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信华显然不会真的去找房东大娘想办法,因为她知道叶少丰肯定不干。而且说实话,方才她也是很自然地认为叶少丰应该跟她睡一个房间。商怜一言,才让她想起这里既不是破庙,也不是他们的山中小居,没有名分的男女是要避嫌的。
当她拉着他的手,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她是高高在上的乞丐界女霸王,他是唯唯诺诺的可爱小跟班。可是当她想把手放开,却发现自己早已被紧紧地反握住了。
进了屋,叶少丰关上门,别好。回身,手臂一带,将突然羞红了脸的她搂入怀中。
他的心,此刻,才终于踏实了下来。
她大概也是累极了,没有挣扎,没有趁机吃他豆腐,只是柔顺地靠在他胸前,静静地聆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好臭。”她说,“今晚你睡地我睡床!”他身上尚未散干净的药味刺激得她又要流泪。
他忽地收紧双臂,把头埋在她颈间,轻轻地,用牙齿咬她的脖子。“有香同享,有臭同当。”
叶少丰身上异常的热度轻松透过衣物传达到她身上。她了,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感到紧张。
但是他只是默默地搂着她,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良久,他才打破几乎静止的空气,道:“你不会再离开我了。”他的语气非常肯定。
“不一定噢?”心里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但嘴巴上却忍不住要捉弄他。
他无声一笑:“应该说你从来就没有真正避开我。”
“哦?”
“如果你真的想丢下我,就不会在我之前,一路寻访散落在各地的破庙的人。虽然你威胁他们不许透露你的行踪,但你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碰到他们,而我就可以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你的去向。而且我一个人行走江湖,你一定不放心,所以还可以顺便让他们暗中照看我。比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有熟人指路终究是快得多。信华,你在试探我,是不是?”
她双手一撑,离开他的怀抱,与他面对面。笑吟吟地,一点也不为心事被猜透而懊恼:“怎么说?”
叶少丰摇:“我大概猜到你在想什么,可是却不知道我有什么可值得你试探的。”
她一只手轻轻贴上他的脸,“你的年轻,你的聪慧,你的俊美,以及你对新事物的,都是令我不安的因素啊。这个世界上,女人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对女人的支配和女人对男人的顺从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关系并不理所当然,充满了变数,所以我需要确定,你也需要。我跟自己打了个赌,赌上我的一辈子。现在我赢了,你就是我的奖品。”
多么的好!他现在就在她身边。
“我从来没有变过,你又何苦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害他白白相思七年。
“我有太多惊世骇俗的事情要做,终将为世人所不容。我不想累你,除非你心甘情愿。”他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人情世故,不远千山万水地追来了,就说明他跟定她了,对不?“但是现在,我要你跟我分享我的一切。”
叶少丰眸光闪动。她是准备跟他坦白她的身世了吗?
葱葱玉指点在他唇上,“可不是今晚,今晚你太臭。我要等你恢复得又香又嫩了,一边享用你的美色一边慢慢道来。”
叶少丰眯起眼睛,方才好不容易按捺住的,此刻又熊熊燃烧起来。这女人难道不知动情的男人最是挑逗不得的吗?既然她划下道来,他实在没有理由不接招。
他长臂一伸,就要再度搂人入怀。可还没碰到人,手里就被塞进一把梳子。
姚信华笑看他呆住的模样,“傻瓜,帮我梳头啦!”
一瞬间,时光仿佛倒转,过往百般被奴役的日子涌上心头,汇成一股甘甜。
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索要一个应得的吻。
她没有拒绝,任他尽情采撷。
中,为他挽起的长发被他放下。
直到两个人都无法呼吸,他才万般不舍地离开她的唇畔,掬起她的青丝,“我帮你梳头。”短短五个字,却满溢着比一百句情话还要令人脸红心跳的亲昵。
她眼波泛鞋轻轻应道:“嗯。”
翌日。
“华妹,我走了。四块玉就拜托你了。”用过早餐、吃过药,商怜便出诊去了。
姚、叶二人也整装待发。
“绝对不要把脸露出来噢!”出门前,姚信华一再叮嘱。
叶少丰唯唯应是。他现在简直比坐月子的妇人包得还严实。
因为叶少丰自残的腿伤还没好,所以便雇了一辆小马车把他们拉到四块玉。
四块玉的人哪里想到昨天华姑娘疾风似的卷了癞四走了,第二天又会来啊!都没有准备,想把自己弄成重伤病人也来不及了,一个个在那里喟叹世事难料。倒是黄板牙因祸得福,因为被众乞丐暴打了一顿,鼻青脸肿,拔得头筹。
姚信华看到黄板牙的样子吃了一惊:“黄大哥,你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变成这副模样了?”
黄板牙偷偷瞄了一眼虎视眈眈的众人,叹口气道:“没什么,昨儿晚上我上茅厕,突然一只老鼠从天而降,砸塌了茅厕……”
“老鼠怎么会从天而降?还砸塌了茅厕?!”
“倒霉呗!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放个屁都砸后脚跟呐!”
叶少丰一听就知道黄板牙又在瞎掰了,忍不住噗哧一笑。
黄板牙这才注意到从头包到脚的叶少丰,“这位兄弟是?”
“我是癞四。”
“癞四!?”要不是姚信华正按着他给他上药,他绝对蹦起来了。对!蹦起来,把加诸在他身上的拳头十倍转移到癞四身上!
其他人一听,也都围了过来。
“华姑娘,你跟癞四原来认识?”“癞四,你终于意识到自己丑得不能见人,包起来啦?”“该不会是一天没见,你变得更癞了?”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那厢姚信华已然回想起昨天自己的火爆行为,窘得不知如何作答。这厢叶少丰无愧于天地,寻思着该不该公布他和信华的亲密关系,以断绝光棍们的妄想。
“其实是这样的……”他一开口,众人的耳朵都竖起来了。“我是她的童……”
姚信华忽然手一抖,碰到黄板牙的伤口,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趁众人转移注意力的时候,她咻地丢过去一记眼刀:有胆你就给我说说看!
叶少丰轻松挡掉:我已经不是那个不能自主获取食物的小男孩了!
两个人在那里用眼神你一招我一式得不亦乐乎。
龙老大施然然地走出来,杵在两人之间,慢悠悠地开口:“华姑娘,如果你有空,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去看看六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