脸上挂着几丝伤感的笑容说道:“没有想什么……”

  这时药已经煮开了丁讶倒了半小碗热气腾腾慢慢地喝着。

  室内出奇的宁静古浪满腹疑惑却又不好意思追问。

  丁讶很怪地把那碗药喝完望了古浪一眼笑道:“你一定想知道我与桑九娘之间的事不用急我慢慢会告诉你的。”

  古浪笑道:“我只是好奇如果你有不便之处不说也罢!我们下午还要不要赶路?”

  丁讶活动着瘦弱的膀子说道:“我要多休息一下我们已到地头哈门陀他们还未出现我想趁这段时间确定一下看看他们是否还会追来以定对策!”

  古浪道:“那么我们今天在此休息了?”

  丁讶答道:“那也不一定我如果把消息探听确实了说不定会星夜赶路呢!”

  他说着披上了那件老羊皮袍子古浪问道:“你要到哪里去?”

  丁讶道:“不是告诉你我要去打探消息么?”

  古浪见他如此瘦弱便道:“你还是休息休息交给我去办反正我闲着无事。”

  丁讶摇头道:“有些事你是办不了的不过你不妨与我一同出去分途打探晚饭时再回来会合好了。”

  古浪答应一声把窗门关好随着丁讶一同出了客店。

  丁讶道:“我到枫林镇去你就在附近逛逛不可走得太远了。”

  说罢独自向枫林镇走去。

  古浪望着他瘦弱的身影一晃一晃的渐渐消失在寒风里心中不觉泛起一种说不出的黯然之感。

  他忖道:“江湖中人到了晚年真是可怜啊!”

  他感叹了一阵便向镇西走去。

  这一次他并没有骑马沿途观赏着当地的风光。

  古浪虽然在四川住了很多年但是西北一带却从来没有来过不禁感到很新鲜。

  “广元”镇西是最热闹的地区有估衣铺、当铺普通商号和一些叫卖的江湖玩意儿。

  古浪边走边看忽见街角人群之中一个批八字的先生正在高声论相说得头头是道。

  古浪忖道:“反正没事我过去听听看。”

  他本来就是个孩子性喜热闹想到就做。

  古浪挤进人群之中一看之下不禁大为惊奇原来那算命先生竟是一个五十余岁的妇人!

  他讶忖道:“怎么一个妇人在此算命?”

  那算命妇人穿着一件青布罗裙面孔很红润气色极好花白的头盘在头顶。

  她坐在一张木桌之后。桌布上用毛笔写着“牛婆断命”四个大字。

  这时正有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看样子像个苦力穿得也不很像样在寒风中耸着肩膀让那牛婆算命。

  牛婆手中握着一管小字笔在一张黄纸上且画且说很多人都围着她静听。

  只听她说道:“三月之后北方有贵人相助你放心好了这卦很好!”

  她说的是一口四川话当她说到这里时抬目望了古浪一眼。

  古浪心中一动忖道:“这老婆子定不是平常人物……”

  那问卜的年轻人仍不住地问道:“真正这样吗?那贵人姓啥子?”

  牛婆笑道:“要是不灵你可来拆我的摊子!贵人姓氏有草字头天机不可尽行泄漏我不能再多说了!”

  年轻人高高兴兴地付了钱这时又接上了一人古浪忖道:“看样子这妇人一定很灵这么多人都等着她问卦呢!”

  牛婆却把笔套了起来说道:“对不起!我今天有事只看到这里明天你们再来吧!”

  众人好似很失望有些人还要请她多看几个她却不允。

  众人只好纷纷散去古浪见已无可看便也转身离开。

  不料古浪才走出两步牛婆突然说道:“这位小兄弟请留步!”

  古浪回过头去很奇怪地问道:“你是唤我么?”

  牛婆双目射在古浪脸上含笑道:“是的!你可肯与我一谈?”

  古浪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你我并不相识呀!”

  牛婆已经把摊子草草地收好了笑道:“我给你免费看个相如何?”

  古浪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另有心意故意道:“对不起我还有事情改日再领教吧!”

  说着向牛婆拱了拱手又待离开。

  牛婆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道:“年轻人日内即有大祸你竟不肯听忠言么?”

  古浪又回过了身子佯作不悦道:“你此言何意?”

  牛婆微微一笑说道:“欲知详情可往‘东兴店’寻找!”

  说完携物转身而去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古浪心中忖道:“看样子又不知哪方来了恶星了!”

  这时却有些爱管闲事的人纷纷围了上来一个瘦子说道:“喂!小哥牛婆的话可不能不信你赶快去问个明白也好设法消灾!”

  另一个人接口道:“牛婆言出必应小哥子赶快去吧!”

  古浪心中好笑表面上敷衍他们几句等他们散去之后忖道:“如此看来牛婆倒有几分灵验呢!”

  他又在附近转了一阵远远望见一个大招牌上写“东兴店”三个大字。

  古浪一笑自语道:“我就去会会她!”

  他缓步向“东兴店”走去心中寻思:“牛婆找我决不是要相什么命却不知她是哪一路人物!”

  思忖之际已经走进了“东兴店”这家客店的规模比“广元老店”就差多了但是生意也很兴隆。

  古浪走到柜台上堂柜的带笑道:“小爷可是住店?”

  古浪摇了摇头说道:“我是找人的牛婆住在哪里?”

  掌柜的啊了一声道:“啊!牛婆就在后面在一排房客最后有一个单间门口有牌子!”

  古浪称谢之后走入后院走过一排客房便见一间单独的雅舍四周遍植花木。

  门挂有一块木牌写着“牛婆断命”四个字古浪走到门口两扇木门突然打开一个老人走出道:“你果然来了!”

  古浪望见这突然出现的老人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这人并非牛婆而是古浪最恐惧的人物——哈门陀!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古浪当时就呆住了!

  哈门陀笑吟吟地说道:“孩子见了我不高兴么?”

  古浪强捺惊心佯笑道:“啊!师父……我……我真想不到!”

  哈门陀拍着他的肩膀笑道:“进来谈吧!”

  古浪满怀疑惧走入房中一看之下不禁更为惊异了。

  原来那算命的牛婆这时倒在一张椅子上双目圆睁似要冒出火来看似被人点了软穴。

  古浪用手指着她说道:“这……”

  哈门陀含笑接口道:“这老婆子怪异得很替别人算命很灵却算不准自己的命哈哈……”

  说着大笑起来牛婆的一双眼睛更睁得几乎要裂开了。

  古浪说道:“师父她只是一个算命的妇人你何必如此对待她?”

  哈门陀收敛了笑容说道:“一个妇人家出来算命那还会是好货?刚才她对你讲那番话必有深意所以我才来问她想不到她竟不吐真言!”

  古浪接口道:“于是你就把她点倒了?”

  哈门陀的光头猛摇了两下说道:“她居然敢对我出手我只是以自身罡气伤了她你想我会为她开戒吗?”

  他虽然未开戒不能与人动手但是以罡气伤人仍是一样的厉害。

  古浪这时心中已然有了腹稿便道:“师父你怎么一直不出现?害我老见不着你。”

  哈门陀靠到一张椅子上哼了一声道:“哼!我不是在暗中保护着你么?”

  古浪点头道:“是的若没有您我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师父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吧?”

  哈门陀摇头道:“还不行有些事我得先查明一下!”

  听哈门陀如此说古浪心中又是一惊他深知哈门陀的厉害但面上一丝也不敢露出慌忙神色。

  他故作诧异道:“有什么事要查明?”

  哈门陀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目注视着古浪以冷沉的声音说道:“那与你同行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古浪提着心说道:“我只知道他叫丁讶以前开过药店现在病得很重。”

  哈门陀瞪了他一眼叱道:“废话!这些我也知道难道你不曾问过他的身世?他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古浪答道:“我问过他他不肯说只说他是一个伤心的人。”

  哈门陀目射奇光说道:“他真的不肯说么?”

  古浪故作焦急状说道:“师父!我真的不知道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哈门陀反倒露出了笑容说道:“我自然相信你这一路我都跟着你们他说的话我全知道虽然看不出什么可疑之处不过……”

  他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接道:“你也太笨竟然套不出他的话!”

  古浪试探着问道:“难道他不是普通人么?”

  哈门陀摇头笑道:“现在还不敢说你回去之后要详细地注意我会随时和你联络的。”

  古浪连声地答应着心中暗庆忖道:“如此看来丁讶说的很多话他果然没有听到不然可就惨了!”

  哈门陀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自从阿难子圆寂后‘春秋笔’的下落成了谜凡是在‘达木寺’的人都有私藏的可能!”

  古浪听到这里心中又是一惊极力地镇静着不显于神色。

  哈门陀接着道:“所以我这一路下来不只为保护你还在极力地观察那一群老怪物……”

  说至此他的目光越明亮几乎使古浪不敢对视但是古浪知道这是自己生死的关头极力地平静着心情细听哈门陀所言心中暗思对策。

  哈门陀又道:“可是这么多日子下来没有一些要领他们几乎全怀疑你!”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更强了古浪心弦为之一震。

  他连忙接口道:“真奇怪!不知我有什么使他们怀疑之处沿途他们好几次要置我于死!”

  哈门陀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说道:“如果我不是你的师父我也会怀疑你呢!”

  古浪闻言又是一惊他与哈门陀相处过一段时期深知哈门陀的性情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得大胆表明一下的。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师父我孤身一人自‘达木寺’至此师父一路暗护着除了简单行李外别无长物师父可先搜我身然后随我回店去搜行李若有任何可疑之物我愿受极刑!”

  古浪说了这一篇话也可说是大胆已极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这么表示是很难消除哈门陀的疑心的。

  哈门陀果然笑了起来说道:“这是什么话我岂会怀疑你?”

  古浪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忖道:“好险!万一他真的在我身上摸一下我不是完了么?”

  想到这里又听哈门陀说道:“你可以回去了记住回去之后多注意丁讶!”

  古浪闻言如死里逃生忙道:“我知道了!”

  说罢转身就要退出不料他刚到门口哈门陀又道:“等一下我忘了一件事!”

  古浪只得又转过身子问道:“什么事?”

  哈门陀道:“你这次来四川是要到什么地方去?”

  古浪早已准备好了闻言答道:“我是到嘉陵江去我师父的坟在那里我要去祭坟!”

  哈门陀点点头说道:“难得你有这番孝心将来我死了你也会给我烧冲纸吧?”

  古浪忙答道:“师父说笑了!”

  哈门陀由身上取出一个小铁盒子走了过来含笑道:“这几天之内那些老怪物都要赶到了你的危险也日增我一个人难免有照顾不周的时候所以我要给你一样防身之物!”

  古浪忙道:“谢谢师父!”

  哈门陀道:“你可知这盒子中装的是什么?”

  古浪摇头道:“我不知道还请师父明示。”

  哈门陀面上有一种异常的表情握着那只小铁盒子说道:“这是我使用一生的暗器你用我以前所传心法自可使用如意。”

  说着把小盒子打开古浪凑了过去只见其中布列有数十个金星光辉耀目极为好看。

  古浪心中很是感动说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哈门陀又道:“这百十六颗金星江湖上知之者极少可是威力极大以后你自然知道记住每一次用过之后一定要拾回来!”

  古浪答道:“弟子知道了!”

  哈门陀叹息一声道:“唔我用了数十年没有少过一粒你要特别珍惜!”

  说着递了过来古浪伸手接道:“弟子一定好好保存!”

  话未说完哈门陀突然把铁盒缩了回去说道:“还是让我替你放好吧!”

  古浪一惊哈门陀双手已然向他腰下革囊摸来古浪闪之不及顿时脸上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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