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话 沛城鏖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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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龙木的效果十分显著,不但烧毁了北面的云梯,也在城墙数米前筑起了一道火墙,吓得敌军纷纷往后退。“射箭!”刚退出火墙范围外士兵,又面临箭雨和巨石的洗礼。敌人的伤亡陡增,哭爹喊娘的往后跑。

  蒋无氏抽出那把黑剑,狠狠地斩杀了一名向后逃跑的士兵,大喝道:“后退者斩!给我上!”军鼓的鼓点更为密集,成群的士兵又大喊着扑了上来。更多的云梯支了起来,伴随着弓箭的掩护,一队队的军士冒着滚木礌石爬了上来。

  “快!把云梯推下去,守住墙头!”我带着城头上的三百人,奋力将云梯往下推,但底下扶梯的人实在太多,有些无论怎么推也推不动,还得防着飞箭流矢,无奈之下,只能看着敌人由一架云梯飞身跳了上来。

  先登上城墙的是一名武将,他拎着把雁翎刀一纵身跃入阵中,两名来不及拔出武器的我方兵士立时被他砍翻在地,勇猛异常。刘子安见状,嗖嗖两箭直射过去,那武将身手也非泛泛,左右一挡,皆被隔开。刘子安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一柄二尺长的短剑来,一矮身掠了过去。

  武将见她身轻如燕,速度极快,晓得不能大意,算准距离,前踏一步,兜头朝着刘子安削去。刘子安的反应何其快,未等其出刀,借着冲势,右腿极力前伸,一个标准的一字马,同时低头躲过刀锋,从武将的跨下直滑至他的背后。武将一愣,顿觉身后冷汗如注,刘子安如同一条长蛇两步攀至他的肩头,右手短剑一送,直插进他颈侧动脉,武将只来的及前行了两步,便躺在地上断了气。

  武将虽死,但这一会儿的功夫,已有不少敌军扑了上来,城头上已厮杀争夺的主战场。混乱中,我大声喊道:“守住投石车!”能听到的顿时往城角撤去,反而把我们几个人隔在了城门前。

  “陈冬!从守门将士那里抽调二百人上来援助!”

  “诺!”我帮他保住石梯的通道,待他跑了下去,我才发现城墙上几乎都是汉军的人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死战。这种状况反而非常利于刘子安的作战方式,见她如地狱蝴蝶,一身轻甲已舍了硬弓,双持短剑,在剑戟丛中上下翻舞,所经之处,必然血溅七步。

  她很聪明,从不让自己处于重围之中,利用有限的腾挪空间,在运动中结果着一条条性命。她的动作既准且快,时柔时刚,这不禁让我想起了褚飞燕,但刘子安比褚飞燕更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与轻盈。墙头城垛,是她最爱光临的地方。每每被逼到了绝境,她总能做出堪比平衡木的动作躲过一劫,就连敌方士兵也不由为其惊叹。

  反观我这里,却更加的险境环生。好在刘子安的活跃,吸引了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相比刘子安的灵巧走位不同,我更擅于一步一剑之得失,更注重剑招的连续性与连杀性。童无涯在教我剑法时曾经说过,我的力道不足,善于剑走偏锋。对敌时,瞅准对方的攻势,一步之间欺到敌人的软肋空间,以奇诡的剑法一招制胜,这才是适合我的剑法。

  这就如同玩带有反击系统的动作游戏,只是没有按个键那么简单,这需要大量的实战经验和精密的计算。而眼前的这些士兵,又怎能与童无涯相提并论?眼见一人右手挺戟刺来,我则向右前一步跨出,转身的同时,长剑直立,对方冲势未稳,惯性使得长剑顶着下巴刺了进去。手腕一翻,长剑已拔了出来,向前猛的一个跨步,掼入一个尚在举刀的士兵胸前。趁那尸体尚未倒地,一个转身,反手抽剑,正迎上一个往前疾奔的使枪士兵,这士兵还没来得及抬枪突刺,反手剑已将他喉咙割开,一口气连杀三人,便是我独特剑法的写照。若说刘子安在战场上的动作更像是一场华丽的体操表演,那我的剑法便是一齣优雅的华尔兹。如果碰到十分棘手的敌人,那我还有一个保身秘笈—惊鸿剑的眩光特性。

  依凭着剑法与惊鸿剑,让我堪堪保住了石梯两三分钟。陈冬带着援军趁势冲了上来,顿时将不利的局面反了过来。这些来自汝南的“悍匪”,一上来就火力全开,他们打起仗来毫无章法可言,武器废了就用拳,胳膊伤了就张口咬,就这股不要命的气势,也把敌军吓了个半死。他们连砍带掀,凭着一口气,在一时半刻间,竟把敌军全都赶下了城墙。

  然而人虽赶了下去,可云梯还在。底下箭矢不停飞来,不时有人身中流矢。陈冬冒着箭雨,跑到我的身边道:“将军,属下有一计,能退云梯!”

  “快快说来!”

  “昨日夜间,属下见泡制火龙木的池子里尚有许多桐油。将军不如用瓦罐将其盛出,上捻布帛,点上火扔在云梯上,其自毁矣!”

  “好注意!”我闻言喜道:“你去粮仓处抽调一百人,速速去办!”

  “是!”

  我见北城墙暂时安稳,贴着墙根溜到西北角的投石车处,见地上已经躺了几个士兵,忙抬眼找寻杨建安的身影。左右细察,见杨建安正蹲坐在犄角处,再仔细看,他的后背上竟插着一支羽箭。急忙潜了过去问道:“建安,你中箭了?”

  杨建安脸色极差,早已没了血色,显然中箭已久,喃喃地道:“没。。。没事,我还能支撑的住。”

  “什么话!受伤了就赶紧去治疗!你们两个!”我随手指了两个严阵以待的兵士道:“把杨先生带下去治疗!”

  “是!”一个比较健壮的一把将他发到背上,另一个则举着盾牌遮挡沿路的箭矢,一路往城墙下面走去。

  我看了看这台投石机,结构十分简单,也不大。为了方便转向,杨建安还在下面安装了一个旋转底盘。见两个新兵正无脑的往北门二十米抛着石弹,顿觉有些无奈,左右环顾,见西门的督战将领正横刀立马的靠前指挥,似是已经进了投石车的射程。

  “喂!你俩先停手,看看能不能打着那将。”

  两人闻言,一脸懵逼的回头看了看,主要调整射距的那名新兵伸出右手拇指比量了一下道:“回将军的话,能够着。”

  我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能够着你不打他?看看你们打的那地儿还有人敢站那附近吗?打仗的时候动动脑子!”

  “哎!是!”两人手忙脚乱的把投石车调了个向,量距的士兵又瞄了半天,轻轻地道:“放。”那音量,比蚊子叫高不了多少。

  后面那个负责装弹发射的人,则一脸木知觉也的等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见,迟迟不见行动。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大吼一声:“放啊你倒是!”

  那人吓了一跳,赶紧一送绳子,杠杆原理将直径半米的石球顿时抛了起来,夹着美妙的抛物线,砰的一声,把还在指手画脚的督军将领连人带马砸成了肉泥。

  “好!”我拍了一下瞄准的士兵道:“眼力不错!给我血性点!喊起来!打仗多用脑子,立下大功,我也给你封个将军!”

  两人兴奋的满面通红,声音立马有了底气,大喝一声:“是!”

  西门的何曼与黄邵,见这一炮把敌将给削了,立时提了士气,大喊大叫的冲到云梯上跟敌人展开了肉搏。他们凭着一股狠劲儿,一时间成了转守为攻之势,把敌军逼得节节后退,没多久竟与敌人在城门前展开了厮杀。

  我看得心惊胆战,这些人如果杀的兴起,才不会管什么阵地不阵地,如果在城下被人反包围起来,那西门就成了最大的突破口。一边命令着投石车为他们掩护,一边大喊着何曼跟黄邵的名字,可这撼天动地的厮杀声中,又如何能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去。

  人数上的差距渐渐显了出来,跟着何曼冲下去的一百多人很快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他们背靠着城门,空间被一步步压缩在一起,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不消半刻,他们就会成为一堆麋肉。

  正心急如焚间,忽瞧陈冬带着数十人抱着瓶瓶罐罐正往城墙上爬,我赶紧大喝一声:“陈冬!”

  他一溜小跑的来到面前:“将军!都弄好了!”

  “给我!”我一手夺来一个,就着火把点燃火苗,冲着围困何曼等人的敌军就扔了过去。“啪嚓”一声,陶罐正砸在一人的脑袋上,顿时桐油四溅,旁边几个身上也都被洒了一身,火焰在这几人之中迅速燃了起来,只在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成了浑身是火的火人。

  “啊!啊!救命啊!”他们惨叫着在军阵中乱窜,把身边的战友吓得四处躲避,没办法,为了不波及其他人,他们只能将这几人活活捅死。这边厢刚刚惊魂甫定,旁边又忽然响起了惨嚎,紧接着烈焰飞窜,把这失了将领的大军吓得四散奔逃。

  何曼见状,马上带人返回城墙,把云梯扔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然而源源不断的敌军迅速又将西门合围起来,场面再度陷入胶着。

  北面的敌军再一次涌了上来,几乎不给我们一口喘息之机。无奈间,只能带人奋力厮杀,陈冬则跟在我们身后,将火油瓶一个个扔在云梯上,及至清理完最后一个云梯,这一仗已打了两个多时辰,每个人都筋皮力尽,而敌军似乎也无力再发动进攻,最起码的,北门是成功守住了。

  可是,一个身负重伤的士兵此时却跑到我的面前对我说道:“将军,东门。。。东门告急!”

  “什么!?”不敢耽搁,留下陈冬监守北门,自己则带着刘子安和两百军士往东门赶去。转过来一看,但见城墙上都是敌兵,封准浑身是伤的在敌阵中挥舞着砍刀,方小虎一条铁棍虽依然犀利,却也能看得出已是强弩之末。

  原来东北、东南两门投石车,主要支援着南、北二门,而东门几乎可以毫不受阻的进行攻城,敌方此战虽无攻城锤的投入,可巨大的人数差距与海量的云梯,完全压制了封准防守的东门。眼看敌军已杀到西北的投石车前,刘子安箭矢连发,顿将冲在前面的几名敌兵射翻,我抽空看了一眼城下,大量的敌军挤缩在城门两侧稳住云梯,等待攀爬,心中马上有了主意。

  “四妹!保住老封和小虎,我带人突袭!”

  也没听见刘子安说什么,我疾奔下城,纠集北、东、西三门的剩余士兵约八百人,各自翻身上马,冲着东门看守大喝道:“开门!”

  城门大约打开一人的宽度,我一马当先冲了出去,马势飞快,前方的士兵骤不及防,纷纷闪身躲避。两侧专心攻城的敌兵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八百骑已冲破了阵线,直奔还在优哉游哉的督军将领而去。

  那将名叫尉迟章,也是一个天选者,素以谋略见长,否则也不会将封准等人逼入绝境。然而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就在他认为胜券在握之时,突见城门大开,几百人策马正向自己飞奔,找人翻身剿杀看样子已是来不及,逃命的本能驱使他不顾一切打马往北逃去。

  见他跑的那叫一个快,要捉他已是不可能,我命他们不停大喊:“援军来啦!将军跑啦!”一面带人冲杀,聚集在城下的敌兵一听,哪还有心思再战。没了将领督军,他们丢盔弃甲四散奔逃。而已上了城墙的敌军,见底下的人纷纷撤退,对面又有人来援,只能无奈的放下抵抗,缴械投降。

  如法炮制,八百骑兵一路转南,化装成援军只扑南门,可刚一转过来我就傻了,只见对方军阵整齐,虽有过厮杀的痕迹,可依然列阵以待。而我惊讶的发现,此时南门大开,张嵬却在敌阵中与敌军将领握手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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