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初刚说完,颜渊手中的茶盏便重重的放下了,力道之大,连傅子御都吓了一跳,眼瞅着自己的梨花木的雕花茶桌被砸了一道沟渠。
“最毒妇人心,这两个女人倒不是叫人省心的。”颜渊看了一眼傅凌初,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一切自然有我为你解决。”
傅凌初摇摇头:“不用,现在颜家已然在风口浪尖上了,这件事你不方便也不能插手,而且,这件事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打算。”
颜渊瞥了她一眼,不开心道:“你有什么打算,颜家的事情不用我操心,更不用你操心,别人欺负到你头上,我一把屎一把尿养的,能被她们欺负了去?”
傅凌初狠狠的瞪他:“谁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养的?”
感受到傅凌初的眼刀,颜渊清了清喉咙,小声道:“这些细节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我一定给你把这口气出了。”
傅子御看了看傅凌初又看了看颜渊,问道:“你想怎么出?”
颜渊摸了摸桌上的茶杯,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声音也暮然生出一股寒意:“血债自然就要用血来偿。”
傅子御皱眉想了想,表示赞同。
倒是傅凌初有些无语,这俩人根本就没管她的意思,但转念一想,随他们,颜渊和傅子御都是有分寸的人,大抵也做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
倒是风权卿……想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拧着眉,脸上的表情已经让人看不透了。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傅子御和颜渊两句话没说都一起,又吵了出来,傅凌初见他们吵来吵去倒也不会打起来,这才送了心,拉着风权卿出去散散步。
到了没人的地方,傅凌初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风权卿给按在了怀里,力道之大让她忍不住皱了眉。可是却没想要挣脱,只是安静地靠着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良久,风权卿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呢喃道:“对不起。”
傅凌初知道他的心思,伸手环住他的腰,摇了摇头:“为什么道歉,我们是一家人,这些疏远的话,我不想听到你说,而且这与你也没关系。”
风权卿皱着眉:“是我不够好,不能保护你,眼睁睁看着你一次次受伤,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这让我想到以前,可是,以前我没有你,所以我什么都不怕,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我有了牵挂,我想保护你。也必须要保护你。”
傅凌初抬起头,望进了他的眼睛里,道:“我不要你保护我,我要和你并肩一起面对,呆子,你记住,我是要给你幸福和快乐的,你不要给自己负担,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也不要成为你的软肋,我要做的是你的盔甲。和你相依相互,不离不弃。”
风权卿微微怔住,看到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不由莞尔,得妻如此,是他的福。
不远处的桂花此时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的花簇遮住了一角青色的衣衫。只是傅凌初两人没有注意到。
而将军府这边,白辽辽和左左因为风权卿不见了急的六神无主,左左更是把白辽辽骂了个狗血淋头,直说的白辽辽心理一阵阵发虚。
若不是她去上厕所却路痴的找不着路,左左也不会放着风小呆不管去找她,风小呆也不会不见了,在这里人生地不熟,风小呆那货虽然不是真傻但是也呆的可以,而且还长了一张祸水的脸,白辽辽简直忍不住想哭,若是被寻常坏人带走那也还好,可是万一被一些流氓带走,卖到那种地方……一想到这里,白辽辽整个人都崩溃了。
再也按捺不住,准备再去找一圈。
结果她走到门口,就见到风小呆那货慢悠悠的往将军府里走,身边似乎还有一个人,但她心思全系在风小呆身上,完全没注意他身边的人,回身大喊了一声:“左左,快出来,风小呆回来了。”
喊完,不等左左出来,就自顾自的朝着风小呆冲了过去,没等站定,声音已经带了哭腔:“风小呆,你可算回来了,你吓死我了……”
风权卿看到她这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自己脑袋,道:“你们都跑了,我就自己去找娘子了……”
白辽辽继续没看见风权卿身后的傅凌初,继续带着哭腔:“你路都不认识,你自己去找什么呀,万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呀。”
风权卿笑了两声:“厚厚,我已经是大人了,能出什么事啊。”
白辽辽见他还在笑,脱口而出:“就是因为你长大了,还长了一张这么招桃花的脸,我才担心你呢,万一你被坏人掳走,卖进那种地方,贞操被玷污了,我怎么对得起凌初对我的托付呢。”
风权卿脸有些发红,身后的傅凌初忍了忍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辽辽一愣,拉开风权卿,却看见傅凌初满脸的笑意的望着她。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倒是傅凌初先止了笑,拍了拍她肩膀,笑道:“我说,你倒是挺称职的嘛。”
白辽辽瞪着大眼看了她半天,想来这么半天自己提心吊胆,结果人家夫妻两个去浪漫了,顿时有种被骗了的感觉,然后突然没有预兆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们都骗我,都骗我……”
傅凌初和风权卿都被她突然的大哭吓了一跳,尤其是傅凌初,困惑的看着风权卿,冲他做口型:“这是怎么了?”
风权卿皱了皱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傅凌初叹了口气,上前拉了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我们家厚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鼻子了,呆子他不该乱跑害你担心,我替他道歉,你别哭了好不好?”
风权卿一听,赶忙也上前,拽着白辽辽的衣袖,一脸无辜的眨着眼睛:“是啊,厚厚,你别哭了,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傅凌初自从知道风权卿的傻是假的,乍一看他装傻,总感觉他在故意卖萌,每次都把持不住想去调戏一下,此时刚想伸出咸猪手去掐一下风权卿的脸,却被白辽辽下一句话给制止了。
白辽辽哭的抽抽噎噎的:“凌初……苏衔他定了婚期了。”
傅凌初愣住,半响才回过神来,伸手拉住她朝将军府里走去。
左左本来没听见刚才白辽辽喊她,本来想出门,却见傅凌初牵着痛哭的白辽辽,身后还跟着风权卿回来了,她刚想问这是怎么了,就见傅凌初给她使了个眼色摇了摇头。
她跟了傅凌初这些日子,自然懂她,风权卿知道白辽辽此时心里难受,实在不需要太多人在跟前,便和左左默契的一同离开了。
只剩下傅凌初和白辽辽两个人,傅凌初也没有开口,只是由着她哭,直到她哭累了,才倒了一杯水给她,道:“喝了水,去睡一觉,别想那么多。”
白辽辽盯着那杯水看了半天才接了过了,抽噎道:“我以为你会跟我说会儿话开导开导我的。”
傅凌初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泪:“如果你轻易就能被我开导好,那你现在的情伤还叫情伤吗?厚厚,你要知道,你此时哭的眼泪都是曾经的情真意切,哭出来,就等于把那些情那些意都丢了,不要了,再去睡到自然醒,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是另一番世界了。”
白辽辽咬着唇,一双眼睛哭的有点肿:“可是我睡不着,我一闭上眼睛都是那张脸,那双眼,我以为这些日子我已经放下了,我以为我是洒脱的,可是直到这个消息传到我耳朵里,我才知道,我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装的。我根本没那么洒脱,也没那么坚强。”
“不是这样的,厚厚。”傅凌初扶住她的肩膀,认真的冲她道:“你做的很好了,你已经很坚强了,再不会有人比你做的更好,苏衔他……他不是你的良人,听我的,哭过之后,就当他已经死了,忘了他,开始你的新生活。”
白辽辽垂着眼,摇了摇头:“我怕我做不到。”
傅凌初攥紧了她的肩,逼着她直视自己:“不能做不到,你必须坐到,如果你做不到,那你未来的几十年,你都会被折磨着。”
白辽辽看着傅凌初,喃喃道:“必须做到,忘掉苏衔,开始我的新生活……”她咬着唇,抬手擦了擦眼角残余的泪珠,道:“我白辽辽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把我能给的都给了,真情,真意,自尊,难堪,甚至固执,我觉得,有些累了,苏衔……是我先放弃他的,我不要他了。”
傅凌初看着这样的白辽辽其实是心疼的,但她知道此时的白辽辽正在经历的是成长,这次是她的涅槃,之后她会更好的。人生太苦,可是又必须去尝尽才算人生。
经历两世的人生,傅凌初比她要看的透,这只是人生必经的阶段,年少时经历过刻骨,才能想要之后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