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被偷走的五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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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会在这?”

  “你在这里!”她和他同时说,两条声音的曲线再次交汇,只不过交点距上次已有五年!

  夏恒曾经无数次幻想过重逢的场景,但真的相遇却令人措手不及,他甚至怀疑这是一场梦,他紧紧的盯着她,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此刻文静穿着绿色条纹衬衣,她的工作服昨天恰好送去干洗,下身搭配褐色的短裙,长长的秀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看起来仍然是18岁的模样,只是气质改变些许。夏恒看到文静衬衣上别着的名牌:“Hewenjing”他默念了一遍,低下头顺手将口袋里的小黄花卡在文静的耳侧,文静没有闪躲,一瞬间,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出来,落在面前的咖啡杯里,倏忽不见……

  “文静,我先走了,一会记得把门锁好!”蒋欣走的时候交待了一下。

  她是这家“星巴克”的店长,这个四十多岁的台湾女人早年随丈夫来到普吉,因为迷恋这座岛屿就此选择生活在这里,这一点很符合台湾人天生的浪漫情怀。

  “嗯!好……”文静赶紧擦擦眼泪,远远的应和。

  已经快到打烊的时间,店里的客人寥寥无几,蒋欣关掉CD机,取出里面的CD,放到架子上,然后推门离开。片刻间,一切重归宁静,两个多年未见的朋友坐在角落里沉默的喝了一口咖啡,五年仿佛一瞬,又仿佛万年,想说的太多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刚才让他们先走好吗?”文静开口打破了沉寂。

  她是指Jason和Lisa,当看到文静的那一刻,同时愣住的还有“他们”。五年前,夏恒刚进入伯克利音乐学院的时候,处于好奇J和L偷看了他的手机,他们清楚的记得相册里那个清秀的短发女孩就是文静,因为当夏恒发现时一直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他居然勃然大怒,以J和L的理解,夏恒是个极为注重**的人,以至于后来很多时候他们不再多问只是等待夏恒述说。但夏恒震怒的真正原因是那时他内心不可抑制的痛,像是被揭开的伤疤,他最珍视的他们仿佛在一夕之间蒸发了,快乐的王国就此幻灭,他丢弃了所有信仰,再一次躲进内心的小角落,只留下一副躯壳行走在这世上,当时的夏恒选择远走异乡,是逃避也是救赎,更是为残存的自己留一点渺茫的希望——寻找,试图踏遍整个世界,留下印记,证明自己活着,这种恐怖而疯狂的想法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慢慢的成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执念,他身边的他们也慢慢有所体会,因此无人再问起关于那个短发女孩的一切。

  “没关系,他们今天很累了”夏恒说。

  “那你呢?”文静问。

  “我?我也很累……”就像在马拉松的赛道上,拼命的调整呼吸,奔向终点,但真的到达的那一刻,所有兴奋的喜悦都会化为虚脱的疲惫,文静就是夏恒的终点,此时的夏恒如同松掉琴弦的钢琴,奏不出任何音符……

  “从那时起,你一直在这里?”夏恒努力的理清思路。

  “嗯!”

  “是袁馨玫的杰作?!”

  “是的……”袁馨玫?好久远的名字,仿佛在另一个时空里,文静默默的回答。

  “那你为么不和我们联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在这样陌生的地方是怎么度过的每一天,究竟…?”夏恒不断的无法控制的问出各种问题,声音似乎都在颤抖着,终于,思念,像决堤的海水涌入心窝,幻化为脸上的泪痕。

  “夏恒!”文静握住了他的双手,“你不用担心,现在我很好…”她一字一句的说,试图安慰面前这个受伤的大男孩,“有些事我们也许都该忘记,不要让记忆不停的伤害自己,不是吗?”文静自己知道却做不到,她希望找回夏恒的快乐,可在过去的五年里,几乎没有一天她不是被记忆折磨,现在,也许一切会好起来,夏恒再一次出现,但一切真的能好起来吗?

  “打算待多久?”文静努力从之前的情绪里跳脱出来。

  “……不知道!”夏恒的原定计划因为文静的出现发生了改变,“也许……”

  正说话,文静的手机突然响起,“已经快了,你?已经到啦?”她望向落地窗外,夏恒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笑容灿烂的男孩子挥舞着手臂,“等一等!”文静比了一个手势。

  “他是Sunny,我房东的儿子,先聊到这里吧!也到了打烊的时间。”文静对夏恒说,日落时分,夕阳西下,阳光仿佛也在打盹,慵懒的透过窗户洒在咖啡桌上,这样的光线衬着文静脸上的一丝绯红,好像给这张美丽的面容画上了自然的妆容,干净而美好。

  “好……那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当然!”文静微微笑了一下。

  “我把酒店的地址留给你!你也可以来找我。”

  “好啊!”

  夏恒默默的在便签本上写下了酒店名称。

  “离我住的地方很近啊!”文静看了一眼。

  “文静,如果当初你转到我们班,结局会不会不同?”递给文静便签的时候夏恒突然问,像曾经一样,那样的突然。

  “我……我真的不知道!”文静看着夏恒,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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