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啸天饥寒交迫,到第三天晚间,眼看无法活命,干脆闭目等死……不想,这树上却是有主的,几只寻食归来的猕猴见有活物入侵自己的领地,哪肯善罢甘休,把个可怜的娃娃围在当中,先是怪叫恐吓,继而伸出爪子挑衅,啸天耐住性子,不去理会。
谁知那猴子也欺善,眼见啸天没什么威胁,便有一只大胆的猴儿扑了过来,抓挠嘴咬,无所不用其极,啸天被扰得发怒,徒然五脏六肺燥热起来,仿佛有一股热气在腹内乱窜,那股热气四处找寻了出口,耐不住冲到了胸腔,喉管,把脸涨了个通红。
啸天想着左右难逃一死,岂能让一帮猴子给欺负了,想到这,蓦地瞧见手里尚握着那把短刀,便有了用处,胡乱一番舞动,没头没脸的正刺中了那猕猴的心窝,那猴儿哀嚎一声,掉下树去,一命呜呼。其他几只猴子见状,早吓了个魂飞魄散,只顾了四散奔逃……
数日过后,那灰衣汉子返身回来巡视,发现啸天身上披了猕猴的皮毛,正在雪地里四处赶杀活物,动作果然比初见时有了长进,只是不知这几日这孩儿是如何活过来的。
陈氏听罢啸天之言,先是目瞪口呆,后又掩面痛哭,哭了半晌,缓过神来,明白一切于事无补,这才想起巡视那孩儿的身体,终是无大碍,倒比之前更结实了些。
自此之后,陈氏夫人有了心,便在每次啸天走时,教给他很多技巧法门,又从行囊里取了自己防身用的短剑给啸天带着,那剑锋利轻盈,不知比一般的兵刃强了多少倍。
一来二去,一晃又过了几年,啸天已经变成了一个精壮的少年,说来也怪,这孩子开始越长越精神,早已没了当初的雷公摸样,只是皮肤黑的发亮,一双眸子如璀璨的星河般熠熠生辉。
倒是灰衣大汉渐渐不太现身,短则数月,多则半年。母子两早已习惯,啸天白天上山打猎,晚上回来和陈氏一道生火做饭,日子过的也算快活。
忽有一日,啸天早上出了门,直到日落西山,仍未见归来,陈氏心下焦急万分,便持了火把,四处寻找,却哪里寻得找……
却说那辰啸天在山林之中,蓦然遭遇灰衣男子,只不过此时的啸天已经不似孩童那般畏惧,他甚至试图与灰衣男子亲近,多年共处,他早已视同这灰衣男子如亲人一般,纵然那满是图腾的脸让人心生畏惧。
不过,这次灰衣男子不再如往常沉默,面部表情也变得生动,啸天不自觉对那张脸看得入神,只觉得脸上那张嘴一张一合的十分古怪,却并未听到什么声音,只是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不一会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啸天发觉自己身处一个冰窟之中,四处的冰柱高低错落,远近都夹杂了几缕水流,水流的周围经过长年累月地冲刷,都形成了光洁如镜的石壁。
啸天心里一惊,不知如何到了这个冰窟,好在还有光线从不明之处穿射下来,让他可以看清身前一切。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到出口,然后逃出冰窟,他深知母亲一定还在惦记着他回去,想到自己亲娘的处境,辰啸天打起精神,开始四处寻觅出口。
不知转了几处弯,翻过了几道石壁,终于来到了一个开阔之地……这里又和别处不同,好像人为的削掉了一些冰柱,地面也较为平整,不再是那硬邦邦的顽石冻土,甚至地面还有些松软,靠近山壁一侧,更有一汪泉水,比之前的那几缕溪流不知大了几倍,再看不远处角落里,竟有一个由树枝粗藤构筑的棚屋,看样子有人。
辰啸天心里一喜,如果有人在此,必然能指引他的方向,真乃天无绝人之路。
走到棚屋跟前,啸天想起了母亲教过的礼数,不由自觉躬身施礼,朗声道:“里面可有人在,辰啸天这边有礼了。”一连喊了数声,无人回应。
啸天只得揭开那棚屋的门帘,探身向里面望去,这一望便看到里面侧躺了一人,正背对着门,此人满头花发,竟长到了腰部,身上身下皆着兽皮,待看个仔细,那人突然一声咳嗽,把啸天吓了一跳。
此人转过身来,费了很大的劲挣扎着坐起,啸天这才发现,此人失去了双臂,再看脸上,更让人不寒而栗,原来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只有两个深陷的眼窝,却无眼珠……
老者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扰我清净,你是欺负我瞎眼、残疾吗!?”
那声音浑厚有力,直震得洞窟内回声震震。
萧条忙应道:“爷爷息怒,我不是有意冒犯您的清净,只是,只是不知何等缘故,我被带到了这里?”
“带到?你是说,你被人带到这里的?那个人又是谁?为何弃你而去,真是一派胡言。”老者怒道。
“这,那人是……”啸天此时自知说不明白,只得硬着头皮恳求道:“在下的确无心冒犯,只想早早寻得归路,好与我那老娘团聚,恳请老爷爷行个方便,指一条明路吧,啸天这边有理了!”
“你叫什么名字?”
“辰啸天。”
“你知你为何取这个名字吗?”
“不知。”
“一无所知,当真的迂腐,如果不是老夫武功尽失,身体残疾,我非要揍你不可。”老者怒道。
“快给我滚!”言毕,老头倒身睡下,不再理会。
辰啸天讨个没趣,不得已,道了声谢,抽身离去,这一走又不知过了多久,眼看光线渐暗,不觉心里焦急万分,谁知,转来转去,又回到了那棚屋之处。
想起那陈氏老母,啸天不觉心急如焚,不知此时,陈氏要急到什么程度,势必要到山里寻找,这万一遇到什么豺狼虎豹……想着想着,不觉掉下泪来。
正抽泣不已,那棚屋里传出声音,“谁在屋外啼哭,真是烦人之极。”
啸天止住悲声,却不知如何是好。那棚屋里又道:“你且进来,我有话说。”
啸天急忙答应,恭恭敬敬入到棚屋里,双膝跪地。
老者道:“你过来,到我身边来。”啸天不敢不从,来到老者身边,不想那老者突然发狂,冲着辰啸天的手臂就是一口,这一口来得突然,啸天来不及躲避,竟被咬住,一时挣脱不开,急忙大声疾呼。
老者蓦地松口,已经满嘴是血,过了半晌,突然仰天大笑。
啸天也不由得大怒,“你这疯汉,为何咬我,还这般狂笑!”
那老者点了点头,态度突然有了转变,“孩子啊,我们既然相会,便是有缘之人,我这就指点你出去,让你和你母亲团聚如何?”