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息,除了偶尔响起几声哀嚎和外,静得就像是在阴曹地府似的。
'嗒!嗒!'的脚步声越走越近,然后在聂廷军的牢门前停住。
'姓聂的,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吧!'洪老板的嗤笑声在这里格外刺耳,他就站在牢房外,幸灾乐祸的睥睨关在里头的人。
聂廷军斜靠在墙上,那副悠闲的姿态仿佛是在自己的家中。
'原来是洪老板大驾光临,看来是"虹记布坊"的生意太清淡了,才有时间到这里来探望聂某,真是不敢当。'
洪老板不是个开得起玩笑的人,闻言后脸色丕变,马上摆出狰狞的嘴脸。
'骸你是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姓聂的,这回我没有整死你,我就不姓洪。'他要看这小子害怕的向他求饶。
'哦!敢问聂某什么地方得罪洪老板了?'
洪老板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少装蒜了!虹记在杭州城可是百年老店,有谁敢跟我抢生意?可是自从你来了之后,处处与我为敌,而且专抢我的客人,这不叫得罪叫什么?姓聂的,我已经忍你很久了,现在你这条命落到我的手掌心中,永远都别想走出这间牢房!'
'这怎么能怪聂某呢?要怪就要怪洪老板你只想着要怎么赚钱,老是占客人的便宜,久而久之,客人自然不会上门,可不能因为这缘故就使计诬陷我,这可要有凭有据才行啊!'
'诬陷?哈……'他笑得好不猖狂,'姓聂的,别以为你开赌场的事是神不知、鬼不觉,你这人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唯一的缺点就是太信任手下了,只不过两杯黄酒下肚,就把你的底细给套出来了。'
聂廷军眼神倏沉,寒声的说:'喝醉酒的人所说的话怎能采信?我相信王大人会还聂某一个公道才是,等他升堂问案,得要人证物证俱在,少一样可定不了我的罪。'
'哈……你还不懂吗?姓聂的,我就好心的告诉你,你的罪不必等到升堂,罪名便已经成立了,以后这个牢房就是你的家了。'洪老板得意的笑声在大牢里回荡,'王大人,你说对不对?'
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蹦了进来,燃了下唇上的胡子,'不错,依照大清律法,私自开设赌场宅轻者终身监禁,重则斩首示众,我看你就老实的待着,别妄想有人会来救你。'
'王大人,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把我关起来?'好个公报私仇、官商勾结。
王知县笑得弯下了腰,'就凭本官是杭州的父母官,我就是要关你,你能拿本官怎么样?'
'你……'聂廷军听了为之气结。
洪老板在一旁加油添醋,'王大人,这小子看来对很不服气。'
'那你说该怎么做?'他有趣的问。
'老方法,对于不听话的犯人,也不必太客气。'
王知县会意的呵呵笑着,'这好办,来人!把犯人带出来'
在两人狼狙为奸的笑声中,聂廷军被带出了牢房,当衙役将他的双手锁在墙上的刑具上时,他嘴上泛出冷笑,咬紧牙关等待鞭子抽下。
'给我打!'
王知县一声令下,执鞭的人扬起手挥下……※※※
'啊……'
宋雨蔷从噩梦中惊醒,胸口急剧的喘着,方才梦见丈夫被押上刑场斩首,她拚命的往前跑,为的是想和他同赴黄泉,却怎么也到不了他的身边。
这梦好不吉利,直到现在,她全身还直发抖着,双手更是冷冰冰,想到身陷囹圄的丈夫,怎么也无法安心入眠。
直到方才作了那个梦,才让宋蔷真正的了解到自己的感情归属。古虽说过'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可是丁书恩这个名字早在她改嫁之后,便已从她的脑海中消失,她几乎已经忘记这个人了。
她从小便被教导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嫁进丁家是奉父母之命,她没有反对的权利,伺候相公和婆婆,也是因为那是为人妻、为人媳的责任和义务。
直到聂廷军意外的出现在她面前,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收留她,再以一种霸道的姿态介入她的生命,让她从中体会到一种从未感受过的男女情爱;也是他打开了她的心扉,让她不再自卑、软弱,而能勇敢的面对现实。
她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失去他!
宋雨蔷彷若挨了一记闷棍,像是从乌云中透出一丝曙光,茅塞顿开。
夭哪!她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为什么领悟的这么晚?为什么没有早点发觉自己对他的感情?
'廷军,你千万不能有事……'宋雨蔷将脸埋在掌中低低的啜泣着。
她无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若是他有个万一,生同食、死同,她宁可带着腹中的孩子一起去和他作伴,也不一个人独活。
她在门框边屈膝跪下,双手合掌为十,诚心的向上苍祝祷,只要能救回她的丈夫,即便要以她的性命来交换,她也欣然接受。
※※※
徐寡妇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真是度日如年。
'兰大姊,廷军呢?他回来了没有?'这时宋雨蔷主动地出现在厅外。
'夫人,你怎么跑回来了?'她横了锦绣一眼,仿佛怪她没办好她交代的事。'走了这么一大段路,快坐下来喘口气。'
锦绣被瞪得很无辜,咕哝的说:'我也阻止过夫人,可是夫人不听我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你别怪锦绣,是我坚持要回家,与其在那儿干着急,不如回来看看。'
宋雨蔷不得不开口辩护,'现在情形怎么样了?廷军没事吧?'
徐寡妇没有说出聂廷军被人用刑的事,免得她受不了。'爷没事,只是担心你和孩子,还要我跟夫人说,要你放宽心,他很快就会没事了。'
宋雨蔷眼中蒙上潋滟的水气,含泪的颔下螓首,他就是这样的人,都被关在大牢了,还净是替她设想。
厅外忽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展骁匆匆的进了门,徐寡妇一脸惊喜的迎了上去,劈头就问:'二爷呢?你不是去接他了吗?'
'二爷要我先回来跟你们说一声,他办点事。'他据实以告。
她扬声埋怨,'有什么事比救爷更重要?你怎么不问清楚呢?'
'我看二爷胸有成竹的样子,准是想到救爷的办法了。'展骁说。
经他提醒,徐寡妇猛然想起一件事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咬呀!瞧我一急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宋雨蔷一颗心都吊在喉咙口,'兰大姊,你想到什么了?'
'刚刚我才想到一件事,以前我曾听爷说过,二爷的亲嫂子好像就是山西巡抚的的千金,而山西巡抚和浙江巡抚两人同朝为官,据说私交甚笃,二爷准是去见巡抚大人,只要有他出面,王知县就是不想放人也不行。'
'那么廷军有救了?'宋雨蔷转忧为喜。
徐寡妇大大的喘一口气,'一定有救!那个洪老板有王知县撑腰,一定没想到咱们比他更厉害,找上王知县的顶头上司,这下可好玩了,到时真想看看他那张脸,一定很好笑。'
锦绣拊掌叫好,'真是太好了!夫人,爷有救了。'
'夫人,我想二爷去见巡抚大人,恐怕一时半刻不会回来,你还是先到房里休息一下,我让人炖一些补品给你吃。锦绣,扶夫人进房去。'
宋雨蔷朝徐寡妇投以感激的一瞥,才在锦绣的扶持下回到迎蔷阁。
她抚摸着屋内每一样摆设,不禁触景伤情,想起这段日子夫妻俩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对她的包容和爱护,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了。
为了丈夫,也为了尚未出世的孩子,她必须要坚强起来。
※※※
第二天已时。
宋雨蔷才喝了一口厨房刚送来的补品,就听见锦绣高昂的叫声。
'夫人、夫人!'她撩起裙摆冲进了内房,大声嚷嚷的说:'夫人!爷回来了……二爷把爷救回来了……'
'什么?!'她起身得太快,差点打翻手里的碗。'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她才往外走了两步,锦绣赶忙制止她,一脸的欲言又止,'夫人,你别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你再去看他也还来得及。'
'怎么了?'宋雨蔷警觉的问。
锦绣深吸一口气,吞吐的说:'爷他……被抬回来的时候,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可能是被用了刑,我怕你见了会受不住……'
'他……伤得真的很重?'她的心整个揪成一团。
'我是没瞧见,可是看二爷和总管的表情,应该很严重,所以我才要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宋雨蔷颔首表示知道了,'他在哪里?'
'在书斋里,总管怕会打扰到夫人的休息,所以就先把爷安置在那儿。'锦绣话还没说完,宋雨蔷已经赶去见丈夫,此刻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她。
'二爷。'她一脚踏进书斋,第一个见到的是溥敏,瞧见他脸上流露出少见的烦躁之色,漂亮的剑眉也蹙起,心猛地往下沉。'廷军他……怎么样了?他的伤很严重吗?'
溥敏很快的扫去眉梢的忧虑,语带安抚的说:'嫂子别紧张,大夫现在正在里头帮大哥诊断,大哥一向身强体壮,就算是再严重的伤势也打不倒他,相信他很快就会痊愈。'
'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她的眼神越过溥敏,往他身后瞟去。
一声清咳,大夫已经提着药箱,脸色凝重的从里头走出来。
徐寡妇则是跟在后头,'大夫,你看病人要多久才会醒?'
大夫沉吟片刻,'病人身上的伤虽然严重,不过幸好没有伤到骨头,但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休养,而且要按时帮他上药,至于清醒嘛……可能得要个两三天,视病人的体力来决定。'
宋雨蔷迳自绕过他们,眼里容纳不下别人,只想尽快见到想见的人。
'廷军……'骤然间睇见躺在床榻上的丈夫,那张伤痕累累、饱受折磨的脸,她心疼的几欲晕厥过去,一想到还有那些藏在衣服内的无数伤口,更是痛恨下手的人。'廷军,你回来了……没关系,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我什么都不在乎。'
溥敏和徐寡妇送走了大夫,进来瞧见这一幕,也不禁鼻酸。
'嫂子,你别太伤心了。'
'是呀!夫人,爷也不会希望你为了他而伤了身子。'
宋雨蔷没有瞧他们一眼,只是执起丈夫的手贴在脸颊上摩挲着,'你们放心,我不再是那个只晓得掉眼泪,什么都不会的妻子,从今以后,我来保护他。'
※※※
'夫人,还是让我来吧!'锦绣怕她太过劳,想接过她手上的汤匙。
宋雨蔷摇着螓首,婉拒她的提议。'我是他的妻子,服侍他本来就是我分内的事,你不要跟我抢了。展骁,麻烦你把他扶起来。'
'是。'展骁依言扶起昏睡不醒的聂廷军,让他的背靠在自己的身上。
即使在昏睡状态,因为牵动到伤口,聂廷军口中吐出痛苦的,让她心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轻一点,慢慢来。'她频频轻嚷着。
锦绣端着药静站在一旁,好让宋雨蔷用汤匙朝碗里舀了一口,举止轻柔的喂进丈夫的嘴里,还不忘用绢帕替他拭去从嘴角溢出的药汁,那眼中的眷恋和疼惜,让旁观的人都为之感动不已。
等她一匙一匙的喂完了药,锦绣收拾好东西退出书斋,预备到厨房里端出帮宋雨蔷安胎补身的补品。
'展骁,谢谢你,剩下的让我来就好,你去忙你的。'她眼中只有丈夫。
展骁并没有马上退出去,定定的瞅着宋雨蔷。
见他没有动静,她疑惑的抬起头来,'你有话要对我说?'
'是的,夫人。'他心中有话不吐不快。
宋雨蔷这才凝眸正视他的眼,'你想说什么?'
他脸色一正,'我知道这些话不该由我来说,可是展骁是个直肠子的人,有话搁在心里总是不舒坦,所以还是决定把它说出来。'
'没有关系,请说。'
'夫人还记得你和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她轻哂,眸中漾着柔情,'当然记得了,那时我的马车陷在坑洞里动弹不得,正巧遇上你们经过那儿,这才帮我解围。'
'那么夫人可知道爷自从那天见到夫人后,便对你一见钟情?'宋雨蔷震动一下,表情十分诧异。'你是说……'
'也许夫人不相信,可是这些都是事实,我可以作证!当时明知夫人早已嫁了人,爷仍对你情难自禁,还要我帮他打听你的事,所以当爷亲眼见到丁书恩居然拿着你的嫁妆到赌场,两三下就把它们全输个精光,心情是既痛心又愤怒。
'可是他只不过是个局外人,无法干涉丁家的家务事,所以他才故意找上丁书恩,跟他谈了一笔交易,夫人应该记得那天到兴来客栈的事?'
'我记得。'她回想起那天聂廷军有意无意的调戏和捉弄,当时是又羞又气。
展骁将当时主子复杂的心态,尽可能的描述给她听。
'其实爷那么做并没有侮辱你的意思,他是为了丁书恩,如果他真的爱惜你,绝对不会答应这项交易,二千两的赌债自然也就不用他还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夫人还是前来赴约。事后爷还相当震怒的对我说,如果今天他是丁书恩,绝对不舍得让你受半点委屈,如果你是他的妻子,他会用全部的生命来疼你、爱你……'
她听到这里,早已哭得泪涟涟,'他……真的这么说?'
'一字一句都是爷亲口说的,我不敢随便编造谎言,在他得知丁夫人要儿子纳妾的消息,甚至激动的要替你揍丁书恩一顿。他还每天都在丁家门外等候,担心你会想不开,却又怕找上门会替你惹麻烦……'
'所以他才能在我离开丁家时,碰巧的救了我?'这下所有的前因后果都串连在一块了。
'是的,爷不是一个光会动嘴巴说好听话的人,如果今天我没有告诉夫人这些,爷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你,他曾默默的为你做过这么多的事。爷还为了防止你寻短见,甚至用锦绣的命来威胁你就范,他完全是用心良苦,请夫人一定要谅解,那是因为他太爱你了。'
宋雨蔷的喉咙好像有硬块卡住,自惭形秽的说:'早在见到……锦绣平安无事时,我就明白了,只是我没想到……他对我竟如此情深义重,而我却……什么都没对他说过。'
他露出憨厚耿直的笑容,'夫人别这么说,其实我只是希望夫人能了解爷对你的心意,到现在,我还记得曾经问过爷一句话,若是夫人自始至终都无法爱上他,爷打算怎么做?夫人猜倩看爷当时怎么说?'
'我猜不出来。'她梗声的说。
展骁严肃的说:'爷说他是在跟自己赌,如果夫人到最后还是无法爱上他,那代表他输了,到时,他会先将夫人安顿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然后他会走得远远的,不再打扰你。'
'他真是个傻子……'宋雨蔷为他的痴情而心痛。
除了爹娘外,再也没有人像他这样对待她了,今生今世,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他的深情?
廷军,快点醒来吧!你听见我的呼唤了吗?
※※※
痛……聂廷军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感觉到痛楚,慢慢的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干爽的床榻上,而不是阴暗潮湿的大牢里。
'爷还没醒过来吗?'耳畔听见徐寡妇的询问声,他想开口应声,却发现喉咙好干,让他发不出声来。
接着是妻子焦灼哽咽的柔细嗓音。'还没有,兰大姊。'
'夫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是先回房躺一下,不要太累了。'
'我不累,我跟孩子都要在这里陪他。'她执拗的说。
'好吧!可不要太勉强自己了。'徐寡妇放弃继续说服她,叹气的离开书斋。
聂廷军努力的想让喉咙发出声响,想劝她多保重自己,他不要她为了他这点小伤而累坏了身子。
'廷军,你听见我的声音了吗?你为什么还不醒来?'她破碎的声音悲伤的响起,让他听了好难过。
他感觉到手被轻轻握住,然后贴在她冰凉的脸颊上。他努力的想挤出声音,终于发出呻呀难听的嘶声。
'廷军,你醒了,我在这里……'
'水……水……'聂廷军困难的发出单音。
宋雨蔷飞快的到桌旁倒了一杯茶,小心的扶起他的头,'水来了,慢点喝。'
他贪婪的啜着甘美的茶水。
'还要再喝吗?'她又倒了一杯,直到他喉中不再干涩,再将枕头垫在聂廷军的腰后,让他能靠坐在床头。
聂廷军不等妻子忙完,就伸臂将她抱个满怀,'雨蔷……'
'小心你的伤口!'她担心的轻叫。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让我抱着你。'只有这样,他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宋雨蔷将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倾听他有力的心跳,才敢让眼泪掉下来。
'你真的没事了吗?我好害怕……我拚命的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我还是好害怕……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别怕,我这不是没事了吗?'他忍着疼痛,将双臂收紧一些,让她的更贴近自己。'我说过永远不会丢下你不管,就是阎罗王也不能把咱们分开,对不起!雨蔷,让你受惊了。'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宋雨蔷呜咽的呢喃,'是我自己太软弱、太没用了,就只会依靠你,你一出事,我除了会哭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胡说!谁说你帮不上忙?我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就是因为我有了你,为了回到你身爆再多的苦也能忍下来……'他宠溺的将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当然还有咱们的孩子。'
她羞红了脸颊,'咱们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原本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当个母亲,没想到老天爷还是把孩子赐给咱们了。'
聂廷军志得意满的呵呵傻笑,却因此扯动了嘴角的伤,痛得吱吱叫。
'咬呀!好痛……'
'哪儿痛了?我看看。'宋雨蔷的指腹轻怜蜜爱的抚摸他的脸,'大夫有交代要随时帮你上药,这样伤口才会早点愈合,我现在就去拿……'
'要上药有的是时间,我还想再抱抱你。'他抱紧她,不放她走。
她驯服的又重新偎进他的怀中,享受这劫后余生的温馨时刻。
'廷军,昨天展骁对我说了以前的许多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聂廷军脸上透着一丝困窘,'他真是大嘴巴!'
'不,我要感谢他,感谢他让我更确信自己的心意。'
'雨蔷……'
'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她伸出手指盖在他的嘴唇上,眨着沾泪的眸子说:'廷军,你真傻,可是我比你更傻!若没有经过这次的事件,我根本不会正视对你的感情,以为只要跟过去一样,服侍丈夫、打理家中的一切,就算尽了为人妻的责任。
'可是比起你为我做过的事,那些是不够的!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要的不是感谢,而是一样很珍贵的东西,当时我不明白,如今我完全懂了……'
他屏息而专注的等待她的话。
宋雨蔷拉着他的手按在心口,柔情万缕的凝睇他,'上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我的心永远只有属于你,从来不曾给过别人。'
'老天!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他激狂的拥紧她,嘎哑的喊道:'雨蔷,你不是因为感激才这么说,而是真的爱我?'
'你这傻瓜!'她泪流满腮,娇柔的,'不爱你爱谁?难道你要我去爱丁书恩吗?'她不再觉得自己背叛前夫了。
聂廷军眼中掠过惊慌,'不行!你是我的,不准去爱别的男人!'
她泛出一朵幸福的笑花,'那你相信我了?'
'相信,我当然相信你。'他终于等到她的爱了。
他欢喜的嚷叫声吸引了外面的人的注意,一群人霎时全拥了进来,淹没了两人,一时间惊喜的叫声和笑声充斥了整座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