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情愿的马迁安被尤文婷拖到大礼堂,看到的却不是尤文婷口中描述的起哄状态,临时舞台上,郑冠智神情悲痛的正在用他那幽远绵长的男高音演绎着这全中国人民都耳熟能详的抗战歌曲。他以含着热泪哭泣似的音调,唱出了悲愤交加的声音。随着郑冠智以一种环回萦绕、反复咏唱的旋律方式引申展开,感情越来越激动,大厅中一片寂静肃穆。不少人眼含热泪,回肠欲断。
马迁安听到爹娘啊这一段,眼前也不禁模糊了,眼睛似蒙上了一层轻雾,他轻轻叹了口气,悄悄退走。
走到回廊上,马迁安默默的坐在一张靠墙的小椅子上,颤抖着手,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感觉自己眼角有些湿润,不由自主用左手指抹了一下。
尤文婷斜倚在大厅门口,默默的看着吸烟的马迁安,看着这个平时总是与自己斗智的嘻嘻哈哈的高大汉子忽然变得如此伤感,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否应该上前安慰,一股心痛的感觉不可遏制的从胸中隐隐漫出。
慢慢的,从礼堂传出低沉的缓慢的吟唱,听众们开始自学唱,跟唱!
一曲终了,里面寂静无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声高亢的怒吼猛然响起:夺回东北!夺回全中国!
被压抑许久的情绪冲天爆,里面传出了巨大的喧嚣,“夺回东北!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马迁安跳了起来,曲起右臂,握紧了拳头,猛力挥舞着向半空中举起,咬紧嘴唇,从牙齿缝轻轻挤出几个字: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过了圣诞节,马迁安与陈嘉申打了个招呼就去了柔佛张仪处。现在张大善人名声越传越远,不断有慕名而来投奔之人,这其中并不全是受到冤屈想找到他诉苦或翻案或请他报仇的,还有很多从各地而来拖家带口的平民找他,希望他能提供一份工作。
张仪随即“怒气冲冲”的找到了柔佛苏丹的大臣库查,愤怒的指责对方破坏英国人的殖民政策,对投资人坑蒙拐骗,严重干扰了当地的经济秩序,唬的库查一下子又卖给他一大片土地供张仪收拢新移民开当地蛮荒之地。
这块广达3ooo公顷的蛮荒之地只花费了4ooo磅,为了安抚受惊的库查,张仪很大方的送了他个人1o支手枪作为答谢,送手枪也是张仪考虑过后的结果,现在应当适时显露一点自己也有自卫武装的时候了,顺便一顿狂吹自己与克里斯的关系,爷们和这里的英国人军火商是铁哥们,目的给自己的庄丁讨要一个正式名分。
吃惊不小的库查立即上报苏丹,苏丹绕过了英国人派驻在这里的小总督,在张仪又付出了2ooo磅的代价后,给了张仪的庄丁一个外围“苏丹侍卫队”的名号,主要协防苏丹对付小股土匪及密林中的马共队伍。
见到马迁安,张仪领着他来到与庄园连片的新土地,指着阴森森藤蔓密集的大片热带雨林,手一挥,“我要把这里开成粮仓和橡胶园。”
“真的吗?”马迁安乜了一眼意气风的张仪。
哎?张仪怔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不好意思的摸了一下脸颊道:“嘿嘿,说习惯了,每次来新人我都是这么说的。”
马迁安很深沉的用左手拖着右胳膊肘,右手摸着下巴,幽幽的劝导了一句:“我倒是很欣赏这种想法,我希望你能在这里扎下根来,开枝散叶为在这里的中国人谋求一块立足之地。”
这个?张仪有些犯迷糊了,在最开始,马迁安交待的任务是联络,现在这任务早已完成,后来马迁安有要求他建立秘密小武装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也完成了,再后来,马迁安要他扩大庄园规模博取名声,这正在做。但是,这种状态难道还要长时间维持下去?还要定居?这可没想到。
“为什么?我还想过一阵与你一起回国呢,在这里特没劲。”
“不要走了,华人需要自己的武装来保卫自己的劳动果实,现在就必须开始做准备。”?张仪疑惑的看着马迁安。
“天要变了!我们手中必须要有人枪!你能不能博出位,肩负起更大的责任,就看这几年了。”马迁安看着费力思索的张仪,笑了一笑,“我会帮助你,你考虑一下,不勉强的。”
“天?要变了?”
“嗯!据我的分析,世界大战已经迫近,经此一战,英国殖民统治极有可能被打破,这里会出现一个新国家,在哪里都是建功立业。如果你干得好,5年之后,恐怕连我都得尊称你为大将军了,光宗耀祖好不威风啊!”马迁安呵呵笑了起来。
张仪低头思索了一阵,忽然抬起头,“如果那样,我若不死而侥幸成功,那我什么身份?是不是要放弃中国人国籍?”
“朋友,中国人民的朋友。”
“可是我没有政治头脑,恐怕担不起这个大任。”
“呵呵,不要考虑那么多,只要手里拥有一支强大的武装,会有人帮助你,比如我,比如陈先生,比如那些意图在此地落地安家的华人领袖,到时候他们都会找你的。”马迁安拍了拍手,结束第一次试探性的谈话,这种谈话不需太深入,要看张仪自己的悟性。如果他自己没有这个意愿,说多了也白费。
张仪这个人也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自谦,他有一定的能力,如果在自己的全力帮助下,有很大可能趁乱拉起一支力量,为战后的在马华人争取到更大的权益,起码一支华人武装的存在,会迫使新政府不敢出台歧视华族的法律文件。
王侯将相无有种,乱世英雄累迭出!马迁安拍了拍陷入沉思的张仪,送了他一句“金玉名言”。
随后的几天,马迁安又探视了已经转移到密林深处的东江总队的同志,与他们一起训练了几天。韩满江请示能否回国的问题,被马迁安以未得到上级通知为由避了过去,这支武装的存在,使马迁安心中有底,此时还不是放他们离去的时候。
又随后的几天,马迁安开始在马来半岛瞎转,了解本地风土人情及各部势力分布的情况,搜索一些有用的货源,毕竟情报上所说的也有一些不准,实地考察最容易现真相。
他一连转了十几天,看似漫无目的,也不与国内联系,实则他在密切关注着国内即将生的一件大事-皖南事变。
他无力解决这种事情,这远远出了他的能力,事变的生是必然的,无可挽回的,这是国共双方长时间摩擦及互不信任的结果,在事变前几个月,毛Zd就敏锐的预感到老蒋要找一次大麻烦,从以后解密的资料上看,从4o年9月19日至12月26日,毛Zd曾过12份电报敦促新四军北上,均被项同志直接拒绝或婉拒,最后造成老蒋有充足的时间调兵遣将,距伏击地最远的一支蒋军用了一个月时间才集结到茂林地区,老蒋早有预谋,不打这一支,也会打另一支,总之是必打。
回到星加坡已经是1月15日了,事变的军事部分已经结束,但政治斗争还要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延安采取了“军事守势,政治攻势”八字方针,极大获得了国内外各种势力的声援,赢得了广大群众的支持,获得民心。老蒋在政治上空前孤立,除了几个强硬分子如白崇禧何应钦支持他外,其余各军阀采取了骑墙态度,党内政学系及一些重要将领如陈诚、胡宗南、张治中等对蒋介石的**军事行动也并不积极赞成。国民党左派如宋庆龄、何香凝、柳亚子、彭**等在香港起抗议运动,并3次致电蒋介石,反对国民党当局“围剿”新四军,要求国民党当局“悬崖勒马”,“慎守总理遗训”。
这一次国共摩擦,其实是延安方面获得了政治胜利。正所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可能这种结果双方都是始料未及的。
来到陈嘉申的办公室,就见老头正皱着眉头俯身在看一份报纸,听到有人进来,抬起头见是马迁安,不悦的说道:“跑了这许多天,也不联系,国内出了这么大事也不关心,知道了么?”
能不知道吗?马迁安表情严肃的回道:“正因为此事,我才急着回来见您,您什么看法?”
我什么看法?这不明摆着呢吗!“弭止内战,加强团结”八个字。陈嘉申将已经写好的八个字推了过来。
“我想去一趟重庆,亲自质问老蒋,为什么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这是为什么?”陈嘉申抬眼看了一眼马迁安,以不庸置疑的口吻说道:“你也准备一下,跟我一起去,我去重庆除了见老蒋,还要面见你们的周副主席,让我这把老骨头再挥一次余热,日本人还占着我们大片国土,我们中国人再不能内斗了。”
马迁安陷入沉思,看得陈嘉庚一阵上火,老头怒气冲冲顿了一下桌上的杯子,“你倒是说话呀,你去还是不去?”
马迁安是知道后续事件如何展的,陈老先生去与不去对事件无影响,自己去就更没什么作用,所以半天没出声,见老先生问得急了,只能硬着头皮答道:“老先生话,在下自然随从,只不过我认为您去了也没用,闹不好反倒刺激了老蒋恨您,再迁怒您,得不偿失。”
“我不管那套,这种事我必须管!”气哼哼的陈嘉申一拍桌子,“即使粉身碎骨,我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