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书启师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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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东方闻的如意算盘并没有如他所愿打响。当天他去找纳兰行之时,纳兰行之尚未从京城归来。于是他只得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隔了三天他又去时,纳兰行之倒是从京城回来了,却在衙门忙得昏天黑地。东方闻又只能带着遗憾郁闷而归。东方闻仍不死心,再隔了几天,他又兴冲冲地去了纳兰家,这一次,总算没让他白跑一趟。纳兰行之果然在家。却抱了许多公文案牍,在家中的书房里狂啃一通。

  东方闻心中的郁闷,总算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我说你有完没完啊?一个刑名师爷,居然干起了书启师爷的活儿。你不觉得累得慌么?”东方闻那张妖孽的脸,黑得可以拧出水来。

  “没办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哪里像你,堂堂的六王爷,身份矜贵。一出身注定就是天子骄子。不用为衣食发愁。我拿了别人的钱财,就得替人消灾嘛。”纳兰行之头也不抬地看着朝庭的邸报,温润如玉的俊颜上,犹自带着一丝淡淡的疲惫。唇角的笑意,却依旧如故。“更何况,这不只是暂时的么。杨大人的前任书启前些日子辞了杨大人,告老归故里了。新任的书启师爷尚未上任。我只好勉为其难,暂时代劳了。”

  “你少忽悠我,杨大人那前任书启师爷,究竟是自己走的,还是你给挤兑走的?你自己心中有数。”东方闻凤眸一亮,闪着耀人的光。“那位新任的书启师爷,就是你经常跟我讲的江小楼吧?!”

  纳兰行之从公文中抬起头来,漆黑如玉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却被东方闻敏锐地捕捉到了。东方闻凤眸中有流光迅速一闪,却又立刻沉入了眸底深处。“是她没错。怎么,咱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六王爷,这回居然如此兴致盎然,连咱们衙门内部的事情,都打听到了?!”

  “我不仅知道她,我还见到她了呢。”东方闻勾唇一笑,魅惑的凤眼里有两簇小小的火苗,藏在深处闪闪跳动。“果真如你所说,是个有趣的人儿。”

  “怎么?她已经到了建乐城!”纳兰行之心中微微一动,眉目间的疲敝竟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家伙,来了居然也不到衙门上任。”

  “来了有些日子了,前些天我还在东郊的宝兴寺遇见过她呢!”东方闻将纳兰行之身上细微的变化尽收眼底,心,却一分一分地沉了下去。

  “来了就好。”纳兰行之突然丢下手中的公务,站起身来,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神情中带了几分难得的惬意。

  东方闻瞥了瞥书案上堆得老高的公文,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方才不疾不徐地说道:“怎么?你不代主分忧了?”

  “正主儿已经来了,我这个客串的,当然要功成身退咯!”纳兰行之轻描淡写的说着,眼底却是抑不住的喜悦。“我这就去把那逃兵给抓回来。”说着,纳兰行之抬腿就要向外走去。

  “喂。你这家伙。怎么送走就走。没瞧见我这个客人还在你家么!”东方闻扬了扬眉。嘴里虽然嚷嚷着。眼眸却笑得弯弯地。没有一丝生气地样子。甚至还带了一点淡淡地玩味。

  闻言。纳兰行之蓦地驻足。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半响。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行了吧。你什么时候当过自己是客了?!你也别跟我拐弯抹角了。你不就是好奇江小楼那家伙么。明儿她走马上任。我打算给她接风洗尘。你做东。咱们聚一聚不就得了!”

  “为什么是我做东啊?”东方闻唇角地那抹笑邪肆放纵。还带了一些明知故问。

  纳兰行之白了他一眼。扭头便走。“你若是不想做东也行。明天那顿就不劳你破费了。至于那谁……你也就别看了。”

  眼见着纳兰行之挺拔如玉地身影消失在大门转角处。东方闻双目微合。敛去了凤眸中闪烁地星光。嘴角却多了一抹似有若无地笑意……

  第二日江小楼果然被纳兰行之抓来开工。尽管烧烤摊地事物早已打理得紧紧有条。一切已经走上正轨。江小楼依然对纳兰行之霸王硬上弓地行为。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奈何纳兰行之说得是冠冕堂皇。一句这本就是你地份内工作。就把江小楼地抱怨堵在了嘴边。

  比之于华丽大气的兴宁县县衙,建乐城的知府府衙,则显得朴素得多了。唯有衙门口那道轩敞高大的朱漆大门,和两尊气势威严的汉白玉大狮子,将官衙肃杀威严的气势,衬托得淋漓尽致。

  江小楼被衙役引到签押房之时,建乐知府杨程远正同他手下的两名师爷在商议着什么,几人面上的神情皆有些沉郁。江小楼见状,情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正想着找什么办法转圜一下,能够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最好。这边杨程远已经站起身来,朝她点头一笑。

  “这位就是江师爷吧?”杨程远五十岁上下,面容清癯,身着绣有云雁图案的绯色官袍,看起来斯文中透着几分精明。是一个极修边幅极爱整洁的人。“你信上不是说,要下月初才来上任么,怎么提前了?”

  “杨大人。”江小楼不着痕迹地白了一眼纳兰行之,心里把他给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巧,我的私事处理的很顺利。所以就提前来看看大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在下的效劳的地方?”

  “你来得正好,我这正忙得不可开交呢!”杨程远微微一笑,指着身旁的两人对江小楼说道:“对了,这两位都是我的左右臂。这位是替我管钱粮的师爷吴成杰,吴老夫子;这位,想必你也认识。是替我管刑名的师爷,纳兰行之。以后,你们三位可要精诚合作,为我多分分忧啊。”

  “那是自然的,大人。”江小楼抬眸朝吴成杰望去,只见他身着天青色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杆长长的水烟袋。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于是朝他颔首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小的们自当为大人尽心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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